锲而不舍
古人云,锲而不舍,必有所得
所以第二日,灵絮一直在门口站了一上午,才等到张楚阳白衣翩翩的出门,只不过他一出门便坐上了轿子,灵絮便一路小跑着跟在了他后面,带轿子停在了一齐姓府门口时,张楚阳才下轿走到不远处满头是汗的她面前,比桃花还娇艳的面容,偏偏还温柔似水问她‘走了一个多时辰,累了吧’
灵絮定了定,摇头‘不累,就是有些太热,张大公子,你在轿子里坐了一个多时辰,想必也累得狠吧’说着便掏出手帕假意伸到他面颊处替他擦擦,张楚阳半笑着伸出手指弹开了她的手‘我一点也不累,你回去吧’
说完,便转身朝齐府里走去
她尴尬的愣在原地,看着他修长又玉树凌风的背影,心中就是觉得萧瑟无比,看来,要他教她医术,难啊
等到他晚上再出来时,她举着灯笼走到他面前厚着脸皮套近乎,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张楚阳,我一定要把你拿下‘张公子,我知道你武艺很好,常和一个叫钟子锦的江湖游侠切磋武功,不如你试一试我的武功如何,小女子想讨教讨教’
张楚阳极耐心的的笑看着她‘上次扔你进水的时候,已近领教过你的高招了’
灵絮瞬间脸上一条黑线,她忘了那次在他扔她时,她为了反抗,出手和他过了两招,只是两招过后,她便进水里了
眼见这条又失败了,可她穆灵絮又怎么是轻易放弃的人,幸好回去的路上天公作美的下起了雨,灵絮可怜巴巴的跟在轿子后面,垂着头期待着轿子里好心的人能伸出头来看她是有多么诚心诚意,幸好这夜很冷,全身湿透后,小脸苍白,冷的嘟嘟索索发抖,抱着手臂颤颤巍巍的紧跟着,终于轿子停了下来,一身白衣撑着伞下轿来,烟雨缭绕的走到她身边,将手中的伞递到她手上,手上传来的温度让她一怔抬头看他,笑了笑‘公子,你可改变心意了’
张楚阳微笑着摇头‘没有,但你若回去生病了,尽管来找我看病’
说完淋着雨风度翩翩回到轿子上,轿起人走,灵絮无奈的看着,张楚阳会对她心软,这表明,希望,还是有的,又望了望头顶的伞,朝着相反方向走去
举着伞,嘴角暗自苦笑,还有几日他便会回来,若只不能留在黔墨院里,迟早是要被抓回去的
回去后,她还真期待着这场雨真的将她淋生病,只是,无奈身体抵抗力太好,没有病,依旧生龙活虎,暗叹天意不作她愿啊
又是三日后,灵絮站在墨黔院外的后门外,闻到一阵浓浓的花香,她看着高高的墙,暗自一笑
打听调查了那么久,今天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进入这院子再也不出来了,张楚阳,这个两年前钟子锦在自己耳朵里的说着的神秘人物,却不想有一日会这样千方百计的来见他
无所不用其极,用在当下,再好不过
当她在那个洞里奋力往前钻时,十分庆幸自己不是胖子,当墙内正在浇花的白衣女子转头一看,在墙下的狗洞里正有一个女孩努力的向里爬着,女孩白皙脸颊上已有了些许灰尘,身上淡青色衣裙也沾了些泥土,奇怪的是竟让她觉得这个从未见过的女孩子那样亲切
灵絮感到有人看着自己,抬起头
她吃惊的看着那女子,趴在地上目不转睛的瞪大了眼珠,眼前的女子一身白衣轻纱,肤色白腻秀眉如画,双目晶莹,琼鼻高耸,匀称得无可挑剔,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月宫仙子一般,如若回眸一笑,定是百媚生辉。
她以为在她所见过的人中,能美得如花的女子除了那个自己一想到便难受的王妃李阙云,便是前几日见的南嫣了,却未想到今日见到的这女子,堪称人间绝色
不禁心中感叹‘仙女下凡啊’
‘姑娘,你在这干什么啊’她声音温柔的让人像醉了一般
灵絮好久后才回过神来见她问自己,笑了两下‘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那若月宫仙子的女子显然不信她这一说法却见她那般吃力的趴在狗洞里,遂上去帮她,灵絮在她的帮忙下终于进了墙站了起来,待看到这后院时又吃了一惊
五彩斑斓各色各样的奇异花草满目皆是,花香四溢,她终于明白在墙外闻到的花香是怎么回事,又见面前的女子这般清丽脱俗,定不是这以前万红楼的女子,心里暗想‘花屋藏娇’
那女子看着灵絮,明眸锆齿,眼中清澈如水,更让她奇怪的是,眼前这个双眸如水的女孩子像是很久以前就知道一般,倒不觉生疏,反而从心里的喜欢
她对她微微一笑,悠然问道‘你刚才为何从哪里钻出来’
灵絮笑着说‘我是来找张公子的,唉,仙女姐姐,你是张楚阳的谁啊。’
那女子听后,也以为她又是哪个爱慕张楚阳的女子,淡淡笑道‘我只是张公子的一个丫鬟,你找我们公子有什么事吗’
‘丫鬟’灵絮满眼不信,要是一个丫鬟也可出落得这样脱俗绝美,那要那些个闺秀千金情何以堪啊,再一想,张楚阳那也是长得美得不像话,和这姑娘站在一起,绝对是天生一对,而且,灵絮看眼前的女子,倒还真与那张楚阳有几分夫妻相,真真的遗世独立,美轮美奂
那女子见灵絮一直看着她,茫然地伸手在她面前一晃
灵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不再多想什么,立忙说‘姐姐,我是来拜师的’
那女子点头会心的一笑道‘这些年来很多仰慕公子的女孩们都这样说过’
‘啊’灵絮脸颊微红,似天边红霞,忙摇头道‘我不是为仰慕他来的,我真的是想要要拜他为师,学习医术’
那女子见她这一派纯真,明明是刚见面的人,心里不可置否的相信了她‘可是公子从来不收徒的,更何况你还是一个女孩子’
‘仙女姐姐,我是个女孩子又怎样,我千里迢迢来长平,为的就是让他教我医术’灵絮说完,还加了一句肯定的话‘他一定会教我的’
那女子一笑‘姑娘,你叫什麽名字’
灵絮眨了眨眼‘仙女姐姐,我叫穆灵絮’
‘我不是仙女’
灵絮不好意思的点头,她这长得太美,很自然的就喊得顺口了,看着她的温和笑意表情,问道‘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女子说道‘娇芜’
灵絮一震,‘娇芜’总觉得很熟悉,实在想不起来,便甩甩头,笑着说‘真好听的名字’
娇芜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什么,说‘你还是赶快出去吧,不然被发现了就糟了’
灵絮垂下头,咬唇‘不要,我好不容易才进来的’
‘可是黔墨院从不许外人进出的’
‘姐姐,实不相瞒,我若是出了这院子,会死的’灵絮眉心微皱,无奈的说着
‘为什么’娇芜一脸不解
‘我欠了很多债,许多人都在追我,要是被他们追到,我就死定了’她越说眼眶越红,娇芜见她这般,无奈的摇摇头‘可你留在这里有何用’
‘谁不知道这里是张大公子的地盘,我只要进了黔墨院,就没人敢进来找我’灵絮说完,却见娇芜自顾自的掩面而笑
‘姐姐,你不信吗’
‘我自然不信’
灵絮失落的鼓了鼓腮帮子,心里捣鼓着在想出点什么办法
娇芜看着她,许是在这院子里太久未见到过外人,而且灵絮模样有那么几分熟悉,不自觉的问‘你不是皇都的人吗,你家人呢’
‘他们都不在了’她有些紧张的回答,皱着眉头,手却不停地扯着衣袖
娇芜见她说的时候双眼微红,不像是假的,表面上相信了她,心里却更加疑惑地看着她,她的一颦一语,特别是眉头轻蹙的样子,以及紧张时会扯衣袖的动作,像极了那个人
‘娇芜姑娘,你在哪’花荫那头,一个鹅黄色的纤细身影向这边走来,因为花架茂密,灵絮一时也看不仔细
娇芜听后,转身连忙说道‘青儿,我在这,找我什么事’那叫青儿的女孩子听后,在花架那头停住了脚步‘姐姐,公子刚回来,说在书房里等着你,让你过去一趟’
‘我知道了’娇芜应道
‘那姐姐我就先走了’那叫青儿的女子盈盈的又离开了
灵絮看着她,问道‘她刚说的公子是张楚阳吗’
娇芜转头看着她,点头‘你真的非要留下’
‘我没有坏心思,我需要留在黔墨院,也需要学医,请姐姐你相信我’
娇芜听后不知在想着什么,片刻后,她说‘好,我带你去找他’
灵絮此时还不知道,这叫娇芜的美貌女子,以后对自己而言,会是多么重要,并且之间,还有那么多的悲怜叹息
画中寂寥
书房内,他斜靠在一张太师椅上,手中展着一副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丰神儒雅,举世无双的模样
娇芜走进书房,微笑着问‘找我什么事’
张楚阳并未抬头,斜倚在椅上依旧看着手里的画,语气温柔‘娇芜,你以前跟我说你一直在找一幅画,你看看是不是这幅’
娇芜走到身边,低头一看,惊讶的用手捂住嘴,眼眶瞬间红成一片,美丽的面容也瞬间苍白,她急急问道‘这是哪找到的’
张楚阳看着画中红妆浅笑的女孩子,坐在一片花海中,目光中泛出盈盈如水的情意,那是少女情窦初开的才会有的目光。
他说‘这是子锦在一处荒废的宅子里找到的,他说这上面的女孩像极了你,随将它带回来了’
娇芜眼中已有泪流出她呆呆的伸出手接过画‘我要找的,就是它’
惊讶片刻后她连忙拉着张楚阳的衣袖问道;‘那宅子在哪,这幅画的主人呢’
张楚阳见她泪眼婆娑的看着画,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用衣袖替她擦拭着眼角的泪‘子锦说,宅子荒废已久,好像是很多年前的一次战乱便没人住了’
他沉沉的说完,却在这时看见在门口处的灵絮,目光微微一怔
‘没人住了,那有没有查过,他们去哪里了’娇芜问的心急,张楚阳却露出了稍许的头疼,然然道‘那场战乱,很多人都死了’
娇芜听了他的话,身子不停的颤抖,眼中掬着的泪不停的落下却还在摇头‘不会的,他不会死的,一定弄错了,他怎么会死呢’
灵絮静静站在一旁的看着娇芜,看着她哭的伤心极了,兀自咬着唇,也觉的心疼
娇芜抬头看着张楚阳,紧了紧怀里的画,擦了擦泪水,说‘子锦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亲自问问他,我不相信他会死’
张楚阳眼中满是疼惜‘很快了,不过,这么多年你也该死心了,他没有来找你,不就证明了一切了吗’
娇芜有些晃神的摇头‘他不会死的’语气坚定,眼中却是一片萧然
张楚阳轻皱眉头,轻柔的替娇芜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后,有些惊异走到灵絮身边‘你怎么在这’灵絮抬头看他,一身白衣尽染风华美得如画中人一般,让她竟一时移不开目光
一会后,她才反应过来‘我是来找你的啊’灵絮低头小声的说着
张楚阳低头看她一身淡青衣裙上泥土斑斑,道‘一身的土,你不会是爬进来的吧’
灵絮随即一脸讪笑,‘公子真是料事如神,墙太高,就转了洞’
张楚阳顿时笑容僵住,他当然知道她说的洞是狗洞,眼中写满了‘这种事你也干得出’
灵絮对着他认真的说‘张公子,或许你会奇怪我为什么那样想拜你为师,但是我想请你不要那么快就把我赶走,至少让我证明我是诚心的’
‘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收下你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吗’张楚阳有些半嘲笑半玩味的看着她
一旁的娇芜却在此时走了过来,神色还有些恍惚,眼中的泪也还未完全干,但她却说了一句‘把她留下来吧’
‘可是娇芜’张楚阳转头看她眼眸中凄楚一片,心中明白过来,那丫头的模样眉宇间像极了那个人,多少年了,她竟没有一点看淡那个人
他看了一眼灵絮,又看着娇芜,终是无奈走到她身边心疼的道‘只要你不哭了,你说什么,我也都会答应的’
娇芜的帮忙是灵絮没有想到的,这个仅仅刚见面的女子,居然主动说要留下她,不过心里对她却是半感谢般怜惜的
娇芜点头擦了擦泪对灵絮淡淡的笑着‘公子同意了,我在这里常常都是一个人,以后,你在这里陪我吧’
灵絮点头,由衷的说‘谢谢’
说实话,当她看到这个如仙般的女子哭的时候,心里那股莫名的难过由心而生,无意看到了她手中的画,画卷在她手中紧固,只看到画尾落款楚有一个小楷书写的‘善’这样的笔锋好像很久以前见过一样,那般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哪见过
‘你确定你要留在这里’张楚阳有些疑虑的问她
灵絮看着一旁的他说‘我可以留下吗’
灵絮见他面色尚好的说‘既然我同意要你留下,就不会反悔’
灵絮听后,高兴地笑着说‘张公子,谢谢你肯让我学医’
张楚阳却笑的有些鄙视‘你想多了,我只是让你留下来陪陪她而已’
‘啊’灵絮有些失望,又想着娇芜这样伤心,陪着她理所应当的吧,学医的事,以后再说吧
张楚阳却说‘你如果真要呆在这里,就最好让我清净点,还有,既然你进了黔墨院的门,就别想着没有我的允许就随便出去,你做的到吗’
灵絮听完后,乖乖点头,心想反正她也不敢出去,来日方长既然住在了这里,就总会有机会让他教她学医,这才是她最终的目的。
夜晚,这偌大的后院显得格外清净,除了前院时不时传到后面的几许琴音,如传言那样,夜夜笙歌,丝竹不绝,这个曾是富贵子弟流连忘返的场所,如今倒成关门自娱自乐的歌舞坊了,而这个偌大的后院仿佛就只有张楚阳和娇芜住在这里,张楚阳留下她是让她陪娇芜,所以她便住在了娇芜的隔壁,张楚阳住的是花荫隔外对面的房间。
灵絮对这个叫娇芜的女子感到十分好奇,她暗自打听时,可从未听过张楚阳身边还有这样一号人物
在原州,钟子锦也从不曾对她讲过这个女子的一点事,不竟在心里贬低了钟子锦千万遍,说什么把她当妹妹一样看待,其实还是瞒了她好多
从来到这里整整一天,娇芜都只在自己房里,她不知道娇芜到底在房里做着什么,只是听着静静的,没有任何响动。
屋外夜色如水,她想早些睡觉,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终于进了黔墨院,心中自是有些激动地,干脆一个起身悄声走到娇芜门外,只听到里面灯火通明,寂静无声,心里总觉得有些悲凉
她觉得,娇芜一定是在找一个很重要的人,却无奈这天的之大,又谈何容易,正转头叹息间,却听见里面传来对话的声音,一个男子的声音开了口。灵絮听出了是张楚阳的声音
张楚阳说‘如果可以,就接受那个真正对你好的人吧,或许,他再也回不来了’
娇芜起先是凄楚的笑了一下,随即说‘你不会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这幅画是当年他为我画的,他说过要一直为我画像的’
张楚阳听后声音变得十分无奈‘你要是一直不忘,以后你就一直这样过吗,别傻了’
‘我愿意的’之后便是一片沉寂
灵絮听得娇芜语气坚定的说出我愿意的四个字,心里一阵悲凉,也不知为什么,再抬头时却见一身白衣飘诀的张楚阳正立在眼前,心里一惊,他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看着娇芜的屋内,眼中凄迷一片,说‘她好像挺喜欢你,所以你以后就多陪陪她’
灵絮看着他如明月柔和一般的眼睛,他这样关心这个清丽如仙的女子‘公子,你对娇芜到底是怎样的感情呢’
张楚阳一笑反问道‘你觉得呢’
灵絮转着眼睛想了一下‘是情吗’
张楚阳听后伸出手指敲了她的头一下‘是情,只是不是你想的那种情’
灵絮摸着头,心里却更是糊涂
外面有着各种张大公子的传言,什么版本的都有,无限**,坐拥美人无数,还有张大公子痴情万分,为了南嫣姑娘买下整个万红楼,美人在怀,乐不思蜀
还有就是张大公子纯属发善心,让这里的姑娘再也不用出卖自己而生活可是灵絮却又疑惑了,这些传闻,不见得哪一个是真的,或许都不是真的,但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娇芜,到底和他什么关系
‘回去睡觉吧,我不喜欢这院里大晚上的还有人在闲逛’张楚阳对她说道
灵絮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微笑道‘是,遵命,不过张大公子,今晚你再考虑一下收不收我这个下一代传人的事吧’
张楚阳听后无奈的摇头‘我还没到手不能提脚不能走的地步,等到那个时候,我会考虑的,但在这之前,你再提你信不信我可以马上再把你扔到湖里’
灵絮连忙对他摇头‘不要,上次我好不容易才游到船上,话都还没有说完你就把我扔回去了,害我呛了好多水,这次你还想扔我吗’
张楚阳看着她那双一眨一眨的眼睛笑了笑‘如果不想再被我仍,就不要再提什么收你为徒的事’
灵絮反驳道‘如果我再提,又不想被你扔,怎麽办’
张楚阳无语的闭了闭眼睛‘我会让你从哪进来的来就从那出去出去’
灵絮轻声一笑,向后退了两步小声说‘张大公子,晚安’说完转身向自己房内走去
张楚阳看着她关上了门,似笑非笑,然后转身着离开
已是三更天左右,灵絮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怎样也睡不着,手托着腮静静的看着跳动的烛火,轻声一叹‘四哥哥,不,籍桑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娶她呢,因为她比我好,比我美吗,我知道一定不是这样的,可是为什么呢,如果你知道我离开原州后,是担心我呢还是不闻不问,你知不知道,我要为爹报仇,或许,会死呢’烛光明媚的有些闪烁刺眼,好像并不想回答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