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不8如归去(大结局)
玄承泽敢怒不敢言.母子俩本就不好的关系更加急转直下.
又有朝中大臣联名上书.称皇帝年少恐有不力.恳请圣安皇太后垂帘听政.在再三推脱无果之下.于万盛六年初.窦涟漪正式步上朝堂问政.直到五年后.也就是万盛十年.皇帝十五岁了.该是亲政的时候了.
朝中分成了截然相反的两派.
一派认为太后垂帘实乃无奈之策.如今皇帝成人并颇有先帝遗风.太后理当退居幕后颐养天年;另一派则认为太后主政期间.国富民安四海归心.皇上亲政为时尚早.
倒是两位当事人.太后与皇上不发一言.至于暗地里多少风云涌动便不得而知了.
而近两年.西凉又开始不安份起來.之前只是小打小闹.今次更是突然发起攻势.夺下了玄月边关重镇.
消息传來.举朝震惊.
大臣们又分成了两派.一派以皇帝为首的主战派.声称继承先帝遗志.攻下西凉完成先帝统一大业;一派则是和平派.觉得玄月如今国泰民安.贸然出战只怕打破了难得的盛世.
朝堂上.两派争执不下.最终一起望向龙椅后高垂的一道帘子.女人凤冠霞披端坐其后.
“太后.您的意见呢.”
当年的右中书令.如今已至宰相之位的夏大人力主和平.这下拱手请太后作主.
“当年先皇出战时.哀家便极力反对.如今.初衷仍旧不改……”
话未说完.被玄承泽愤而打断了:“时移势移.如今玄月国富民强.正是有所作为之时.圣安皇太后.您到底是反对打仗.还是只要儿子做的事不管对与错.您必定反对.”
一声诘问.令群臣失语.
“哀家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玄月.皇帝可否想过若是输了此仗.会承担什么后果.”帘子后.女人气度雍容.尽显高贵与尊崇.
玄承泽星眸暗沉.唇挑.傲然:“若输.朕便不当这个皇帝了.只是圣安皇太后.朕若赢了.您该如何.”
“皇上若赢了.哀家便去见先帝去.”
一语既出.举朝哗然.群臣面面相觑.太后这是以死力谏呀.
“太后.您是玄月的主心骨.玄月不能沒有您啊.皇上.请您听从太后的意思吧.”有大臣激动得老泪纵横.一想到朝庭如果沒了太后.那模样简直是如丧考纰.
玄承泽赫地站了起來.一甩袍袖.掷地有声:“朕意已决.尔等不必再劝.有事上奏.无事退朝.”语毕.拂袖而去.
窦涟漪随即宣布退朝.摆驾回宫.行至仙霞池边.正是映日荷花无穷碧时.不禁欣喜地命人落轿.命宫人们远远地呆着.只带了五儿与小英子來到池边.
景色依旧.只是斯人已去不复回还了.
“朝堂上闹翻了天.难得太后还有赏莲的雅兴.”一声略透了戏谑.自身后传來.
窦涟漪沒有回头.只是笑道:“王爷尾随而來.可是有话要问.”
月惊枫不得不叹服她的敏锐.拱手施了礼.便直接问出了心中疑惑:“按说今次出兵.可谓天时地利人和.玄月胜算极大.不知太后因何极力反对.并以死力谏.”
“哀家正是是知道玄月一统天下指日可待才反对的.”不想.她语出更是惊人.不待微微失色的男人追问情由.窦涟漪继续道:“皇上急于建功立业.哀家何不助他一把.只要这一仗胜了.皇上威名远播.地位才算是稳固了.而哀家的光环顺势消退.到那时.群臣一心心向皇上.哀家正好功成身退.”
“太后用心良苦.可惜皇上未必感受得到.”月惊枫感慨一声.又犹疑而问:“太后所谓的功成身退是指……追随先帝于地下吗.”
窦涟漪目光幽远.仿佛要穿透皇宫华美的红墙绿瓦.而她的声音更带了无限向往:“与之生死相随一直是我的心愿.”
“太后三思啊.”他脱口而出.原以为朝堂上所言不过是一时情急之下的气话.如今看來.她应是深思熟虑过了.难道.真的连远远的看着她的机会也不给他了吗.
“君无戏言.太后又何尝可以.哀家话已放出去了.岂有收回來之理.何况.又算哀家想反悔.皇上也未必肯呢.”皇上早就想脱离自己的羽翼.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
月惊枫黯然一会.长叹一声.“先帝得遇太后何其幸也.”
“王爷又何必羡慕旁人.说不定哪一天.蓦然四顾.发现那人就在身边也未可知呢.”她深味深长道.
男人苦笑.自当年泛舟此湖与她匆匆一见.他的心便为之倾倒.再难心系旁人了.
一个月后.玄月向西凉宣战.并取得节节胜利.历时一年零三个月.于万盛十一年冬攻克西凉京城.玄月一统中原.改国号大玄.
举国上下.一片欢腾.
皇宫也到处洋溢着胜利的喜悦.一乘象征地位不凡的二十四人抬暖轿自太后殿出发.一路缓行.最后來到了冷宫外.
轿落.小宫女掀开轿帘.宫装贵妇探出身來.玉手一递.早有底下人搀扶她下得轿來.往冷宫中走去.
“你來干什么.”
刚刚踏入门槛.门里竟站着一位妇人.见到她先是一怔.继尔厉声质问.
“五年冷宫生活.哀家以为姐姐的心性会有所改变.看來是哀家一厢情愿了.怎么.故人來访.也不请妹妹进去坐坐.”
自打圣母皇太后幽禁如此.窦涟漪还是第一次上门探望.不禁多打量了两眼.女人的衣衫虽旧.却收拾得干干净净.想來东山再起的希望从未破灭.
也是.听说皇上经常來探视.想必这才是她最大的盼头吧.
“冷宫破败.怕辱沒了贵客.”月碧落继续冷言冷语.
窦涟漪不以为意:“既是这样.哀家便长话短说吧.”有底下人搬了两张太师椅过來.她做了一个请姿后.便自顾坐下:“记得当年姐姐被打入冷宫的时候.哀家便说过.除非哀家死了.姐姐才有机会出得此宫.”
月碧落随之落坐.
北风呼号.光线惨淡.两个女人相对而坐闲话家常.场面说不出的诡异.
“想必姐姐倚门而望.心中盘算的是皇上胜利之日.便是姐姐最恨的窦贱人离世时.到那时.皇上一定会來接姐姐回朝吧.”她轻笑着说.
月碧落眼底有快意一闪而逝:“你既然知道.又何须多问.”
“见先帝这种事情.妹妹怎舍得一个人去呢.”窦涟漪仿似自言自语一声.
对面的人哗然变色.尖声怒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英子.送圣母皇太后上路.”她站了起來.弹了弹平整如新的华衫.托了五儿的手款款离开.
“你们这是谋害.皇上.我要见皇上.”身后.传來女人夹杂了惊恐、愤怒和不甘的叫骂声:“窦贱人.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骂声渐次微弱.直至消失.窦涟漪坐在暖轿里.闭目合十.为了大玄江山.为了儿子.她记不清这是死在自己手上的第几条人命了.
回到太后殿.人还沒坐稳.一道身影挟着怒气冲了进來.
“太后.您为什么要杀了母后.”皇上生气至极.竟是忘了礼仪直接发难.
为什么.
“就为了皇上从來不肯称哀家这个生母一声母后.这理由充分吗.”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而他从來不肯领情.真是令她心寒.
呵.
玄承泽冷笑出声:“人人都道圣安皇太后德仁兼具.今天终于撕下了您伪善的假面.竟为了嫉妒与不满而杀人.您就不怕传出去有损您的贤名吗.”
“将死之人.一切都无所谓了.”她淡淡一声.
玄承泽怔了一怔.似乎记起了母子间的赌约.不禁冷笑道:“太后记得便好.只是还有一事恐怕得劳烦太后.月王今晚宿在白沙洲.为证清白.儿子觉得太后在面见先帝前该了结一下了.”
“皇上的意思哀家明白了.”
大概沒想到她答应得如此之爽快.玄承泽默然一会.方行礼告辞:“既如此.儿子便不打扰太后了办事了.”说完.转身毫无留恋地离去.
窦涟漪走到桌子前.探手抓向上面的银酒壶.
“太后.这酒是赐给月王的吗.”五儿忽然明白过來.扑过來抱住酒壶.
她沉重地点点头:“皇上容不得他.哀家也沒办法.”
“太后.月王为了大玄江山做了多少事.别人不知道.您是知道的呀.您真的忍心下手吗.”五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她的脚下.为他叫屈.
眼底厉芒一闪.她的声音冷如冬雪:“江山本就是功臣血染而成.这一点.他应该比谁都清楚.也应该早就作好了准备.”
静默.良久.
“那好.这壶酒就由奴婢亲自送给月王.五儿恳请太后成全.”五儿决绝地抬起头.
窦涟漪淡然地点点头.挥手退下五儿.扬声叫來小英子.“哀家在宫外替你备了一座宅子.你收拾一下行李出宫吧.”
“太后娘娘.您别赶奴才走.奴才愿意侍候您一辈子.”小英子噗地跪了下去.
她这一辈子.确切地说.是在皇宫的一辈子已经到头了.何须人侍候.
“哀家不日也要走了.你是哀家的人.皇上必容不得你.走吧.趁哀家还有这个能力替你安排一二.”窦涟漪站了起來.独自走向寝殿.
小英子伏地痛哭.终是不敢违抗她的旨意.一步一回头地离了宫.
不久.白沙洲那边传來消息.月王爷饮鸩而亡.而陪他一起喝下毒酒的还有五儿.
三日后.太后以思念先皇成疾.自请前往帝陵陪伴.
帝陵.墓门洞开.女人一袭火红如嫁衣.一阵风吹过.轻纱漫天飞舞.缓缓走了进去.门缓缓合上.但听得轰然一声.门永久地关闭了.
两年后.
大理城中.高挂“黄记”幡旗的客栈内.一孕妇从楼上下來.踩得木楼梯患吱呀作响.
“四儿.小心摔倒.”底下正在算帐的男人听见动静.放下帐册.飞奔上去将她托着搀了下來.
窦涟漪睨了他一眼:“哪那么容易摔倒.真是.”
“黄老板.客人來了.还不迎客.”门外响起清脆的一声.
两人惊喜地一起面向门口.窦涟漪开心地嚷道:“徐郎中.郎中娘子.还有两个小家伙.快进來.”嚷嚷着蹲下身去逗弄两个可爱的小家伙.
“小心.孕妇不能弯腰的.”黄老板紧张地提醒.
“唉呀阿离.”窦涟漪又无奈又窝心地拖着长调唤了一声:“这也不许.那也不许.四儿都成废人了.”
“黄大哥多疼你呀.姐姐别埋怨了.”夏若桐打趣道.
窦涟漪忽然发现男人的眸盯着门外.好奇地望过去.不禁变了脸.一队士兵正好从门前经过.“阿离.怎么了.”她探询地问.
当年.玄寂离假死后.被她安排出宫.却一直昏迷不醒.直到两年前.她通过帝陵的秘道离开皇宫.又过了一段时间.男人奇迹般地醒转.只是除了记得她是自己的娘子外.其他记忆全部丧失了.
可是.男人方才的紧张仿佛已经恢复了记忆.
玄寂离.如今的黄老板淡淡一笑:“沒什么.”他确实记起來了.不过.他很享受现在的生活.不打算改变.
“有朋自远方來.不亦乐乎.”
门口又响起一声.众人循声一看.更是惊喜交加:“月……”一声呼出.便被來者打断了:“在下姓王.一介教书先生.这是我娘子五儿.”
“王先生.先生娘子.快请进.”屋子里的人忙不迭地将二位请了进來.
一时间.欢声笑语充斥了整个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