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四字心诀
江湖本来就没有所谓太平,看似一潭静水却暗流汹涌。
一片烟涛微茫的海域将武林大陆分割成南北两大版块,武林大陆的北方,这个看似孤绝的严寒世界里漫天飘雪一片洁白,被冰雪覆盖的山林,随着起伏的山峦绵延千里,满目荒凉。
“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呢?”墨聪眨着一双晶亮的眸子,鼓鼓的脸蛋子被冻得通红,望着身旁的“老者”怯生生地问道。
天地间寒风呼啸,让墨聪这个原本生长于南国的孩子难以抵御,虽然换上了棉袍,身体却依然不住抖动。此时他早已知晓,他在水月山脚下捡到的那颗水晶球并非什么宝物,而是一颗带着魔力的“封印球”。
身边的“老叟”头戴斗笠,黑纱遮面,身穿土布黄袍,看那身形倒是有些老态龙钟之意,这“老叟”便是从那颗“封印球”里破茧而出的俏丽佳人。自出了魔兽阵,这位来路不明的神秘女子便强行带着墨聪漂洋过海,一路奔波来到了这冰天雪地的世界。虽然一路上那神秘女子对墨聪关爱有加,可如今命运掌握在别人的手里,墨聪心里面始终惴惴不安。
“老者”停住脚步,四下里看了看,见周围并无人迹,才轻轻掀开面纱,望着墨聪笑而不语,眼中的目光如秋水般温柔。
紧盯着那双足以摄人心魄的美丽双眸,墨聪心中疑窦重重,沉默了片刻叹道:“唉!不知道师妹现在怎么样了...”说着,墨聪抬眼望向苍凉的天空,若有所思道:“也不知道小花她...会不会被那老头儿欺负...”
“小小年纪居然如此多愁善感!”“老者”轻轻转动眼眸,对于墨聪言语中的味道早已心中了然,浅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以为有了那小丫头送你的冰雪玉丸,就可以继续练武了?别做梦了!”瞥了墨聪一眼,“老者”嘴边掠过一丝神秘笑容。虽是改了装扮,此刻,“老者”说话却没做任何掩饰,依然一副带着磁性的嗓音。
“可是,师父待我就像亲生儿子一样,我不能背叛他。”一提起师父,墨聪嘴角悄悄抽动,眼中明显闪烁着泪光。
“哼!看不出来,你还真有些骨气呢!”“老者”全然不为墨聪所动,不以为然道:“别以为你装出一副可怜相就能打动我,总之你不拜我为师,不但练不了武功,而且我还保证,或许你以后永远都不会见到你的小师妹了!”“老者”略微沉吟,嘴边快速划过一丝笑容,道:“还有那个叫马小花的姑娘...”
“你欺负人!”墨聪狠狠瞪了那“老者”一眼,随即把目光转向一旁。
“就欺负你了!你能把我怎么样?有本事自己回去呀!”“老者”抬了抬尖尖的下颌,指着一片白茫茫的世界,脸上带着几分戏谑。
悻悻地看着“老者”,墨聪虽然满心的不服,不过此时他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因为仅凭身上那几枚散碎的金币想要度过茫茫大海谈何容易,而且他也知道身边的这个人武功修为深不可测,万一哪句话说错惹恼了人家,莫说继续修炼,弄不好就连小命也保不住了,于是,墨聪抬眼看着老者,做了个笑脸道:“要不,我叫你闪电师父吧!”
“闪电师父?”“老者”平静地瞧了墨聪一眼,突然瞪圆了一双杏眼,猛然喝道:“混账!哪有师父是雷劈出来的?”
“本来就是雷劈出来的...”墨聪低着头小声咕哝道。
“少跟我贫嘴,你以为你去了芷兰那里就真有好日子过?实话告诉你吧,你中的毒非同一般,马小花给你的丹药虽然能解你身上的毒,不过呢,”“老者”微微笑道:“距离武神殿比武只有三年的时间,即便你天赋再好,经验再多、悟性再强,你能保证自己在三年之内达到体修的高级阶段吗?”
“这...”闻言,墨聪无言以对。
身为习武之人,墨聪当然知道,即便天赋过人,可在短短的三年时间里想要突破体修的高级,那基本不可能。
墨聪一屁股坐到雪地里,低着头不言不语。
见状“老者”微微一笑道:“习练我的功法,我不敢保证你能达到体修的最顶层,不过,至少可以让你修炼到体修最高阶段的七八层功力,顺顺利利地站到武神殿的擂台上...”
闻言,墨聪立即瞪大了眼睛,“你,不会骗我吧!”
“我可不是马小花,我说道做到!”“黄袍老者”微微笑道,眼神里闪出一丝得意的光芒,看神色她是成竹在胸。
“可是,我又不知道你的来路,万一你教我什么邪门武功怎么办?师父说过,练武没有捷径,”墨聪皱起眉头说着,一想到楚门主说过的话,回想起这“黄袍老者”的奇特武功,心里面便肯定眼前这人即便不是邪门歪道,也是旁门左道,因此扭头说道:“你打死我吧,我是不会认你做师父的!”
“你还挺犟!”
“老者”脸上微微含笑,瞧了墨聪片刻,随即盖上面纱,飞束迈开脚步。不过,没走多远,她又回头看着墨聪,自言自语道:“哎呀,有点饿了,得赶紧找个地方吃饱肚子才是要紧。”说完,也不去理会墨聪,遂飞快前行。
墨聪从来没经历过严寒天气,只在雪地里坐了片刻,顿觉刺骨的寒凉袭遍全身,不由得连连打了几个寒噤,抬眼看时“老者”身形越走越远,除了那雪地上的一行脚印之外,四下里白茫茫一片。经过老者的提醒,墨聪也突然觉得腹内空虚,不争气的肚子跟着咕噜噜叫了两声。寄人篱下的生活对墨聪来说早就习以为常,偶尔低个头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墨聪边跑边怕打着身上的雪迹,追上“老者”,笑嘻嘻道:“要不,我叫你冰雪师父吧?”
“不行!”
“老者”回答的十分干脆,全无半点商量的余地,见状,墨聪也毫无办法,只能默默跟在老者身后。
一路上两人沉默不语,行出十几里路才遇见一处村落。凛冽寒风中,一根光秃秃的长杆挑着破旧不堪的酒旗,随风胡乱摇摆着。望着那褪了色酒旗,几座稀稀落落的破旧房屋,墨聪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一路走来这是他见到的唯一一个像点摸样的村落,却没想道竟然如此荒凉。
小店里虽然简陋倒也干净,几张陈旧发黑的桌前已坐满了客人,此时正推杯换盏,酒兴正盛,原本狭小的屋中弥散着浓烈的酒气。
看到一位“黄袍老者”带着一个小童进门,满屋的客人也只是轻描淡写地瞧了一眼,之后便不加理会继续畅饮。
“老者”站在门口儿略作停顿,瞥见店中还有一处僻静角落,也不等伙计招呼,走过去稳稳坐下了,对那些满身酒气的食客视而不见。墨聪也跟过去讪讪地坐在“老者”身旁。
显然,店中用餐之人皆是江湖人士,看其腰间配带的各色兵刃便知这些人的修为等级不低。店中伙计对于这些江湖浪客也早司空见惯,见那“黄袍老者”身形矫捷,墨聪小小年纪眼眸闪闪发亮,虽是有些面生,冷眼一看便知这两位也是习武之人,满脸堆笑着到了两人面前。
不等店中伙计说话,“老者”遂变了一副腔调,听起来俨然就是七旬老叟的声音,“温一壶清酒,捡几样拿手的上来!”
“好嘞!”店中伙计亮开嗓门招呼了一声,一溜烟跑开了。
等待之时,墨聪偷眼观看屋中的那些客人,那些人大都是皮袍厚靴,比起南国之人,除了皮肤有些粗糙之外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墨聪猛然发现,挨着小店门口的位置坐着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与周围那些食客相比,此人穿着相貌大不相同,身上穿着黑绒裘皮,皮肤细腻、眉清目朗、颇为俊俏。年轻人同桌坐着三名壮汉,那三人皆是虎背熊腰,身穿翻毛皮袄,腰间挂着宽刃腰刀,背后背着锦缎包囊。由于三杯烈酒下肚,一个个面泛红光,胡须散乱,看起来倒是有些渗人,不过,那三名壮汉对身穿貂裘的年轻人的态度却是极为恭敬。显然是一路人。
总是偷眼看着人家,墨聪也觉得有些不安,旋又把目光望向“老者”,“老者”稳稳地端坐着,也不说话,也不搭理他,看样子好像在闭目调息。墨聪觉得没什么意思,只好看着眼前的碟子发呆。
“大哥,你听说了吗?”墨聪身后一位大汉亮开嗓门道。
北方人原本嗓门就高,加上几杯浓酒下肚,冷然一声更是压倒了屋中的一片嘈杂,墨聪也被吓了一跳。那大汉身穿虎皮袄,背后背着一口虎头大刀,面膛黝黑,胡须浓密,与他同席的男子虽然生得俊俏,身材却瘦小了许多。头上戴了一顶豹纹小皮帽,手里摆弄着一杆颇为玲珑的钨铁短枪。
“什么?”与大汉同席戴豹纹小帽的男子应声问道。
“就是锦南城破神庙里的事儿呀!一下子就是八条人命!”墨聪身后的大汉叉开手指,暗暗摆了八字,压低了声音说道。不等他说完,与他同席的男子说道:
“那又不是什么稀罕事,江湖人哪个不知道?”
“嗨!大哥,我指的不是这事...”
“哦?”头戴豹纹小帽的男子一脸困惑。
“我是说,云中派悬赏一万金币捉拿元凶,”那壮汉呷了一口酒,瞪圆了眼珠问道:“哥哥不会对那一万金币不感兴趣吧!”
男子手中的小铁枪诡异地在悬在掌心飞速旋转了数圈,骤然抓在手中,动作十分娴熟,随后微微笑道:“我说你今天没事请我喝的哪门子酒,你也不掂量掂量,这事也是你我能做的?!”说完,男子仰头喝干了碗里的酒,随手将酒碗撂在桌上,转身要走。
“哥,我话还没说完呢,你火什么呀!”那大汉抢身一步将那瘦弱男子硬生生按在了座位上,阔口中露出洁白牙齿,赖皮赖脸笑道:“哥哥不肯,事情咱可以不做,可这酒不喝完,岂不浪费?”说完又是咧嘴一笑。
见状,头戴豹皮小帽的男子脸上略显无奈,摇了摇头道:“兄弟,也不是我说你,咱们哥俩山中打猎,虽然日子过得有点紧,却是何等逍遥自在!你想,就凭咱们这路色也敢去趟云中派的浑水?你说的那事咱们办不了,据说那手法江湖中极为罕见,莫说一万金币,一百万我也不干,弄不好搭上身家性命,老爹老娘谁来照料?”
“呃...大哥说得在理!”那大汉低头沉思了半晌,也颇为感慨。虽然对那一万金币还有些不舍,可心知技不如人,只好作罢,一仰头喝干了一大碗酒,口中品着浓烈的酒香,摇头说道:“八个生龙活虎的习武少年都活脱脱的冻死了,据说,第二天被人发现时那身上还带着白霜呢!”
“嗯!那手法果然奇妙!”头戴豹皮小帽的男子摇头喟叹,略微沉吟了片刻道:“据说那种手法和江湖中消失已久的古老寒门之法极其相似,真没想到江湖中竟有如此高人,像那般高人,诸如你我之辈,如能远远地瞥上一眼,也不枉此生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这话题却是吸引了屋中喜欢猎奇的江湖浪客,一干人都竖起耳朵听着,等待时机便可插上一句。
听闻此言,墨聪微微皱了皱眉,不由得心中一惊,暗想“锦南城破神庙?那不是正是和马小花遇到的地方吗?居然死了八个人...”当日情况紧迫,墨聪只想到自己要死了,却不想眼前白光一闪,瞬息之间那群人就都不动了,情急之下墨聪也没数过到底是多少人,而且他也弄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此时,少年早已心知肚明,坐在自己对面的“黄袍老者”便是那二位想要一睹尊荣的世外高人绝非旁门左道。因此,墨聪抬眼弱弱地看了“老者”一下,见“黄袍老者”依然稳稳端坐,墨聪也不敢多言。只是心中有些纳闷儿,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何云中派要悬赏一万金币捉拿凶手。
墨聪正暗暗合计,忽听那位身穿黑裘的年轻人向说话的哥俩儿点了点头,笑问道:“如果小弟没看错的话,二位兄台便是战狼、弑虎两位大侠吧!”
“小哥夸奖了,大侠可不敢当,无非是打打猎在江湖中混口饭吃而已。”手拿短枪的男子颔首笑道,态度十分谦和。
“两位过谦了,”随便客套了一句,身穿貂裘的年轻人笑问道:“二位兄台知不知道,那破神庙里死的都是什么人?”
“当然知道!据说为首的便是云中派云掌门的义子,其余几个据说也都是皇族子弟。”墨聪身后名为弑虎的大汉颇为得意道:“听说,这事还牵连到了毒龙世家呢!”
闻言,墨聪顿觉头晕目眩,他怎么也没能想到当日为首的配剑少年竟然是云中派掌门人的义子,而且墨聪十分清楚,虽为义子,那分明就是为芷兰亲选的未来女婿。此人墨聪从小就知道,据说那小子颇有背景。虽未谋面,不过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那人一直都是墨聪心中的“情敌”。如此一来这祸可是闯得可有点大了。
“哦?你怎知道?”闻言,少年人脸色微变。
“喝你的酒吧!少胡说八道!”手持短枪的男子朝着那青年人微微一笑,见那年轻人相貌不俗,目泛冷光,知道弟弟言语有失,连忙使眼色喝住,回头叱道:“毒龙世家是咱们北方的门派,与那锦南城远隔万里,无冤无仇的怎么可能跑到那么远去杀人?”
弑虎口中的毒龙世家是武林大陆中古老的四大名门之一,盘踞北方,号令江湖,莫说毒龙世家的实力,仅凭这响当当的名号,便足以让任何一个武林人士闻风丧胆。战狼、弑虎虽在北方一带小有名气,可是对于毒龙世家,就算他们头上长了十个人头也万万不敢去招惹。
大汉知道口中失言,慌忙解释道:“小哥勿怪,我也是喝了两口烧酒,心火烧堂,你全当是个屁放了就是了!嘿嘿!”说完,大汉裂口憨笑,露出一口洁白牙齿。
“老兄不必惊慌,其实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那无非是有些别有用心之人想要挑拨毒龙家和云中派的关系而已。我告诉你,事情是这样的,出了事之后,云中派便差人到了我们府上,目的是请毒龙府帮着调查凶手,绝不是怀疑毒龙府。在者说,我们兰夫人和云中派芷兰小姐的师父同出一门,亲如姐妹,这谁人不知!”那年轻人微微笑了笑,又道:“再跟你们多说一句,此事已经有些眉目了,据我所知,这事好像和医仙门有关...”
“小兄弟,无凭无据的可千万别乱讲啊!医仙门也不太好惹!”那大汉闻言,身子向后一闪,脸色骤变,心中不免有些惊慌,暗道:“这事可真他妈怪了,不是云中派就是医仙门,要就是毒龙世家,都是些江湖中举足轻重的门派...”
名为弑虎的大汉虽然是个粗人,可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他心中也清楚,说完此言便闭口不言。
谁知,那年轻人又道:“怎么叫无凭无据?不瞒你说,云中派特地请出了武林神女冷月亲自调查此事,与医仙门有关的线索就是冷神女找到的。”
一提起武林神女冷月的名号,屋中顿时鸦雀无声。墨聪心里更是有些无措,轻轻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心中却又暗自庆幸,“亏得没去找芷兰,若是见了芷兰,谈起这一路的遭遇...”墨聪不敢想象那后果。既然云中派请出了芷兰的师父亲自调查此事,那芷兰这会儿肯定气得要死...想到此,墨聪暗自打了寒噤。
“嗯!”对面的“黄袍老者”清了清嗓,旨在提醒墨聪。
好在墨聪小小的举动并没引起人们的注意,听到“老者”一声轻咳,墨聪突然醒来,看看桌上已然杯盘罗列,“老者”正拿起酒壶自斟自饮,细细慢用,对于那些人说的话却丝毫不去理会,似乎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噢?原来如此,看来小兄弟知道的还真是不少!来!老哥敬你一杯!”弑虎看似粗鲁,却也是个精细人,刚刚从那年轻人的话里话外他也听出了个数,知道此人出自毒龙府。
弑虎晃晃悠悠站起身,端起酒碗对那年轻人施了一礼,一仰头将碗里的酒喝个精光,意思想要就此打住。那年轻人也是多喝了几杯,想借着酒力大肆炫耀炫耀,忙起身吸了口酒,得意道:“多谢老兄夸奖,不过,老兄可知道这冷月是什么人吗?”
“这还需你问?江湖中谁不知道,那冷月是云中派芷兰小姐的授业恩师。”
一提起芷兰,身穿貂裘的年轻人更是一脸的洋洋自得。江湖中的三流小辈本来就爱炫耀,此刻酒意浓盛话语自然就多了些,听了大汉的回答,年轻人故作沉稳,说道:“那芷兰小姐果然名不虚传,武功修为就不提,单说那相貌,如今虽然只有十二三岁的年纪,生得可真如出水芙蓉,天上仙子一般呢!俗语说‘女大十八变’若是将来定然会出落得倾国倾城之貌,想那小子也真是福浅命薄!我若能抱得那般美人,这一生倒甘愿为她做牛做马了呢!”
见这年轻人说得有鼻子有眼,屋中人也都竖起耳朵听着,有人应声问道:“小兄第说得有根有据,想来是亲眼见过芷兰小姐芳容喽?”
讲话之人的口气明显带着几分质疑。
闻言,年轻人微微冷笑道:“噢!倒也没看得太仔细,就是前一段随我家主人跑了一趟云中派,在紫竹宫里远远瞥上一眼!”说完年轻人面带着微笑,一时间喋喋不休谈起了芷兰,说得倒是有些眉目。
墨聪嘴上吃着,耳朵却也没闲着,闻听年轻人口中一口一个芷兰,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讲着,说得倒是有点意思,不过心下里暗想:“这个人说话真是奇怪,紫竹宫与云中派相隔数里,平日里芷兰都是闭门练功,从不会客,紫竹宫里面全是女眷,而且又在深山之中,根本就不允许男子出入,这人怎么可能见到芷兰呢?”墨聪迷惑不解。
那年轻人早已酒过三巡,口中话语绵绵不断,说着说着突然话锋一转,道:
“我还知道,冷神女出去查案还特意到了一个小门派,叫什么水月派的,而且不知为何,把一套上层功法传给了那水月派的一名小弟子,叫什么我说不清了,好像是那门派里掌门人的亲弟弟...听说是‘四字心诀’”
“啊!”墨聪倒吸了一口凉气,皱着眉头暗想:“芷兰的师父怎么会把功法传给莫奇雨呢?这倒是奇怪了!”
屋中之人谁也没注意墨聪,只听年轻人口中念出“四字心诀”一个个全都瞪大了眼睛。身为习武之人,谁都知道,那四字心诀属于体修中级阶段的上层心法,在整个武林大陆中极为罕见,一般也只有像云中派那样的名门才可能收藏有四字心诀,一些普通门派的弟子或许一辈子都休想见到。
“四字心诀?那可是上层心法呀!”屋中有人惊道。
“这位小兄弟,恕我冒昧,你刚刚说的神女冷月传给水月派小弟子四字心诀,想必也只是是道听途说吧?想那冷神女孤高傲视,怎么可能轻易把功法传给别人?更何况那也只不过是江湖中不入流的小门派而已。”说话之人不住摇头,显然对年轻人不太认可。
“哼!”身穿黑色貂裘的年轻人冷眼撇了说话之人一眼,大有瞧不起他的味道,冷笑道:“依老兄之意,我是顺口胡诌喽!”
闻听年轻人话语中带着几分生冷之意,说话之人心中便是有些不悦,不过见那年轻人衣装相貌不俗,况且其身边还有三名大汉,虽然心中不服可以不想招惹是非,于是脸上做了个笑脸,说道:“小哥不必动怒,在下只是随口一问,想来那四字心诀非比寻常,若没有什么缘故谁能轻易送人呢!”
“看来老哥还是不信,实话告诉你们吧,自从那神庙出了命案,云中派屡次差人请我们兰夫人相助,碍于和冷神女的关系,我家夫人才派了府内几名高手远赴南国,小弟不才,给他们做了跟班,传功法的事是冷神女亲口所说,我亲耳所闻,绝对不假。”说完,年轻人嘴边撇出一抹淡笑。
“如此说来,敢问小兄弟是...”
“噢!在下不才,毒龙家的方老管家正是在下的老父亲!”青年人说出身份之后,虽然脸色谦和,嘴边还是扬起一丝得意笑容。
“原来是方公子,怪不得出言如此大气,幸会!幸会!”
年轻人说出身份之后,满屋的客人无不面现恭维之色,纷纷起身竞相与其把酒。
客店里的人相互恭维,虽然言语有些出入,气氛倒也和气。对于墨聪来说,什么毒龙世家他倒不感兴趣儿,只是,突然闻得莫奇雨得了冷月所受的功法,心中着实有些疑惑,冷月性情古怪,跟莫奇雨又没有什么瓜葛怎么可能把高级功法给他呢?可是那姓方的小子又说得有鼻子有眼,不容他不信。
莫奇雨突破了初级,又得了高级功法,墨聪越想心里越是着急......
“伙计,算账!”“黄袍老者”始终也不言语,吃饱喝足招呼了店中伙计。
走出酒馆,寒风依然猛烈,行出不远,“黄袍老者”自言自语笑道:“唉!那么可爱的小师妹就要把你忘记喽!我想,那么久没有你的消息,楚瓷一定以为你出了事,所以呢,她觉得指望不上你了,还是另找人代替你的位置吧!于是她去求芷兰,芷兰再去求她师父...嗯,一定是这样的,唉!真是个靠不住的小丫头。”
“你胡说!师妹才不会那样呢...”
“我没胡说呀!我在你怀里呆了两个多月,对于你提到的那些人我基本都有所了解了。要不然我送你去云中派吧,芷兰小姐一定等着要见你呢...”
“我不去,芷兰不扒了我皮才怪!”墨聪低着头,口里小声嘟囔着。一想到芷兰的火爆脾气,少年心里惶恐不安。
“哼!”“黄袍老者”冷哼了哼,墨聪的心事早已被她一眼看穿,微笑道:“你在怀疑你师妹?楚瓷对你那么好,可你对她做了什么呢?你为她考虑过吗?难道三年之后你还想以一个废物的身份两手空空的去见她?而且你师父死得不明不白,你就不想查出凶手?不想找回月影枪?三年很快就过去了,到时候楚瓷对你一定失望透了,我看你干脆还是别去武神殿的好。”
“我...”墨聪哭丧着脸看着“黄袍老者”。
“不管怎么说,莫奇雨已经突破了体修的初级阶段,现在又得了上层功法,反正你去不去武神殿都无所谓,”说着“老者”诡异笑道:“对了,还有那个马小花,人家对你可是毫不吝惜,那么贵重的丹药都能拱手送你,到时候去武神殿她如果见到你还是一个废物,唉!以她的个性很难想象她会怎么看你...”
“可是,如果我拜你为师,到时候师妹会说我背叛师门的!”墨聪紧皱着眉,看起来倒是十分纠结。
知道墨聪有些固执,“黄袍老者”故意卖了口风,笑道:“拜我为师也不算背叛你师父,因为我和你师父也算是同出一门...”
虽然不知道这女子是何来历,不过墨聪却始终在她身上能感到一丝亲切,而且他也知道,这女子包括药王,与师父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想到莫奇雨,想到马小花,由其是想到楚瓷,墨聪干脆咬了咬牙,把心一横,“那好吧,我拜你为师!”
“这就对了吗!识时务者为俊杰!”
寒阳斜照,北国的古老山川巍峨雄壮,金色的光影中,少年弱小的身体跪在“老者”面前,“老者”举目望着苍穹,心中感慨万千,她斗笠上的黑纱,在寒风里微微摆动。长叹了一声,“老者”伸出双手扶起墨聪,一高一矮的身形渐渐在夕阳中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