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去了所有的信仰
陆小曼拉过她坐在自己身边,扭头看着夏清华和陆若兰,“爸,妈,这位就是我和你们提起的顾姐姐,以前一直是皇汲哥的秘书,是不是很漂亮?”
她笑着。
夏清华向她浅笑着点了点头,陆若兰只是微微颔首以示打过招呼。
那一副贵太太居高临下的疏离,让顾雅君心里很不舒服。
而对面皇汲看向自己那热切的目光,更是让她连头都不敢抬,唯恐自己的眼睛泄露出自己的情绪。
如坐针毡间,陆若兰淡淡的开了口,“顾小姐父母是做什么的?”
是不是有钱人都喜欢谈论家世背景,仿佛一开口便先要把对方品个高下。
甚至,最好踩在脚下。
顾雅君强压住心头的反感,不卑不亢的微笑着,“我父亲一家企业经理,母亲已经过世。”
陆若兰连忙接道,“哦,对不起,顾小姐,实在抱歉。”
“没关系。”
她依旧笑着,余光却瞥见身旁夏清华的脸色稍微变了变。
“那你,还有没有什么亲人,难道只有父亲一个亲人吗?”
陆若兰的眼里露出几分怜悯之情。
“没有,外公外婆,爷爷奶奶都不在上城,也在几年前相继去世。这些年里和其余的亲戚也就再没什么走动。”
陆若兰的话她本来没有必要答这么仔细。
可是就在看到夏清华神色有异的那一瞬间,她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忽然就想把这一切说出来,她不知道自己是为了回答而回答,还是为了证实什么而回答。
果然,陆若兰唏嘘着轻声叹着,而夏清华则面色微恙的拿起筷子,想夹起面前的菜。
就在他拿起筷子的一瞬间,顾雅君的眼睛忽然就模糊了起来。
因为顾雅君清清楚楚的看到,夏清华是用左手执筷。
她记得小时候刚刚学会用筷子,她就喜欢用左手。
而且很多大家用右手做的事情她都习惯左手去做,妈妈曾经一再的纠正她。
可是后来除了写字把她纠正回了用右手,其他的也就只能随她去了。
她记得妈妈常常在吃饭的时候似笑似叹的对她说,“什么都能遗传,你爸爸就是左撇子,如今你也一样……”
妈妈每次这样说的时候,话里满满都是思念和苦涩。
可是,顾启华分明不是左撇子。
难道顾启华不是她亲爸爸?
这么说,她的亲生父亲,此刻竟好端端的坐在她身边,还娇妻相伴,儿女成双……
这让她如何去接受!
她强忍住即将夺眶的泪水,拿出一张纸巾,扭过身去,佯装轻轻打了个喷嚏,掩饰着自己的失态。
她正想着找个什么借口离席,陆小曼又跑到了皇君豪身边。
撒娇的搂住皇君豪的脖子,“伯父,不如让顾姐姐给我们唱首歌吧,顾姐姐唱歌很好听的。她以前在很多酒吧里都唱过歌,简直和明星不相上下。”
她的话一出口,满桌的人都有些愣。
顾雅君一脸的尴尬,而皇汲则铁青着脸看着陆小曼,“小曼,回你座位上去!”
陆小曼扁了扁嘴,“哦,对不起,我也只是想让大家听听顾姐姐的歌声,真的很美的。”
她一脸委屈的走回座位,气氛有些尴尬,皇君豪先打破了僵局。
“原来顾秘书还很是多才多艺。”
“皇董过奖了,只是因为我妈妈爱唱歌的缘故,我从小也便喜欢上了唱歌。又因为一个人生活所以才会想着去唱歌贴补家用。”
“那就去为大家唱一首好了,刚好今天也有不少员工一展歌喉,我们也都来听听顾秘书的天籁之音。”
皇君豪淡淡笑着。
顾雅君还不等推辞,皇汲立刻冷冷说道,“不必了,我不习惯我的秘书助理在这种场合出风头。”
他的话一出口,别人都不好再说什么,皇君豪瞟了他一眼,也没再说话。
“那,我就不打扰大家了,我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各位慢用。”
她欠了欠身,和在座的人打着招呼,便逃也似的向外走去。
谁知慌忙中脚下没有留意,不知谁的餐巾掉在了地上。
她不小心踩到了餐巾的一角,另一只脚一抬的时候便被绊倒在地。
“顾姐姐,你没事吧!”
陆小曼惊呼着站起来去扶她,皇汲眉头一紧,推开椅子大步走向了她。
大手把她一拉,低声说道,“小心点,莽莽撞撞的,哪有点稳重的样子。”
他表面上是责备的语气,背对大家面向她的眼神里却满是关切。
他手心传来的温暖暖着她有些冰冷的手,她多想扑到他怀里大哭一场……
她强忍住情绪,点点头,“对不起皇总,我以后会多小心。谢谢。”
她随后便快步向外走去,进了电梯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
出了酒店,她神思恍惚的沿着马路向前走着。
从天而降的父亲让她手足无措,她相信她故意说出的那些细节。
如果夏清华不是失去记忆的话,就一定听的懂。
她倒真希望他是因为失去了记忆,才会抛弃她们母女。
那样她还可以给自己一个原谅他的理由。
可是他那些微的异常反应,都在告诉着她,他是正常的。
越是意识到这一点,她的心就越痛。
顾雅君停住脚步,忽然调转方向返回酒店。
她径直走向了停车场,找到一个阴暗的角落,依着墙,坐了下来。
她抱着双膝,盯着远处的车子,双目开始渐渐的放空。
她似乎想守在这里,再看一看夏清华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心存内疚。
想看一看那个抛妻弃女的伪善的父亲,在亲眼见到他从未谋面的另一个女儿之后,会作何反应。
秋风渐凉,她紧着自己的领口,麻木的看着前方。
不知道多久以后,她终于等到了她想看到的人。
可是,那个人却被陆若兰紧紧的挽着臂膀,借着夜色。
看着那个人面对陆若兰那一脸的柔情,她的牙都快要咬碎。
她看着他为她打开车门,手还伏在车门上方。
怕她磕着了头顶一样的仔细呵护着,等着她上了车,他才坐了上去。
很快车子就缓缓开出了停车场。
泪光模糊中,她呆呆的看着车子离去的方向。
大脑还没有清醒过来,就又看到了紧紧相携而出的皇汲和陆小曼。
陆小曼一脸的开心,晚风送过来她低低的笑语,虽然听不太清,可是却分明听得出那声音里的愉悦。
到了车子前,她忽然抱住皇汲,踮起脚尖就向他的唇吻去。
他先是闪了一下,可是她缠紧他的身体,固执的继续,他于是便低下头去,也吻向了她……
顾雅君闭上了眼睛,再也不想看那副画面。
虽然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猜测过无数种他们亲热的场景,却还是在亲眼看到的这一刻,坚定的信念被彻底的摧毁。
男人,男人全是如此……
这世上还有什么男人可以相信……
她掩面痛哭失声,从此后,她失去了所有的信仰。东岁叼才。
难怪顾启华会狠心让她离家出走,他根本就不是她的亲身父亲。
她心底坚持等待的忠贞的爱情,以及亲情,从这个晚上起,就全都变了颜色,变了味道,变成了她心头的两道疤,碰都不想再碰。
她坐在那里,直到车子一辆接一辆的离去,她才慢慢的起身。
……
“嗯,你就乖乖等着做我的新娘吧!”
轻轻的笑声响起在耳畔,那些甜蜜的对话清晰的恍如昨日,想伸手去拥住她的时候,却是一片空茫。
紧接着便是翻天覆地的惊涛骇浪,他被浪头拍打的快要喘不上气。
眼看着就要被吞噬的那一刻,一只有力的手把他拉了上来。
他万分感激,刚要开口道谢,忽然眼前一片银光闪起,一个美丽的女孩子举着匕首直直刺向他的胸膛。
她凄楚的眸子里满是冰冷的寒光,“夏清华,我恨你!”
“不,不要恨我,原谅我,原谅我……”
他拼命的摇着头,双手挥舞着,却很快就被一双温柔的手压住。
“清华,你怎么了?”
陆若兰连忙打开床灯,看着满头大汗的丈夫,小心的拿纸巾帮他擦拭着。
“哦,做了个噩梦。”
夏清华接过纸巾,自己边擦边说道,“没事了,快睡吧,若兰,又吵到你了。”
“清华,你自从今天晚上回来就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问你你也不肯说,到底怎么了?”
“没事,可能这些天有些累,身体乏了,毕竟是岁数大了,不比从前了。”
“好吧,那就赶紧休息吧。”
陆若兰看着他,没有再追问下去。
这些年,他不是第一次这样在梦中乱喊乱叫直到惊醒。
她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心事,可是他不说,她也不愿总去问。
无论认识她之前发生过什么,她知道他是深爱她的,他们在一起是幸福的,这就足够了。
顾雅君不知道头重脚轻的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只知道回到家便一头扎到□□再也起不来。
这一觉昏昏沉沉的睡了不知多久,梦里尽是妈妈温柔的笑脸。
她不愿醒来,甚至如果可以,她永远也不想再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