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金童玉女
容乾说完这话,只听见空气中忽然传来一阵稀薄的,若有若无的轻笑声,那声音断断续续,十分不真切。……www.……
他提剑侧过头,夜色中远远的一片屋檐之上,立着一个十分高挑纤弱的身影,由于距离太远看不清楚,但是在这种情况下,那人除了是金童之外,基本可能不会是别人。
金童怀里似乎正抱着一个人,容乾眼中光芒一凛,当即向那个方向冲了过去。他速度极快,在一片屋瓦上点足借力前冲,周围的景物都化成了模糊的一片影子飞快倒退。他和金童间的距离在迅速的拉短,同时容乾看清了金童拦腰抱着的那个人。
不出意料,正是云莲。
金童的面容似乎带着笑,他和容乾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但他却似乎有着十成的把握一般,双脚原地站着一动不动,头却已经向下俯去。
那一瞬间容乾已经知道了他想做什么。
金童玉女,一个拂袖杀人,一个以血布阵。
此刻金童已经将嘴对准了云莲的脖子,他咧开了嘴,露出了森森白牙。
空气中刹那间弥漫满了腥甜的气息,豆大的血珠子从云莲脖子上那两排整齐的牙印里渗了出来,滴落到空中,却未掉到地上,那一颗颗的血珠子在空中悬浮着,突然一齐向上窜入高空。
容乾瞬间刹住了步子。
那十几滴血珠子没入了茫茫夜色中,似乎是消失不见了,然而紧接而来的是高空传来的一声剧烈的爆破声响,血雾扩散,迅速在上空结成一个猩红色的八卦图。金童勾着嘴角,阴阳术掀起了大风,裹着腥味旋转成一片巨大的涡流。
身后一阵凉意袭来,容乾握紧长剑向后一挡,玉女踏着月光向他劈下一掌,一边挥动另一手的衣袖向容乾面门卷了过去。
容乾掌心一变,挽起一道剑花,就要斩断那片衣袖的时候玉女却突然向后一退,巧巧的避了过去。于此同时头顶的血阵已经凝结完毕,只听远处金童一声轻喝,刹那间红光暴涨,那片巨大的血阵像是带着排山倒海的力量压了下来。
眼下的战局似乎已经尘埃落定,二对一,头顶还有夺命血阵。但是容乾从来就不是一个能让人猜透的人,他身上带着太多未知的可能性,不是源自他那个面容模糊身份未知的师父,也不是源自他第一杀手的响名,他的心里仿佛本身就住着一个魔鬼,这昭示着他永远都和凡人不同。
金童玉女就算再扭曲可怕,他们也终究还是是凡人,而凡人们的战斗不可能被人永久的铭记,流传江湖,能惊破天荒的,只有非凡人。
狂怒汹涌的剑气刺破了夜空,像是掀起了一场铺天盖地的暴风雪,无形之中似乎有一只巨大的手,向上撑破了直压而下的巨型血阵,风中混杂着血雾,撕扯着活人的肌肤,在这片飓风中玉女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兽,惊恐的只顾着向后躲避容乾一剑接着一剑的进攻——他本身就像是一把剑,带着翻滚的杀气,要将玉女斩成两段。
云莲在这一片鬼哭一般的凄厉风声中清醒了过来,映入眼里的是金童极度惊恐扭曲的五官。她看见金童正抱着她的手,云莲突然伸手将他的手抓起,放到嘴边狠狠的一咬。
没料到云莲突然醒来,也没料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金童只觉虎口一麻,瞬间愤怒上涌,单手拎起云莲,迎面狠狠的对着她扇了个耳光。
“小心!”
玉女的声音在大风中被撕扯的四分五裂,断断续续的传到金童的耳朵里。他一抬眼便看见容乾的身影已经掠到了自己身前,快的就像是鬼魅。巨大的惊骇冲上金童的大脑,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将手里的云莲向外一甩,就像要甩掉烫手的山芋一般。
云莲娇小的身躯瞬间飞到了高空之中,被飓风托起撕扯,像是一张单薄的纸片。容乾眼中闪过一道慌乱的光,下一刹那金童已经捏着阴阳咒印朝他胸口直攻过来。
然而此刻容乾再也不准备跟他们交手了,他的目光追随着云莲没入风中的身躯,另一边长剑起落,往金童身前横扫而去,精准无误的将他刚聚好的咒印皆数打散,剑气在空中好似一片突起的涟漪,带着一片急劲的气流,将还欲上前的金童玉女二人一同逼退。
飓风像是瞬间被吸入黑洞,云莲喉间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腥甜,她在空中急速的下坠,像一只突然断了双翼的鸟。
这次连容乾都没有把握是否能及时赶到她的身边,飞速奔跑中只觉腿部突然一阵酥麻,是玉女用暗器远远打中了容乾腿上的穴道,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狠狠的跌落到了一片屋瓦上面,在一片剧烈颠簸的翻滚之中容乾已用了最快的速度去维持身形,但云莲此刻已经离地面很近了——
摔的脑♂浆迸裂的画面提前浮现在了容乾的脑里,他差点就想闭上眼睛。
在一片急速的坠落中云莲的心放佛跳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识的伸出双手抱着脑袋,眼缝中看见自己离星空越来越远,以及一晃而过的那条水蓝色绸带。
那是慕容桃灼留给她的,绑在她手上的结。
像有什么东西瞬间在云莲心中炸开了,她从未感觉到身体像此刻一样轻盈,就像是掉在了一大团厚厚的棉花上面,睁大眼的时候看见身边都是拉成长条的光线,就像无数只萤火虫飞过的轨迹。
借着那一刹那的缓冲,容乾已经赶到了云莲的身前,他伸出手将她一把揽入怀里,另一只手掌撑住地面,借力向后一翻。
黑夜归于沉静,万籁无声,静静的街道上只能听见云莲剧烈的喘息,她伸手按着自己胸口,很用力的按着,似乎是生怕一松手,突跳的心脏就会从那个地方蹦出来。
这种生死游走于一线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云莲揣着好不容易,奇迹一般捡回来的这条命,第一次觉得,还活着实在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