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家逢巨变

123 家逢巨变

事业风声水起,感情也如胶似漆,岑欢觉得自己的春天虽然姗姗来迟,但终归还是来了。

自从经历了辣花摧手和欧阳权冲这两个案子,她几乎成了同一期进来的队员们心中的偶想,局长也十分看重她,在李江城精心的培养和磨练下,她的进步一天比一天明显。

七月底的这天,黄希的孩子出世了,是个漂亮的小姑娘,跟她妈妈一样,有双大大的眼睛,看人会提溜提溜转。

岑欢提议李江城和她一起去看望黄希和她的孩子,李江城爽快答应,两人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来到了黄希租住的公寓。

第一眼看到小公主,岑欢就喜欢的不得了,压根忘了当初说过的,一想到孩子的父亲就对孩子没有期待和喜爱种种的话,她抱着小小的娃娃,调侃黄希:“这闺女给我吧,我看着就觉得跟她有眼缘。”

黄希撇一眼李江城,笑着说:“那要也问问你家男人愿意不?”

“他?他有什么不愿意的。”

天上掉下个小棉袄给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其实我早想问你们了,你们结婚也挺长时间了,咋不要个孩子呢?”

李江城淡笑不语。

岑欢回答:“孩子的事不急,我自己还像个孩子呢。”

“等你觉得自己不像孩子的时候,你会发现你已经老了,女人的成熟就在于,她突然成了一个孩子的妈,然后她就觉得自己长大了。”

“是这样吗?”

她盯着李江城。

李江城挑眉:“你问我?”

两人在黄希处逗留了许久,回去的路上,岑欢挽着李江城的胳膊说:“看到没有,黄希有多坚强。”

“恩,换了你可能已经活不下去了。”

“胡说,换了我我也不会让自己变成那样,我罗岑欢的眼睛多雪亮啊。”

李江城捏了捏她的鼻子,暗示她臭美,岑欢看到黄希状态好,心情也特别好,就聊起了一个温馨的话题:“你想当爸爸吗?”

“这应该是每个男人的梦想。”

“你真想当爸爸啊?”

“我从来没说我不想。”

“可我看你没要求,我还以为你不想要孩子呢。”

“我只能说……那是你一直以来总把自己当成孩子。”

真是十足的怨妇的口气啊,岑欢当即决定,为了她心爱的男人,从现在开始,他不穿雨衣她也不吃药了。

两人没有回家,而是回了局里,当然,岑欢又以各种耍赖的理由,赖在他房间里留宿了一宿。

几天以后,李江城突然接到了家里的电话,是江泰打来的,开门见山便说:“二哥,家里出事了,你快回来吧。”

李江城挂了电话便准备火速赶回去,可出了国安局的门,才想起岑欢,既然如今她已是李家的人,就没有理由不让她参与家里的事。

小妮子有时候心眼还是蛮多的。

他拿出手机,言简意赅的说:“家里出了点事,马上跟我回去,我在车里等你。”

岑欢接到他的电话便火急火燎的跑了出来。

上了车,她问:“家里出啥事了?”

李江城阴沉着脸:“江泰没说,回去看吧。”

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否则江泰绝不会轻易给他打电话。

两人回到家时,已是傍晚时分,远远的看到自家大门外,齐聚了众多记者,个个手里拿着摄像机,像是等待着猎物一般。

岑欢咋舌,兀自嘀咕:“天哪,这什么状况呀?”

她在感叹时,李江城已经推开车门下了车,她赶紧跟上去,两人刚没走几步,便有眼尖的记者发现了他们,一窝蜂扑过来:“李二少爷,对于你大嫂谢碧琪出轨一事,你有何感想?”

“请问谢大少奶奶红杏出墙一事,你们李家是否早已知晓?”

“你们李家是抱着怎样的心态看待这件事?你大哥会和你大嫂离婚吗?”

岑欢心头一惊,谢碧琪玩火自焚,奸情终究还是曝光了。

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纸又如何能包的住火,她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会闹得一发而不可收拾。

李江城脸色更差了,他只回答记者一句话:“这是个人私事,请你们不要过分关注。谢谢。”

他拉着岑欢进了大门,将一群还在发问的记者隔绝在了大门之外。

一路观察着李江城的表情,岑欢可以想象,此刻他心里有多愤怒和痛苦,因为这件事给他大哥造成的感受和影响远远比他现在更强烈。

一只脚刚踏进客厅,岑欢就觉察出沉重的气氛,客厅中央,老太太面色苍白的坐在首位,李老爷和李夫人,包括小叔子江泰,个个情绪都十分不佳。

“爸,妈,奶奶。”

李江城走进客厅,压抑的喊了声。

老太太抬起头,有气无力的回应:“江城回来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将视线移向弟弟,想必现在除了他,其它人都没有心情回答他这个问题。

“还能什么事,还不是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惹出来的丑事!!”

李江泰愤愤不平。

李夫人忍了半天没忍住,眼泪哗一下冲出眼眶:“我们对她那么好,我把她当亲生女儿,总想给她最好的,因为我们李家有愧于她,可是她却这样辜负了我们……”

“从一开始我就不看好让她进门,哪个女人能耐的住寂寞,早知道这样,当初不如让大哥孑然一身算了,省得现在被迫戴了这么大顶绿帽子,让全城人看了笑话。”

李江泰越说越气愤,额头的青筋都突了出来,这还是第一次,岑欢见到小叔子这么暴躁。

李江城向来就冷静镇定,也许他心里和弟弟一样,但不会表露出来,只沉沉的问:“大哥现在在哪里?”

“你大哥在楼上,把自己关在屋里一下午了,我们谁去叫门也不开。”

老太太哽咽着单手拖住额头,悲伤的心情难以言喻。

自从孙子几年前出了车祸,她私底下偷偷的哭了很多次,觉得命运不公,那样一个年轻的孩子,就从此比人矮了一截,这一桩又一桩打击,要他如何能撑的过去……

“我上去看看他。”

李江城刚要迈步上楼,就见大哥一脸灰白的从楼上下来了。

“江安……”

一家人齐齐站了起来。

他目视着全家关切的眼神,勉强笑了笑:“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反正也不是一回了。”

一句颓废的话,碎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晚饭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我们就……”

他话没说完,谢碧琪也回来了。

她的出现让全家人的目光都冷了下来,江泰更是冲动的跨上前,一把捏住她的胳膊:“你还有脸来我们这个家,给我滚出去!”

“小叔子,这个家不是你的,你还没有权利对我说这样的话。”

“他没有权利我有没有?谢碧琪,我们李家对你掏心掏肺,你却就是这样报答我们的,跟浩天明里暗里看在是自己人的份上我们睁只眼闭只眼忍了,可你还得寸进尺,跟野男人肆无忌惮的大白天在车里就……我都臊的说不出口,你到底还要不要脸了?!”

“没错,我就是不要脸了,所以你们打算把我怎么办?”

谢碧琪面无表情的质问婆婆,看她淡定从容的表情,想必是已经有了准备才回来的。

“你……”

梁美茹气结。

“我们把你怎么办?我们当然是休掉你这个水性扬花的贱女人,你不要脸我们李家还要脸,对你的容忍今天就是底限!”

李江泰怒吼。

“呵呵,我也正有此意,我今天回来,就是告诉你们,我决定离婚。”

“谢碧琪,你真是让我失望透顶,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竟然还能理直气壮的提出离婚,我们全家都看错你了!”

一直沉默的李老爷,切齿的训斥。

“你们要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事情闹成这样,我也不屑解释,没错,你们李家给了我尊贵的身份和优越的生活,但是我也厌倦了这种不能随心所欲的日子,你们个个冠冕堂皇,谁想过我的感受,我才三十几岁,却要夜夜面对一个挺不起来的男人,我……”

“谢碧琪,你不要过分了!”

李江城一声喝止,谢碧琪闭了嘴。

偌大的客厅顿时鸦雀无声,岑欢知道,谢碧琪刚才的一句话,无疑是一把锋利的尖刀,刺伤了所有人的心。

这其中伤害最大的,自然是当事人李江安,岑欢难过的看着大哥,他的脸色已经和死人一样,没有了任何生机。

“我上去收拾我的东西,放心,属于你们李家的财产,我一个也不会带走。”

谢碧琪事不关己的上楼去了,留下一屋的人心痛如绞。

李江泰反应过来,就破口大骂:“这个贱人,她就是个婊子,有多远滚多远,老子看见了就恶心……!!!”

“我们李家这是造了哪辈子孽啊,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人,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啊……”

李夫人捶胸顿足的嚎哭。

老太太直接就晕了过去……

李老爷喘着:“拿药拿药。”

整个屋里,只有岑欢安然无事,可是她的心也是那么的痛。

为大哥感到难过,为大哥感到不值。

她撇一眼楼上,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刚走到大嫂门前,就听到里面传来溯溯的哭声:“妈妈,你不要走好不好?妈妈,你走了溯溯怎么办?”

“行了,别哭了,我不是你妈。”

“你骗人,你就是我妈,你就是我妈!!”

“你不信问你奶奶去,谁是你妈了?你妈早跟男人跑了,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谢小姐。”

岑欢推门而入,视线睨向满脸泪痕,深受打击的溯溯:“你先出去一下,我跟你妈妈说几句话。”

溯溯嘴唇颤抖了几下,眼泪大颗大颗落下,小小的年纪,就把所有的倔强压在了心底,转身跑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两个女人。

“我之所以喊你谢小姐,是从此刻开始,我已经不认为你还是我大嫂,没有直呼你其名,是给你保留最后的尊严,你觉得你有意思吗?把这个家里闹成这样?你说大家不顾及你的感受?若不顾及你的感受,这样的家庭会容忍你在外面跟男人偷情?你越来越过分,直至把事情闹大,你和大哥结婚五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怎么身体有缺陷,对你也是呵护倍至,在你做出那些丑事之前,你有考虑过一点点他的感受吗?若你真觉得压抑,你可以安安静静的走,你要走不会有人留你,可你就非要伤透大家的心你再走,人都是良心的,李家人没有亏待过你,可你却对一个孩子说出那样的话,我不是你妈妈,你妈妈早跟男人跑了,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话有多么伤害一个孩子纯真的心?还有你竟然当着全家的人的面,说大哥是个挺不起来的男人,你怎么不直接拿把刀捅在他心上?你这样他还好过一些,五年的日日夜夜,你仅有的恩情就是如此吗??!”

岑欢泣血质问,却换来谢碧琪一声嘲讽的冷笑。

“罗岑欢,这个家里谁都有资格教训我,就你没有,你得瑟个什么劲,除了江城那个傻瓜,谁把你当回事了?还在这里人模人样的教训我,先顾顾你自己吧,可笑……”

岑欢作个深呼吸,丝毫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感到气恼:“我就知道,我的话不可能让你有任何愧疚,因为有句老话说,人至贱则无敌嘛,没关系,我跟你说这些话,没想过让你有什么转变,我只是来送你一句忠告,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好自为之。”

岑欢转身出去,却在门口见到了大哥,他想必是听到了她们的对话,他的脸色依旧不好,只是眼神,比之前更加麻木空洞了。

岑欢很为大哥感到心疼,可是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他比较好,有一种伤害,是无法用语言来安慰的。

“大哥……”

她只是喊了声,李江安茫然的对她点点头,便进到了屋里。

岑欢下楼时,在楼梯拐角处,看到了正蜷缩在角落里,闷声哭泣的李溯,她轻轻走到他面前,蹲下,伸出自己纤细的手臂,紧紧的抱住他,温和却又有力的说:“溯溯,你放心,没有妈妈,婶婶就是你妈妈,以后你可以尽情的欺负婶婶,婶婶再也不会脱你裤子揍你屁股了,婶婶爱你,就像爱你叔叔一样。”

也许她的话对于此刻抚平孩子内心受到的伤害并没有多大作用,可是却消除了孩子心中的敌意,溯溯趴在她怀里嚎啕大哭,对于孩子而言,再大的敌人若在他难过的时候陪伴在身边,敌人也可以变成朋友。

谢碧琪和李江安的离婚手续最终还是办妥了,也许心里还存留着最后一点点良知,她没有索要任何财产的补偿。

婚是离了,家里同时也蒙上了一层阴霾,往日的欢声笑语再也不复见,奶奶病倒了,李老爷病倒了,李夫人整日以泪洗面。

江泰每晚喝得酩酊大醉归来,江城陪了父母几日,因局里事太多,最后和妻子一商量,岑欢留在家里,他回归了工作岗位。

相比家里每个人消极的状态,李江安却出乎意料的镇定,他每天还是照常上下班,晚上辅导溯溯的功课,溯溯自从谢碧琪离开后,成绩日渐下滑,孩子往日脸上那种意气风发的神态仿佛一夜之间就荡然无存了。

岑欢以前很懒,可是现在她很勤快,真的很勤快,这种勤快是没有任何勉强的成分在里面,她是心甘情愿的去做任何事,比如,喂奶奶吃饭,给奶奶讲笑话,逗奶奶开心,给公公按时吃药,虽然公公还是对她不理不睬,给婆婆端茶倒水,尽管每次都会被婆婆留不留情的摔在地上,她也不气不恼,原谅一个内心受伤的母亲的心,默默的捡起碎片,下一次还是会把热腾腾的茶水端到婆婆面前。

她做这一切,无怨无悔,只因为这些人,都是她爱的男人最亲的家人。

江城的家就是她的家,江城的家人就是她的家人。

舆论的风波在离婚之后渐渐平息,只是岑欢每次看到大哥平静的状态都会隐隐担心,总觉得他平静的太不寻常了,按他现在内心所受的伤害,他不应该是这样的状态。

第一任妻子背叛时,他患了严重的忧郁症,这是第二次,按照常理只会更加痛苦和消沉,甚至比这结果更严重,可他却没有,没有是好事,可没有在有时候却让人更加担心。

岑欢这种不安的心理很快得到验证,只是结果让全家人都几乎崩溃。

李江安在某天深夜,给儿子讲了几个故事将儿子哄睡后,悄悄的离开了家,然后开着车在马路上奔驰,他近乎绕遍了全城,看到他的人都说,他当时表情安详,就像在兜风一样,可是谁能想到就在这样兜风的夜晚,他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警察分析事故时,确认了是受害者自己撞进了护城河,那是全市最大的河,也是五年前,他第一次出事故的地点。

后来家人在整理遗物时,看到他留给家人的一封信,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如果有一天我又掉进了护城河,并且不幸身亡,你们不用为此感到悲伤,因为早在五年前,我就该永远的留在那里。

有一种活着是比死了更痛苦,有一种活着是根本不如死了。

李江安的死对李家来说,是一种灭顶的打击,李老爷血压急速上升,险些脑血栓而死,最后在医院抢救了三天三夜,才保住了性命。

李夫人哭的双眼都几乎瞎掉了,李江泰那一天手砸在玻璃上,流了一屋的血。

李江安的尸体被运回家时,岑欢只是紧紧的抱着溯溯,一遍遍的重复:“溯溯,你不要看,没事的,爸爸只是睡着了……”

她记得她给李江城打电话,那时候他正在出任务,闻听哥哥的死讯,他在电话里足足有十分钟都没有说话。

整个葬礼过程中,李江城依然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掉一滴眼泪,表面看起来他很平静,其实岑欢明白他比任何人都难过,他从来不是会把感情宣泄在外面的人,任何喜怒哀乐都放在心里,他若是不难过,后来就不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整晚整晚的不睡觉,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坐就是一整夜。

奶奶的身体更差了,差到孙子的葬礼都没有办法出席,对于白发人送黑发人来说,已经是任何悲伤都无法取代当时的心情,老太太得知孙子的死讯时,也没有过多起伏的情绪,只是有一天岑欢坐在她床边陪她时,她突然说:“我是不是活得太久了……”

岑欢当时就训斥她:“奶奶,你不要胡说。”

“以前常听别人说,老人不用活得太久,或者会折了下面儿孙的寿……”

“没有的事,你说得正好相反,家里有老寿星,儿孙的寿命才会越来越长,好运也会越来越多。”

“可是为什么……江安还是走了。”

老太太的眼泪终于从眼眶里汹涌的流了出来,那是自孙子离世后,她哭的最彻底的一次,从那之后,她就再没哭过了。

她没有哭过,是因为,她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那个地方,叫天堂。

第二天一早,佣人发现老太太身体冰凉后,大呼着老太太不行了,所有的人都往老太太房里冲,岑欢也在其中,到了奶奶屋里,看到奶奶紧闭的双眼,和无论怎样摇晃也没有知觉的身体,岑欢一屁股坐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哭了。

就在昨夜,她还陪奶奶说了那么久的话,直觉告诉她,奶奶身心俱疲,大哥的死终究是对她打击太大,岑欢很怕奶奶会挺不过这一关,结果,她还真就没能挺过去。

岑欢觉得伤心,是真的伤心,若说她对大哥还没有太多的感情,有的更多的是同情,但老太太不一样,她对老太太有着太深的感情,因为老太太是她进到李家第一个给她温暖的人。

短短时间,大哥走了,一家之主奶奶走了,李家的天瞬间塌了。

接二连三的噩耗,将原本坚固的家庭打击的支离破碎,李老爷在医院里昏迷不醒,李夫人精神恍惚不吃不喝整天只知道哭,李江泰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家从繁荣到衰竭,变本加厉的酗酒,每天喝得醉生梦死……

那一晚,李江城跪在奶奶的灵位前,望着奶奶生前和蔼的容颜,一字一句的对陪在他身旁的妻子说:“岑欢,我的理想到此结束,我要回归家庭了,撑起这一片破碎的天。”

岑欢似乎早知道他会做出这个决定,不紧不慢平静的说:“江城,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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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婚罗曼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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