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了

070.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了

北医三院。南沥远的病房内。

这是第二次乔悦然和南沥远同住一间房,却不在一张床上睡觉,第一次是在怀柔,那是他们第一次坦诚相见。那晚的月光,还照耀在两个人的心里。

南沥远眼睛睁着,医院的灯晚上是不关的,但是光线很暗,这还是他第一次不用忙公司里的事情,一整天都这么躺着,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不错,医生说他的伤要三五天才能出院,他已经交代余年,暂时替他处理公司的事情。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都清心寡欲,“悦然,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情吧!”想起他曾经去过爱丁堡,去过她住过的地方,那是冬天,好像一切无望,那时候心里的酸楚无法名状,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她了,心撕裂般的难受。

所以,悦然,不要怪我一直在诱/惑你,诱/惑你爱上我,诱/惑你回到中国,诱/惑你没有和聂开结婚,如果我没有出现,你原来是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了,生活波澜不惊,平淡无奇,如同你在苏州时候说过的那样,和聂开生一群孩子,一直到老,你不会知道世界上有一个叫做南沥远的人,不会和我相爱,也不会和我结成连理,不会知道刻骨铭心的爱情,悦然,想来这一切你也不会后悔的吧!

人生,总要经历这般的分合离散,聚首重逢,才知道人生的多彩,在这个过程中,人也才能变得成熟,不是吗?

所以,缘分如此重要,把你送到我身边,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此生该怎么办!也许会生活得很好,像从前一样,只是体会不到如此刻骨的爱情罢了!

世上的人,还有一个让我如此牵肠挂肚!如果没有你,那样的人生,该有多遗憾!

犹记得,去年夏日我送你回家时,吹起的风,凉爽,沁人心脾,那时候的你,满眼的漫不经心,简单的快乐,为了糖醋里脊和杏仁酪而露出开心的笑容;好像认识我之后,你开始变得沉郁,不快乐,或许吧,或许每个人都会经历这么一个过程,由简单变得成熟,你可能不知道,现在的你,身上散发着知性的魅力在认识我之后。

“我小时候啊---”乔悦然在床上翻了个身,看见南沥远露出一丝浅浅的会心的微笑,“你在笑什么?”

“没笑什么!”乔悦然的床在南沥远床的左边,南沥远也侧躺在左边,他右边的胳膊打着绷带,两个人相视而笑,好像已经认识很多年。

好像,从小到大,他就在她身边,一直保护她,给她温暖。

这种感觉,让乔悦然的心里没来由地一动,本来以为,爱情就是爱情,一旦两个人相爱了,那种感觉是不会变的,可是自从和南沥远认识以来,她的看法有所改变,似乎他的某一个动作,某一个眼神,甚至每次和他的亲热,都能让他在乔悦然的心里更加深刻一分,爱情的感觉正在慢慢地转化成为亲情,从此以后,再也分不开了。

她不会再爱上什么人,而他也不会再受到什么诱/惑。

这一刻,仿佛天地之间,只他们两个人。

不自觉地,乔悦然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微笑。

“我小时候,挺孤单的,我爸爸很严肃,从来不对我表露亲情,我妈妈也不是那种很温和的妈妈,我一直想要一个哥哥或者姐姐的----”说到这里,想起那天钟亚宁的话,又开始浮想联翩起来,如果他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不知道以爸爸的经济实力还有教育方式,他会不会变成昔日的那个人----

“你又走神了,在想什么?”南沥远的身子一直侧躺着,看着乔悦然的脸又转回去,看着天花板,好像想起了什么。

“沥远,你说我要是真有个哥哥怎么办呢?”忽然问到南沥远。

“哥哥?为什么不是姐姐?”南沥远矢口问道,不过随即又笑起自己来,南沥远,你吃的什么醋呢,哥哥又不是别的什么男人,不过他们从来没见过,谁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也说不定根本就没有这么个人。

“没什么,我只是说假如,假如我有个哥哥,你会怎么办呢?”乔悦然定神望着他。

“还能怎么办?以大舅子的方式对他!”南沥远也转了一下身子,望向天花板,“如果他不整天给我出乱子,一切好说,如果是个混混,那就小心点!不过话又说出来,爸爸也可不能生出什么混混来,看看你就知道!”又在调侃。

他竟然说乔振声是“爸爸”,你可真是喜欢自作多情啊,南总。

“你可真是的,即使是个混混,你也不能怎么样!”乔悦然的脸蓦然红了,钟亚宁吻自己的那一幕,他是看见了,往后这个坎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护士来查房,另行给南沥远量了体温,又检查了他的伤口。

“护士,他怎么样?”乔悦然皱着眉头,紧张地看向护士,南沥远看了她一眼,不错,看起来她蛮担心的,这还像话!乔悦然看到他的样子,瞪了他一眼。

“状况不错,三天后可以出院,不过干不了重活,绷带得一直打着,也不能开车,开车的事情还是得夫人代劳!得差不多一个月。”护士淡然说道,一边甩着温度计。

“知道!我夫人会代劳。”南沥远答得很干脆,接着又看向乔悦然。

你可真是会占便宜啊,南总,我刚才是关心你好么,你倒好,又调侃起我来了。

护士走了以后,病房里又恢复了平静。

“说说你小时候啊,南沥远!”乔悦然有些不平衡的样子,我的故事都告诉你了,你还没有告诉我呢!

“我小时候?和现在差不多,我现在什么样,以前就是什么样!我少年老成,一直当班长,清华的时候,当了七年班长,厉衍中当了七年体委!”南沥远望着天花板说道,仿佛又回到了那时候。

“厉衍中,是个什么样的人?”乔悦然忽然间来了兴趣,头转向南沥远问道,印象中,那个人虽然和她说了不多的话,可是他的气质却如此地鹤立鸡群,仿佛不把全世界放在眼里,走起路来气定神闲,神采飞扬,他和南沥远气质在某些方面很有些像,比如高傲,比如目空一切,只是,南沥远深沉些,当然,乔悦然指的是在外人面前,在她面前,南沥远向来喜欢逗她,而厉衍中更加跋扈一些。

“厉衍中?相处久了反而说不出来是个什么人了----”南沥远想着究竟应该怎么评价厉衍中,他们两个号称“清华双壁”的---

“悦然,明天---”转过头来,想让她明天回家拿些东西的,医院的东西他还真是用不习惯,看向乔悦然,她却已经睡着了,某人还真是能睡,算了,睡觉吧!

乔悦然在医院陪了南沥远两天,正好这两天都没有会议找她!

南沥远在医院里都穿着病号服,不过,病号服穿在他的身上,也是英俊挺拔,鹤立鸡群的。

傍晚的时候,乔悦然扶着南沥远左侧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夏日的晚风簌簌而响,吹来了一辈子的气息。住夹丸亡。

“悦然,出院后把结婚证领了怎么样?”坐在长椅上,南沥远问道身边的乔悦然。

“好啊,该去找使馆签字还有出具的证明我都已经开好了!”乔悦然脸上一丝笑容,回答道。

她最近趁着翻译的空档,去了使馆,把所有的材料都开齐了!

以为人生再也没有悬念了。

第四天,南沥远出院,乔悦然开着他的车,把他接回了家!

过两天准备去登记。

第五天,把南沥远送到公司以后,乔悦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宁远投资公司打来了,他们要在英属维京群岛建立一家子公司,要和英国公司w-one合作,现在要和英国客商招开一个会,乔悦然是同传,给宁远投资公司做了几次翻译,宁远投资公司的人对乔悦然的印象非常好,这次每次指明让她来。

此刻的乔悦然,正坐在同传箱里,聚精会神地看着这次投资的材料。

宁远投资公司的罗总走了过来,每次都是他和乔悦然联系的,所以和她比较熟悉,“乔小姐,准备得怎么样了”

“没有问题了!”乔悦然笑笑,同传工作的心理压力相当大的,每次都是现场直播,从来不会给译员纠正错误的机会,好在工作了这几年,她从来没有出过差错,也对,像她精力这么集中的人,而且中英文都相当好,也很少会出差错。

南沥远曾经不止一次和她说起过,她翻译起来那副认真的样子,可是,同传的工作,不认真真的是不行啊,如果我不认真,就可能会产生错误,那会留下很大的心理阴影的,可能这一辈子都走不出来,所以才有很多同传英年早逝。

其实,乔悦然也害怕英年早逝的,如果她走了,谁陪伴他呢?可是,谁让她喜欢这份工作呢!

这次总共有三名同传。

别人翻译的时候,乔悦然的脑子就尽量放松,仿佛进行着一场声嘶力竭的殊死的短跑较量一般。

这就是同传,心理压力相当大!

开始了翻译,乔悦然长吁了一口气,认真地听起宁远投资公司老总王董事长的话来。

“这次,宁远投资准备在英属维京群岛建立一家子公司----”

乔悦然的声音随即跟了过来,“thistime,ningyuan----”

又是长长的两个小时,翻译完毕后,乔悦然累到筋疲力尽,最近这是怎么了?老觉得很累,难道我老了?不过也不对啊,我才二十五岁而已。

“乔小姐,先等一下走吧,一会我们签完合同,核对无误后,还要一起吃庆功饭!乔小姐,要是没有事情的话,一起吧!”罗经理过来对着乔悦然说道。

抬腕看了看手表,才四点钟,现在还早,南沥远应该还没有下班,笑了笑说道,“好啊!”

其他的两个翻译因为还有别的会议要翻译,所以先走了。

会场那边出现了小小的骚动,宁远投资公司的人和外方人员产生了争执,“怎么了这是?”已经有一种强烈的,非常不好的预感袭上了乔悦然的心头。

“我去看一下!”罗经理走了过去,乔悦然跟在后面。

“我刚刚明明说在维京群岛投资二千万的,怎么可能是二个亿呢,在中国上市公司也不过才五千万而已,简直笑话,你的要求太不合理!”宁远投资的王董事长对着外国客商反驳。

“可是,你刚才明明说投资两个亿!不相信的话,你来听录音!”接着外国客商拿出了录音笔,这是他在开会的时候,特意准备的,好多的内容回去好继续思考,揣摩。

录音笔里传出乔悦然的声音,“200million!”(两个亿!)

宁远投资公司的王董事长看向乔悦然,乔悦然的脸色已经非常非常苍白,这是她第一次在工作中产生了失误,可是她明明没有记错,王董事长说的的确是两个亿。

她又拿出先前的材料来,她也记得上面写得是二个亿,当时她还奇怪了一下子,虽然不太懂投资的事情,但是知道两个亿非常不少,一家公司不可能在一个子公司上投资这么多的,不过笑笑,别人公司的事情还是不要管吧!人家家大业大也说不定!

罗经理把乔悦然的材料拿了过来,乔悦然急忙翻到写着投资数的那一页,上面写着:宁远投资准备在维京投资两千万,作为子公司,和英国的w-one合作!

乔悦然的脑子猛然间嗡嗡地响着,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一种天晕地旋的感觉攫住了她,已经面无血色。

王董事长则在向她咆哮,“乔小姐,你翻译出了这么大的失误,让我们以后如何还信得过你!这次w-one公司以为我们要投资两个亿所以打算和我们合作的,现在我们忽然说成了两千万,人家不干!乔小姐,这件事,你怎么负责?”

乔悦然已经毫无招架之力,最近是老觉得比较累,可是还没有累到翻译出错的时候,王董事长既然要建立子公司,也完全没有必要自掘坟墓,不可能说成两个亿的,难道真的是她翻译错了?

她的脑子凌乱了,这是她的错,竟然是她的错。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乔悦然无助地看看王董事长,后者正以冷冷的眼光看着她,再看看客商,客商也正鄙夷地看着她,这是第一次,她在工作中出现这么大的失误。

“王董事长,你才投资这么几个钱,这合同我们还是不签了吧!双方再考虑一下吧。再见!”w-one的人甩下了合同,转身离去。

“乔小姐,你让我们公司的一笔大生意付诸东流了!你看应该怎么办吧!我要去起诉你!”王董事长愤怒地说道。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乔悦然现在能说的,也只有这几个字,从来没有料到她工作中竟然出现了这么大的失误。

她现在连赔礼道歉的理智也没有了,愣愣地走出了宁远投资的大厦,四点钟的太阳还很烈,她抬起手来挡了一下,忽然间不愿意面对阳光了,阳光照在她的身上,也照的她更加不堪。

本来要拿奔驰商务车的钥匙的,居然拿错了,拿成了南沥远家里的钥匙,当然,现在也是自己家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愣愣地上了车,刚才翻译的事情在她的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现在连她也想不起来自己究竟说的是两千万还是两亿了,乔悦然,你的脑子已经退化至此了吗?

狠狠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手打了两次引擎也没有打着。

索性不打了,给南沥远打了电话,“我今天不去接你了,我要先回家!”

声音冰冷,没有任何的温度,那头的南沥远都能够听得出她满脸苍白,孤苦无依的样子来。

忽然不知道干什么好。

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拿出她的录音笔,又听了一遍,她说的的确是两个亿,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嘴唇也在哆嗦,同传的心理阴影本来就很大,如果出现一次失误,这一辈子可能都没有转圜的机会了,因为很多人在受到一次打击后,会惧怕同传这个行业,而再也不入门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惊蛇!

现在的乔悦然,就是这种状况!

可是,她不想失去同传这个职业,这是令她有成就感的职业,她不会放弃的,可是她犯了这么大的错误,怎么可能还在这个行业中立足!

明天她在这个圈子里就该臭名昭著了吧!

手捂在脸上,放声大哭起来。

我的职业生涯,难道就这么结束了吗?

在原地愣了半个小时。

打开了引擎,开车回了家,心里依然乱糟糟的,路上她的车走走停停,本来就是下班时间,东三环人又堵,她的车被人追尾了一次,她都没下车看,后面撞凹进去好大的一块,和她追尾了的人,本来心里还有些害怕的,撞了一辆豪华的奔驰商务车,可赔不起啊,可是车上的主人却像没有直觉一般,也不下车理论,所以后面撞她的那辆宝来便溜之大吉。

好不容易到了家,乔悦然下车的时候也忘了拿自己的包,就这样上了楼,行尸走肉一般!

她的手机,在包里响个不停!

她不想听声音,不想听任何的声音。

现在的她,只想睡觉,也许睡一觉起来,会发现这本来不过是个梦,她明天会和南沥远去领结婚证,然后结婚,她还是那个快乐的乔悦然!

躺在床上,忽然觉得浑身有些冷,拿过被子,盖在身上,拉上了窗帘,现在的她,需要这样的宁静!

她想明天早晨起来,看见初升的太阳,会给她很多的希望,把今天的事情忘掉,她不曾犯过错误,从来没有----

可是梦里也不安然,下午在会场时那种噪杂的声音闯进她的梦里,提醒她自己犯过的错误,王董事长说过要起诉她的,她虽然不懂法律,可是爸爸是大律师,对这些还是知道的,一般这种工作中的失误,属于过失,而且双方的合同没有签成,也就是说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损失,所以她要负民事责任的可能性很小。

可是想想,这一辈子,第一次竟然因为工作的事情而被人起诉,实在是讽刺!

她现在没有在哭,只是觉得生命中最华美的光阴已经逝去,再也追不回来,她再也不是那个快乐的乔悦然了,等着和南沥远结婚的乔悦然。

感觉睡了半天了,可是起床看看,也不过才过去了半个小时而已。

她刚才的睡眠,一直沉浸在梦魇之中,很浅很浅的睡眠,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好啊。

从床上坐了起来,最近老是觉得很累,每次做会议都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但是她一直没有告诉南沥远,也认为不过是自己的情绪波动,过几天就好了!

南沥远打她的手机一直没有人接,这几天公司里的事情,余年处理得不错,他上班第一天,竟然没有事情做,右手打着绷带,也确实做不了什么,所以今天只是看了看文件。

乔悦然刚才给他打电话,听起来声音很不正常,又不来接他,也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回家,发生什么事情了,他让司机把他送回了家,想去地下车库看看车在不在,于是让司机把他送到了地下车库,看见了他的奔驰商务车停在那里,后面还撞凹了一大块,她出事了?

一股紧张的情绪袭上心头,他掏出商务车的另外一把钥匙,交给司机,“去把车修好!”

司机把他开来的另外一辆奔驰商务车留在了南沥远的地下车库,开上了南沥远的车,一会儿,从车窗户里探出头来,“总裁,夫人的包还在上面!”

现在就开始称呼乔悦然为“夫人”了?南沥远禁不住笑笑!

南沥远拿着乔悦然的包上了电梯,她的手机里有五个未接电话,全是他打的。

进了家门,安静地有些吓人,一种奇异的气息攫住了他,乔悦然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今天他在办公的时候,心里也一直莫名地忐忑不安,不像平时那样,充满了温暖的甜蜜,而是一种割裂心肺般的心疼。

他究竟在心疼什么?连他也不知道。

看起来恋人之间还真是心灵相通。

“悦然!”他叫,没有人答复,她不在客厅。

进了卧室,乔悦然一副颓废的气息还是吓了他一跳,究竟是怎么了?谁敢欺负他南沥远的老婆?

她坐在床上,双手抱膝,头靠在膝盖上,她今天穿了一条白色的九分裤,浅黄色的无袖衬衫,胸前有大片的荷叶花边,她现在的头发很长了,垂在胸前,很凌乱,遇到什么事情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这个样子,这么颓败,似乎再也找不到一点儿自信了。

他的右手现在还被绷带缠着,非常不方便,他坐到床边,手轻轻抚在她的背,“怎么了?”

乔悦然不说话。

“出车祸了?”

乔悦然摇了摇头!

没出车祸,为什么后面被撞凹了?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后面车撞凹进去一块,你都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受伤没有?”

乔悦然又摇了摇头。

“乔悦然!”他又叫她,“你抬起头来,看着我!”南沥远皱着眉头,看着低垂着脸的她。

乔悦然的眼泪这时候却大颗大颗地掉落在床单上,那种被人嘲笑了孤苦无依的情绪漫上了她的心坎,狠狠地抱住了南沥远,就是不说话。

“乖,怎么了?”南沥远的心此刻也化成了水,这一辈子就是对她心狠不起来,是命吧!

此刻,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么?可是,今天下午那种沉重的打击已经深深地刻在了乔悦然的心里,她现在不想说一句话,她一直引以为傲的事业竟然在受到了这么严重的打击,严重到她此后都没有勇气继续做这个了。

早就知道同传的心理阴影很可能会蔓延一辈子,那该是一种怎么的摧心的折磨?难道,此后乔悦然,你以后都会是这个样子了吗?再也找不到自信!

“沥远,明天早晨我们去登记!”现在,南沥远,我就剩下你一个人了,我想靠得你近一点,再近一点,近到让我们融为一体,现在的我,一个人已经背负不了这种打击了,我们快点登记吧!

南沥远能够听得出来,她在故意转移着话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为什么不和他说?

“可以!但是悦然能不能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南沥远寻找着乔悦然的眼睛,忧心地问道。

“我困了,我想睡觉了!”乔悦然什么也不想说,今天受了这样的打击,一直心思沉沉,不想说话,躺在床上。

南沥远没有打扰她,给她把毛巾被盖到身上,看着她睡去。

不是不担心的,今天她送他上班也没有什么前兆,除了去过宁远投资翻译以外,应该没有去过其他地方,车究竟是怎么被撞的,看起来她心情低落和车并没有一点儿关系,她甚至不知道车被撞了,该有有多么心不在焉?找到了她的手机,翻出了她最近的通话记录。

只有一个“罗经理!”

拨通了他的号码,声音是照例的严肃正经,仿佛面对自己的下属。

“你是宁远投资的罗经理?”南沥远威严的声音响起。

虽然他这么问,在寻常人来说非常不礼貌,因为他平时的身份在那里,虽然罗经理并不知道他是谁,并且上次他曾经打电话给乔悦然,就是这个人接的,而且说自己是乔悦然的丈夫,那时候的罗经理,虽然感觉他的态度有些冷清消沉,却能够听得出来他声音中那种笃定和自信,不自觉地态度就变得有些仰视。

“你是---”声音有了几分回复上司的态度,两个人都还隔着电话,却不自觉地有了的压力。

“我是乔悦然的丈夫,她今天出什么事情?”因为知道这个人很可能就是上次打电话给乔悦然的人,所以,南沥远还是一如既往地说他是乔悦然的丈夫,不过也快了,他们明天就登记了。

乔小姐还没有和她丈夫说?所以他才来质问自己,罗经理的额上已经渗出了汗,“乔小姐还没有告诉你吗?她今天下午给我们翻译出了大状况了,本来我们打算在英属维京群岛和英国的w-one合作建立一个子公司,我们的王董事长明明说的是投资两千万的,可是乔小姐却翻译成了两个亿----”接着讪讪地笑了起来,“维京群岛那么小的地方,我们怎么可能投资两个亿呢,我们事先也给过乔小姐资料了,上面写得是两千万,乔小姐大概自己没有注意吧,但是因为乔小姐的翻译,使得我们和w-one公司的合作告吹。而且,我们王董事长还要起诉乔小姐。”

说到这里,罗经理也叹了一口气,那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明明英语说得那么好,可是现在看起来,以后的职业都可能要搁浅了,心里也蛮愧疚,其实,他很同情乔小姐----

他也是那天晚上才知道了做同传的人还有这种心理压力。

上帝保佑吧!

南沥远紧紧地皱着眉头,果然是大事情,事业一向她引以为傲的,想起第一次见她,问她喜不喜欢同传,她说:喜欢啊!

那时候的乔悦然,毫无心机,对着他露出那么璀璨明亮的笑容。

乔悦然,这许久以来,我从来都没有仔细想过你究竟你哪一点吸引了我,一见钟情也需要个理由,现在这个理由我找到了。

你如仙子般地走入我的眼界,所有俗世中的人从此便都不在我的眼中了。

以前以为云曦月还是不错的,所以也对她有几分喜欢,在他遇到乔悦然的第一眼起,云曦月在他心中勉勉强强的位置已经滑落了下来,或许本来我对老婆的要求就在那里,而你,正好达到了!

你给我的丝丝缕缕的温暖,带给我清新感受,我这一辈子,还有下一辈子都不会忘。

天慢慢地黑暗下来,南沥远在客厅里踱着步子。

这是一个小错误,按道理说乔悦然不应该犯的,又想起她给自己公司做翻译的时候,沈若天的表达明明错了,可是她还是靠着自己的记忆力和灵敏的头脑给纠正了过来,而且,虽然英文中两千万和两个亿的表达有些接近,但是中文说起来却有很大的区别,乔悦然精力向来非常集中,听力不会听错,不可能产生这样的错误的。

自从和乔悦然在一起后,他也常常查阅同传的资料,知道同传的心理压力,也知道一次翻译失误就可能导致这一辈子的职业生涯都完了。

所以,他早就不想让她干同传了,但是知道她不会同意,所以,最近一直在处心积虑把她弄在自己公司去当翻译,在自己老公手底下做事,压力应该不会有那么大!

可是,她主动不干同传了是一回事,被迫放弃又是一回事,他能够体会到那种自己在某个领域已经达到了一定的高度,却被迫摔下来的感觉,那是仰之弥高的无力感。

走到了卧室,看了看乔悦然,她已经睡着了,大概今天受到了这样的事情,不想面对,又筋疲力尽吧。

不过这件事,南沥远会替她摆平。

南沥远的电话又打给了罗经理,问明了王董事长的电话号码,本来罗经理还支支吾吾地不愿意给的,南沥远有了几分气恼的声调,“我是沥远集团的总裁,找你们王董事长商量投资的事情!耽误了商机你要负责。”

乔小姐的丈夫是沥远集团的总裁?罗经理有几分吃惊和恍然大悟的样子,怪不得说话向来这么高高在上的样子,如果是这样的话----

把王董事长的手机号码告诉了南沥远,他现在知道了乔小姐丈夫的名字了,沥远集团总裁谁不知道是南沥远呢!

“王董事长,南沥远!”他的声音冷清,有着敌意。

“南总?”王董事长显然也吃了一惊,不过南总给他打电话,还是有几分惊喜的,毕竟沥远集团在国际上有着很高的声望,比他这个投资公司的规模和效益都要大好多倍,宁远投资难以望其项背,“南总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呢?是有什么商机吗?”

“今天乔悦然给你做翻译,你说的究竟是投资两千万还是两个亿?”南沥远的眉头凝结成冰。

他的这句话还是吓了王董事长一跳,有些战战兢兢地问道,“请问您是乔悦然的什么人?”

“我是她丈夫!”王董事长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有些猥琐,让他不自觉地声音变了恼怒。

乔悦然的丈夫是沥远集团的总裁?她从来没有说起过,早知道这样---

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

“南总,请您说说,我是公司的董事长,投资这样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儿戏?再说了,维京群岛那么一个小地方,我用得着投资两个亿吗?就算我当时说错了,我也会更正过来的,可能是乔小姐当时在走神,或者是---”王董事长的声音有些颤巍巍的。

“好了,我知道了,再见!”不愿意在听他继续啰嗦,挂了电话。

他不愿意别人说乔悦然在走神的话题,以他对乔悦然的了解,她绝对不会走神。

这件事情,总感觉有些不对的地方,可是究竟哪里不对呢?

算了还是等悦然醒了问吧!

去了厨房做饭,他现在右手还打着绷带,炒菜当然不方便,但是乔悦然今天遇到了这么大的事情,理应让她感受到自己的温暖的!

做的糖醋里脊和清炒笋,还做了一个西红柿鸡蛋汤,用了整整一个半小时,当然了,也是想让悦然多睡一会儿。

睡觉或许能让她忘记这一切。

做完饭,已经八点了,去了卧室,看看她醒了没有。

她正坐在床上,拿着两个人的照片在看。

这是前几天她和南沥远一起去照的,结婚用的小照片,两个人的后面是红色的底幕,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无袖连衣裙,南沥远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她偎依在他的怀里,他的笑容那么温暖,仿佛能够照亮她此后的人生,南沥远,此后,我真的只有你了,我的事业很有可能到头了!

两个人好像还从来没有在一起照过相,这是第一次,却是他们的结婚照!

眼泪又低落在床上。

南沥远看见她的样子,心里溢满了无边的心疼。

坐到床上,她的身边,“吃饭了,悦然!”

乔悦然抬起头来,望着南沥远,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双眼,“沥远,如果以后我做不了同传了,没有工作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因为先前已经打过了电话,知道乔悦然为什么心情这么差,本来想问她的话,一句话也没问,就这样感受着她的脆弱和她的无助。

他把乔悦然拥在怀里,“爱一个人,和她的事业无关,和家事无关,因为,你只是你,别人无法取代!”

乔悦然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快起来吃饭,明天去登记,然后去沥远集团,以后在沥远集团翻译部工作吧!”这是南沥远早就想好了的,不想让乔悦然继续同传的工作了。

看起来,他已经都知道了,乔悦然没有问她是怎么知道的,知道他的实力,那种明明熟知在心,却一个字也没有问她的融融的情感,该是多么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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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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