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别亦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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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愚昧!这只是猜测——白夫人,这几天有没有受了什么刺激,伤了心志!才会言行无状起来?”
不然的话,好端端一个规规矩矩的内宅女眷,怎么可能喊打喊杀的?
就听见金大夫继续道,“几年前,小的还只是一个个学徒,在京里一个医馆坐堂学医。就曾见过这样的病例。患者是个乡妇。接诊的是我学医的启蒙师傅。那妇人因为自家夫君和她娘家的远房表妹相好了,气得方寸大乱,天天在家里大吼大叫的!整天,就跟公婆、小姑吵成一堂!对着孩子,也又打又骂!拿了一把锤子,把家里头的器具器皿全都砸得稀巴烂!她自己身上也受了重伤,手腕脱臼,血迹斑斑的,才被家里人强力按住,送进了医馆。说句不敬的话,白夫人的情形,倒与那妇人很有几分相似呢?”又道,“小的冒昧,再问一句——这几日,白夫人可曾和谁有过争端!”
金大夫话还没有说完,赵琛的脸色就黑了几分,只觉得这派不上用场的糊涂庸医,是在指桑骂槐,脸上火辣辣的。
刺激?
他还真是好生刺激了白璇一回,却是故意为之——
若不然,他也不会跟芸儿两人搂搂抱抱,一边品尝着香醇的美酒,偶尔高声调笑几句。
明知道——白璇就在一墙之隔,会把他舱房里头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其实,他就是想引得白璇吃醋,好让她也着紧些自己!
凭什么就只他一个人患得患失?
她却是云淡风轻,心无波澜,根本不把他当一回事?
自己一个堂堂王爷,凭什么要做小伏低奉承她,而没有回报?
妇人大多生性善妒,想来白璇也不会是个例外。
这边,自己和芸儿打得火热,扬声阔论。
白璇心里岂有好受的,应该是早就堵了一肚子的火,恼恨得很,方才一走了之,急匆匆地离开舱房。
只是,她就这般受不得刺激?
虽是生得娇弱,她秉性还是有些要强的!
况且,就算白璇受了刺激,心志大乱,也不至于就因为自己和芸儿调笑了几句。
白璇就寻死觅活的,口口声声念叨着“恨死你了!我要杀了你!”
尤其,众目睽睽之下,引人注目,不是白璇的做派!
怎么想都觉得有悖常理,不太可能。
赵琛心里将信将疑,隐约地却又生出些自责、内疚。
看着金大夫,就越发迁怒起来,忍不住出声呵斥:“庸医!废物!本王养了你,莫非是吃干饭的!滚!还快点退下!”
金大夫被训得面红耳赤,忙躬身告退!
金大夫一个外男,住的舱房离赵琛也有些远,也不是生□□凑热闹的,自然是不晓得白夫人和自家王爷之间,曾发生了什么事,这才嘴巴上像是没有把门的,什么话儿都往外头漏。
黄庆一却贴身服侍,晓得自家王爷和白夫人闹了个不愉快。
虽是不知道究竟为了何事,两人正在冷战,却是事实。
就像是为了跟白夫人打擂台一般——自家王爷还跟芸儿一起,寡男寡女,同在一间房呆了大半天,两人有说有笑。
芸儿年轻,又貌美。
就算白夫人再贤惠纯良,亲眼见了,却也做不到熟视无睹?
黄庆一想到这里,下意识就别过脸,斜睨了芸儿一眼。
就看见芸儿脸上红晕密布,略微显得有些娇羞,别过脸,正小心翼翼地探看着自家王爷的脸色,一副无地自容、恨不得钻进地底下的模样。
落在黄庆一眼里,只觉得这丫鬟心里有愧,矫揉造作。
芸儿还罢,一个无足轻重的丫鬟而已。
黄庆一是赵琛身边第一的红人,自然不把她看在眼里。
只自家王爷脸色不好看,黄庆一忙打圆场,插嘴问了一句道:“王爷,您说白夫人会不会是中了邪了!小的听说——人中了邪,也是这般情状!神神叨叨的!白夫人身上,别是沾染了什么脏东西!”
赵琛却是生来不信鬼神的,听黄庆一说的这般玄而玄乎,却是半句都不相信,冷言呵斥道:“好端端的,怎么会中邪?胡说八道!”
黄庆一本就是插科打诨,存心逗自家王爷欢喜,忙陪笑道:“爷说的是!小的胡说八道呢!想来待白夫人好生睡上一觉,醒过来后,就会好起来的——”
黄庆一是无心之言,听得芸儿却是心头微滞,面上却是不敢露出异样,唯恐被人看出端倪,行了一礼,告退了下去。
赵琛自小在宫廷长大,见识过的肮脏、龌龊事这不知凡几,长大后,总容易把人心想得坏一些,定了定神,就看着黄庆一吩咐道:“你带了朱雀,这两日,小心观察着些——看看丫鬟、仆妇们的言行举止,可有什么异样!就是芸儿和倩儿,也不要放过了!只谨慎着些,别打草惊蛇了!突然之间,无缘无故的,白夫人怎么会变了一副做派!本王总觉得——她别是不小心吃下了什么不该吃的?”
黄庆一怔愣了片刻,问道:“爷是怕有人冲着白夫人下手?”
就听见赵琛道:“人心隔肚皮,诡异叵测!小心谨慎些,总不会有错!也是以防万一罢了!”
黄庆一是一向拿自家王爷的吩咐,当“圣旨”的,无不答应的,忙道:“谨尊爷吩咐!小的一定看着些——”
白夫人只是一个女眷,又是养在深宅。
会有谁要对付她?
莫非是英王府内院的女眷?
会是谁?
王妃薛氏,侧妃白琼,玉夫人,宋夫人,蒙襄琴,田姨娘……还是孔侧妃?
黄庆一下意识就想起了芸儿、倩儿姐妹,不由地心头一凛——
若是自家王爷的猜测属实,英王府后院只怕要腥风血雨,乱上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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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儿不紧不慢地回到舱房。
开门时,手都还是抖的,心口处还在“砰砰”直跳。
一进门,就一屁股坐在床边沿,挨着床头靠着。
倩儿忙迎上前去,也挨着芸儿坐了,满脸好奇,隐隐带了些期盼之色。
船上门禁森严,倩儿一个侍女,却是不好大喇喇地出去走动。
只是,发生在白夫人身上的事情,实在匪夷所思,让人觉得诡异。
倩儿早已经听多嘴的仆妇们说过一遍,心里头越发诧异:“姐姐,那迷幻药,怎么就……那么厉害。我听说白夫人不仅大叫大嚷着,要寻死觅活的……手上还拿着金钗,说要杀死王爷。白夫人怎么就那么胆大抱她,怎么就敢……”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芸儿拿眼风剜了一记。
倩儿忙噤声,半响,才看着芸儿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姐姐,白夫人现在怎么样了?”
就看见芸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金大夫拿安神丸,化了半碗药汁,已经喂了白夫人喝下了!如今,白夫人还躺在床上昏睡呢?”
就听见倩儿“哦”了一声,越发凑了过来,小声问:“姐姐,金大夫,都说了什么了?他没有看出什么吧?”
芸儿脸上才露出一点笑模样,有些如释重负:“金大夫也就是一个庸医——除了会治些跌打损伤,风寒肚痛的,旁的,他能懂什么呀?只说白夫人是受了言语刺激,才乱了心志,言行举止有些不能自控了!”
就听见倩儿“嘻嘻,嘻嘻”地笑出声来,冲着芸儿竖了竖大拇指,怪腔怪调道:“姐姐真是料事如神,乃女诸葛也!”
倩儿生性跳脱。
芸儿奈何不了她,向来拿这个胞妹没辙,无奈摇了摇头的,低声叮嘱了一句:“这几日,是要紧时候,你我都要警醒着些,言行举止,都要与往常一般模样,千万不能露出丝毫马脚,被人看出端倪!”
倩儿忙郑重答应了:“知道了,姐姐!我一定会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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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喝了安神药,也不得安宁。
白璇睡着,梦里头却全是前世的片段。
浮光掠影——
侧妃孔桢娇美温柔的脸,正妃薛敏端庄雍容的脸,玉夫人美艳的脸……赵琛冷漠的脸,还有瑞哥儿的稚气的脸庞……
一张一张,嬉笑怒骂着,在白璇脑里不停翻转,让她越发混沌。
前尘旧事,反复互换着,让她即使身在梦里,也快要崩溃了。
四肢都像是被马车碾压过一遍了似的,酸疼得白璇一动都不能动。
她身心疲惫,眼皮子耷拉着紧紧合拢,根本睁不开。
一直昏昏沉沉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觉,到底是睡了多长时间。
待到慢吞吞地睁开眼睛时,入目就是深蓝色素面缎帐,宝蓝色素面缎被,床顶上嵌着宝,奢侈名贵。
这是赵琛的床。
朱雀挨在床沿边,正坐着一张小矮凳上,右手托腮撑着下巴,打着瞌睡,见白璇醒来,忙站了起来,面色欣喜:“白夫人,您终于醒了!您都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现在,觉得怎么样?”
一边柔声说话,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白璇的脸。
见白璇神色平静,一如从前,才有些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
就听见白璇问:“朱雀,我这是怎么啦?怎么就睡了一天一夜?”一说话,就听见自己的嗓音,都有些粗噶了,像是梗着尖刺般。
喉咙里头,疼地快要撕裂了般,又像是有一把火在烧,火辣辣的。
就听见朱雀回答:“是金大夫,他吩咐奴婢给您喂了一碗安神药!”
白璇越发疑惑:“好端端的,我喝什么安神药。再说了,我明明记得——自己是睡在隔壁厢房里头的,怎么就到了这里?”
当时,赵琛正和芸儿调笑。
她的脑袋,都痛得都快要爆裂了。
就看见朱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向自己的目光,也带着些微悲悯之意。
白璇越发惊诧:“做什么这般看着我?”
自己莫非是得了什么绝症不成?
就看见朱雀摇了摇头,眼眶都有些微红了:“谢天谢地!白夫人,看着你平安无事,奴婢总算可以放心了!昨天,奴婢可真是被你吓坏了!”
白璇心惊了惊,不由自主蹙了蹙眉:“吓坏了?被我吓坏了吗?我是怎么了?”
怎么回忆,头脑里都是一片空白,全无头绪。
朱雀一滞,又唯恐牵动起白璇的愁肠来,让自家主子旧症重发,要挨赵琛的训斥:“奴婢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一会儿,王爷就回来了。白夫人,您还是问问王爷吧!”
就听见白璇道:“快别吞吞吐吐了!还不如实说来——”
朱雀却不过,私心里,又一向是向着白璇的,勉强笑了笑:“奴婢没有亲眼看见,还是听厨房里使唤的两个妈妈说的——说是昨天,夫人您就像是中了邪般,嘴里一直念念有词的,好像是在跟谁说话……”说话间,还小心翼翼地看了白璇一眼,“而且,当时,您一直就站在船栏边,晃悠来,晃悠去的,尽围着船栏打转,像是有轻生之念!船工们怕您出了事,就忙去回禀了王爷?”
就看见白璇神色惊诧,手指着自己,反问了一句:“我吗?”
那真是自己吗?
怎么全无一点印象?
就听见朱雀继续道:“待到王爷一出现,您更是口口声声说恨死王爷了,想要杀了他!一直大喊大叫着!甚至……甚至还拔出发髻上的金钗,刺伤了王爷的喉咙!”
众目睽睽之下,自己一个纤纤弱质女子,要跟赵琛动手,岂非是以卵击石?
大庭广众之下,大喊大叫的,更不是自己行事的规矩。
朱雀口中的那个“疯婆子”,真的是自己吗?
“甚至……您甚至还打算投江自尽!都翻过船栏,跳了下去。当时,情况危急,若非有王爷拉住您的一只手!您只怕早就已经跌落进滔滔江水中了!白夫人,您到底是怎么了?就是现在,奴婢想起来心里都还是一阵后怕!您是真的如同金大夫所言,受了刺激,才迷失了心志,言行举止都不能自控?”
朱雀的脸色看着越发沉重起来,语重心长地宽慰道,“就算惹了王爷不喜,您心里头不高兴!也不该为此伤心,自暴自弃。再说了,就算王爷对芸儿起了心思,不外乎,也是拿她当阿猫阿狗看,打发打发无聊,逗逗趣!芸儿,又怎么能跟夫人您比!”
先是一同在梁府,后来跟着白璇进了英王府,朱雀一路相随,对自家主子一向是极同情的:“奴婢知道——您不是为着王爷的宠爱,也不是嫉妒芸儿,只是心里愤懑难平。只是无论什么时候,您委实都不该伤心,苦了自己!让亲者痛仇者快!那不是反而便宜了芸儿那个贱蹄子,让她平白高兴一回!”
朱雀正柔声说着宽慰的话。
白璇却瞬间想起了前世。
一模一样,和前世一模一样——
那时,赵琛的原话是“这般大喊大叫的,成何体统!身为王府女眷,却全无规矩,怎堪为人之母?”
当时,瑞哥儿刚刚被抱去“同舟渡”,养在侧妃孔桢名下。
沈宝沅,也是这般寻死觅活的。
只是不敢冲着赵琛使性子,就把怒火全发作到丫鬟、仆妇们身上。
跪在赵琛跟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求,他不答应,她就死命磕头。
她所住的“寻荷小筑”里,瓷器花瓶全被她砸得稀巴烂。
丫鬟、仆妇们背了人,还有偷偷地骂沈宝沅是“泼妇”,“疯婆子”的。
也有说她是“失心疯了”,说“寻荷小筑”的沈夫人,看着娇娇怯怯的,原先最是胆小守礼,因为没了瑞哥儿,方才心性大变,也当真让人可悲可怜。
瑞哥儿去了“同舟渡”后,一开始的时候,最认生,口口声声都念叨着“娘”、“姨娘”,说是“要回家”,整天哭哭啼啼的。
赵琛膝下空虚,只他一个男丁。
阖府上下,就他一根独苗,赵琛自然是爱他如掌中宝,心疼着瑞哥儿的。
白璇偶尔闲了下来,回头想想——曾经一度,赵琛大概也是心软过的。
或者也考虑过,让瑞哥儿重回生母膝下。
只是,大概是沈宝沅实在不争气,赵琛才绝了心思。
甚至直到后来,沈宝沅被喂下毒水,葬身火海,还听见屋外,有仆妇们在感慨“可怜的沈夫人!瑞哥儿死了,她肯定也是不想活了!才纵火自行了断的!”
一模一样,和前世一模一样。
仿佛是冥冥之中,被注定了般。
这样的巧合,是偶然吗?
怎么可能?
前世时,在赵琛和丫鬟仆妇们眼中,沈宝沅自然是因为失子之痛,才受了刺激,心性大变。
就是沈宝沅自己,一直以来也是这么认为的。
毕竟,她是那样地深爱着瑞哥儿。
如今想来,背后大概是另有玄机了,只不知道动手的,究竟是谁?
这一次,她和赵琛同行。
船上,除了服侍人的丫鬟、仆妇,就只有芸儿姐妹二人。
侍卫和朝廷官员们,却是隔绝了开来,轻易不相往来的。
她二人打小服侍孔桢,自是孔侧妃心腹,免不了有千丝万缕的纠葛在。
前世里,自己言行无状,遭了赵琛厌弃,得了好处的,只得一个孔桢——安安稳稳地养了瑞哥儿。
及至后来,瑞哥儿溺水身亡时,有孕在身的是芸儿。
会是她……她……她们吗?
有这么一个瞬间,白璇连气都喘不过来了,面颊滚烫,突然翻身坐起。
她起身的动作大了一些,倒把朱雀唬得一跳,忙伸手去扶:“白夫人,您小心着些!可是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去请金大夫来?”
主仆两人正在说话。
就听见门被推开,发出“嘎吱”一声响。
接着,就看见英王爷赵琛,缓步进来。
他身上还穿着昨天穿的宝蓝色长袍,被揉搓成一团,下摆皱巴巴的。
俊美的脸庞看起来憔悴,皮肤也有些粗糙,甚是没精打采,下巴底下喉咙处,贴着一张半掌大小的药膏,越发显得他有些滑稽。
赵琛一进门,滚烫的目光就落在白璇身上,视线上上下下地游移着,仔仔细细地把白璇审视了一遍,方才松了一口气,淡淡道:“你没事了,就好!”又问,“怎么不躺下,多歇一会儿?”声音听起来却也有些沙哑了。
就看见赵琛冲着朱雀摆了摆手。
朱雀自是会察言观色,晓得进退,知道主子两人有要紧话要说,忙让出位置,退了出去,又随手带上门。
门渐渐地合拢了起来。
见白璇坐着,赵琛就伸手拿了一个软枕,垫到白璇脑后,面无表情地道:“你把头靠在枕头上吧!也好舒服一些!”
再见到赵琛,白璇心中竟然生起恍如隔世之感。
她不知道——
该不该把自己的那些猜测告诉赵琛。
如果告诉了他,他会相信自己吗?
毕竟,事关着芸儿……甚至会关系到孔桢——
那可是他心上的肉,如今又有孕在身,自是如宝如珠,贵重非凡。
白璇只觉得心潮起伏:“王爷,可以请您先出去吗?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就听见赵琛冷笑一声:“怎么?现在连本王的脸,都不想看见了!”又淡淡道“你要静,只管静!本王可不会走!”
语气有些无赖。
见她容色憔悴,神情恍惚,像是被霜打过的海棠般。
赵琛心里头,其实是有些心疼的。
又兼想起她此番的异状,或许是因自己而起。
赵琛心里头就越发有些过意不去了,眼神不由自主地就柔和了几分,伸出右手,抓住白璇雪白的手指尖,轻轻地婆娑着:“对不住!这一次的事,都怨本王!”
舱房里头一静,落针可闻。
船撞在江涛上,发出沉重的“哗哗”声。
半响,才听见赵琛解释道:“那一夜,你搬去了偏厢,本王临时起意,去看过你!当时,你半醒半睡,在梦里都骂本王‘阴魂不散’!本王心里极是生气!方才,想想着借由抬举芸儿,要让你也不得痛快!想让你也不开心,想让你也心里难受,想让你也嫉妒……”
就看见白璇笑了笑:“真幼稚!”神情有些冷淡。
就听见赵琛叹了一口气,半响,才闷闷道,仿佛自嘲般:“是呀,可不就是幼稚!明知道你身在曹营心在汉,你的心,根本不在本王身上——本王明知道,却又不甘心。总想着能与你情投意合,方才美满!可见人心之贪婪,得陇望蜀,不知餍足,总想着再进一步!本王看来,也不例外!”
白璇抬起头。
就看见赵琛一瞬不瞬地看过来,扯了扯嘴角:“这是最后一次!本王向你保证——从此之后,不再做这样幼稚的事!不管往后,你待本王如何!本王初心不改,护你一辈子周全……”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白璇嗤笑了一声:“护我一辈子周全?等我死了,你再去护我一辈子周全吧!英王爷,您是把我放在火炉子上烤呢?在陪京时,我遭人暗算,差点葬身火海,没了性命!”
白璇脸色铁青铁青的:“有了那前车之鉴!王爷不会还以为——我只是因为争风吃醋,方才受了刺激,心性大乱?我这就告诉你——王爷,我不是!我要你彻查芸儿——我就是死,也要死个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