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最最可悲的生物

第151章 最最可悲的生物

空气仿佛都是被净化得没有一丝杂质般,几次呼吸下来,她心底那只有自己知道的阴郁也被一扫而空。

安小萱穿着一件加厚的红色羽绒服,脖子里系着白色的貂绒围巾,而头上是红色的帽子,那样的颜色衬得她脸更加白皙,淡粉色的菱形唇因为向往而微微张着,像足了一个没有见过雪山的少女。天蓝色的牛仔裤配一双雪地登山靴,更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好几岁,朝气蓬勃的站在那儿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仇芦笙从她那一脸神往的脸上收回目光,心里隐有悸动,他觉得可笑。

自己早已过了少年轻狂对女人会动心的年龄,还不说,这个女人接近他……带着他一时查不出来的目的。

相比安小萱的张扬红色羽绒服,仇芦笙却是一件加长的白色羽绒服,配以同色的围巾,一条微微泛着白色的浅蓝色牛仔裤加一双军用登山靴。但就是这样的简单装扮,他那张分外俊美又透着邪肆魅惑的脸却所有女性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安小萱兴奋过后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她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回头冲还站在原地不动的仇芦笙招手:“仇芦笙,快点啊!”

但是她喊了他半天,仇芦笙才有些迟疑似的慢吞吞的往她走过去。

安小萱看着他有些不情不愿的脸色,心中开始猜测起来,手指轻轻点了点下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惊疑的问道:“仇芦笙,你不是有恐高症吧?”

哪知道她这话一出口,仇芦笙的脸就瞬间黑了下去,就连他那永远不变的笑脸都没有了一丝的笑意。

安小萱的惊疑声引起了不少的关注,但索性她说的是天朝话,那些金发碧眼的帅哥美女们都没有听懂,目光很快就从他们身上收回去,然后继续说说笑笑往高处攀登。

安小萱似乎从仇芦笙的眼底读懂一抹情绪,不可能出现在他这样的男人眼里的情绪。

微微的窘迫。钟

她指着他的脸从衣兜里忙掏出手机非要给他拍照,“仇芦笙!看这里看这里!”但仇芦笙怎么会听她的?

他已经黑着脸往她前面走上去了。

安小萱看着他那样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由地哈哈大笑起来。

仇芦笙这样的男人,有严重的洁癖,他竟然还恐高症!可是,他明明恐高症,又为什么不直接拒绝自己的邀请?

安小萱怎么会知道,一个男人的自尊是不容许自己在别人面前露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面的。

仇芦笙这样的人,哪怕是死,他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弱点。

所以登山到了一半的时候,安小萱就见他整个人的脸色比阿尔卑斯山的雪还惨白起来。

“仇芦笙,你没事吧?”安小萱虽然不喜欢这个男人,甚至于曾经对他恨之入骨,恨不得他死掉来还她肚子里那块没有成型的小生命。可是,发觉自己对别人的恨,总是不能持久。

于是看着这样惨白着脸的仇芦笙,她不由也有些紧张起来。

仇芦笙寻了一块平石靠坐在那里,脸上的笑意已经十分的勉强起来,他抬眼看了看安小萱有些紧张的微微泛白的脸,不由自主笑了起来,这样的笑……令安小萱感觉到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惊艳。

原来他真心笑起来是这个样子的。

美丽的事物总会让人失神,安小萱更不例外,她失神片刻后发觉了仇芦笙眼底的戏谑时,这回一脸正色起来,掏出手机来,说:“我打电话,我们返回去吧。”

可是,一时间竟然想不到要向谁求救。

她正皱眉思索,就听仇芦笙的声音有些阴郁的说:“不要找人!我又不会当场死了。”

安小萱注意到他看见自己拿手机的时候,眼底的笑意很快消失,继而眼里涌出来一种逞强的情绪。

“可是你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会出事。”她很自然的伸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触手分外的冰冷,她收回手往自己的额头上摸了摸,两人根本不是同样的体温。

仇芦笙的温度低的吓人。

“不行!我让端木百惠找可靠的人来。”

因为仇芦笙来这边,似乎并没有他身边的人跟着,所以安小萱一时间想不到更好的人选,只能找端木百惠。

可是,她忘记了一件事。

她那只便宜的水货机子……在这样低温下,已经开不了机了!

安小萱看着手里黑色屏幕的手机,竟然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好坑爹!

仇芦笙抬头冲她勾了笑,说道:“你要不想害死我,就别打电话。如果你真的想帮我,那么,过来。”他冲她挑眉的时候眼角有一抹邪肆魅惑一闪而过。

安小萱咬着唇纠结了半天,看了看他衣兜里鼓起来的位置,想了想,便像个乖巧懂事的邻家妹妹似的,真的往他走了过去。

仇芦笙一猛地一伸手,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安小萱一声惊呼还没有出口就被他以冰冷低温的唇给堵了个严实。

只剩下她呜呜的声音。

仇芦笙觉得自己似乎被冻傻了。

不然,他怎么会感觉那甜润的气息令他有些贪恋呢?他的手格外用力将她制在怀里。

因为他想从她的身上得知一件事。

他以为自己这样做,只是一种手段而已。

安小萱被这样没有感情的吻弄得有些木然,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全身的力气都蓄在膝盖上,而她的一手在蓄势待发的动作前一刻,从仇芦笙的衣兜里摸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的手机。

那是一只极高端的机子,不论身在何处,有没有信号,它都可以联络到他要联系的人。

仇芦笙闷哼了一声,双手一松,就被怀里的安小萱就势逃脱他的钳制。

她的恼怒不如她从他身上摸出来手机的得逞意味明显,所以,她颇为得意地冲他勾唇一笑,挥了挥手里的手机,问他:“你想让谁过来?哦,不是,巴塞尔附近,有你值得依赖的人吗?”

仇芦笙皱着眉有些面色阴冷的看着她,“果然是女人。”他突然间冒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来。

安小萱的思绪被他这样的话带回了很多天之前,他总是会讥讽地笑着说她:“果然是女人。”

那时候她就觉得他那样的话里有个故事,可是她想不明白,索性也没有问过他。

现在有了这个机会,她竟然听见自己的声音问他:“仇芦笙,你为什么这么歧视女人?”

仇芦笙眼里闪过一抹懊恼,他垂了下眼睫,将自己满眼的恨意与痛意都掩去,才抬眼看着安小萱说:“女人又哪里值得我去尊重了?”

安小萱看着他,神色认真带着严肃,“仇芦笙,是你最亲的女人对你做过什么吗?”其实那不过是她心里的某一种隐约的直觉,可是,她知道,自己这话戳中了仇芦笙的防线。

因为仇芦笙双眼瞬间赤红,盯着她目光似乎恨不得现在就掐死她。

那是一种痛入骨髓的恨。

还带着浓烈得毫不掩饰的怨怼。

他们就那样直视着对方,安小萱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仇芦笙眼底的恨意与怨怼渐渐平息下去。

安小萱朝他走过去,一边扶起他,一边说:“如果你很介意,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我发誓。”仇芦笙顺着她的力气站起来,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山下走下去。

安小萱以为仇芦笙并不会把这个他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告诉任何人。

可是她似乎失测了。

因为一路走下去,仇芦笙声音极为平静的告诉了她一些不堪的回忆。

仇芦笙的父亲在他还几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他的妈妈和爷爷照顾着他长大。到他十二岁生日的时候,爷爷提议要大办,但他的妈妈不是很喜欢豪门之间的那种虚伪的宴会。

同是亲人,他们的争执从那时候开始渐渐变得频繁起来。

最后决定权交给了仇芦笙自己,其实他也像妈妈一样,觉得虚情假意的场面太过无聊而且无趣的厉害。

妈妈似乎了解他,但同时也知道他平时很敬重自己的爷爷,于是怕他为难,就说顺了爷爷的意吧。

仇芦笙声音很低,呼吸很浅,脚步渐渐有些无力的问安小萱:“你知道后来怎么了吗?”

安小萱没有抬头去看他,但猜也知道,后来不会发生什么好事,不然仇芦笙对女人的歧视从哪里来?而他这样阴晴不定令人难以捉摸的性格也不会成型吧。

仇芦笙笑眯眯的说:“阿凌和他妈妈来了。”

他明明是带着笑意的,可是这话却让安小萱在这样低温的雪山里忍不住的打起了哆嗦,打心底升起的寒气,怎么也抑制不下去。

最后仇芦笙伸出手臂将她紧紧抱了一下,他们停下的脚步,但仇芦笙说:“有那么冷吗?”他低头打量了她一眼,见她垂着脸肩头轻轻颤抖着,还以为是女人终究是不轻寒冷的原因。

他不知道,安小萱这样冷得不能抑制,是因为她觉得接下来发生的事,令她心生寒意。

那寒意直直的渗到心底去了。

“阿凌那时候才六岁,还什么都不懂,但是我很喜欢他。”仇芦笙抱紧了安小萱一边走,一边说:“就因为我喜欢他,所以临到了后面的事。”

安小萱没有问他是什么,因为她知道,他会说下去,不管她愿意听还是不愿意听。

就像他讲得那个像小说世界里的几代人的恩怨情分,血与火的爱恨情仇,不管她当时听不听,他都会说出来。

仇家是世代经营古董的,所以帝都那一整条的私人文物四合院,其实是他们一代接一代传承下来的。

阮凌凡那时候小,什么都不懂,从安城那样的地方初到帝都那种古色古香的院落,眼里除了惊奇就是惊奇,撒开腿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跑逛着玩。

仇芦笙就跟在他身后,一边看着他,一边保护那些贵重的古董不会被他给碎掉。

这样的事情落在了他爷爷的眼睛里。

仇芦笙的生日宴被订在一家几百米高星级酒店里,而当时宴请的客人都是帝都名流,休息室是单独给他开了的楼顶的套房。

阮凌凡的母亲把他交给保姆看着,而她和仇芦笙的母亲姐妹俩在另外的房间里叙旧。

然后就在宴会开始前,阮凌凡找不到了。

保姆当时急得都差点儿自杀,去通知了阮妈妈后就整个人哭得不成形,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阮妈妈将自己带来的人都打发出去找人,虽然表面还算镇定,但谁都知道她早已心乱如麻。

却不得不强撑着场面。

仇芦笙的房间里却同时出现了四个人,他的爷爷,还有失踪的阮凌凡,一个黑色西装的保镖,他的手里就像拎货物一样拎着才六岁的阮凌凡。

仇芦笙当时就意识到事情不对,他看着他爷爷问:“爷爷,你把阿凌带过来,保姆知道吗?”

仇爷爷朝他冷冷地笑了一下,朝那个拎着阮凌凡的保镖挑了挑下巴,示意他做什么,一边告诉仇芦笙:“不知道。”

保镖已经拎了拼命挣扎哭闹不休的阮凌凡往宽宽的落地窗前走过去,这时候仇芦笙才看见,那个保镖手里拎着的,还有一件仇家最为贵重的传家宝。

是最早的一件工艺极精致美丽的琉璃宝塔,小巧玲珑,美轮美奂。

那个保镖力大无穷,他一手拎着阮凌凡推开窗户,一手拎着那个价值连城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古董,站在窗前。

他在等待仇爷爷的吩咐。

仇芦笙早就变了脸色,但他还没有迈出步,就听见他爷爷说:“你要选择好,是留下这个孩子的命,还是留下仇家的这份家业。”

爷爷的声音在家业两个字上咬字分外的清晰冰冷。

听到这里,安小萱已经惊在原地,动弹不得。只是捂着嘴强忍着那心惊肉跳的震惊。

怎么会有这样的冷血无情变态的老人?

仇芦笙转头看着安小萱问她,“你知道女人为什么那么让我讨厌吗?”

安小萱无法回答他这样刁钻的问题。

“因为她们懦弱、无能,只能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以那样残酷的手段折磨。就像你,”仇芦笙笑得像来自地狱的恶魔,“你也一样,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甚至连一分恨都维持不住。女人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可悲的生物。”

他语气极重,虽然他现在脸色仍是很惨白难看,但安小萱发觉,他已经完全不会把剩下的故事告诉她了。

但她的好奇心却被吊了起来,安小萱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她垂了头,也不反驳他鄙夷自己的话,只是小声的问道:“这和你母亲,又有什么关系?”

虽然这个问题连她自己都觉得问得很脑残,可是,心里就是想知道,仇芦笙为什么这么仇恨女人。

仇芦笙想了很久,才淡淡一笑,说:“因为在我最无助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就站在门外冷冷看着这一切发生,如果不是我们命大,我和你肚子里那滩血水是一样的下场。”

“不过,也许那样更好……”他的声音已经低不可闻。

安小萱楞了下,问他:“你说什么?”

仇芦笙却说:“没什么。”

“恐高症是那时候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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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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