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0黄头发的妖怪,会下蛋的兔子
可以说,秦牧旸给楚念“洗|脑”的很成功,让楚念忘记了之前所有的事情,只记得许翊轩一个人。虽然被强行灌入的超强脑电波破坏了脑皮层,让她的智力停留回五岁左右的样子,但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自此,楚念的世界里,只剩下两个人:她自己,许翊轩。
在大西洋的私人小岛上待了三个月左右,许翊轩终于答应楚念带她出去放放风。
用一个月的时间周游了欧洲各国、要坐直升飞机返回小岛时,就在大街上,楚念姑娘突然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哭起来,一边嚎啕大哭抹眼泪,一边从指缝里看许翊轩的反应。
“我不要回小岛,小岛上没有人陪念念玩,小岛上只有念念和哥哥,小岛上鸟不拉屎、兔子不生蛋,也没有肉肉吃,念念不想回小岛,不想挖……”
穿着一件鹅黄色毛绒圆领小连衣裙的楚念姑娘,有多萌有多萌,泼妇状劈开两条腿坐在大街上哭闹的样子更是惹了无数路人甲乙丙丁来围观。
许翊轩无语,薄唇微抿,唇边含着浅笑、负手站在楚念离三步远的前方,注意到楚念的小动作,他清浅的眼眸里,遮不住浓浓的宠溺和疼惜。
眼帘掀起半分,许翊轩认命地朝楚念走过去。
单膝跪下,微凉的手指抚上楚念姑娘哭花的小脸上、仔细的给她擦干泪痕,动作温柔、笑容明媚,晃晃然惊艳了人心。
一众围观的意大利女人捂唇惊叹,互相不知在说些什么。
而自始至终,许翊轩的眼睛里只有楚念。一阵微风吹过,他前的碎发凌乱,清浅的眼涡里,噙着浅笑的深情和宠溺更加惊心动魄。
“小混蛋,还不快起来?”指腹擦过,清凉微香,“大家都在笑话你呢!”
楚念姑娘吸了吸鼻子,抬头、环顾四周,果然周围有一群黄毛蓝眼睛的人在盯着她瞧,楚念顿时想到了前几天许翊轩带她去奥地利马戏团时看的猴子。
他们看她的眼神儿,让楚念产生一种错觉,难道她变成了一只毛茸茸的猴子吗?!
骨子里兽性爆|发,小怪兽龇牙咧嘴仰头就嚎了一嗓子,“丫的二大爷,没看过美女啊,看、看什么看,再看老子咬死你们!”
再吸吸鼻子,防止鼻涕淌下来,楚念低头抠指甲,表情一瞬间垮了下来,自言自语道:“念念又不是马戏团里的猴子……一群黄头发蓝眼睛的妖怪!”
因为楚念姑娘醒来只有五岁小孩子的智商,又因为她的记忆里只剩下了许翊轩一个人,再因为楚念从醒来之后一直待在小岛上,见过的人只有许翊轩、秦牧旸和顾北双,而这三个人都是黑头黑眼睛的中国人,所以,看见黄头发蓝眼睛的欧洲人,楚念姑娘很自觉地将他们归为了“异类”。
即妖怪!
许翊轩失笑,忍不住揉乱了楚念的头发,伸手将她抱进怀里,笑道:“既然这里都是妖怪,那念念为什么还想留在这里呢?”
“因为小岛上没有人陪念念玩,没有鸟儿、没有兔子,也没有鸟屎、没有兔子蛋,念念自己一个人很孤单。”嗓音糯软,带着哭过之后特有的喑哑,听着真真的叫人心疼,许翊轩一阵心软和动容。
手臂间搂着楚念的力道重了几分。
他原本打算,一辈子都把楚念禁锢在那座小岛上,与这个活生生的世界隔离开,让她自此以后的人生中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
因为不确定,所以不勇敢。终至,放不开手。
可是,如今楚念就在他怀里这般泪眼迷蒙、可怜兮兮的乞求着他,许翊轩无法硬下心来、再将她带回那个没有生命气息的小岛上。
眼帘微垂,漆黑如玉般的羽睫遮掩所有情绪,许翊轩单膝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拥着楚念,这画面美则美矣,却莫名的凄伤。
终于,他唇边的笑弧抵入眼底,许翊轩双手掐着楚念的腋下将她从地上提起来,“念念想住在哪里?”
“法国,法国,念念要住法国……”许翊轩一松口,楚念立即欢快的吼起来,振臂高呼,“那里的妖怪会做各种各样的好吃的,还有会下蛋的兔子!”
许翊轩忍不住轻笑出声,白皙纤长的手指温柔的斜插|入楚念乌黑的长发中,黑白相称、浓烈的色彩对比,刺痛眼眸。
深吸一口气,许翊轩垂眉,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念念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不管念念去哪里,哥哥都陪着念念!”
“欧也,哥哥对念念真好,念念最喜欢哥哥了!”再次振臂高呼之后,楚念双臂环抱着许翊轩的脖子转了个圈,伸长脖子,在许翊轩脸颊上“biaji”一声留下一片口水。
许翊轩唇边那抹明媚的笑弧愈发上扬,笑涡迷离璀璨,明媚的阳光里,一霎间晃了人心。
恰在这时,不远处响起“咔嚓”一声,镁光灯一闪即逝。
一个娱记记者被这如画般的场景迷惑住,情不自禁的按下了相机,好巧不好,这名娱记还是中国人。
此时她还预知不到,当这张照片不经意间被翻出,并登上中国娱乐媒体及各大报纸头条时,几年之后的言城将会经历一场怎样的腥风血雨、动荡飘摇。
莫名的,想起一个词天意注定。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命运早已给了你一个结果,过程却可能有千万条,不管你选择了哪条路,但总有那么一个契机让你触发,最后,殊途同归。
三年后。
言城,夜宴。
前一天晚上,方翌晨得到方家老爷子的特许回国令,第二天一早就坐飞机从美国西雅图飞了回来,下了飞机只来得及回老宅向方家老爷子报备了一下行程,紧接着,飙车去了夜宴。
黎邵、韩旸这些人在夜宴摆了一桌给方翌晨接风洗尘。
兄弟几人三年未见,重逢时毫无违和感。只是,酒到中旬时,竟然莫名的有些时过境迁、沧海桑田的悲伤感。
顾楚北还是老样子,唯独失了心、丢了魂。三年来,没有一丝关于楚念下落的消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人间蒸发了一般无影无踪。
黎邵两年前就放弃了演艺事业,退出娱乐圈,接手黎氏集团,这会儿正准备着和陆宜结婚。
林曜、秦霖,被家族势力捆缚,承载家族责任、分别于一年前和两年前与圈子里有相同背景的家族联姻。
言城六少中唯一还算逍遥的就是韩旸,和苏浅浅姑娘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从恋爱、到结婚、再到生孩子。还有三个月,儿子韩亦宸就两周岁了。
那天晚上,六个人喝的都有些多。黎邵、秦霖大发酒疯,又哭又闹,最后是陆宜姑娘气势汹汹的杀来,一脚踹飞了秦霖,又一掌劈晕了黎邵。
六人中酒品最好的是林曜,一瓶皇家礼炮二十一年下肚,眼皮一闭,滚沙发上就睡着了。
顾楚北坐在林曜对面的黑色真皮沙发上,一袭白衬衣、黑长裤,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显得有些憔悴。
彼时,两条修长的腿交叠曲起,一只胳膊横搭在沙发扶手上,另一只手里捏着一只六角形的玻璃杯,红色液体晃动起层叠的涟漪,顾楚北迷离的眼底突然黯淡下来,长睫毛覆盖下眼睑,所有凄凉亦或者悲伤的气息都被隐匿。
却唯独改变不了其周身凉薄的气息。醉意迷离模模糊糊中,他的眼前又出现了楚念的身影。
唇边漾起一抹苦笑,“小混蛋,你好久没有来我的梦里了!”
眼皮一阖,侧倒过去,玻璃杯里的红酒顺势倾倒而出,染红了顾楚北的衬衣。白底上盛开鲜红色,强烈的对比,妖冶、诡谲、刺眼。
还有一个为情所困的,已经醉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方翌晨脸色通红,左手举着一瓶人头马,右手一瓶82年拉斐,大猩猩似的在包房里走过来走过去,走一步仰头灌一口,眼眶猩红,嘴里呓语,“晨晨,晨晨,你为什么不要我,不要我啊……?”
大抵是,压抑了三年的感情在这个时刻尽数爆|发出来,理智接近崩溃。
要么然伟大的鲁迅先生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迫于方家老爷子的威力,表面上、方翌晨是灭亡了,实际上、只是在积蓄一股迸发的力量。
契机到了,恐怕就会彻底疯狂……而此时,他已经接近疯狂的边缘,只需要一个人在他身后轻轻推他一把,前方就是万丈悬崖。
已是深夜十一点多,包房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酒味,苏浅浅下意识的皱了眉,韩旸摸着她的发顶笑道:“困了么?”
苏浅浅点头,自觉地将小脸窝进韩旸的怀里。
韩旸的身|上,与生俱来的就有股幽幽清浅的香味,如今混杂了些许酒香气息,更是好闻,忍不住,苏浅浅深深嗅了一口。
显然,浅浅姑娘这个无心的小动作愉悦到了心思莫测的韩旸,于是,韩旸唇边的笑弧明媚的扬起,酒精沾染薄唇绯红,有种惊心动魄、夺魂摄魄的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