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长见识了
杨之枭回到杨家堡的府中,韩幼娘依入杨之枭的怀中,小心翼翼地说:“官人,快过节了,我想回家去省亲!”
杨之枭猛一拍大腿,惊叫道:“唉呀,你不说我还差点忘记了,一直没去拜见岳父大人,真是失礼之极,理当登门谢罪!”
韩幼娘闻言欢喜异常,她知道男人原来有些心结,她也一直绝口不提她娘家的事情,生怕刺激了原本心胸有些狭窄的杨烈。
杨之枭他对于自己这个便宜岳父家的情况知之甚少,不过既然可以不顾当时自己贫贱,将宝贝女儿嫁给自己,凭借这点,杨之枭可以断定应该是个不错的岳父;但杨之枭还是生怕礼数不周,于是问韩幼娘:“娘子,岳父大人有何特殊的喜好?”
韩幼娘开心地说:“只要你去了,我爹爹他一准高兴!”见问不出什么结果,杨之枭只得把韩六找来,问了一些岳父韩德的喜好,吩咐他多备些厚礼。
三日后,杨之枭带着韩幼娘及一干仆人分乘三辆牛车直奔韩府,为什么要乘牛车,因为这个年代,牛可比马贵好多。
韩府并不在南京城内,而是在南京城的东南方,南京城最大的县府江宁县,与南京城相距大约三十里多路。
牛车走了近半天,终于进入了江宁县,杨之枭透过车窗,兴致勃勃地欣赏着闻名已久的瓦肆。
此处和南京城一般,正处在秦淮两怑,繁华不再一般,只见瓦肆里集聚了众多的艺人,类似于现代的综合型大剧院,里面纳入了:讲史、小说、商谜、合生、说诨话、说经、诸宫调、学像生、学乡谈、叫果子、唱耍令、唱赚、小唱等宋代的百戏。
瓦肆中为了便于表演和分隔观众,常用栏杆或布幔隔挡,一侧开有大门,供观众出入,当时人称“勾栏”,并非后世专指妓院的那种勾栏。勾栏的门口一般贴有称作“招子”或“花招儿”的花花绿绿的纸榜,向观众预告演出的剧目。
杨之枭发现有些勾栏的门口,还悬挂着“旗牌、帐额、神帧、靠背”等装饰物或演出用具,以广招徕观众。
在瓦肆中,艺人之间的竞争也十分激烈。技高者立足,技逊者走人,从而刺激着百戏、杂技向更高的境界发展。
同时,瓦肆里也集中了江宁城中的各色小吃,还有卖药、算卦、喝故衣、探搏、剃剪、纸画、令曲之类的商贩,总之只要能够想到的服务,这里都应有尽有,十分齐备。
值得一提的是,内中瓦子莲花棚、牡丹棚,里瓦子夜叉棚、象棚最大,可容数千人。由此可见,城中瓦肆之多,规模之大,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牛车好不容易走出了繁华热闹的街道,杨之枭情不自禁地叹息道:“百闻不如一见,真乃千古未有之盛事!今天真是长见识了。”
韩幼娘见丈夫一副呆头鹅的样子,不禁“噗哧”一笑,调皮地说:“官人,奴家发现了一个痴人!”
“哦?在哪里?”话刚出口杨之枭就后悔了,他马上意识到韩幼娘是在调侃他,于是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夫妻俩相拥坐在一起,贴身丫环紫雪羞涩地垂下螓首,不敢正眼看他们。
车子忽然停了下来,韩幼娘低声说:“官人,到了!”杨之枭率先跨下牛车,只见韩府门前蹲着两只威武的大石狮子,正门前坐着十来个华冠丽服之人。
门上有一匾,匾上大书“韩府”两个金色大字,此时正门却紧闭着,只有东西两角门有人出入。
“这气派,不愧是秦淮有名的望族啊!!”杨之枭心里叹道,早知道自己岳父家这般有钱,就向自己的岳父和大舅子韩孟虎这小子借点了,害的自己这般辛苦写小说,我容易么。
杨之枭正打量着,却见韩孟虎从西边的角门里快步走了过来,老远就粗放地叫道:“欢迎妹子、妹夫回娘家!”
韩孟虎不客气地拉住杨之枭的左手,一路进了西角门,转过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
转过插屏,就见一间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后进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
台阶之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一见他们来了,便忙都笑迎上来,说:“刚才夫人还念着呢,可巧就来了。”于是三四人争着打起帘笼,一面听得人回话:“小姐、姑爷到了。”
韩孟虎一马当先跨进正房,杨之枭已算是富贵中人,没想到进了韩府后,却看得眼花缭乱。想想也是,不是大户人家,怎么可能培养出象韩幼娘这样温柔娴淑的女子?
紫雪搀扶着韩幼娘随在杨之枭的身后进了正房,只见一位中年美妇,她容貌端庄秀丽,大家之气显露无遗,与韩幼娘的容貌相似之极,杨之枭猜想,这位必是岳母了!
韩幼娘慌忙挣开紫雪的手臂,迈着小碎步奔了过去,一头扎进了那位美妇人的怀中,哭泣道:“娘亲,可想死幼娘了!”
当下,杨之枭丝毫不敢怠慢,急忙趋前几步,双膝跪地拜了下去,恭敬地问候道:“枭儿见过岳母大人!”
见过礼后,韩幼娘就趴进了母亲的怀里,象扭股糖似的腻了开来,母女俩并肩而立,活象一对姊妹花!
韩夫人搂住泪眼婆娑的韩幼娘,右手虚抬,笑眯眯地说:“枭儿不必多礼,快起来说话!看座!”杨之枭坚持行了大礼,拜了三拜才起身,然后侧身坐到了一只锦凳上。
韩夫人侧身问道:“老爷现在何处?”大丫环香竹赶紧回答道:“老爷正在客厅里会客,传了话下来,说是一会就到!”
韩夫人一听,嗔怪道:“女儿女婿难得回来一趟,他就那么忙?去,叫他马上过来!”
杨之枭忙道:“岳母,岳父大人肯定是有要事商量,小婿怎敢耽误他老人家的正事!”
韩夫人笑道:“不过是些生意上的小事罢了,算得什么大事?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比女婿和女儿回家这事更大!”接着威严地唤道:“还不快去叫老爷过来?”
香竹马上蹲下身子,脆声答道:“是!夫人!”转身嘱咐身边的一位小丫环去请老爷过来。
杨之枭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个岳母貌似才是这个家的当家人啊!!
这时一名花衣美婢托着茶盘,走到杨之枭的面前,娇声道:“请姑爷品茶!”杨之枭双手接过茶盏,浅酌了一小口,顿觉一种沁入肺腑的温馨感受,不由得再喝一口。
一旁的韩夫人见杨之枭喜欢,指着茶盏,笑道:“这是幼娘最喜欢喝的‘龙团胜雪’,老身替你准备了几饼。”
杨之枭听说喝的居然是“龙团胜雪”,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可听说这“龙团胜雪”是用银丝水芽制造,每饼重约一钱五(约5.5克),其造价,有人说是“三千”,有人说是四千钱。如仅以三千计,可买粮十石,也就是后世的一千斤大米。
平时,韩幼娘根本不提她家的生活情况,所以杨之枭对韩家的实际状况一无所知,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猛然警觉,韩家绝对不是一般的豪富之家。
杨之枭对于茶道所知不多,真佛面前也不敢打诳语,老老实实地说:“谢岳母大人恩赐,烈儿还是第一次喝上这种好茶,托了岳母大人的鸿福,今日才得一尝!”
韩夫人瞅了坐在自己身边的幼娘一眼,神色略微有些异样,转瞬变得正常,笑道:“都是一家人,说谢就生分了,还有以后不要唤岳母大人,和幼娘一起唤我“娘亲”即可!”
杨之枭虽然觉得别扭,但还是连忙表态,笑着说:“是,娘亲!”
这时候,门外的小丫环进来禀报说:“夫人,老爷来了!”杨之枭立即站起身,面向厅门肃手而立,韩幼娘也从出来,与杨之枭站了个并排。
门帘一挑,从门外进了一位儒雅又不失威严的中年人,打扮也并不出奇,只穿件灰府绸银鼠夹衫,腰束一条玉带,脚蹬一双黑冲呢千层底布鞋,虽不奢华,却是干净利落,纤尘不染。
韩幼娘当先拜了下去,欢叫道:“幼娘见过爹爹!”杨之枭故意落后了半拍,才拜了下去,他生怕认错了人,那可就糗大了!
杨之枭恭敬地说:“小婿见过岳父大人!”喊得两眼直放亮光,一手扶起女儿,一手拉着杨之枭,哈哈大笑道:“枭儿,你终于出息了,为父十分高兴,连你岳母也一个劲地夸奖你呢!”
韩德待杨之枭是极为不错的,杨之枭虽然是附体的异类,但也感同身受,这是一个颇有长者之风的长辈。
落座后,韩德微笑着对杨烈说:“枭儿,你写的《三国征服者》我都看过了。不错,确实很不错,难得你有这么大的出息,将来我也总算有些脸面去见你那过世的亲爹了!”
杨之枭激动地说道:“岳父大人,没有您的教诲,就没有孩儿的今天……”
韩德打断他,摇着手说:“我只不过是尽了一点心力罢了,关键还是靠你自己,你如今也算是有身份的名人了,切不可妄自菲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