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犹记得当年大雪
“檀深姑娘,趁那妖物还未攻到此处,你赶紧走吧。”
檀深刚准备感谢守石的仗义,就听得他说:“免得沈阙师兄还要分出心神来照顾你。”
“……”
又是沈阙!
宿卿睨了檀深一眼,“檀深自有我来照顾,不用麻烦你家师兄。”
“你们自己保护好自己,忘尘师兄,和我到前殿去暂时抵挡一会儿。”
守石说着就要扯着忘尘开跑,却被檀深拦了下来。
“你不能带走他,你家掌门说了的这忘尘只有我们才能带他走。”
檀深也扯住陈慕的袖子,丝毫没察觉陈慕的异样。
“玉冢……”
陈慕望着门外的天,被一片血红所燃的天,喃喃道。
“玉冢?难不成玉冢跑到这方诸观来了吧,她是疯了吗?”
檀深听到陈慕的话,猛地一惊,想起玉冢从陈家镇出来了必然是来找陈慕。可他们是借上宿镜之力才在这大千世界中寻得陈慕,玉冢又是从何而知的?莫非……又是她口中那人?
“宿卿,我们……去前殿看看。”
宿卿也正有此意,看着身边那一脸担忧的檀深竟有种“我家檀深初长成”的自豪感。
四人慌忙赶来了前殿,见殿内许多道士,众人脸上虽有急色,行动间也丝毫不见慌乱。
“你们还在这儿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来帮忙,那女妖怨气冲天,极难对付。”
他们身后又匆忙赶来好些弟子,见守石和陈慕愣着不动,推了他们一把。
“师兄,你可看清那……女妖的模样了?”
陈慕一把拉住那师兄,连忙问道。
“我也不清楚,现在谁有心思去看那女妖的长相。哦对了,我听说那女妖手上脚上都戴着铃铛,行动间‘铃铃铃’扰人心神。”
檀深听到“铃铛”便知道是玉冢了,虽说她没吃那铃铛声的苦头,沈阙可是被它惑了心神。
“只怕真是玉冢。”
檀深转过身子去看神色冷凝的陈慕。
“我做的孽,必然……由我去渡。”
说完陈慕竟笑了,也难怪当年玉冢对他钟情。
他们身后又匆忙赶来好些弟子,见守石和陈慕愣着不动,推了他们一把。
“师兄,你可看清那……女妖的模样了?”
陈慕一把拉住那师兄,连忙问道。
“我也不清楚,现在谁有心思去看那女妖的长相。哦对了,我听说那女妖手上脚上都戴着铃铛,行动间‘铃铃铃’扰人心神。”
檀深听到“铃铛”便知道是玉冢了,虽说她没吃那铃铛声的苦头,沈阙可是被它惑了心神。
“只怕真是玉冢。”
檀深转过身子去看神色冷凝的陈慕。
“我做的孽,必然……由我去渡。”
说完陈慕竟笑了,也难怪当年玉冢对他钟情,陈慕确实长得极好。
“你们不要跟来了,我自己去便是。”
陈慕一个闪身便到了前殿大门。
门前一女子身着红裙,手上脚上的铃铛随着动作不停摇晃着,发出惑人心神的声音来。
她在杀人。像疯了一样,手上沾满了血,陈慕同门师兄弟的血。
“玉冢……”
陈慕轻轻唤着,声音瞬间淹没在这喧闹的打斗中。
“你们不要跟来了,我自己去便是。”
陈慕一个闪身便到了前殿大门。
门前一女子身着红裙,手上脚上的铃铛随着动作不停摇晃着,发出惑人心神的声音来。
她的发丝随风轻扬,在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优美的痕迹。犹记得那年,他最爱的便是看着她坐在小轩窗前梳妆,而他便一边替她绾发,一边对她的长发爱不释手。
她在杀人。像疯了一样,手上沾满了血,陈慕同门师兄弟的血。
“玉冢……”
陈慕轻轻唤着,声音瞬间淹没在这喧闹的打斗中。
玉冢却猛地转过身子来,眼睛血红,纤长的手指还滴着血。
“陈慕……陈慕!”
她瞪大了眼,先是一愣,然后死死盯着眼前一身道袍的陈慕。眼中竟有种此生夙愿已尽得沧桑。
“我终于,终于找到你了哈哈,哈哈哈!”
玉冢突然笑得癫狂,笑声刺耳,殿内摆放着的写着“道法自然”四字的花瓶应声而碎,发出令人汗毛倒立的破碎声。
“玉冢……我来了……”
陈慕看着眼前女子这可怖的模样只觉得心中一阵发疼。
当初的玉冢是个多么善良纯真的女子,即便她是妖,可她从不舍得害死任何东西。可现在她却变成了一个让所有人害怕,让所有人戒备的嗜血妖怪。
是他的错,算是他的错。
“你怎么不唤我娘子了?你不是最爱‘娘子’‘娘子’的唤我吗?”
玉冢的声音突然轻柔下来,偏着头问眼前的陈慕。
“你为何穿着道袍,你要学收妖吗?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是妖啊,哈哈我的好相公,我是妖!你看见了吗,他,他,还有他,他们是怎么死的?被我害死的啊哈哈哈哈,被我害死的!”
她沾满血迹的手,指了指地上的尸体,一副纯真模样,最后又开始癫狂的大笑。
“这一切……都怪你啊我的好相公,因为你,我的孩子死了,因为你,他们死了,呵呵。”
“你也要死,我会杀了你,将你的肉一片片的割下来,拿你的肉,拿你的血,来祭奠我的孩子!”
玉冢说着就伸出那长着极长指甲的手,朝那大殿大门站着的陈慕攻去。那陈慕听得刚刚玉冢那番话,连反抗说不的地位都没有,玉冢说得没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他而起,所以,他该死,他该死在玉冢的手里。
“师弟小心!”
站在陈慕身后的沈阙见玉冢要对他不利忙大喝,竟还想上前动手,幸好被檀深及时制止。
“若你不想让他们二人解开心结,大可插足他们二人之事。”
宿卿看着沈阙,轻轻吐出这句话来,还以为是个多厉害的,竟愚蠢成这样。
“蠢货。”
檀深听宿卿这样说心中偷乐,那沈阙还总骂她,如今也有被人,啊不对,被妖骂的时候。
沈阙听到宿卿不高不低的骂声,皱了皱眉,不再上前。
陈慕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如期而至,他睁开眼,眼前是玉冢泪流满面的脸。
“为何我下不了手……”
玉冢流着泪收回手,看着自己那鲜血淋漓的双手喃喃。
“玉冢……你听我解释好吗,我并未嫌你是妖……”
陈慕拉过玉冢的手,有些哽咽。
“是父亲……父亲锁住我……最后将我打晕,偷偷送出了镇子……我……”
一滴清泪滴在玉冢的手上,将手上原本干涸的血迹晕染开来。
“我虽是心中对你的欺瞒有所恼怒,可我……终究无法不爱你……”
“不!你是骗子……骗子……”
玉冢猛地挣开陈慕的手,一巴掌将他扇远。
陈慕口中吐出汩汩鲜血,“若你认为我死了……你便能解气,你便能原谅我,你杀了我便是。可是玉冢……”
他嘴里的血流得更多,陈慕喘气,只觉得胸前一阵撕裂的痛。
“娘子……你从来心善,从不肯杀生,你如今这副模样,皆因我……因我无能,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夫君……夫君只求你从此罢手……”
陈慕有气竭之相,玉冢愣愣地看着他的痛苦模样,在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崩溃。
“我要杀了他,我应该杀了陈慕……应该杀了他的……”
陈慕连起身的气力都已经没有了,他从石壁旁向玉冢所在之处爬去,灰尘和血沾满道袍。
“娘子,今生你我……不能厮守终生,下辈子……下辈子你一定要等我来找你……”
陈慕抓住玉冢的手,断断续续说出这番话,气喘得厉害,脸也涨成猪肝色。
“是我错了,相公,相公是我错了……我不该杀人……我……我还给了你一掌,救命啊,救命啊!救救我的相公……”
玉冢的手被陈慕紧紧攥住,她看着陈慕将死的模样,心中痛极,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他们成亲时的光景。
她后悔,后悔杀人,后悔给了她的相公一掌。
玉冢喊着救命,救她相公的命,可是命数已尽的人……要谁来救……
“无论是以前的玉冢……还……还是现在的玉冢……我爱她……我爱你……你下辈子一定要等等我……等我来找你……”
陈慕攥住檀深的手再无力握住,重重摔了下来,他闭了眼,嘴角带着笑。
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叫玉冢下辈子等他,她会等的……
“相公……你等一等……没有我……你的黄泉路定会寂寞,我会来寻你的,还有我们的孩子……”
玉冢笑,身上开始泛光,她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白色。
“檀深……”
她喊,不似以前的癫狂,是那样的平和与安宁。
“多谢你……多谢你让我找到了我的相公……让你中毒,对不起……解药,我现在就给你。”
玉冢说着,张开嘴巴,从腹中吐出一粒珠子来。
这是檀深再熟悉不过的东西了,只要是妖,都有一颗丹元,丹元在妖就在,丹元碎……
“我留了一股妖力护住我的容貌……”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不愿黄泉路上相遇时,我是个几百岁的老太婆,而我的相公还是个俊俏郎。”
玉冢将珠子送到檀深面前,极为诚恳的道了谢,又折回身子,动作轻柔地将陈慕从地上抬了起来。
我们这多年的苦痛和折磨终于是走到了尽头,我们总算是又在一起了。你可得等等我,让我追上你,把我所有的难过和绝望统统都道给你听,我欠你的情,你的意,让我一点一点的还给你,你一等要等等我……
这段路途,玉冢的身子不断变得透明,有碎裂的光芒从她的身上飘走。
“相公啊……我来追你了,你可得走慢些……”
玉冢伏在陈慕的尸身上,眼角划过一滴泪,嘴角却微微勾起。
她的身子变得透明。
“犹记得当年大雪……”
她终于消失,只在陈慕手边留下一朵开得极好的芍药花。
犹记得当年大雪,我是株开得灿烂的芍药花,你晕到在我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