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车祸的真相是什么

第179章 车祸的真相是什么

病房里死一样的寂静,只听到“嘀嗒嘀嗒”药水在输液管里坠落的声音。ziyouge.com

纪暖飒靠坐在病床上,脸色异常惨白,原本幽黑清亮的眸子黯淡无关,她就像是丢了魂,失了心智,空有一副躯壳。

寂静的气氛里,孔德明和谢政婷默默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吴彤……”纪暖飒声音飘渺,“回来了?你们说……她回来了?”

他们低下了头,依旧缄口不语。

“是不是?吴彤……五年前被撞进大海里的那个女人,谢政远的妻子,吴彤,她回来了?”

她问的很轻,一句话里说数次提到吴彤的身份,就是想确认,要问清楚了是不是那个人,如果是弄错了怎么办?毕竟五年了啊,五年都没有出现,怎么现在就突然出现了?

孔德明揉了揉额头,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本来,他是不知道纪暖飒的心思的,只知道谢政远对她有情,昨晚谢政婷联系他,告诉他纪暖飒出车祸要他赶紧来医院的时候,把她们去谢家发生的事都说了。

原来,纪暖飒对谢政远并非无情。

只是现在又出了这样的岔子,该怎么办?

安静的气氛让人坐立难安,谢政婷有些熬不住了,她霍地站起来,却欲言又止。

纪暖飒怔怔地望着她,以为她要说了,眼神里满是期待。

谢政婷满肚子的话最后都变成一声叹息,她摇了摇头,“我出去一下。”然后就转身而去。

纪暖飒把所有期待都放在了孔德明身上。

孔德明把水杯递给她,她摇头,就是看着他,等他一个说法。

“暖暖……”孔德明放下杯子,无奈地看向她,“你……”

“吴彤……姐夫,请告诉我吴彤,她是不是回来了?”

“暖暖,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你别挂记,先调养好身体再说。医生说你最近身体状况太差了,你是不是好几个晚上都没好好睡觉?”

纪暖飒抬着一双黯淡的大眼望着他,关于这个话题,抿唇不语。

只要她不再追问就好了,孔德明暗暗松了口气。

却不想,沉静没几秒,她又问了,“姐夫,谢政远呢?”

孔德明一怔,她怎么问起他?

纪暖飒讷讷地问,“他怎么不在?是不是吴彤回来了,他回去看她?”

“暖暖,政远没有回去,他没来过这里。”纵然再不情愿,孔德明还是说出了口。

纪暖飒摇头,“他来了,姐夫,我知道的,他来了。车子驶过来的时候,我感觉到是他,是他救了我。”

“暖暖,”孔德明无奈到了极点,抓了抓头,“不是他,我该怎么跟你说?暖暖,或许是他,但是……”

孔德明重重地叹口气,“暖暖,你晕倒之后,有人给婷婷打电话,但是那个人并不是谢政远。打电话的人是先把你送到了医院,然后才用你的手机,给最近联系人打电话。那真的不是谢政远。”

不是吗?纪暖飒深深弯起了苍白的唇,看得出来她很想表现镇定,但怎么看怎么都是苦涩。

孔德明不想再和她就这个话题聊下去,上前帮她把被子掖了掖,就退出了病房。然而,到病房门口的时候,他隐约听到了纪暖飒的声音。

“一定是他,我不会弄错的。”好像自说自话般轻然。

到了下午,纪暖飒出院,在回孔家的路上,沉默不语地她低低地说:“我想去谢家。”

孔德明正在开车,听她这么说,手一颤,拧眉道:“你身体不好,先回家休息,也该吃饭了。”

纪暖飒充耳不闻,侧脸对和她坐在一起的谢政婷说:“婷婷,你陪我去谢家吧?你不是说想要亲眼看看吗?和我一起去吧。”

谢政婷连连摆手,摇头道:“我不回去!我要是想回去,也不用东躲西藏了。你和我二哥……你们,唉,原来我倒是希望你能跟二哥在一起,现在吴彤……咳咳,反正我不回去。”

她扭头,板着脸,很严肃地望着窗外,神情有些不耐烦。

纪暖飒不再勉强,静坐了一会儿,等不来停车,她便一言不发去开车门。

一直从后视镜观察着她动态的孔德明见况,慌忙地踩下一脚刹车,车子便急速停稳,谢政婷还抱着胳膊,因这突然的刹车东倒西歪。

“阿明你干什么?”谢政婷扶着被撞的额头怒喊,抬眼看到孔德明匆匆下车,紧接着有冷风从侧面吹进来,她这才看到纪暖飒竟然下了车!

“暖暖!暖暖!”孔德明追上去,握住纪暖飒的胳膊把她拦住,“先跟姐夫回家,吃过饭我们再去,好不好?”

纪暖飒不予搭理,甩开他的手继续往回走,她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伸手拦出租。

“暖暖!”孔德明立刻就无奈了,纪暖飒的执拗性子他很清楚,但凡是她决定要做的事,任何人都拦不住。

他罢手,目送她上了出租车。

谢政婷追过来只是扑了空,看到孔德明定定地站着,她又失望又焦急地拍了他两下,埋怨道:“你怎么不跟着她去啊!她一个人去不知道要怎么样了!”

孔德明烦恼地甩了她一眼,转回去调头。

谢家很是平静,一如从前的祥和安宁,看不出来是家里发生了大事。

纪暖飒站在门口,心情沉重万分,眼前这幢庄严的房子像一座牢笼,即便如此,她还是要进去。

她按下了门铃,义无反顾。

来开门的还是霞姐,依旧热情地关怀她。

纪暖飒无心应付,沉默着进了屋。

屋子里没有人,她环视了一周,也察觉不到任何诡异的气息。这样的情况有些不对劲儿,如果是吴彤回来了,怎么可能这么安静?她想问霞姐是什么情况,一转眼就明白了。

她不该到这里来找,她应该去明城岭秀,那里才是他们的家。

纪暖飒要走,就听到霞姐问:“三小姐来是找三少还是……二少?”关于谢政远,霞姐问得小心翼翼。

纪暖飒看了她一眼,带着迟疑,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绕过她就走。

刚到门口时,一辆黑色的林肯缓缓驶了过来。那是谢旌搏出行专用的车。纪暖飒看到便停住了步伐,站在门口等他。

车子绕过她,平稳地驶进了大门,纪暖飒又回到了屋子里。

谢旌博在江川的陪同下进了屋,脱下外套,以把衣服送回房间为由支开了他。

“三丫头,你来了。”谢旌博坐下,抬了抬手,示意她坐下。

纪暖飒不言不语,安静地坐着。此时此刻,她的内心有些挣扎,如果对面的人是谢政远,或者是谢政扬,她都可以直接问出口,可是,谢旌博,对这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人,她还很迟疑,其实他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和善。

谢旌博不说话,定定地看着她,他发现她变了,比以前沉稳也老成许多,单是从表面上看,她都淡然得很,话也不多,已经不是从前的纪暖飒,纪三丫头。

但是她既然主动回来了,就说明她还是她,那个一腔孤勇的孩子。

“三丫头今天肯回来,是因为吴彤吗?”

纪暖飒心尖一颤,她明明就是来求证的,可听到谢家人说起那两个字,她竟然开始怕了。

谢旌博把拐杖靠到一边,从衣服的内兜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她,“你看看吧。”

纪暖飒半信半疑地接过手,看到信封上写着“谢政远收”三个字,不禁拧起了眉头。她感觉到强烈的不安,这封信极有可能出自吴彤之手。

结果并没有令她失望,确实是吴彤写来的信。

不知算不算幸运,在信中她并没有提及要回来,只说她现在很好,只是时间越久,她就越怀念过去和谢政远在一起的时光。

她说,虽然那段时间不长,却是她这辈子永远不会忘记的经历。而她不会再回来,因为她已经懂得强求的婚姻终不会得善果。

信中她说的很是洒脱淡然,就像是看破了世俗,甚至是有些摆脱红尘的意味,不难让人误以为是选择了出家。尤其是那一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个福气就是能活着,从海水里出来,失去孩子我痛不欲生,但有机会让生命继续,活着,便是这一生最美的追求。

纪暖飒彻底懵了,这封信是什么意思?

谢旌博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缓缓叹气道:“吴彤还活着。你看看寄信的地址。”

闻言,纪暖飒急忙翻开信封,她立时怔住了!

寄信的地址竟然是雨凝阁!

她猛然抬头看向谢旌博,但见他神色淡然,目光幽沉,一脸沉思。

“我今天去过一趟雨凝阁。”沉寂片刻,谢旌博低沉地说,“那里的服务员跟我说,两天前确实有个女人去过那里,把这封信留在那儿,拜托他们帮忙寄出去。”

纪暖飒想问他,确认是吴彤吗?但嗓子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她发不出声音来。

“后来调过监控看,没看见脸,她戴着口罩和帽子,就连发型是什么都看不到。”

纪暖飒神情并没有多大变化,依旧镇定,却在谢旌搏说出那些话来时,已经暗自惊讶。不管是不是期待吴彤再出现,她都怀疑,那个看不见脸面看不见发型的女人,也许就不是吴彤呢?

但如果不是吴彤,那又会是谁?

谢旌搏摇了摇头,问她:“三丫头,你跟我详细地说说,五年前的那场车祸,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纪暖飒语噎,五年前的车祸?她该怎么说?当时她好像在沉思,时间太久了,又发生了那么多事,过往碎片交替在一起,她记不清当时的细节。

是啊,当时究竟是怎么撞上去的?

她看向谢旌搏,迎着他好奇又耐心的目光,竟然无话可说。

“怎么了?想不起来还是……”谢旌搏顿了顿,放下茶杯,叹道,“到了这个时候,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希望吴彤活着回来。如果当时被撞到的人不是她,那么这五年来她去了哪儿?肚子里的孩子又是什么下落?但如果确实是她被撞落大海,既然还活着,还清楚地记得,没有什么失忆的狗血事情,她为什么不回来?”

纪暖飒看着手里的信封和信件,也是疑问重重。老爷子说的很对,如果被撞的人不是她,她怀着孕,五年来会去哪儿?而且,她多多少少也听说了,谢政远所娶之人是爱了他多年的军中战友。既然她深爱着谢政远,为什么不回来?

“三丫头,你说说,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记得多少说多少,车子是怎么撞上去的?”谢旌搏执着于知道当时的状况,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纪暖飒仍是不知如何道明,毕竟开车的人不是她,就算要说,顶多也是一句路滑,转弯时偏离了方向。这样的说辞,谢旌搏会相信几分?最重要的是,到了这个时候,她不想提,不是怕一提起会止不住道出真相,五年过去了,纵然聂梓岚为了名利身份弃她于不顾,她还不至于以此来睚眦必报;她担心的,反而是说漏了嘴,那么这五年来的青春当真就要白费了,到时又要赔上另一个人的大好韶光。

这样的事,她终究还是太善良,做不出来。

“三丫头,怎么不说话?”谢旌搏追问,有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干劲儿。

纪暖飒抬眼,勇敢而平静地迎着他略带责备的目光,顿了一秒,拿起手中的信,“确定这是吴彤写的吗?如果是,又是凭什么确定的?”

谢旌搏神色淡然不改,接过那封信,拧着眉又从头扫了一遍,顺着她的话题下去,“我不是没有怀疑过这封信的真实性,但政远亲自确定过,是吴彤的字迹没错,并且,还有他们在军营共同认识的一个朋友也恰好在明城,他也确认过,这就是吴彤的字迹。”

“或许是模仿的呢?因为逼真的模仿,糊弄了所有人?”

“三丫头,”谢旌搏不耐烦地唤她,眼神已然薄怒,他把信丢在了茶几上,靠近沙发背悠然地警示她,“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而不希望这封信是吴彤寄来的,我这个当爷爷的都有必要提醒你,以后你和政扬结婚了,就是谢家人,谢家能够人丁兴旺,出入平安,是你和大家共同的心愿。而我现在很肯定地告诉你,这封信是吴彤寄来,你不需要再怀疑,纵然不是,有人敢和我谢家开这么大的玩笑,我也要把背后的那个人揪出来!”

纪暖飒抿抿唇,老爷子的意思表达的是很明白,但是没说的话她怎么会没听出来?什么叫她不需要怀疑这封信是不是吴彤寄来的,说到底他也在怀疑,否则也不会去雨凝阁求证。他之所以这么说,无非就是要她死心塌地,乖乖地跟谢政扬结婚。

就算她不做公然抵抗,她不嫁谢政扬的心意永远不会改变,除非她死,他们要是拿她的尸体跟谢政扬结婚,那到时候她死人一个,也就无能为力了。

“好了,三丫头,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你现在就和我说说,五年前的车祸究竟是怎么发生的?我很是好奇,既然当时你和聂梓岚在一起,那晚是他参加选秀的总决赛,你不去为他加油助威,跑到雨凝阁做什么?”

没想到转了一个话题最后又折回来,谢旌搏不仅头脑清晰地问出最初的疑问,竟然连背后的东西也挖出来。纪暖飒怔住了,她感觉到神经开始发抖,她到底要怎么说?

愣了好半天,在谢旌搏不耐烦的目光催促下,她吞吞吐吐地说:“我……我当时,我只记得,当时下着大雨,突然下起来的,在我离开雨凝阁的时候突然下起来的暴雨,然后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就是车子开着开着,转弯的时候甩了出去,我感觉到车身好像震了一下,下车查看,发现一把伞掉在地上……我就以为撞了人,就报了警,等警察来……后来,警察搜找,搜到那只包,说包里有身份证、信用卡各类证件,证实被撞落海者就是吴彤……”

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什么,说起这些,她连掌心都在冒汗,细细密密的,弄得掌心黏黏的,连信封都有些握不住。而话一说完,她就低下头,看似还在努力地思考,实则是想躲避老爷子追究的目光。

谢旌搏生性谨慎,经营如此大的家业,怎么可能没有一颗多疑的心?纪暖飒说话时断断续续,语无伦次,要说是因为提起人生的污点而慌乱,从她的性格看来,并不至于如此。他可是清楚地记得,事发之后,她一个人勇敢地找上门。五年过后,应该是更成熟,怎么反而慌张失措了呢?

谢旌搏无声地冷笑,缓了神色,道:“三丫头,你还没回答爷爷呢,当时怎么会去雨凝阁?”

纪暖飒一哆嗦,有股力量催促着她离开,她没站起来,手里的信封却掉在了地上,她顿时心下一慌,全身僵硬。

却在这时,门开了,听得霞姐高声通报道:“政飞少爷回来了。”

闻声,纪暖飒猛地抬头,慌乱无神地看向门口,果然,聂梓岚在等待中出现。

几天不见,他依旧神采焕发,做了公司的理事后,全身上下透露的精气神很是强烈,且多了好几份成熟稳重感,看起来确实像是做大事的人,不愧是谢家的骨血,哪怕流落在外多少年,回来吃几顿谢家的饭,立刻恢复了本来面貌。

聂梓岚看到纪暖飒在场,怔了怔,已经好几天不见她了,偶尔听到她的下落,也是老爷子询问,谢政扬说起来的。但前晚谢政扬晚归,半夜家里闹得不安宁,他以为纪暖飒是不会回来的,没想到又见到了她。

这样子,他还真是抵挡不住失望的侵袭。

“爷爷。”聂梓岚调整好情绪,只当看不见纪暖飒,本本分分地跟谢旌搏打招呼。

谢旌搏点点头,流露出几许满意的色彩,向他招了招手,拍着身旁的空椅道:“政飞,你到这里来,爷爷有些话想要问问你。”

聂梓岚神色不改,不喜不怒,淡然地顺从着老爷子的意思。但没想到的是,他刚一坐稳,老爷子就好奇而严肃地问他,“政飞,你跟爷爷说说,五年前,三丫头开车撞人的那一晚,你在哪里?”

聂梓岚只觉得在这句话之后,他的整颗心都疾速地往下掉,纵然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要镇定面对,他还是控制不住心慌的表现,眼神一乱,匆匆低下头躲避。

但谢旌搏也只是开门见山,问完之后,他满心都被疑问充斥,却也顾及到曾经相好的两人在场,说起过去必然会令二人尴尬,为了要得到他想要的消息,他紧接着客套缓解尴尬气氛,并没有注意到聂梓岚这一突发的变化。

“我知道你们以前是情侣,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人谁没年轻过,年轻的时候就应该趁着青春年少轰轰烈烈勇敢地去接触,去闯,去爱,最后的结果就交给时间来筛选,其他的不必多管。因此,我要跟你们提起五年前,你们也不必觉得当着我的面难以启齿。再说了,当时你们是光明正大地在一起,现在又什么不好说?”

纪暖飒微微埋着头,顺着眼,一动不动地坐着,浓黑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让她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般。老爷子说这番话倒是通情达理,却只戳她的内心深处。既然连老爷子都能理解,成年人都是心知肚明,怎么问完之后,他却不说话了?

自从那晚在出租屋旧址,他深情表达心意,却遭到她无情拒绝之后,她有时候想起来,还会觉得当时太过残忍,因为放不下,多多少少有几分歉疚的心情在。可眼下,他竟然再度!再度让她失望,乃至痛恨!

她怎么就爱过这样一个无担当的人?五年前无担当,才会让她承担一切过错;五年后无担当,面对和她有关的事缄口不语。

他不是鸵鸟,他只是不够爱你。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爱你,也没有他说的那样爱你。

纪暖飒合上沉重的眼皮,缓慢地呼出一口气,“爷爷……”

“爷爷!”聂梓岚突然出声,和她抢话,他的语气很是着急,听得出是在担心她会说出真相而阻拦,“当年的事,我不想再提了。正如您所说的那样,我们当年是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我也就不隐藏我心里的真实想法。既然问起了这段过往,我就当着爷爷您和暖暖的面,说个清楚。”

说个清楚?纪暖飒垂头苦笑,怎么个说清楚法?她冷嗤了一声,睁开眼看向谢旌搏,正欲说话,聂梓岚却已再度抢在她前面开口。

“这五年来,我消失不见,暖暖在牢狱里孤苦伶仃,我从来没有去探望过一次,我觉得很歉疚,很对不起她。我也不怕跟您坦白,这五年来,甚至是我和暖暖再度见面之后,我并不是没有想过要重新和她在一起弥补她的想法。但是,爷爷您有了别的安排,而且,考虑到政扬也是受了不少苦,我既然是谢家的孩子,自然应该站在谢家的角度,从谢家的利益出发,所以硬生生地掐断了那样的想法。爷爷,现在你要我说起过往,很抱歉,我真的不想提及。”

聂梓岚说这话的时候,满脸沉痛,这一次,他没有躲避,直视着纪暖飒的双眼,看似淡然的目光带着深深的哀求,直探入她的眼底,在对她说:“就这一次,就这一次。”

纪暖飒轻哂,头垂下,双肘撑在膝盖上抱住沉重的脑袋,十指穿过发丝的一瞬间,她恍然,原来头发已经长这么长了。但她还清晰地记得,五年前剪发的那一瞬间,她还一心挂念他曾经说过喜欢她长发样子的话。

就这一次,就这一次。

她也在心底对自己说,然后重重叹口气,霍然起身,道:“爷爷,我还有事,先走了。如果吴彤回来了,烦请您告诉我一声,当年的事,不管怎么样,是我酒驾对不起她,她还能活着,我很开心,也祝福……祝福她能和二少在一起,白头偕老。”

“三丫头……”

谢旌搏轻轻地唤,话没说完,她已决绝转身,直奔门口去,他站起来,想要叫住她,可看她仓皇而逃的背影,还有在开门时抬手抚脸的动作,他可以断定,她哭了。

是因为聂梓岚的这些话吗?谢旌搏窃喜,如果是,那也不错了,虽然没有弄清楚五年前是什么情况,至少再一次让纪暖飒对聂梓岚失望,如此一来,断了对他残留的感情,相信要真心接受和谢政扬在一起,也指日可待了。

对于谢政扬和纪暖飒的这一桩婚事,其实作为爷爷,他虽然从最佳利益的角度出发做了安排,多少还是有些担忧的。这个担忧是两方面的。一来,谢政远对纪暖飒念着十多年前的情义,长时间断不掉,他担心孙子一旦下了决心,这桩婚事成不了;二来,纪暖飒对聂梓岚还有旧情,她若是放不下,即使接受了婚事安排,嫁给了谢政扬,也不可能真心地对待自己的丈夫。好在,他看出了谢政远多年来的心思,用股权做筹码,逼得他不得不收敛。这一次无心插柳,倒让纪暖飒再次对聂梓岚失望,也算是有所收获。

纪暖飒从谢家出来,沿着凄冷的街道走,寒风一阵阵地刮着,她不觉得冷,只是风吹干脸颊的泪痕时,隐约有些刺痛。她抬手去抹,抹着抹着直接在自己脸上甩了两耳光。

让她哭,让她贱!以后要是再这样,可就不是抽打耳光这么简单了!狠狠地抹了一把脸,纪暖飒沉重地呼了一口气,甩甩闷闷的脑袋,继续前行。

刚一抬头,便看见一辆车子朝她驶来。

谢政远。

她的脚步不自觉停下,怔怔地望着他的车缓慢地向她靠拢。车子匀速行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她愣了愣,突然冲出去,跑到道路中央张开了双臂。

车子不徐不疾地行驶,停下的时候非常平稳,没有听到刺耳的刹车声,好像是对她的出手阻拦的嘲讽。

纪暖飒垂下手臂,和车子对视了片刻,虽然车子已经停稳,她还是担心她一走动,他就立刻驶向前方。于是她紧挨着车身,挪到车窗旁,刚要敲打车窗,它就自动降下来了。

在看到谢政远侧脸的那一刻,因勇敢举动而平复的心“嘭嘭嘭”地狂跳起来,鼓动着像要穿透胸膛般用力。

纪暖飒紧握起拳头,她知道一旦开口说话,声音必定是发抖的,便赶紧暗自咽下好几口气,平稳了一些,刚要张口,就见他侧过脸来迎上她的目光,平静地问她,“还有什么事吗?”

她费力调节好的心绪顿时散乱不堪,她僵住了,呆滞地看着他冷漠的脸,这一刻,是真的找不到一星半点儿的熟悉感。

“没事吗?”见她不说话,谢政远又问,这回眉头微蹙,明显的是不耐烦。

车厢里播放着轻然旋律,柔软深情的女声传出来,好似带着魔咒般,软化了纪暖飒僵硬的神经,让她想起那些旋律,和他有关的旋律。怎么办?她就是想视而不见,想跟他说说话。

“谢政远,我可以跟你聊聊吗?”

“还有什么要聊的?”

“有!当然有!”他问得很漫不经心,态度随意,想要驱赶她的意思如此明显了,她却当做没看见,“谢政远,我昨天差点出车祸了,你知道吗?”

她弯着腰,问得很焦急,还满怀期待。

谢政远眉心一动,神情冷漠如初,“那就是还没出车祸的意思,是吗?那算是万幸了,以后走路小心点儿,订婚的日子越来越近,可别出什么差错。”

纪暖飒憋着一口气,垂在两侧的双手紧紧地握着,固执地继续着她的话题,“确实没有发生车祸,但是医生说,我惊吓过度,所以才会昏迷那么久。谢政远,你老实告诉我,昨天差点发生车祸的时候,你是不是在场?”

谢政扬冷嗤,“我怎么会在场?”

“你肯定在场啊!你怎么会不在场?我是从你车上下来的,你不记得吗?从你车上下来,没走多远就差点出车祸了,你没有跟在我身后,没有看到吗?谢政远,我都知道了,谢政婷什么都告诉我了。那段时间你总是默默地跟在我身后,对不对?所以这一次你也跟着,对不对?”

“你想多了……”

“没有!我没有想多!在晕倒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一定是你接住了我,对不对?我知道是你的,你一定就跟在我身后。既然如此,谢政远,既然你还在意我,就不要假装冷漠地跟我说话,既然在意,为什么要欺骗自己的感受?谢政远,人就这么一辈子,难道你真的要为了……”

“是了!”谢政远突然爆发,不耐烦、不客气全铺在脸上,他一声怒喊喝断了纪暖飒,皱眉愤怒地瞪向她,“我是在意你,这十五年来我确实没有忘记以前的事情,但是这又能怎么样?纵然我再怎么在意你,可是跟那些股权比起来,跟我家的基业比起来,你一文不值!”

“哐当”一记破碎的声音响起,纪暖飒僵硬地弯着腰,左边的胸口一阵阵抽痛强烈得很,她想要抬手去捂一捂,去发现不仅四肢无法动弹,就连腰都动不了了。

“我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纪暖飒,请你以后不雅再纠结,也不要再来找我,这样纠缠下去,没什么意思。”谢政远冷漠地说完,无情地升起车窗,车子便似箭般飞速地驶出去。

纪暖飒还僵硬地站在原地,维持着弯腰跟他说话的姿势,冷风吹过的时候,她的血液好像被冻住了,然后他的车子驶远时,扫在她脸上的尾气是温热的,冷热相碰,发生了爆裂。

是的,有什么裂开了,在他残忍地说出那句“你一文不值”的话时,她的心就完全破碎了。全身就像是被冰块封锁住,在心碎的时候,滚烫得血液从内脏深处往外涌,奋力地撞破冰层,她承受不住这样冷热交替的折磨,她快要崩溃,呼吸不上来。

一件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耳边响起了柔和的嗓音。

他说:“别着凉了,暖暖。”

纪暖飒极缓极缓地回过身来,讷讷地看向他,谢政远?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该死,她怎么又想流泪了?你的眼泪是有多么不值钱啊,纪暖飒!她赶紧胡乱地抹脸,不准自己再哭,不让他看到她没有出息的样子。

可是为什么不让他看?怕丢脸,还是怕让他自责?还有什么可怕的?她不再抹泪了,放肆宣泄地哭出来,一拳一拳地捶打他。

“大坏蛋!大坏蛋!你这个大坏蛋!我就是要不厌其烦地找你,怎么了?我就是要这样纠缠下去,怎么了?是你先来招惹的我,凭什么就不准我去招惹你?大坏蛋!大坏蛋!”

他任由她狠力地打,岿然不动,不吭一声。

纪暖飒打着打着就没有力气了,只一个劲儿地抽泣,他看她哭泣的样子,心如刀割,为她把披在身上的衣服拉紧,轻揽住她的肩,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带着她往一旁的花园走去。

她哭着,靠着他的支撑,意识全无地跟着他走。

到了花园,他停下,捧起她的脸,修长的手指抚过她被泪水淋湿的脸颊,满眼疼惜为她一一擦拭干净。

冰天雪地里,纪暖飒闭着眼,感受他的指肚抚触她肌肤的感觉,久违了,确然久违了。

等等,不对,不是这样的感觉。

她猛地睁开眼,只见铺着积雪的树干挂着晶光闪闪的冰条,细碎的雪花从树枝飘落下来。

这样的情景很熟悉,她有一种踏错时空,回到那天他带着她跑出谢家的幻觉,慢慢的,她的视线往回收缩,她看到有洁净的手指为她擦拭泪痕,可那双手的主人却不是她渴望的那一位。

她僵冷的双腿开始往后连连退步。

聂梓岚顿住,手停在半空,专注的眼神变得涣散,夹杂着疑惑和吃惊的颜色。

“暖暖。”他低唤。

纪暖飒眨了眨眼,挤落最后两行泪,“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她的声音不能再平静,充满了疏远的礼貌。

“暖暖!”聂梓岚再唤,满眼悲伤。

“咔哒”一声响打扰了冰冷的寂静,这会儿没有风,树枝承受不住积雪的重量折断了,和积雪一起掉落。

纪暖飒定定地注视着他,和刚才痛哭流涕的人截然不同,她像是患上了精神分裂,眨眼之间,变成了聂梓岚所不认识的人。

“对不起,我把你认错了。”她再次疏远地说道,还微微笑了笑,惨淡的笑容异常牵强,然后她脱下披在身上的外衣,远远地递给他,“谢谢你的衣服,不过我不冷,不需要了。”

她就那么站着递给他,就算是还衣服,也不再向他走近。聂梓岚痛心疾首,目光哀伤地看着她,“暖暖,对不起,是我不好,再次让你伤心失望了。但我是迫不得已的,我有自己的苦衷,不得不那么说。我对你始终放不下,你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怎么可能放得下?那么说不过是缓兵之计,你看现在我不就出来了吗?这还不是因为不放心你吗?暖暖,别再拒我于千里之外,到我这里来,好吗?来,到我这里来。”

他伸出手,向她招了招。

她屹立不动,垂下了眼,像是在思考,聂梓岚偷偷欢喜,心想也许她就想通了,抬眼的时候就义无反顾向他走来呢?可是他错了,纪暖飒抬眼的时候,无情地将衣服扔在了雪地里,转身从另一个方向走去。

聂梓岚的手骤然滑落,和他的衣服一起重重地滑落。

“暖暖!”他苦痛地呼喊,大步奔跑上前,从背后抱住了纪暖飒,死活不让她走,“暖暖,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你告诉我,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再和我在一起?我是爱你的,暖暖,我还爱着你,一直都爱着你。”

纪暖飒不说话,冷着一张布满泪痕的脸挣扎,可是她越挣扎,他就抱得越紧,他的手臂很是有力,勒得她胳膊发疼。

可纵然再疼,她也不会吭一声,只兀自地挣扎着。

“你告诉我好不好?究竟要我做什么,你才肯原谅我?只要你肯原谅我,暖暖,只要你原谅我无论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我一定做到!我真的想再和你在一起,暖暖,我们在一起,一起走下去,暖暖!你别不说话,你告诉我,好不好?你告诉我,我就放开你,我也不想这样,暖暖,我只要你告诉我。”

聂梓岚哭了,哭得伤心欲绝,但他的手臂还紧紧地把纪暖飒困住。他的眼泪蹭在纪暖飒的头发上,顺着发丝滑落,再落不进她的心。

太阳逃出了乌云的遮盖,投下屡屡温暖阳光,雪光里,黑色大衣孤零零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如,一如紧紧依偎的两人。

她不挣扎,他也不放手。

“你放手,”纪暖飒平和地说,“你放开,我就告诉你。”

聂梓岚没有任何迟疑地松开了手。

纪暖飒转过身,看着他也是满脸泪痕的模样,只觉得好笑,她摇了摇头,笑问他,“你是在害怕我会把车祸的事情说出来吗?”

聂梓岚怔住,停止了泪流。

“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不用担心的。我什么都不会说,你应该知道的,我纪暖飒敢作敢当,既然当初义无反顾地担下了所有责任,时间过了这么久,我不会说出来,那没有任何意义。其实你没有必要为了隐藏事实,而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你以为……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是怕你把五年前车祸的事情说出去?”聂梓岚冷嗤,觉得可笑极了。

纪暖飒垂下眼帘,不想看他冷笑的神态。其实就算不是,她也不在意;是,也无所谓。说来也不怪她会那么想,五年前的他不就是别有目的吗?经过了五年的沉淀,谁敢说现在的他会比五年前简单?可是这些,她不想同他理论,没有什么意义。

她淡然道:“不管是不是,我们已经过去了。你就安安心心地当你的政飞少爷,经纪公司的理事,我不会成为阻拦你前进的绊脚石,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

聂梓岚冷笑着点头,望了望暖阳初放的天空,吸吸鼻子,道:“你跟我说这些话,急着和我斩断所有关系,到底是为什么?刚刚你又把我当成了谁?谢政扬?还是谢政远?”

纪暖飒屏住呼吸,手不自觉地握起来。

“是谢政远吗?我看到你拦下了他的车,站在窗口旁和他说话了。你那么着急,是因为在乎他,我说的对不对?你想让他帮你摆脱和谢政扬的婚事,还是,让他不要搭理再次出现的吴彤?”聂梓岚抹了抹眼角的泪,笑问,“纪暖飒,你还敢说你不是爱上了他吗?”

“你不要胡说八道!”纪暖飒急急地呼喝,焦急得连气息都不平稳,“我为什么要喜欢他?为什么要爱上他?他那么残忍地对待我,我为什么要爱上他?!我就是心理有病,我也不可能爱他!”

她急了,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何况纪暖飒?聂梓岚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焦急发怒的模样,觉得好笑,又觉得心酸。五年前的纪暖飒可是只会为他一个人生气呀。

“你最好记得你说过的话。纪暖飒,暖暖,”他弯起了唇弧,目光倏然柔和温情,“我不会放弃的,我只是沉默,但不代表我无所作为。你要记住,暖暖,不管是谢政扬还是谢政远,你都不可能和他们谁在一起,你只属于我一个人,自始至终,你都只是我一个人的。”

纪暖飒内心发冷,聂梓岚这样轻笑的模样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她不禁瑟缩了一下,想要调头逃跑,却见聂梓岚已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大步离开了这个花园。

夜色染黑了明城,华灯初上,纪暖姿终于找到了目的地,在公寓保卫的指导下,她暂时把车泊在露天下,然后按照短信的提示,找到了那一幢楼。

十二楼零三号房。

是了,就是这里,纪暖姿在心里暗暗鼓劲儿,迫不及待地按下门铃,三声响过,门开了。

男人一脸讶异地看着她,蹙眉道:“请问你……”

“你好,李先生,我是纪暖姿。”纪暖姿主动伸出手示好,等待男人回应的同时继续介绍来由,“听说你和谢家二少,以及其夫人吴彤女士曾经是战友,我这次来,就是想要和你了解一下有关吴彤女士的消息的。”

李唐越舒展开眉头,默默地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没有伸出手和她相握,却往后退了一步,道:“里面请吧。”

纪暖姿颔首,笑意盈盈地进了屋。

“纪二小姐,请喝水。”李唐越端来一杯温热开水,在纪暖姿对面的沙发坐下。

纪暖姿端起桌上的水杯,暖着手,笑问:“原来李先生认识我,我还以为,你只认识谢二少和吴彤女士。”

李唐越不动声色,板着一张冷脸,对纪暖姿试探的话毫不在意,直接问她:“纪二小姐来找我,是想要求证什么?”

“李先生快人快语,我就不隐藏来意了。”纪暖姿放下水杯,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展开递给他看,“这封信你应该不陌生,听说谢二少收到这封信就立刻拍了照给你看,确认字迹是不是来自吴彤。现在这个是我拍照后又打印出来的,想要麻烦你再看看,到底是不是吴彤女士的真迹?”

李唐越只随便扫了一眼,挑眉问:“二小姐到这来,是受谢家的意思来求证,还是纯粹的个人好奇?”

“都有。”

“那么哪一个更多一点儿?”

纪暖姿嫣然一笑,“一个消失了五年的人再出现,而且是以寄信的方式来告诉大家她还活着,坦白说,我真的很好奇,这究竟是死而复生,还是借尸还魂?”

李唐越笑笑,把那张纸放下,靠在沙发里得意洋洋,“作为战友,其实我很希望吴彤还活着。”

“所以呢?”

“所以”李唐越冷嗤,“她既然还活着,我为什么要说这封信是假造的?”

纪暖姿霎时拧起眉头,“真的是吴彤?”

“不然二小姐以为是谁?”

“那她为什么不出现?”

“我也想知道!”

纪暖姿一下子冷静下来,坚定地摇头,“不,一定不是她!早在五年前的那场车祸里,她就已经被撞死了!”

“你见到尸体了吗?”

“就算没见到,她怀着孕,被撞落大海,还有生还的可能吗?”

李唐越眯了眯眼,“我这么听来,二小姐似乎很希望吴彤已经真正地死去了?”

纪暖姿忙缓了缓有些激进的情绪,笑道:“我怎么可能希望她死了?不过是警惕罢了,李先生你也知道,翻过年去,我和大少的婚礼就要举行了,现在却发生这种事,我只是想弄清楚,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如此”李唐越站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二小姐还是回去吧。谢家要办喜事,应该不劳二小姐烦心,不管什么人在背后动手脚,谢家自然有办法把他揪出来,二小姐只管做一个幸福快乐的新娘,何必为了这么一点小事东奔西走,大冷的天还不辞辛劳地找到我这里来。”

这是第一次被人驱赶,纪暖姿心里非常不爽,可为了不打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表层关系,她依旧保持着温和的微笑,道:“我想,李先生有些草率了。其实李先生也很想弄清楚吴彤到底是死是活,不是吗?既然如此,又何必隐藏内心的真实想法?我不是不希望吴彤活着,相反的,我希望吴彤活着回来,继续她二少夫人的身份。”

李唐越收起了手,傲然地看着坐在沙发里没有任何要走意思的纪暖姿,不得不感慨纪家的女儿怎么出了这么一个脸皮厚的?他笑笑,坐回原位,翘起二郎腿,悠悠然道:“纪二小姐还是别卖关子了,再这样下去,我很难保证不会第二次请你出去。”

纪暖姿笑着摇了摇头,从鼻腔里发出冷冷一哼,又得意地从包里翻出一个小盒子递过去,“这是我带给李先生的礼物,这个礼物其实就是为了表达我的心意,希望你能帮我,既然吴彤没有死,就请把她找出来。”

李唐越蹙眉盯着那个小礼盒打量片刻,见纪暖姿高深莫测地笑着注视他,他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终是拿起了那个盒子,打开一看,竟然是个优盘。

“这是什么?”

“和吴彤有关的录像,李先生不想看看吗?”

李唐越半信半疑地看着她,纪暖飒又是一笑,掩了掩唇,遮住因为得意而笑出的声音,“五年前的车祸,或许没有那么简单。警察搜找了那么久,谢家又私自投入那么大的力度,依旧没有找到落海的人,而警察在调监控时,录像是坏的,你不觉得这也太巧了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纪暖飒笑容很深,胸有成竹地望着他,“其实录像并没有坏,只是警方调错了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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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错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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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车祸的真相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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