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铁证如山

第185章 铁证如山

看到那道身影,谢鹏愕然地睁圆了眼睛,仿佛见到了鬼一般瞠目结舌。

不止是他,谢旌搏、孙铭晶都是呆若木鸡,像是被什么附了体,什么都不由自主,傻愣愣地看着那个女人。

半晌,谢旌搏缓慢地站起来,颤抖着抬起手指向那个女人,嘴唇哆嗦了半天才发出微弱的声音:“你、你、你、你怎么……你怎么……你竟然还有脸回来?!”

这一声微弱的斥责唤醒了呆滞的谢鹏和孙铭晶,只见他们齐齐地回过神,对视一眼,沆瀣一气地嗤鼻于门口那人,“你这个女人竟然还有脸回来?谢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你居然还能堂而皇之地回来!”

门口那道身影一动不动,镇定自若。

谢政远和谢政扬双双站起来,不动声色走到那个女人旁边,而后谢政远坚定地看向谢旌搏,道:“爷爷,过了十五年,我妈再次回来,您该不会还因为当年的事情而记恨着她吧?”

谢旌搏看着那个女人,十五年过去了,她也老了很多,当初的青春年华不再,此时此刻看起来还有些憔悴,单薄的身体和先前比瘦弱了很多,全身上下再没有豪门夫人的雍贵之气,看起来平易近人得很。

但这个女人……哪怕她变得再怎么无害,再怎么可人,都能轻易地挑起他心头的刺!她的存在已久是对谢家最大的侮辱了,谢旌搏这辈子最不想见的人便是她,这会儿怎么能让她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你们两兄弟是要造反了吗?”虽然不再震惊,谢旌搏的怒火却仍然不能平息,他指着谢政远兄弟俩,怒斥,“这里是谢家!你们俩别忘了自己姓什么!”

谢政扬直接顶撞道:“我虽然姓谢,但是我这条命是我妈给的,没有她,我也姓不了谢!”

“你!”谢旌搏气得脸都绿了。

见况,谢鹏抓住时机,忙凑到谢旌搏旁边搀着他的手为他顺气,“爸,您别生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得!更何况还是因为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生气,更是不值得!”

音落,高跟鞋的清脆声音再次响起,谢政远兄弟俩和他们久别十五年的妈妈一同向前。

那阵势,宛如讨债。

没错,确实是来讨债的!当初被人陷害,被迫丢下孩子离开了十五年,这笔债,莱依一直记得清清楚楚,这十五年来的每一个日日夜夜从不敢忘记!当她被逐出谢家家门之后,她没有去处,又不敢回娘家,害怕被娘家人笑话,于是她就去谢展的墓地住了三天。

她一个女人,纵然已经拥有母亲的坚强和伟大,但要独自在墓地居住三天,对她来说,是极其困难的挑战。

但也就是在那三个日夜里,她见到了谢展。在梦里,谢展告诉她不要怕,他会默默陪在她身后,指引着她坚强地活下去,只为重新回到谢家,撕破那些伪善的面孔。

冥冥之中,有些东西确实难以说清。当她从睡梦中醒来,看着冰冷墓碑上谢展的照片,有一些理不清的东西霍然明朗。她开始反思,从谢展去世到她被陷害离开谢家,随后又听到展飞的大部分业务被鹏翔接去打理,她就知道原来一切都是害人的计谋!

为了寻求丈夫去世的真相,她辛辛苦苦挣钱,只身前往日本,在那边待了近三年的时间依然是一无所获;后来她回国,匆匆忙忙见了从部队回来的大儿子一面,又得知他要被送出海外,她没有机会告诉他那些残忍的事实。

小儿子虽然在明城,却叛逆得很,而且那些事情发生的时候,小儿子不过九岁,还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自然对听到的事情比较容易相信,也认定自己的妈妈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水性杨花女人。所以她只有再等,为了挣够去日本的钱,吃尽了苦头,好在黄天不如有心人,翻越千山和万水,尝尽了人世间的酸甜苦辣,最终让她弄清楚了真相。

证据自然也不在话下。

“爸。”

莱依在两个儿子的陪同下走到餐桌前,和谢旌搏对面而立,十五年后再喊这一声“爸”,她并不觉得不习惯,只是看到谢旌搏还是这样死板固执,被假象蒙蔽了双眼还不知道,难免有些气愤。

她端起桌上的茶水餐桌上也仅有一杯茶,是谢政远早就吩咐霞姐备下的举向谢旌搏:“儿媳不孝,展早年去世,这十五年来儿媳也没有替展尽过一天的孝道……”

谁知话还没说完,谢旌搏已怒不可遏地掀翻了她敬向他的茶水,茶水往一边洒去,溅湿了站在一起的谢政航两兄妹,他们吓得连连往后退。

谢旌搏仍是一脸敌对愤恨地瞪着莱依,刚刚她喊他那一声“爸”的时候,他已经有想要赶她出门的冲动了,此时她居然还有脸跟他提“替展尽孝”,她简直是不要脸!

莱依仍是一脸风轻云淡,不觉得被拂了面子有多难堪,感觉到身边儿子的担忧,她还下意识地递给他们安心的眼神,再次淡然地看向谢旌搏,柔声解释道:“没想到十五年都过去了,您依旧对我存有如此深厚的误会。”

“那不是误会!”孙铭晶恨恨地尖声打断,“莱依,你做了什么事你自己清楚!十五年都过去了,你倒是真不负时光,脸皮变得越来越厚!我劝你识相的话,立刻就给我离开这里,到时候把我爸气到的话,我们谢家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呵……”莱依不屑地轻笑,蔑视地迎向孙铭晶,客客气气地叫了她一声“大嫂”,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今天既然敢来,就不怕被赶出去!而且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要让你和‘大哥’吃不了兜着走!”

“你!”

“你们俩做了那么多坏事,我就不信老天会这么不开眼,让你们这样坏到骨子里的恶人一直逍遥下去!我莱依现在就告诉你,今天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我不仅要为我自己,还要替展讨回公道,叫你们从今以后都别想再过自由的生活!”

“你在胡说什么?”不等谢鹏夫妇发火,谢政航已经忍受不了别人这样说他的父母了,他推开了傻站在身旁的谢政婷,怒气冲冲地来到莱依跟前,指着她的鼻尖骂道,“就你这样不要脸的女人,还敢在我爸妈面前大放厥词?!别提你自己,我舅舅娶了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是他这一生最大的不幸!”

他话刚说完,脸上已挨了谢政扬重重的一拳问候,直接将他打趴在餐桌上,“哐当哐当”餐具砸碎在地板上的声音响彻餐厅。

“政扬!”谢旌搏痛心疾首地喊。

谢政扬不以为意地揉了揉拳头,冷冷地瞅着从餐桌上缓缓爬起来的谢政航,一字一顿道:“我爸这一生最大的不幸便是有了你父亲那样连畜生都不如的哥哥!我呸,他不配被称为哥哥!”

谢政航直起了腰,啐了一口,把口腔里的血腥吐出,正要挥拳打人,就听到谢旌搏急得发抖的声音高吼道:“逆子!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爷爷?!”

谢政婷匆匆上前拉住了谢政航,谢政远也把谢政扬拽回来,打闹才就此停住。

消停了不足三秒,就听到莱依再次柔声道:“谢老司令,您可以不认我这个儿媳,说实话我一点都不在乎。我嫁的是展,并非谢家,更不是谢家的其他人。但是我今天既然来了,就一定会把事情说清楚,让您看看,在您身边声称孝顺您尊敬您的儿子究竟是一头怎么样的饿狼?”

“莱依,”谢鹏缓缓唤道,不耐烦地看着她,“你可别在这里胡说八道,我看你八成是和那个柳羽灵串通好了,要在这里颠三倒四乱说一气。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击垮了我们谢家,从中谋利吗?”

“伯父,我妈还什么都没说,你紧张什么?”谢政远轻哂道。

谢鹏噤了声,那神态并非是怕了,而是毫不在意,显然是在说:我倒要看看你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他低声劝慰着生气不止的谢旌搏,把他安抚了重新坐下。

他其实一点都不怕,确实没什么好怕的。能证实当年事情真相的人,一个纪权已经死了,一个柳羽灵空口无凭,一个纪暖飒什么都不记得,何况只是她莱依?事发当时她在国内,她找来的证据谁会相信?

但见莱依不紧不慢地拍了拍大衣的衣角,微微侧了侧身,对着门外很是礼貌地说了一句日语,随后便有一男一女一同进来。

谢鹏眯了眯眼,记不起这两个人是谁。

“为了能让你们更好地听懂他们在说什么,我请来了翻译,相信这个翻译,谢老司令你不会失望。”

随后又进来了一个人,这个男人谢旌搏确实认得,那是他还在部队时,为他们做军事翻译的刘翻译!他的身子震了震,没想到几十年过去了竟然还能再见到故友,只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他的老脸就算皮再厚,也还是挂不住。

莱依这是有备而来。也难怪,她筹备了这么多年,在终于掌握了证据之后,才有脸去见两个儿子,在背地里和儿子们协商合作,为着揭露谢鹏夫妇丑恶面目的这一天做准备,她不打没把握的账。

那两个日本人,一个是当年在那里当陪酒的小姐,一个是当时提着灭火器冲进去的第一人。虽然他们不曾目睹谢鹏点火的全过程,却是清清楚楚地看到谢鹏给弟弟拍照,以及他不顾躺在火堆里的弟弟,拔腿往外跑的作为!

刘翻译将他们看到的画面一字不差地翻译过来,众人听得没了呼吸。

谢鹏依然是无所表示,甚至是死不认账。

这间餐厅,就算往日用餐时再怎么压抑,还从不曾像今天这样要把人寂静得要把人逼死。

那两个日本人说完之后,刘翻译翻译了最后一句话,又对那两个日本人说了点什么,只见他们先退出了餐厅,而就在他们离开了餐厅之后,坐在椅子里的谢旌搏突然晕了过去。

“咚”一声巨响,他手里的拐杖倒在了地上。

谢政婷第一个冲到他身边,紧张地呼唤,随后是聂梓岚及其他孙儿。

谢鹏俯下身关切,召唤来江川,吩咐道:“快去开车,送我爸去医院!”

江川来不及回应,只听到莱依绝情地喝断,“事情都没有弄个水落石出,急着转去医院做什么?难道你是在怕继续说下去就会扛不住了吗?”

“你这贱女人说的是不是人话?!”谢鹏怒吼着直起身,“莱依,你今天要是让我爸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

“不放过我?哼,你打算怎么不放过我?还是像四五年前那样,直到我睡眠不好,就在我的安眠茶里下药,然后找一个男人来演戏吗?”

“你”谢鹏骤然间变了脸色,瞬间无言以对。不仅是他,提起这件事,连孙铭晶都不自然地别开了脸。

“怎么不说话了?是压根儿就没想到有一天我还会找回来吗?今天我就让你们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不仅回来了,我还带来了你们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人!”莱依怒喝,顿了一下,对着门口喊道,“胡建平,躲了那么久,还不出来吗?”

门口那出现了一道人影晃来晃去,迟疑了几秒,就见一个中年男子畏首畏尾地走进了餐厅。

谢鹏夫妇见到那个男人,惊愕地睁圆了眼,听到孙铭晶焦急地喊道:“你怎么来了?”

叫胡建平的男人看了看她,眼神有些胆怯,躲在了莱依身后,不敢答话。

“胡建平!”孙铭晶气得脖子上绽出了一条条青筋,喊出这个名字之后,她才猛地意识到什么,慌忙地侧过脸去看一脸愕然的儿女,焦急万分地跟他们摆手解释,“不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真的不是!妈妈不认识这个人,妈妈不认识他!不信你们可以问你们的爸爸,妈妈不认识这个人!”

谢政航和谢政婷的目光已从愕然转变为哀伤,孙铭晶那惊慌失措的反应不就是最好的说明吗?

谢鹏感觉到已经中了莱依的计谋,恨得咬牙切齿,大步走上前,那架势像是狗急跳墙想要暴打莱依一顿以泄心头之愤,但谢政远两兄弟也不是吃素的,怎么可能让自己的母亲被别人碰一根手指头?

谢鹏被拦了下来,却不见儿女上前帮忙,气得火气胡乱宣泄一通,骂道:“你们这群逆子!我生你养你在这个时候竟然站在一边不管自己的老子被外人欺负?!”

“大哥这是狗急跳墙了吗?”莱依不急不怒地问,唇边还挂着一抹清浅的笑意,满是嘲讽意味,“老朋友,哦,不,应该是老情敌、老情人见面,是不是该好好叙旧一番?大嫂,还能再和老情人见面,是不是该好好地感谢感谢我?”

“莱依!”孙铭晶气炸,暴怒的样子依然丢失了往日高雅的形象,此时此刻,只恨不能冲破谢政远兄弟俩的阻拦揪着莱依的头发甩她两耳光!

莱依依旧是闲适淡然的模样,“大哥大嫂,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这么称呼你们了。当年是我笨,也是展笨,听信了所谓兄嫂为父母的可笑之言,从不对你们设下防备,才会让你们有机可乘!当年你们骑在我们头上,害得展年纪轻轻就丢失了性命,害得我不得不离开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今天这笔账我们一次性算清!胡建平!”

胡建平哆哆嗦嗦地应了一声,凑到她身旁等着她继续下文。

“你和你的老情人好好核实核实,说说当年她是怎么找上你,利用你的?”

胡建平依旧是哆嗦个不止,胆怯地瞅了一眼孙铭晶,又不敢看太清,过了这么久,他还是忘不掉那个女人警告他时的凶狠模样。

“晶晶……不不,谢大夫人是我一直心仪的对象。当初我在孙家做司机,谢大夫人是孙家的千金,我经常接送她出行,不知不觉就喜欢上了她。可是她是千金小姐,又和谢家订了亲,我这样身份低贱的人根本配不上她。但是我没想到她结婚了以后会找上我,跟我抱怨谢董对她不好,还给了我谢家的钥匙,告诉我她的房间是哪一间,让我在半夜人都睡的时候去找她……”

“你胡说!”

“我可没有胡说啊,大小姐!”胡建平是孙家的司机,对孙铭晶一直都是称呼“大小姐”,刚刚他还在胆怯害怕,中规中矩称呼她“谢夫人”,这下胡妤气急地冲他大吼,他不服地反击回去,本能的东西也就出来了,“你跟我说自从生了孩子以后,谢董对你就已经不像从前有兴趣了,而且你还抱怨说谢董为了公司经常冷落你,常常不回家,你一个人在家孤单寂寞……”

“你闭嘴!我不准你在这里血口喷人!”

“我可没有胡说八道!我这里还有你当时给我的钥匙呢!”胡建平说着手忙脚乱地从衣兜里掏出钥匙,举在众人眼前正视自己所言非虚,“这把钥匙就是你给我的,你让我在谢家人都睡了之后进来找你!而且你还告诉我大门的密码,我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753951,你怕我记不住,就说这几个数字在键盘上点下来就是谢家的拼音字母!你让我在那个时间点来,因为你会在那个时候把监控管了,不让别人看到我。”

孙铭晶脸色惨白,双唇哆嗦,泪眼汪汪地瞪着胡建平,但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来反驳他。

没错,十五年前谢家大门的密码就是753951,如此设置恰恰就是因为那样按下来的字形是谢的拼音xie的第一个大写字母X!这些东西,一个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孙铭晶还想反驳,可一看到他手里的那把钥匙她就绝望了。到了这会儿她终于清楚,原来当年找到他逼着他交出的钥匙不过是个复制品,真正的那一把还在他手里。

胡建平是色心不灭的人,怎么可能只准备一把钥匙?他担心一晚结束之后,孙铭晶会让他交出钥匙,于是早在去谢家之前,他已偷偷地备了一把留着。

孙铭晶不再反驳了,泪水绝望地往下流。

这时,谢鹏突然爆发,转身冲到孙铭晶面前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打得她跌坐在椅子上完全傻了眼,谢鹏怒骂道:“你这个贱女人!你竟然背着我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丈夫?”

他高大又健壮,把孙铭晶围在椅子里,又背对着众人,没有人能看到孙铭晶此刻是什么表情。而他也在怒骂中一个劲儿地给孙铭晶递眼色。

但此时,孙铭晶已经是被羞辱到了极点,往事揭露本来就是对她莫大的打击和伤害,知情的丈夫不仅不站在她这边,还要落井下石,和她分道扬镳,作为一个女人,即使她往日再精明算计,这会儿也算是了理智。

“这全都是你设计的你倒全部推我头上了?”孙铭晶尖吼着站起来,狠狠地推了一把谢鹏,泪眼婆娑地咒骂道,“出了事你就让我自己担,你推得一干二净,什么事都别想往你头上扣!谢鹏,我总算是看清你是什么人了,我孙铭晶真是瞎了眼才会跟了你,跟着你做一件又一件伤天害理的事!”

谢鹏没想到孙铭晶竟然没有领会他的意思,冷不防被推了一把,他有些发愣,等到被骂得狗血淋头之后,他这才醒悟过来,气急地抓住孙铭晶的肩膀摇晃着她怒吼:“你疯了吗你都说了些什么?你这个疯女人你怎么可以胡说八道?!”

“我哪里胡说八道?我说的全都是事实!我是因为听了你的话才会找上胡建平,也是听了你的话隐瞒了这么多年!我早该知道,一个连自己亲生弟弟都不放过的人根本是禽兽不如,有一天也会连自己的老婆都不放过!”

“啪”又是一记重重的耳光,谢鹏颤抖着打她耳光的手,站在原地哆嗦,他表情僵硬,像是不相信自己做了什么一样,唯独那双幽深的眸子被残忍充斥完全,他好像魔怔了般,变成了一个恨不能杀光所有人的魔鬼。

就在这时,靠在椅子里的谢旌搏缓缓地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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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错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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