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花魁流云
千偌楹在楼下坐着,无聊的东看看西看看的。
不一会儿,妈妈便走了下来,笑盈盈的,“公子,你真是好运气啊,我们流云请你上去呢!”
千偌楹也笑着站了起来,“我就知道妈妈不仅美丽动人,还有很好的办事能力啊!”
妈妈羞涩的一笑,用手帕抚了抚脸,“公子真是说笑了,我也只是尽我所能罢了。”
千偌楹又拿出些许的珍宝塞到妈妈的手里,“妈妈谦虚了,那我这就上楼去了。”
“公子好生歇息啊!”目送走了千偌楹,妈妈又看了看手中的珍宝,放进自己的怀中,奸诈的笑着,“还真是一个财神爷,出手真大方。”
千偌楹才走到二楼的楼梯口,便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迎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对她说:“公子,您是来找我们的流云姑娘的吧?”出入翠云楼的人,不是官吏就是商人,地位最小的也都是地主,像她这种任人使唤的丫头,哪能够去得罪他们啊?
“你是?”千偌楹有些疑惑,不过也大概猜到了她的身份——花魁的使唤丫头。
“我叫青儿,是流云姑娘的使唤丫头。我想您就是那位公子了,跟我来吧。”青儿牵着千偌楹的袖口,就拉着她往楼道的最里面走去。
千偌楹也是会意,任由她领着她前去,不然她还真的找不到这流云姑娘的房间。
走过楼道,来到了最深处,很是僻静,没有一点声响。那里只有一间房间,大概与离那儿最近的房间也隔了三四间房的距离。
“这儿就是流云姑娘的房间。”青儿轻轻推开房门,就自己向楼下走去。
千偌楹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然后将半掩着的房门推开,走了进去。
入眼的并不是同于那些娇弱的大家闺秀一般的房间一样装扮得花花绿绿的,而是只有一床,一桌,四椅和一梳妆台,都是用檀木来打造的家具,充满了书香气息,只是房间也太大了,只成设了这几样东西,看起来空荡荡的。
一名女子背对着千偌楹坐在梳妆台边上,穿着白衣,正拿着木梳梳理着胸前的长发。
“公子,你来了。”正在千偌楹微微发愣的期间,那女子转过身,轻轻叫了她一声。
“啊?”千偌楹看着慢慢向自己走来的女子,微微失神。
她就是翠云楼的花魁流云吧?长得真好看,声音也很好听啊。
流云浅笑着,拉着走神的千偌楹到一边的凳子上坐着,“公子?”她在千偌楹的眼前晃来晃去,终于拉回了千偌楹飘走的思绪。
“你就是流云吧?”千偌楹想要站起来,却碍于流云正站在她的面前,一站起来便会和她碰头,“长得真好看,还很温柔呢,看得我都差点失神了。”
流云羞涩一笑,用手帕掩住脸,“让姑娘见笑了,这世间比流云貌美的姑娘多了去了,流云也只是这当中的一粒沙子。”
千偌楹也还了一笑,半响后才反应过来,冲着她大声喊着:“你刚才叫我什么?!”她的眼里满是紧张,就怕身份已经被流云给拆穿了。
“当然是,姑娘了,有什么不对么?”流云后退一步,似乎是被千偌楹的声音给惊到了。
千偌楹呼了一口气,露出一点笑容,试探着问:“你是怎么发现我不是男子的?”
“当然是你身上的香味啊,窗户开着,刚才一阵风吹过,我就闻到了。敢问这世间有那名男子的身上带有荷花的清香味?”流云看着她紧张的眼神,微微一笑,“而且,姑娘你的声音还是像女子一样的细腻,让我听着都有些羡慕呢。”
“原来是这样。”千偌楹有些气恼,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呢?真是大意失荆州啊!
那楼下的那些人是不是也知道了她不是男子了呢?如果是这样,那她是不是又不能在这儿玩了?
似乎是看出了千偌楹的担忧,流云上前安慰着:“姑娘大可放心,这翠云楼来往的人虽然多,但是都不像流云是心思缜密之人,流云也不会说出去,他们定不会发现姑娘是女儿之身。”
千偌楹微微点头,“嗯,多谢流云姑娘。”
流云给千偌楹倒了一杯茶,递给她,“姑娘,我可是知道你的名字么?”
“啊?这个啊。。。。。。”千偌楹细细想了一下,然后冲着流云笑了笑,说,“当然可以,我叫千雪,流云姑娘叫我雪儿就可以了。”
“扑哧!”流云扑哧笑了起来,“姑娘让流云叫你雪儿,你却叫我流云姑娘,我这不是有点占便宜了么?”
“哈哈哈——原来流云姑娘是在想这个问题,那我也叫你流云好了,这样咱们就谁都不吃亏了不是?”
两人都笑了起来。
“幕落千雪——雪儿的名字真好听。”
“你的才好听呢,而且更有意境!流水行云——就像是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儿。”千偌楹回以一笑,也称赞着她的名字。
“哪里是自由自在啊!”流云的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她勉强的向着千偌楹笑了笑,“女子最大的悲哀,便是身在这花楼之中,整天服侍着客人,还不能耍脾气。把客人服侍好了,你才能得到钱。”
千偌楹有些懊恼,突然她眼见得看到门后有一架古琴,眼睛一亮,“流云,我给你弹奏一曲吧!”
“什么?”顺着千偌楹的眼神看去,流云才反应过来,“原来雪儿会弹琴啊!只是,那架琴的琴弦已经全部断掉了。”
“没事,我会修琴。”千偌楹自信一笑,站起身向那架琴走去。
千偌楹闭上眼睛,用手细细抚摩着琴弦,片刻后大叹:“真是一把好琴!”她将断掉的那根琴弦拿在手中,十分熟练的将它接在琴上。
流云本来有些担心千偌楹不能将琴修好,站了起来,只是看到她熟练的手法,这才放心坐了下去。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千偌楹就将琴修好了,“流云,待我给你弹奏一曲美人泪。”
“美人泪?这是什么曲子?”流云有些吃惊,她自认闻曲无数,记忆里也没有美人泪这首曲子。
“你听了便知道了。”千偌楹没有解释,而是摆好了琴。
一看这个阵势,流云便知道千偌楹是一个抚琴的好手,暗暗地兴奋起来。
流云家中世世代代都会抚琴,不管是男是女,长辈都会传授抚琴的技巧,他们家还创作了许多著名的曲子,可以说,是乐曲世家,只不过家道中落,她才流落到花楼当花魁。
“铮——”千偌楹试了试音色,然后弹奏起来,流云也细细的聆听。
随着那个谁手指在琴弦上灵动的跳跃着,她灵蛇一般的小臂和玉指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起初,这曲一似乎只是寻常之作,可是不然,流云猜到了开头,没有猜到过程,更没有猜到结尾。随着她手指灵动的抖动着,本是一曲忧伤的曲子竟然显现出欢快的音色,让人欲罢不能……
开始的时候很平淡,不带一点色彩,然后慢慢变得欢快,就像是正在慢慢长大的孩子,慢慢地,当中夹杂了两种音色,一种像是高山的磅礴豪迈,一种又像是流水轻柔的流过山间。过了一会儿,琴音又像是正在低喃的女子,时而又像女子的悲鸣……
琴声有声似无声,一拂一震都弹进了流云的心里,千偌楹的沉默足以让她撕心裂肺。
在流云的聆听下,一曲终了。
“真好听!”流云站了起来,脸上满是赞许,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这么美的曲子,“雪儿在琴上的造诣很高吧?!”
“流云过奖了!”千偌楹微微一笑,也摆了摆手,她并不承认她在琴技上的造诣很高,至少,她到现在都还没有超过她的师父。
“还真是谦虚。”流云瘪了瘪嘴,在她看来,千偌楹的琴技可能已经无人能够比得上了。
“县老爷,你不能进去啊!”突然,门外传来青儿的声音。
“本老爷今天就是要见见流云姑娘,你再拦我,我就把你关进大牢!”
屋内的两人微微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有些人不遵守规矩,没事,雪儿你先在这儿坐着,我出去看看。”流云说完,就像门口走去。她的心里有一些担忧,不会是来砸场子的吧?
门一开,流云就看到青儿正和一个肥胖的男人拉扯着,显然青儿拦不住他,头发都有些凌乱了。
“你们,在干什么?”流云的出声,让两人愣了愣。
青儿先反应过来,跑到流云的身边,“流云姑娘,县老爷不遵守楼中规矩,想要闯进姑娘房中,青儿想要阻拦,才会。。。。。。”青儿委屈的低下头,她以为流云会责怪她。
“青儿,没事,我不怪你的。”流云摸了摸她的头,安慰着她,然后又厉声对县老爷说,“县老爷为何不遵守楼中规矩?还请县老爷马上离开,不然我就叫人来了。”
“流云姑娘的魅力已经让我欲罢不能,今日特来与姑娘把酒言欢。”县老爷已经沉迷在流云的美貌当中不可自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