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包子女
苏白的行李少得可怜,两个小小的皮箱装满了她一年四季的衣服,明明是千娇百宠的大家小姐,在这程家混得却连个保姆都不如。(www.)
程北说希望每天下班回来都可以感受到家的温暖,所以苏白便待在家不去上班,一心一意地照顾自己的小家。
程北母亲说她不喜欢家里有外人的味道,打理家务,照顾老公,孝敬公婆都是媳妇儿该干的事情,不能假他人之手,否则这心意可就掺了水。
苏白那个傻姑娘因为婆婆的这些话,生生得将自己从一个千金大小姐折腾成了伺候人的保姆,可惜,人一旦开始作践自己,还指望谁能看得上你?
苏白掏心逃肺的付出非但得不到一点感激,反倒让程家人觉得,她就是这样一个下贱坯子,他们忘记了自己的华服美食都是沾了苏白的光,反而一个劲儿地将她往死里作践埋汰。
剩下的那些记忆,孙畅大概地过了一遍,并没有仔细去翻看,诚然程家那一家子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可这造成今天这一切后果的,未必没有苏白自己的原因。
她的怯弱养大了他们的胃口,所以才会毫不留情地反口想要将带给他们全新生活的苏白吃得渣都不剩。
孙畅带着衣物住进了城市另一头的一栋房子,这间房子不大,两室一厅的格局,里面的家具一应俱全,之前一直都在出租,最近上一个租客搬离了,这里正好空下来。
简单地将房子清扫了一遍之后,孙畅将自己的东西都摆放整齐之后,开始琢磨如何摆脱程家那一家子。
首先要做的便是保证自己和欣欣的安全,以防程家人狗急跳墙伤害到她们母女,之后便开始着手对付他们。
和平离婚,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程家不会轻易地将苏白这个肥肉放开,虽然苏白已经没了靠山,可是廋死的骆驼比马大,一旦离了苏白,他们很快便会打回原型,灰头土脸地滚回去。
至于申请法律判决,孙畅只能呵呵了,程家那些人在外面惯会演戏,她一旦提出离婚,程家人必定会将一盆盆脏水泼到苏白的身上,孙畅对那些闲言闲语并不在意,可是她现在顶替的是苏白的人生,她所做的事情直接关系到苏白以后的生活,她也不希望自己离开后,苏白的名声坏得一塌糊涂。
对于女人来说,有时候名声比命还要重要的多。
手指微曲,在浅色的餐桌上轻轻敲击着,孙畅一手扶着额头,脑子飞速转动着,思考着解决这一切的方法。
橘红色的夕阳沉默在远处林立的高楼之间,孙畅抬头,微眯着眼睛看着落地窗外被夕阳染红的天空,眼底一片平和。
***
去接欣欣的时候,孙畅顺便和幼稚园的校长提出了退学的要求。
宋校长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带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她的身材瘦弱,因此面相看起来有些刻薄,可是孙畅却知道,这个校长是个好人。
“宋校长,我很抱歉,幼稚园很好,只是因为一些私人原因,我想替欣欣换一家幼稚园。”
苏白的声音很好听,说话的时候尾音微微上翘,平白多了一股子温柔缱绻的味道,只是孙畅的性子却有些冷淡,说出的话染上了些清冷。
宋校长推了推眼镜,镜片掩盖着的黑色瞳孔中闪过一丝了然,她什么都没有多说,甚至还向孙畅推荐一些风评不错的幼稚园。
孙畅并不打算将欣欣送进这些幼稚园,但是却依然道了谢,这是宋校长的一片好心,她自然不会平白无故地得罪一个好心的人。
将欣欣的小被子收拾好,孙畅一手拎着被子,另一只手牵着欣欣的小手,走出了幼稚园。
坐在车上,聪明的欣欣已经发现了这并不是回家的路,她略微有些不安地挪动着自己的身子,像一只不断扭动的毛毛虫一般。
红灯亮起,孙畅停下了车子,回头看着欣欣,尽量放柔了声音,询问道:“欣欣,有什么事情么?”
欣欣怯怯地看了一眼孙畅,不知为什么,她总有一种感觉,好像眼前的这个女人并不是自己的妈妈,可是明明她们长得一模一样,不是么?
孙畅又询问了一遍,欣欣方才开口,小心翼翼地说道:“妈妈,我们要去哪里?”
“去另一个家。”
即使欣欣还是个刚刚满四岁的小孩子,孙畅也不打算隐瞒她,小孩子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无知,很多事情,其实他们都明白。
“欣欣,妈妈要离开爸爸,你愿不愿意和妈妈一起生活。”
绿灯亮起,车子缓缓地启动,孙畅将视线从欣欣身上挪开,专心地看着前方的道路。
欣欣细小的牙齿轻轻咬着下唇,淡淡的眉毛皱了起来,脸色的表情十分纠结。
过了许久之后,细细的声音在车厢里响了起来:“我不要爸爸了,爸爸坏,我要和妈妈一起生活。”
这一句话几乎用尽了欣欣全部的力气,爸爸经常不回家,即使会来也会打妈妈,她不喜欢爸爸,因为爸爸看欣欣的眼神就像爷爷奶奶一样,她知道,其实爸爸和爷爷奶奶一样,都不喜欢欣欣。
孙畅腾出一只手,摸了摸欣欣柔软的头发,她轻声吐出一句话,郑重地许下诺言:“妈妈会永远对你好的。”
这一刻,欣欣觉得自己那颗惴惴不安的心放了下来,从妈妈手心里传来的温度奇迹般地将她不安的心安抚下来。
她不后悔做这样的决,以后也不会后悔。
***
这栋房子是苏白的一处陪嫁,程北并不知道这个地方,因此孙畅并不担心程北找到这里。
A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们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几乎没有任何相遇的可能。
轻缓的音乐声在咖啡厅内缓缓地流淌,纤细修长的手指握着铁质的勺子轻轻搅动着,浓郁的咖啡香气袅袅升起,很快便在空中散去,
孙畅勺子放置在一遍,端起咖啡轻轻啜了一口,香浓的咖啡瞬间填满了口腔,将白瓷的被子重新放回桌上,孙畅将视线放在坐在对面的男人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
她的目光极淡,落在他的身上却让他觉得自己浑身好像被看透了一般,那些隐藏在心底的不可告人的小秘密似乎被扯去了那张遮羞布一般,赤果果地暴露在她的眼前。
男人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打足了十二分的精神,原本的那几分轻视也淡了去,这样的女人,绝不像她表露出来的那样无害。
做他们这一行的人别的本事没有,看人的本事却是急准,否则也不会在这样的灰白夹缝中生存下来。
孙畅开口说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手段,只要能将我想要的东西查出来,我给你的报酬分文不少。”
即便在说些话的时候,孙畅脸上依旧淡淡的,没有丝毫表情,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就好像她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械人一般。
从咖啡厅出来的时候,男人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感觉自己被冻僵的血液又重新流淌起来。
他做这一行这么久,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女人。
丈夫出轨外遇,哪个女人能受的了这个,即使他把她们要的证据摆在那些女人面前,她们也都是歇斯底里不肯相信,要不就是面如死灰死寂一片。
这女人实在太邪乎了,明明从她脸上看不出对自己丈夫的在意,却还是找到了他出了一大笔让他心动不已的价格,请他调查关于她丈夫的一切。
有钱人的世界真是奇怪,男人耸耸肩,随即又想到,若不是这些闲着没事儿干的有钱人,他从哪里赚钱?
男人离开之后,孙畅在咖啡厅做了一会儿,喝完了杯中的咖啡,方才离开。
这些天她根据苏白对程北的了解,重新部署了计划。
程北最是好脸面,如果她拿捏住了程北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有了这些东西在手中,即便程北依旧不同意离婚,在法庭上,孙畅有了筹码。
***
程北绝对想不到,苏白那个一直被自己捏在手里的女人竟然敢放抗自己。
宿醉醒来之后,程北看着凌乱的卧室,额上的青筋一下下地跳动着,苏白那贱人,他怎么敢!
好在程北还有一丝理智没有大吼出来,他扶着床边站起来,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啊,散发着一股子难闻的酸臭气,程北的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低咒了几声,从地上捡起几件勉强能看的衣服,走进了浴室。
“该死的女人!”
凌乱不堪的浴室终于压断了程北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愤怒的咒骂声从浴室中传了出来,接着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彻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