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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后,厉子茜就吐了。弄得卫生间马桶周围,地板上,裙子上都是秽物。

她从前喝酒从不会难受,今天却例外,可能是心理原因,投射到了生理,她几乎把晚上吃的所有东西都倒了出来。

看着一片狼藉的卫生间,厉子茜都觉得恶心,不想自己收拾,暗暗打算第二天叫个钟点工来打扫好了。折腾好一会儿,换上新的睡衣后,她才出来,只是没想到顾轻舟还没走。

她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刚吐完脸色并不好看,身体都是虚脱的,没将多余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转身掀开被子上床,背对着他钻进被窝。

反正他不喜欢她,她也不在乎自己在他面前有多狼狈了。

顾轻舟没说什么,脚步声远了又近,过一会儿端了一杯热水放在她的床头。

紧跟着,卫生间里响起洗洗涮涮的声音,先是洗衣服,后来是拖地板。很快,空气中那一丝酸腐的酒味也被柠檬洗洁精的味道掩盖住。

她始终闭着眼睛,听力却比任何感官更加敏锐。连她自己都嫌弃不愿去碰的东西,他竟然默默地帮她收拾干净。

眼角渐渐湿润起来,她死死地咬住唇。

很想告诉他,如果不喜欢一个人,千万不要对她太好,那不是施舍,而是一种残忍。

他就是这样对她无微不至,从微小的细节上关心她,她才会产生越来越多的联想,最后甚至把自己也赔了进去。

太傻。

半个小时后,卫生间的门被带上。

她知道他出来了,明明背对着他,却还是把眼睛闭得更紧,生怕他看出自己是在装睡。

他怎么还不走?

五分钟后,她气馁,背后那道目光让她无法忽视。

就在厉子茜快要忍无可忍的时候,背后那人终于开口了。

“你今天喝太多酒了,好好睡一觉。等明天清醒了,我们再谈。”

她不想理他,可还是忍不住回嘴,“没什么好谈的,你一会儿回去就把今天晚上的事情忘了吧。我也会忘。放心,不会缠着你。”

顾轻舟沉默一会儿,似乎在叹气,说,“明天我会找你。”

就算谈还能谈出什么花样来?无非拒绝她拒绝得彻底一些,留情面一些。

厉子茜给他的回应是,干脆将被子蒙过头。

顾轻舟完全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还不知道她喝醉了之后,除了会骂人之外,还这么一根筋。

顾轻舟离开后,厉子茜隔了很久才睡着。第二天醒过来除了全身酸痛之外,倒是没有其他反应。

前一晚她穿的那条Channel连衣裙,此时挂在卫生间的栏杆上,窗户半开着,通了一夜的风,倒是一点味道都没有了。

她对着镜子里那个双眼红肿的女人无语,昨晚她并没有醉,只是借酒装疯,把在心里憋了很久的话找个机会说了出来而已。

后悔么?倒也不会,只是希望今后再见到顾轻舟之后,不要那么尴尬就好了。

她将那件裙子十分认真的叠整齐,放进衣橱格子里的最上方,这件衣服,恐怕她今后都不会再穿了,毕竟是那么丢人的时刻,她可不愿意再回想一遍了。

从宿舍里出来的时候有点晚了,今天是张老头主持报告会的日子,厉子茜来到实验楼的小会议室时,大家都在自己的位子上坐好了,唯独顾轻舟身边还空着一个位置。

谭芊芊在对面朝着她挤眉弄眼,厉子茜无奈,昨晚谭芊芊忽然失踪一定是故意的,而现在这个位置是谁留给她的,一想便知,谭芊芊这个闺蜜还真是撮合她和顾轻舟撮合得不遗余力啊。

没有选择,厉子茜只好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今天他穿着一件全绒的墨绿色衬衣,衬得人很精神,脸色也很好。唯独她,面如菜色,双眼无光,像是跑了一夜的马拉松。

张老头说什么她完全没听,身边这人的存在感不要太强烈哦,她几乎全身僵硬的坐在他的身旁。

张老头又在讲专业术语了,一堆一堆的专有名词往外蹦,厉子茜太阳穴一突一突的,感觉酒的后遗症现在才开始起了作用。

忽然,她放在桌子下的手似乎被人碰了碰,她立时一震。

那人先勾住了她的小指,带着试探,见她没有过激的反应,像是收到了鼓舞,接下来他勾住了她的无名指、中指……最后将她的手包裹在大掌之中。

他的掌心温热,手指与手掌相接的地方有几处薄薄的茧,和女人的柔软完全不同,就连握着她的力道都带着霸道和强硬。

厉子茜渐渐面红耳赤,她怎么都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会在会议桌下,竟然和顾轻舟手牵着手!

厉子茜悄悄偏过头,用余光去看他的侧脸,一本正经到不行,让人完全想象不到他此时在桌下会做出那样暧昧的举动。

张老头说到一半,就看到厉子茜目光痴痴的盯着顾轻舟,眉一扬,“子茜,你给我总结总结,我刚说的那些需要注意什么?”

忽然被点名,吓到的不止厉子茜,还有顾轻舟,那人迅速松开了她的手,速度快得让人无语。

厉子茜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来,因为她全程都没在听的!

刚开始是坐在顾轻舟身边别扭,没听张老头说话,后来被他牵住手的时候,她的大脑完全空白,更听不进去了。

她越答不上来就越急,身边的顾轻舟也是从犯之一,却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到最后,张老头大发慈悲放过她,“哎,你说你,过来开会脑子根本没在这,一直看小顾干什么,他脸上有字?”

话音一落,谭芊芊是第一个没忍住笑出来的,因为她知道厉子茜和顾轻舟之间这点事,所以一听好友被张老头无意间戳穿那点小心思,也幸灾乐祸起来。

厉子茜此时都不敢去看顾轻舟是什么反应了,丢人丢大发了。

顾轻舟更是不敢乱看,因为先做小动作的人是他,听张老头一说,面色也微微窘迫,透着浅浅的粉红。

“小顾啊,我把子茜交给你可不是说着玩玩的。你得帮我把她的皮绷紧了才行,一直这样下去,能毕业才怪呢。”

顾轻舟轻轻点头,“我知道了,副院。”

厉子茜的脸更红。

好不容易熬过了报告会,等张老头离开后,厉子茜恨不得自己脚底下也能抹上油,赶紧溜。

不过在她产生这个举动之前,顾轻舟发话,“厉子茜,你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麦瑶和张一帆不知个中原委,还抛给女主角同情的眼神,以为她要被顾轻舟拎去办公室骂一顿,但只有谭芊芊一直捂着嘴偷笑,乐见其成的样子。

厉子茜低着头,跟着顾轻舟来到他的办公室。

最近学校暖气开的很足,刚一进来,她就觉得浑身燥热。

不知道顾轻舟要跟她说什么?

之前他说要谈谈,她一直以为他是在找机会正式拒绝她,可经历过刚刚……她不确定这个人究竟要做什么了。

顾轻舟将外套放在衣架上,看她目不斜视,难得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心中好笑。

“吃早餐了吗?”

他没由来的问题让厉子茜一头雾水,但还是老实的摇了摇头。

顾轻舟没有意外,按照她昨天的状态,今天肯定是不到最后一秒不会起来的。

他打开办公室标配的保温箱,拿出一碗粥,放在他办公桌上,“早上没来的及做,就去食堂买了一份,你先垫垫胃,否则会不舒服。”

厉子茜茫然的看着他,更迷糊了,他究竟是要怎样?

“先吃饭,吃饭了我们再说。”他笑着说。

厉子茜纵然多没胃口,也还是乖乖坐在他平时坐的椅子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吃了起来,顾轻舟则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随手抄起一本报告在看,只是目光偶尔还是会忍不住停留在她的脸上。

昨晚她说喜欢他的画面,他回味了一整夜,现在想起来,心仍是会不安分。

厉子茜被他看得不自在,食不知味,吃了大半碗,她交任务一样的放下勺子,“我饱了。”

他审视了一眼她喝剩下的粥,觉得满意,这才合上手上的报告书。

“你昨天说……喜欢我?”

厉子茜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睛,他怎么能说得这么直白,不知道女孩子脸皮都很薄的吗?

见她没肯定也没否认,他又重复了一遍,“你说你喜欢我。”

厉子茜不耐烦,“是啦是啦,我知道我说了什么,你不要再重复了好不好?!”

一直提起让她觉得丢脸的事,很不厚道的!

顾轻舟眼中跃上一丝丝欣喜,“所以,你说这些事认真的?”

她一怔,有点懂他的问题在哪了,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你不会以为我昨天是喝多了在胡言乱语吧?”

顾轻舟抿唇,无声的给予她答案。

厉子茜气不打一处来,怪不得他昨天一个劲的说今天谈今天谈,原来他根本就不信她昨天的话!

“那你怎么就不认为我那是酒后吐真言呢?”她还真是冤枉,昨晚她根本就没醉好不好。

真言么?顾轻舟眼睛里的笑意,就像是烟花一样,从一点开始慢慢绽放,到最后充盈了整个眼睛,格外的明亮璀璨。

不是不相信,只是想等她清醒了再和她确认一遍。其实昨晚,他过得比谁都忐忑,生怕她第二天醒来会告诉他,昨晚只是一个误会。

知道她是真的喜欢他,他此时的心情真的很难以形容……

因为,他期待已久的美梦,终于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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