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我想要保护她
几乎所有事情(尤其某些事情),看别人做和自己做都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比赛更是如此。
看着学姐她们一一下场比赛,虽然担心,但是总不会有心跳窒息的感觉,可是现在面对彪形大汉,无形的压力逼得我想要呕吐。
我已经知道这个人名叫加图索,在排位赛中名列第一。虽然好奇心让我想问馨心排位赛到底是个什么东东,可是理智阻止我这样做。
反正不是你拍一我拍一的幼稚园活动,也不是剪刀石头布的凭运气猜想,如果陈晓威都能在第一轮败北,那参赛者必然是强手如云。
再去了解细节的话,恐怕我就真的没有勇气站在场上了。
“你多加小心。”上场前,学姐担忧的望着我,她见阻止我没有用,也就没再一意孤行。
我忽然感觉自己像是古代上战场的士兵一样,面对家乡等着自己的良人,虽然抱着得胜归来的勇气,但是更大的可能,是成为无定河边的枯骨之一。
对于我的决定,风魔和枝双手捂着嘴巴没有说话,东方彩脸色变了变,径自走开。叶起炎……叶起炎好像根本没注意到我要上场,早就跑到一半死皮赖脸搭讪玛雅去了。
加图索盯着我,目光从我的脸上移到腿上,像是看穿了我的胆怯,微微一笑。
“小子,你们出战的顺序是怎么决定的?”
“是靠实力定的吗?”他补充问道。
“靠抽签。”我说,话音出口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如此干涩,声音如同一块铁,被我从喉间硬挤了出来。
加图索点点头,“原来如此,我就一直纳闷,你怎么看上去也不如战胜陈晓威的那个女孩强。”
“能看出来吗?”我问。
加图索看着我,笑容中带有些微轻蔑的成分,“小子,我这半辈子战斗过的对手不计其数,对于对手的判断,多少积累了些经验,像你这样,‘菜鸟’两个字明显是写在你的额头上的。”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说。
加图索摇摇头,“不过有一点让我感到惊奇,你明明很怕我--不用掩饰,我看的出来--但却还是选择和我比赛。你看上去并不像没有脑子的傻瓜,也不像热血上头的莽夫,而且你们明明已经以三胜一平赢得了比赛的胜利,为什么你还要和我打?”
“因为我答应过某个女孩,要保护她,所以我必须变强,而且要迅速变强。”我说,“与强手交战,是提升自己实力的最快方法。所以我虽然怕你,但于我,这是个难得的锻炼机会。”
“你可能会死,而且死的很快。”加图索说。
“我知道,但是如果我现在怕死,以后会死的更快。”
加图索呵呵笑起来,“勇气可嘉啊,小子,我对你有些好感了。不过,你刚才说变强是为了女人?”他忽然眉头一皱。
我点点头。
加图索的目光落在场下,“哪一个?”
我一愣,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出那句话时,我心里想到是学姐。
在海边与来自战域的蛞蝓星人战斗时,如果我很强,就不会拖到用运气来解决对方,更不会让学姐脱力到失去知觉。
我想要保护她。
可是当知道东方彩有危难时,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去C国。虽然去的路上害怕无比,归来途中惊险万分,但是我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决定后悔过。
我想要保护她。
当得知风魔和枝屈辱的婚约后,我下定决心要打到日本去,无论如何要逼得辉月央生那个混蛋发誓,此生再也不会给她带来任何阴影,滚得越远越好。
我想要保护她。
三个人的身影在我脑中盘旋、重合,面对加图索如此简单的问题,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加图索虽然人高马大,但并不单纯是个莽夫。毕竟一个莽夫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为冠军,他只是看了台下一眼,估计是看到学姐和风魔和枝对我的担心,于是呵呵笑起来。
“喜欢你的人看来不止一个,小子,你真是个幸运的家伙。”
我脸一红,不想再就此讨论下去。
“加图索先生,我们开始吧。”我说。
他嗯了一声,摩挲拳头,忽然右拳对着我直挥。
我没来得及做任何动作,面前的地面忽然炸裂了,碎石四溅,有几块划过我的小腿和膝盖,我感到右腿腿肚一凉,接着传来一阵明显的疼痛感。
“小子,我不想欺负你,所以先给你看看我的招式:空气炮。”加图索说,“我的出拳速度可以达到千分之五秒,因为速度过快,从而剧烈挤压空气,形成冲击波。威力么……看看你脚下,那只是30%。”
我心头骇然,他只发挥了不到三分之一的实力,我却已经无从躲避。
可是……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一开始用30%的实力呢,东方彩在海边教训我时也是。
“我的招式是……”我清了清嗓子说,来而不往非礼也。
“不用说,”加图索打断我的话,“不是瞧不起你,我比你年长得多,战斗经验也数倍丰富于你,所以你不说,我们的战斗就更平等一些。”
我默然点点头。
这个大汉看起来面相冷酷,也是个堂堂正正的战士。
“我要攻击了,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现在我们是对手,我不会手下留情,因为这是对对手的尊重。”加图索说。
他右拳疾挥,这一次因为我有了明确的注意目标,再加上知道了他的攻击方式,于是迅速闪躲。
但是他的拳头动作太快,我的肉眼无法捕捉,所以只能用本能来躲避。
在我耳边迅速响过“嗡”的一声,像是一辆火车疾驰而过,紧接着,我的耳垂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
拳风如刀,在我脸颊旁边撕开一道长长的血口,连我的耳垂也被咬掉一小块肉。
如果正面被击中,悲惨结局不难想象。
加图索点了点头,似乎对我躲开他的攻击表示满意,紧接着又是一拳砸向空中,我身形未稳,无奈之下,只能狼狈不堪的往地上一扑,拳风从后脑擦过,像是被人不轻不重敲了一下,头壳略微发晕。
我扑在地面上,心说不妙,果然战斗经验不足是硬伤,防御时根本没考虑可持续发展的可能性。
如果此时近身作战,还不被对方一脚踩在地上,分分钟变小乌龟?
我迅速用手一撑,借助腰腹的力量将身体弹起,果不其然,就在我身体堪堪腾空的刹那,地面上又多了一个圆坑。
四下飞溅的碎石打在我脸上和身上,像是被猫的爪子狠狠挠到,疼痛万分。
我伸臂护住头脸,迅速向后退,与加图索拉开距离,可是场地毕竟有限,他的空气炮又威力惊人,就算我们各自站在场地一角,他想伤到我,还是比吃雪糕都容易。
但是在我找到好的应变策略之前,我又不敢贸然接近他。
就像奥加拉、馨心等人所展示的那样,他们每人都有至少两种必杀技,进可攻,退可守。打死我也不相信加图索就会这一招空气炮,虽然有种说法叫做一招鲜吃遍天,但直觉告诉我他一定还有更厉害的杀招。
在他漫长的战斗岁月里,一定遇到过无数比我速度更快、反应更惊人、更适合近战的对手,可是他们都败在加图索手下,我头上又没多张两个犄角,贸贸然冲过去,只能没有悬念的送死。
可是躲远了,同样没好处,只能像鸦片战争后的清王朝一样,处在被动挨打的不利局面。
毕竟我只会近身引发爆破,如果像漫画里那样,弹块鼻屎都能引发远处爆炸就爽歪歪了。
加图索又是接连几发空气炮向我袭来,我心中叫苦,左躲右闪,虽然没有受到致命伤,但是浑身上下小口子无数,行动间疼痛非常。
他面色异常轻松,看上去对付我不费吹灰之力,指望她像学姐一样,因为使用能力过度而耗尽体力晕倒,根本就是MISSIONIMPOSSIBLE。
我心中充满顾虑,勇气也渐渐丧失,就在此时,场下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我还没来得及分辨出是谁的声音,左腿忽然狠狠挨了一记,“喀吧”一声脆响,不是从空气中传来,而是通过我的肌肉、骨头直接传导进我的脑海里。
我站立不稳,像狗啃屎一样姿势难看的摔在地上,嘴巴和地面亲密接触,牙齿把嘴唇撞破。
但我没感觉到嘴巴上传来一丝疼痛,因为我的左腿已经骨折了,痛感就像是烟花一样,炸裂在我的脑海里,我的眼前一黑,一瞬间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无力坐倒,望着自己的左腿,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但那一眼已经变成我的梦魇--膝盖以下部位的骨头折断,惨白的骨茬刺穿到皮肤外面,直接贯穿了我的肌肉,白色的筋膜也被撕裂,顺着我的小腿,血不断向外喷,似乎某根动脉也跟着断裂了。
那种疼不只是身体上的疼,更包含着精神上的恐惧。
一瞬间,我想到了死。
我茫然的望着加图索,他略带遗憾的摇摇头,似乎因为比赛没有尽兴而感到不爽,在他看来,这场战斗已经落幕了。
我不甘心,可是已然无能为力。这一瞬间,我忽然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在软弱的驱使下,我眼眶发热,忍不住要哭出来。
“想赢吗?”一个声音忽然响在脑海里。
声音细微,但每个字都像是敲在我的心上。
已经好久没有听到那个声音了,当初指引我找到胖次的声音,在海边作战时给予我帮助的声音。
“想赢吗?”那声音又问。
声音平淡,但在此时落在我耳里,却带着说不出的诱惑。
我不甘心就这样输掉,任何的可能的帮助,都是我想要尽力抓住的稻草。
“想,我想!”我低声说道,尽管拼命去忍,但两行眼泪还是从我腮边滚落,流进嘴巴里,又苦又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