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雏妓(二)
晌午时分谢小楼吃完了饭独自上山拜祭干爹。
他在干爹坟前黯然落泪默默无闻地跪了整整半个小时才离开。
在下山坐车的路上他打了个电话给秦芳。
“芳姐可否借我三万块钱我等着急用?”
秦芳也不置可否忽然问道:“小楼你不在旅馆去了什么地方?”
“我在西郊梧桐山上。”
“你跑那儿去干嘛?”
“拜祭我干爹。”
“要不要我派人开车去把你接回来?”
“不不必了我很快就会自个儿坐车回去。”谢小楼似已有些不耐烦咬了咬牙道“芳姐那三万块钱……”
一语未了已被秦芳打断道:“哦小意思!你几时要?”
“明天一早。”
“没问题今晚就会有人把钱送到你手上的。哎小楼今天早上说的那件事你考虑……”
“我现在还没有考虑我说过今晚上班之前一定会答复你。”
“那好吧我等你的好消息。记得快点回来再见。”
秦芳说完就挂了线留下一串嘟嘟声响回荡在谢小楼耳边。
谢小楼摇了摇头把手机放回上衣内袋中然后一边走一边拿火机点燃一支香烟。
要在这穷乡辟壤找辆像样一点的车还真不容易谢小楼又徒步行走到梧桐山脚的集市里。
纷乱拥挤的市场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谢小楼穿梭在人群中呼吸着浑浊的空气静听着嘈杂的声音。那些声音是那么刺耳同时又是那么真实谢小楼一面听着一面不由自主地联想起儿时卖菜的一些情景。
上小学的时候大哥、二哥常常带着他挑着自家菜地里种出来的蔬菜下山去卖卖菜的钱常常被用来给小妹交学费。
他记得很清楚还是脚下这条铺满落叶和积水的街道还是身边那些为了养家糊口日夜奔波劳碌的小贩和行人;他还记得他们经常摆卖蔬菜的那个地摊当年的吆喝叫卖声犹近在耳;他甚至还记得有一次治保会的综合执法人员连同西郊区委城管大队的纠察人员开着两辆大卡车威风凛凛地跑到这里开展乱摆乱卖的彻底清查大行动几乎所有在道旁摆设摊档的街头小贩们全都闻风而走有的走避不及被当场逮个正着摊档上的东西全被没收一件不留还有的看不过眼和那些人争吵不休甚至大打出手……总之场面相当混乱而他们兄弟三人则趁机溜之大吉躲进一个小胡同爬上墙去往外看热闹。
那次行动城管大队收获颇丰尝到了不少甜头后来就常常打着综合执法的旗号跑到这里整治所谓的市场秩序。
也正是从那时起谢小楼渐渐体会到了生活的压力。谋生的艰难成长的辛酸就好像一粒快要萌芽的种子般深深埋藏在他幼小的心灵里。他常常对自己说“我一定要争气长大后一定要有出息!”
可是如今呢?
如今他早已长成*人在外打滚多年但却还是一贫如洗。
要到何时才能赚到钱要到何时才能出人头地?
谢小楼边走边问自己:“难道我这辈子都注定不会有出息注定要被人看不起?”
一路上他就这样不停地喃喃自语。寂寞和痛苦颓废和空虚不但使他精神变得恍惚而且还要偏偏在这种时候唤起他许多伤心的回忆。
公交车站眼看就要到了突然之间一把甜得入心入肺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响起:
“先生需不需要服务?”
这声音若是听在别的男人耳里心中的感觉定会像是吃了颗水蜜桃一般但在谢小楼耳里听来却感觉很不是滋味。转过脸去看时只见街边一间廊屋檐下面站着一个身穿短裙、肤色白皙的女孩子。
这女孩子的容貌就像她的声音一样甜美而且年龄看上去最多也不会过十九岁。
谢小楼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不敢相信刚才那句话就是眼前这位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说出来的。
可惜他还来不及证实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这女孩子就已经不失时机地挨近他身边替他作出了最后的判断。
“先生是不是需要服务?”这女孩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重复了一遍刚才那那句话;紧接着又补上另外一句“我很便宜的!”
她的身材并不算太好但却打扮得相当时髦。
“时髦”的意思通常就是说:身上的布很少。
她脸上的化妆让人觉得有些冷艳与妖冶表情和神态也充满了挑逗的意味。
谢小楼突然觉得自己脸上有些烧身体也有些烧。
他终于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眼前这位妙龄少女竟是暗娼正于光天化日下站在街边拉客。
放眼望去市场外面这条积水的长街上居然开着多间廊几乎每间廊门口或附近都站着一两个像她这样的妓女除了衣着性感和身材惹火之外有的手里还夹着根烟;另外不远处的天桥上边也有:总之到处都是。
载着许多童年回忆的奉阳西郊何时变成了这般模样?谢小楼忍不住从心底出一声叹息。
耳边却又听到同一把声音再次强调:“先生你到底要不要?真的很便宜的!”
“嗯……是吗?”谢小楼忽然鬼使神差地问道“有多便宜?”
“一百五十块一次——公开价。”
“公开价?”
“对呀。公开价就是行价在这条街上做这一行的人都统一这个价。”
“呃这个……”
“怎么你还嫌贵吗?”这女孩似已下定决心不让谢小楼有时间考虑竟一把伸手扣住他的胳膊一边往身后的廊里拽一边说“唉算了看你长得这么靓仔少收二十块也值!”
“靓仔”的意思通常就是人们常说的“帅气”或“帅哥。”
谢小楼这回便从嘴里叹出了一口气。
这口气并不长只不过他还没有叹完就已被这女孩子拉进了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