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全部失败了
秦月明怕钟可盈弄鬼,第二天专门守着她在医院里作了HLA配型的检测。
G市不亏是在全国遥遥领先的城市,市里最大的直属重点医院有专门的HLA配型实验室,并不需要受方,也就昊昊本人到场,只需要抽一管供方的,也就是钟可盈的血做检测即可,但是,费用十分昂贵,四千五百元。钟可盈嘴角微微抽了一下,却一声都不吭,默然地看着秦月明跑去缴了费。
秦月明本来是持有很大的希望的,因为据朱医生说,亲生父母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配型成功,那么,奶奶的话应该有百分之二十五的可能性,而且,钟可盈的血型和昊昊的一样,这也增加了配型成功的几率。
因为结果要到第二天才能出来,秦月明几乎整夜未眠,一晚上都在模模糊糊的祈祷和期待中度过。
第二天一早是个难得的大晴天,在阴冷的冬季实在是少见,秦月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气,一路快步赶往医院。
一直等到十点多钟,终于拿到了钟可盈的检测书,此时,钟可盈才姗姗来迟。
秦月明马上与昊昊那边医院的朱医生联系上,把数据传真了过去,并专门言明,这是孩子的奶奶的HLA数据,她本人也是B型RH阴性。
朱医生赞了一声,很快挂断了电话忙活数据去了。
可是,大约一个小时后,朱医生打来电话,沮丧地告诉秦月明说:“HLA配型有五个型别,但是,你刚才传过来的数据,只有两个型别是匹配的,恐怕不行。一般来说,至少要有三个型别相匹配我们医院才敢做移植手术,而且,即便是那样,还是有很大的失败的可能。所以,目前这一个,还是放弃吧。”
秦月明的希望落空,窗外明媚耀眼的冬季暖阳将他的脸色映照得尤其灰败和黯淡。
钟可盈本来是心硬如铁的,见此情景也不禁有些可怜对方,同时想到照片上那个得了重病、和东流十分相似的孩子,心里略略惋惜,不过,她转念一想,东流以后和巧慧结了婚,完全可以生大把的健康孩子,也就没什么好惋惜的了。
钟可盈假惺惺地说:“真可惜,本来我倒是也想着要这个孩子好起来的,毕竟是东流的血脉。不过,既然人事已尽,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你还是另外找人吧,我跟你说,我这次真算是仁至义尽了。”
秦月明本来脸上还有些伤心难过的表情,一听这话,马上敛了神情,蹙眉盯着她,目光中蕴含的压迫味道十足,弄得钟可盈忍不住心虚,倒退了两步,色厉内荏地说:“你盯着我干什么?!!!你说要我做的配型检测,我已经做了。我再也不欠你什么!”
秦月明哑声说:“是,您是不欠我什么,可是,您欠了昊昊的,孩子他奶奶!”
钟可盈几乎要昏倒,说:“你……”
秦月明面无表情地说:“我本来以为,您和昊昊的血型相同,配得上的可能性很大,没想到还是失败了。这下子您的任务就重了,请您动员魏家的亲友,比如东流的爸爸、哥哥、还有舅舅姨妈,乃至堂兄弟姊妹、表兄弟姊妹、以及他们的孩子来这里做配型检测吧。”
钟可盈尖叫起来,说:“简直是疯了,我为什么要去做这种事情?你当我在魏家很吃得开吗?想叫谁来做谁就会乖乖地来?”
秦月明说:“孩子的奶奶可不是那么容易当的,所以,请您一定要不遗余力地想办法、求也好,骗也好,总之,要设法叫他们来做检测。”
钟可盈摇头说:“我不去!我犯不着为了个莫名其妙的破孩子到处去求人!”
秦月明阴恻恻地说:“那好,您拉不下脸,那我自己去,我就直接告诉他们这是东流的孩子,求他们救孩子命,他们总不会因为舍不得一管子血就眼睁睁地看着东流的孩子去死吧。还有,”
秦月明顿了一下,慢慢地说:“我听说东流的女朋友也是出身G市的豪门,要是女方的家人知道东流还没有结婚,倒是多了这么大一孩子,他们会怎么想呢?”
钟可盈气得怒骂,说:“你……威胁我?你那一天不是说的,只要我去做了配型,就再也不打扰东流了吗?怎么……你这个人简直是言而无信!”
秦月明重重地点头,懒得再用“您”来称呼钟可盈,说:“是,我言而无信,是我没脸没皮,可是,请你体谅一颗做父亲的心。为了孩子,我是什么都做得出来,你最好祈祷你能动员的亲友中有人能和孩子配得上,不然,我就呆在这里不走了,等东流回来,或者,我也可以去美国找他,他失忆了没关系,我把前前后后的事情都告诉他。”
钟可盈虽然气得破口大骂,却因为被秦月明拿捏住了死穴,只得恨恨地说:“好,我去联系。不过,配型一次四千五,这个费用可都要你来承担,我要是能说动二十个人来做配型,就是九万块,这笔钱你先准备好了!我看你现在也没什么钱吧,何苦呢,为了个不相干的孩子把自己的一点积蓄都掏空了!”
秦月明咬咬牙,说:“你只管找人就是,钱这一方面,我自会料理。”
第二天,钟可盈就找来一个人,据说是魏东流的舅舅,秦月明便陪同着去做了配型检测。
结果出来,只有一个型别是配得上的,失败了。
第四天,第五天,都陆续有钟可盈介绍的人来,可惜,大多都是一两个型别能配得上,甚至有一个型别都配不上的。
做一次检测四千五,钱像流水一般地花出去。
可是,做了六七例,没有一个人是合乎要求的,秦月明每天都在虔诚地祈祷和希望着,可是,希望像光怪陆离的肥皂泡一般一个一个地破灭,叫秦月明甚至有了错觉,自己只是在做一件徒劳而无功的事情。
但是,为了昊昊,秦月明只能咬着牙坚持,。
第七天,这一整天陪着做了三次检测的秦月明在接二连三的失败后身心俱疲地回到酒店,像丢一个麻袋一般将自己丢在床上,澡也不洗,脸也不抹,什么都不管,就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即便是睡着了,也睡得不安稳。
秦月明做了一个梦。
梦里,似乎又回到了和他耳鬓厮磨的恋爱时光,只是这一次,秦月明的肚子很大,他温柔地婆娑着秦月明的肚子,笑着说:“我们的孩子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情形又随之一变,他温柔的脸变得冷漠而无情,优雅的薄唇中吐出冷冰冰的话语:“你是谁?和我有关系吗?”
然后,就是哇哇大哭的昊昊,却奇异地变回才出生的婴儿模样,一股一股鲜红鲜红的血从他雪白的脸上淌下来,朱医生惋惜地宣布:“活不了了。”
“不——”秦月明凄厉地叫喊一声,从梦中醒来。
此时,门口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秦月明拉开门,门口站着的是魏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