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阳光下的握手
辛绮筠将保存有简莎书稿的储存卡交给了罗丝。(www.)罗丝说要带她和路晞芃去一个地方,并让石曜辉也同行,因为有人想见他。
在一栋小洋房里,他们见到了玛尼卡、陈冰和陈秀枝,之前他们都是在罗丝的帮助下躲避了海博天的追杀,并一直被罗丝藏在这里。
“陈冰离开丽都医疗美容医院后,我和海博天的人都在寻找她,我先找到了陈冰藏身的地方。那天陈冰通过她的姑姑约你见面,晚上我看到她出了酒店,一路跟着她去了港区码头,却发现那里有不寻常的动静。我及时把她带走,之后就一直藏在了这里”,罗丝的话是对辛绮筠说的,带笑的眼睛却瞅着路晞芃,“路教授,我是国际刑警卧底,我们一直在寻找艾利斯的犯罪证据,你是艾利斯的儿子,所以我上了那艘邮轮,把你作为第一个接近的目标。我知道你很讨厌我,认为我是个作风不好的女人,所以我要特别跟你说明一下。”
路晞芃抱歉地笑了笑,“没想到罗丝小姐深藏不露,多有得罪了。”
辛绮筠想起那天是和辛梓骅一起从海罗山下来的途中,接到了陈秀枝的电话,辛梓骅一定是有所察觉,并偷偷跟随她去了陈秀枝的家。她的心头再度翻搅起疼痛。
罗丝又冲辛绮筠眨眨眼,“我那样引诱路教授,他都没有上钩,说明你家老公是经得起考验的。”
辛绮筠抬起眼睛来,视线与路晞芃的交汇,路晞芃唇角上扬,辛绮筠却无心回应,她的目光悄然掠过,停留在了陈冰的脸上,“你那晚约我,是要告诉我丽都的什么整容黑幕?”
陈冰深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和妹妹陈凌,因为长相和才艺都不错,被火舞发掘。出道前,我们都曾到丽都整容。但是,丽都使用的大多是违禁药品,副作用很厉害。陈凌没事,我的脸部却出现了肿胀反应,而且越来越严重,整张脸严重变形,只能隐退。黄美丽为了隐瞒这次医疗事故,为我准备了赔偿金和孙晓燕的身份,从此,我只能作为丽都的一名员工,而且是不能公开露面的员工,偷偷摸摸的生活着。我心里一直憎恨黄美丽,但为了妹妹和姑姑,只能忍气吞声地活下去,结果,妹妹又不幸遭遇了车祸。
当海昊逸告诉我,妹妹的车祸是人为造成后,我恨不能杀了那个凶手。所以,我决定配合海昊逸,将名单外泄,让媒体顺藤摸瓜,挖出丽都的黑幕。那些违禁药物的副作用是非常可怕的,特别是隆胸的药物,会导致胎儿畸形。医院里的一个老员工偷偷告诉过我,几年前,曾经有个叫何梦依的女人,因为隆胸导致生出来的孩子畸形,她产后跑到医院来和黄美丽大吵大闹,差点要拿刀杀了黄美丽。后来那女孩失踪了,在何梦依之后,又有两个女人隆胸后生了畸形儿,她们同样到医院闹过后就再也没有消息。那个老员工说,她经常想起这些事,都会感到心惊肉跳,总觉得她们的失踪,和黄美丽有关系。”
“那几个女人,都被黄美丽灭口了。我们已经调查清楚,黄美丽使用的隆胸药物,如果在隆胸后的短时间内怀孕,会导致胎儿畸形。那些药品走私到国外,也出现了好几个受害者”,罗丝说,他们追查了很久国外药品的来源,而后顺着线索来到了海都。
辛绮筠有些担忧地望向路晞芃,他的脸上却是一片云淡风轻。“关于依依的一切,在情人谷的山崖边,就已经全部了结了”,他走近她,用手轻抚她的头发,脸色显得很严肃很诚恳,“我说的是百分百的真话,请你相信我!”
辛绮筠相信了,他的脸色使她相信,他的眼神使她震动,她点了点头,轻声说:“我相信。”
路晞芃拥住她,眼睛中有着喜悦的光辉,嘴角带着微笑。
在另一个房间内,石曜辉见到了五年来刻骨铭心的人——卢威的父亲卢建安。第一眼见到卢建安的时候,他几乎认不出来了。五年前的公安局副局长,何等的意气风发,与眼前这个迟暮的老人判若两人。他的额际很高,两边的头发都秃了,只剩稀稀拉拉的灰白头发,脸上也皱纹遍布。
“我一直被竹下帮的人软禁在国外,直到最近,才被国际刑警解救出来。我想见你,当面跟你道个歉”,卢建安困难的望着石曜辉,有点儿语无伦次,“我很后悔,我的儿子也不在了,遭到了报应。”
石曜辉看着卢建安,积聚了五年多的怨气,在一瞬间爆发了,他双手用力扯住卢建安的衣领,愤怒低吼:“为什么要陷害我?我为了保有警察的尊严,追查真相的尊严,拼了命在尽我的职责,为什么你要设陷阱陷害我?”
“就是因为你太在乎自己的尊严,我才不得不陷害你”,卢建安惨惨地笑了起来,“那还要从我错误的婚姻说起。当年我为了得到权力,和上司的女儿结婚。但是,我的妻子是个蛮横不讲理的娇小姐,我们的性格严重不合。即便儿子的出生,也无法改善我们的婚姻状况。所以,我想给自己的人生找点色彩,就像能抚慰人心的彩虹一样。我有了外遇,没有想到,我和那女人在一起的时候,竟然被竹下帮的狄闻明撞见了,他拍了许多照片,以此来威胁我。一旦我有外遇的事情传扬出去,我的名声、地位都将毁于一旦。从那时开始,我就被迫受制于他,给他当内线,暗中传递消息。”
“那天狄闻明又让我去见他,要求我找个强壮一点的男人,什么人都可以,设个圈套,让那男人在庄艳红的别墅里,和庄艳红单独相处。我只能答应他的要求”,卢建安苦笑一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低声说,“其实他没有指定找谁,什么人都行……”
“找谁都行?”石曜辉握紧了拳头,真想狠狠地挥拳揍他,但还是咬牙忍耐住了,“你有那么多的手下,为什么偏偏找上我?我就必须要成为你遮掩外遇丑闻的牺牲品吗?”那个夜晚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卢建安点名要他陪同接待客人。在酒桌上,卢建安推说自己皮肤过敏不能喝酒,让石曜辉代替。那时候石曜辉的女儿刚出生,初为人父的喜悦让他变得格外豪爽,痛快喝酒。后来意识渐渐模糊,清醒过来时,耳边充斥着惊天动地的咆哮声,“你居然敢动我的女人,我要杀了你……”
“那都是狄闻明为了夺取哥哥的地位而设下的陷阱”,卢建安惭愧低语,“我之所以选中你,就是因为你太在乎那无谓的尊严,一心追求真相。如果你查到了丽都的违禁药品交易黑幕,我就没法向狄闻明交代了。在一个组织里面,并不是只有为了尊严卖命打拼的人,才能得到青睐。对于毫无尊严的我来说,最讨厌你这种拼命三郎了。不过像我这种人,最懂得怎么往上爬了,有得必有失啊,我失去的,已经远远超过了我所得到的,我这是得不偿失。”他仰头大笑起来,笑得那样凄凉而绝望。
“你自己丢失了尊严,已经够可悲了,为什么还要把你的儿子也拉下水?”石曜辉厉声质问,“是你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天底下,居然会有这么狠心的父亲!”
“我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儿子拉下水,但那时候的我,已经无能为力了!”卢建安悲痛得不能自己,“我以为退休之后,没有了用处,就可以摆脱狄闻明的控制了。谁知道,他根本不肯放过我,他带我去见了海博天,那时候,海博天已经成为竹下帮的实际负责人,狄闻明对他言听计从。海博天要求我把一个叫辛梓骅的年轻人调入公安局刑警队,接替你原来的职务,再让我的儿子当他的助手。我只有照做。”
卢建安退休后,立即被劫持到国外软禁起来,成了人质。狄闻明以父亲的性命相要挟,逼迫卢威与他们合作。而卢威为了父亲,别无选择,只有开始与辛梓骅相互配合,充当海博天的内线。卢建安之前并不知道儿子已经遇害,艾利斯回国后,他被国际刑警营救出来,才得知了真相。悲痛欲绝之下,他决定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减轻自己的罪孽。
“狄闻明呢,他在哪里?”石曜辉冷声问。
“早就死了”,卢建安的声音苍凉忧伤,“一个杀兄夺位的人,海博天怎么信得过他,自然也不容许他活太久。利用完了,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这就是棋子的悲惨命运。我也只是一颗棋子,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输……”
那是石曜辉最后一次见到卢建安,隔天他就投案自首了,不久后在狱中病逝。
“你的冤屈已经洗刷了,听说鉴于你的立功表现,公安局愿意重新招收你,你会回去吗?”在等待石曜辉的答案时,辛绮筠心中伤感,她舍不得石曜辉走,那样侦探社将损失一名优秀的干将。但是,她希望他拥有更好的前程。
“不可能回去了”,满窗的阳光照射着侦探社的办公室,石曜辉的脸上流动着淡淡的光华,“能够洗清冤屈,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在那个组织里,并不是只有为了尊严卖命打拼的人,才能得到青睐。我喜欢留在侦探社,和志同道合的你们在一起,共同保有追查真相的尊严。”
“太好了!”蒋春玲第一个冲了过来,“我们一直担心大叔会离开,现在好了,大家还能继续在一起。”
肖樱也满脸喜悦,她有些怯怯地对石曜辉伸出了手,“大叔,欢迎你留下。”
“谢谢”,石曜辉握住肖樱的手,两人四目相触,发自心底的笑意流淌开来。
过了许久,蒋春玲走过去,将手压在他们交握的手上。辛绮筠也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刘远航和程跃也加入了。六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每个人的脸上都盛满了阳光,盛满了笑,盛满了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