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诡异的情动时分
踏着一地月光,慕容风珏在明妆进入厨房后不久也跟了进来。
明妆正端着酒壶准备从坛中打酒,听到开门声回眸望去,见一袭白衣眸色漆黑的男子站在身后定睛看着自己,笑道:“我自己来就好,你是客人,不必劳烦。”
慕容风珏定定地站在原地,没有退出去,也没有说话。
明妆不理会他,动作优雅慢条斯理地将一舀美酒斟入壶中,打开灶台的盖子将酒壶放到正烧着的热水中温着,转身收敛了笑意,缓声问:“有事么?”
慕容风珏仍旧不说话,深深凝视她片刻,开口将她刚才念的诗句重复了一遍:“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是么?”
她垂眸浅笑:“不对么?”
他勾唇,带着几分自嘲,戏谑地笑了:“若道理当真如此,那我定是做错了。”
“现在改正也来得及,苏暖是个好女子,你不该辜负她。”明妆打开盖子,边抬手触碰酒壶察看里面的酒温好了没有,一边道。
热气在眼前弥漫出一层白雾,壶身的温度还不够烫人,她收回手,待到雾气散去时才发现,身后的人早已不知不觉站到了近旁。
他与她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她一转身就能撞到他怀里,这样近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呼出的温热气体拂过耳际,明妆很不自在,蹙起了眉,一扭头,迎上了他比夜色更深邃的双眸,眸中央星星点点的光亮看上去好像静夜里的一道火光。
她心一慌,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他抱了个满怀,瞪大了眼睛,第一反应就是挣扎。他岿然不动,搂紧她的臂膀坚如磐石,看着怀中充满抵触情绪的人满心伤痛。
脑海中又回现出那天晚上与另一个女子缠绵悱恻的画面,彼时他眼里心里,见着的想着的都是她,然而醒来却发现只是南柯一梦,误认佳人。
而今她在他怀里,却打从心底反抗他的碰触。
多想抱着她,吻着她,好好疼爱她,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还能有多少时光荏苒允许他错过?
他不愿再三思而行,隐忍顾虑,在这个美好的晚上,只想肆意妄为一次,便一低头,寻着她的唇吻了下去。
对,这种触感,这种味道,才是她,让他能感觉到真实,而不是灵魂与肉体分隔的混乱。
明妆完全没有想到他会做出这般无耻的行径,想呼喊又怕引起外面的人注意造成更加不可挽回的局面,只得拼命抬脚去踩他,伸手去掐他,张嘴去咬他。
却被他扣住手腕撬开唇齿覆住身躯,压在台子上吻得更加深入,手也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摸索起来。
且不说她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尽释前嫌把他当做友人相待,单说前日刚耳闻他与暖袖欢好,今日又是为了让他和苏暖修好才特地约他来的,竟然发展到这个地步,要她如何自处?
明妆又气又恼,又羞又愤,不由得呜咽出声,声音含糊地低吼道:“你这个禽兽,放开我!”
他却好似对她的憎恶浑然不觉一般,迷醉地吻着,喘息声愈发粗重,将她往怀里揉。
隔着衣料,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某个炽热的部位力道强劲地顶着自己,明妆悲愤欲绝,抬起膝盖反击回去。这下他终于感觉到疼痛,闷哼一声,将她稍微放开了些,却扔拉扯着。
温酒的人久去不归,如厕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掉进去了,安宁起身朝厨房的方向张望着,嘀咕道:“我还是去帮帮小姐吧。”
苏暖见她看的是自己身后的方向,便大度摆摆手,道:“不用,我离得近,还是我去吧,你们已经够辛苦了,我还什么力都没出过呢。”说着便站起了身,先安宁一步迈下了毯子。
正好慕容风珏不在,她也想趁着这个机会私底下和明妆说几句话,征求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做才好的意见。
是不是要和他一起回去呢,交谈些什么好呢,干脆借着酒劲儿表白?可是好像表白过了,再强调一次么……她毫无头绪,想着既然明妆和慕容风珏相识多年,鬼点子又多,应该能给自己出些主意才是,便嘴角含笑,一路快步走到了厨房。
然而,兴奋地推开了门,看到的画面却打破了先前所有关于美好的幻想。
一阵猛烈的冷风随着推开的木门鱼贯入内,呼地一声吹起了屋内人的衣摆,消散了朦胧的蒸汽,也让他一下子灵台清明了许多,看着自己怀里衣衫被拉扯得有些凌乱,樱唇红肿,目光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的明妆和门口泪水夺眶而出摔门跑远的苏暖,一时怔然。
这……是怎么回事?
手上的力道一减,明妆的巴掌第一时间准确无误地扇了过来,狠狠地打在他的侧脸上,还嫌不够解气,将手边能够得到的东西一股脑抄起不由分说地全部甩在了他身上,满满一壶温热的酒沿着他冷峻深邃的轮廓流下,湿了黑发,脏了白衣。
她怒骂了一声,拂袖而去,拢着衣衫冲出门想要找苏暖,跑了几步又觉得,这一次真的是解释不清楚了。
证据确凿,人赃俱获,她要怎么开口?
伤感地跑回人群聚集的地方的时候,发现苏暖并没有回来,一片乌云遮挡了月色,她的眸光也一同暗淡了下去。
敏锐的少穹和凌锦最先发现了不对劲,少穹腾地起身,二话不说就奔向了厨房,凌锦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下自己的斗篷披在了她身上。
一时间气氛的急剧变化让安宁和诗谣有些不知所措,诗谣眨巴了几下眼,视线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一阵风般离去的少穹,落在厨房门口,喃喃问道:“小姐呢……”
明妆脸色苍白,咬紧下唇,气得肩膀发抖。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诗谣左看看右看看,觉得事情很不对劲,心中一急,也起身往厨房那边追去。
少海自然也无法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留在原地,匆匆与安宁道了个别,紧随其后。
这一下花灯簇拥的中心只留下了明妆和凌锦、安宁主仆三人,安宁不安地拉过明妆,询问道:“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明妆的指节泛白,握得咔嚓作响,却不说话。
开不了口,难以启齿,也不屑言说。
安宁已经许久没见过这样的明妆了,担忧地看了看凌锦,想让凌锦出个主意。凌锦示意她干脆先扶明妆回房间休息一下,待情绪稳定了再说。
明妆却不愿意,哑声对凌锦道:“苏暖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你去找找,看着点别出什么事。”
凌锦对于主子的命令一向毫无异议,当即将明妆托付给安宁好好照看,便飞身离去。
明妆站在空空荡荡的院子中心,任冷风吹过,抬眸望着天际,心中一片寂凉。
厨房门口,没有找到自家小姐的诗谣急得团团转,慕容风珏已经整理好了衣衫,沉稳地站在厨房里,一边用毛巾擦着身上的酒渍,一边吩咐少海带着焦虑的诗谣去找苏暖。
待到少海和诗谣走后,只剩他和少穹两个人,才目光阴鸷,扔掉了手中的毛巾,视线凌厉地在厨房的物件上一件件扫视。
“主子。”少穹颔首站在一边,试着唤了一声。
慕容风珏没有回应,抬手拿起了灶台上的盖子,有些出神。
刚才的事情并非出自他本意,他虽然想过早晚要挽回她,却没想过通过这样一种强迫的方式。
这样只会适得其反,他的理智对于这一点清楚的很。
然而,他分明只是想单独同她待一会儿,哪怕只是说上几句话,看看她也好,走进这个房间的时候明明对这个想法还是确定的,可是待上一会儿后,却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
理智开始退到了一边,身体只服从心底最隐秘最强烈的欲望驱驰,就那样冲动地走了过去。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怎么想怎么觉得,似乎和那天晚上的情形有些相似。
可是,暖袖根本不在这里,而且前一刻还好好的……是有人在厨房里做了手脚,还是自己身上出了什么问题?
他百思不得其解,蹙着眉让少穹也帮忙把厨房里的物件检查一遍。
少穹仔仔细细地把慕容风珏接触到的所有东西都排查了一遍,没有找到蛛丝马迹,没有东西有毒,也没有春药的痕迹,一切都干干净净。
慕容风珏的心一沉,更加迷惑了,看来如果真有人动了什么手脚,一定比他想象得更为复杂也更让人难以察觉。
如果上次的事件还让他觉得有可能是个意外的话,这次的事则坚定了他心中的猜疑,这种异常的情动绝对不是偶然。于是不再耽搁,带上少穹,连夜去了来香院找王老大夫。
临走前,他遥遥地望着明妆站在院中吹着冷风的单薄身影,几次想迈步过去,都最终作罢了,心中苦涩,此时此刻,该同她说些什么呢?无论怎么解释,她都不会接受的吧,自己亲手将她置于了最难难堪的境地。
他暗暗紧了紧拳,等他找到证据,在没有证据之前,说什么都是虚的,也只有证据确凿后,再求得她谅解,尝试挽回这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