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剑 02
于是槐枫醒来的时候现自己孤身一人被扔在了某个陌生的房间里。
第一时间他想要哭一下来表达离愁别绪。
可四下一看连一个能上来安慰的人都没有一个人干嚎实在不像那么回事想了想还是省了这个心乖乖地站起来打开包裹收拾东西。
然后就是报道、排队、领物资折腾一番之后有个年长的仆役过来带槐枫熟悉环境。
总坛地方大槐枫又是个不大不小的路痴跟在后面走了半个时辰除了饭堂以外啥地方都没认住。心想这么晃悠下去也是无用功不如早点回房休息明日早起还有早课——一扭头却瞧见院外那边正片的峭壁直插云霄石缝里斜插出一痕古木苍、劲、扭、险纵然槐枫这样于美丑辨别不擅长的木鱼脑袋人士竟也福至心灵啧啧称赞连声问道:
“那是什么地方?”
“那就是后山连武场了。”带路的仆役答得恭敬。
“练武场?”槐枫一听两只铜钱大的眼睛瞪得和门口的石狮子似的“在那种……地方?”
“是”仆役点点头手臂一抡划个圈隔空把那整座山包了个囫囵“那整座山都属松派所有。上顶上是试武台那边是桩阵和……”
槐枫听着他滔滔不绝的介绍想起分舵里那个在泥地里随手一划戳几根烂木条就算数的“练武场”回头再看看眼前这峻峭悬崖秀美山川不由感叹:果然中央的就是卓越的高层的就是舒适的。
符槐枫当时就想窜上去看看却被仆役拦住了说是景色维护辛苦为避免非正常损耗训练时间以外部对外开放任符槐枫怎么威逼利诱恳求就是不松口。气得符槐枫心里大竖中指:果然中央的就是官僚的高层的就是低效的。
正扯皮间却见对面山腰上窜出一个人影来:体态轻捷身法曼妙在近乎竖直的崖壁上踩着突出的草根、石嘴向上蹦跳。——若不是因为能清晰地看到他是二足站立的槐枫几乎要以为那是一只蹬羚。
槐枫自己的轻功已不算弱可看到这样的高手还是不由惊叹。目瞪口呆地看了好一会忽然见他一脚踩空——还未等槐枫惊叫出声那人已经在空中打了三个跟头腰一拧伸手抓住了山崖上生出来的一把草叶子略一顿再一次找准落脚的地方开始向上跳。
槐枫长松了口气:果然艺高人胆大这个……等等。
眯起眼一看那人穿的是鼠灰色的外袍——入门时松派给弟子的训练袍。
敢情是个选拔组里的师兄弟?
槐枫一面在心底感叹果然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一面板起脸指着那人“他上得我上不得?”
“你和他比?”带路的仆役被他缠得烦了终于在谦恭的麒麟皮下露出了粗鲁的马脚来“人家先前可是在总舵单剑组里拔尖的人物!”
原来是总舵组的人难怪轻功如此了得只是……“总舵组里的人怎么又……”
“哎这个说来话就长了……”
仆役君长叹一声嘴里的话就像决了堤的黄河口那叫一个怒涛奔腾飞流直下——听得槐枫只能鸡啄米似的点头把山啊草啊悬崖啊彻底抛诸脑后就这么被忽悠回了房。
回到房里坐在椅子上托着脑袋回味了好一会儿:坏了。
那仆役是北边人说话带口音平时说得慢不绝的可这一激动嘴里顺溜起来槐枫先就六成听不清;听清的四成里又有六成没记得;掐头去尾统共剩了这么一个名字:
楚云。
关于“楚云”槐枫确信自己曾听到了一个精彩万分狗血非常的故事包括疾病啦艰辛啦坚持啦梦想啦热血啦奋斗啦还有席次席光芒万丈的荣耀穿插其间——然而由于讲述方和接受方的对接不良这故事变成了一团被猫儿戏耍后的毛线蓬乱乱的堆积在槐枫的记忆里。
这不要紧。
槐枫想——眼前陡然地出现那个鼠灰色攀在崖壁上不断向上的身影。
有这样的身手还需要什么……
——大概是思虑过度一句话还没想完槐枫已经迫不及待地堕入了梦乡。
甚至连眼皮都没来得及合上。
第二天早上的日程是理论教学。
槐枫当然迟到了。——方向缺失综合症早期加上迟起加上对环境没有应有的认识加上脚程并不很快加上询问不得法……真要不迟到才见鬼了。
结果当他摸到课室门的时候课已经过了一半。
符槐枫推门进去正准备说一声抱歉迟到了迎面飞来一句话当下把他砸了个七荤八素:
“双剑之间的默契就像夫妻一样大家要像选媳妇一样严肃认真谨慎小心地挑选自己的搭档!”
虽说这话没错可这比拟实在……
那叫一个平地惊雷把符槐枫炸了个外焦里嫩愣在门口半天缓不过来。直到屋里先生抬手招呼他进来他算是勉强回过神来连道歉也忘了随口应了一声上前领了资料卷轴随便找个座儿坐下来。
课室最前面挂着张大宣纸上面浓墨写着“双剑展史”几个大字下面还有些“小龙女、杨过”之类的小字。
槐枫一向以为剑这东西能赢就成——于是练剑的重点在于“怎么赢”。古人的事迹先辈的传说那都过去了。就算知道得再多也不能在场上用来劈人便并不觉得错了是多大的损失。
任课的先生是个秃了顶的老头。一颗锃亮浑圆的脑袋让整个屋子都明亮了几分。槐枫以往从不曾见过光得如此彻底的头觉得有趣不由多看了几眼。可不一会儿就现他始终在“君子剑”啊“淑女剑”啊的外围话题上打转顿时没了兴致放下卷轴四下张望起来。
一张望不要紧。
张望着张望着就想起方才那句晴天霹雳看着一屋子二十多岁精干神气的小伙子再想想自己得从这么一群人中挑出一“媳妇”来顿时一个寒颤从头梢冷到脚趾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