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叁伍·萎蒿香脆芦芽嫩
齐昱离开后的第五天,林承果然来了,和苏郡格预料的一样,他一定会来见她。这样算不算利用,苏郡格也不知道,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歉意的感觉。
本来觉得这样的见面会有点尴尬,不过苏郡格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她现在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
幸好,林承带来了乔隽瑾,虽然始料未及,但是,也就觉得心安理得了,这样的见面才能看的出来坦诚。
看着这对新人,苏郡格只觉得林承是领了一个新丫鬟来。
同样都是那种文文弱弱的样子,简奉仪是那种小家碧玉的感觉,一眼看上去就是有文化,有内涵,却羞于表达的人。而齐眉则是那种温柔淡雅,内心丰富的大户小姐,不过就是有些主意不定,总是一副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的样子。
可是这个乔隽瑾,别说什么气质了,她的唯唯诺诺总是让人会忽略她的存在,要不是林承介绍,苏郡格真的都不留意这个人,她甚至比着那个脸上胎记骇人的夏小翠都不如。
“苏小姐好。”乔隽瑾声音纤细,像蚊子哼哼,跟人问好也是羞羞怯怯的不敢抬头。
“林夫人好,快请坐。”苏郡格侧着脸探了探身子这才看到了乔隽瑾的相貌,倒也是五官清楚,眉目清秀,特别是那对柳叶眉的眉心却十分宽阔,应该也是个不怎么操心,好相处的人吧,要不然林承也会不愿意娶她。
“谢谢苏小姐。”仍旧是小心翼翼的样子,娇娇怯怯的就好像是中气不足,苏郡格只觉得她比着那红楼梦里的林妹妹还病病殃殃的。真怕这冬日里的寒风会一个不小心吹残了这朵怜蕊。
吩咐云嫂送来些暖和的食物,交到乔隽瑾的手中,她也是战战兢兢的接过来,并不吃,只是一味的低头垂眸,甚至连大气都不敢踹一下。
苏郡格只觉得这个乔隽瑾简直就跟在前朝时候进宫拜见慈禧太后似的,那德行,真是叫人说不上能怜爱,只能是跟着她一起坐立不安的。
想必是头会见面,大不熟悉,所以才是这般光景吧,苏郡格还等着有正事和林承说,就无需在她身上多浪费时间,唯有觉得林承这样的人物娶了到真是大大的委屈了自己。
“行了,由她去吧,越是操心她,她也越是紧张。”林承毫不客气的就这么在苏郡格的面前揭了乔隽瑾的老底。
“那林夫人请自便,不用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苏郡格该有的礼数自然也不能少。
林承冷笑,她在自己家一样的这个德行。
这样看来林承在她面前应该是没什么避讳的,估计也是觉得她这样的性格,还有这样的能力,也都不值得忌惮。
苏郡格也就由着乔隽瑾一边坐着了,不去理会她的存在。
“你何时启程?”
“下个月了,也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小嫣那边怎么样了?可还顺利?”
“她现在有肖存钦的父母照顾着,自然没什么大事,你到了美国记得和她联系就好了。”
“这个是自然了。”
“你这一走,倒是干净,银行的事,齐昱跟我说了,白家那边现在还没有合适的人选,就怕挑不起这个大梁。”
“她们白家的事情,只有我婆婆最清楚,她最知道谁合适。”
林承捻着手指,是想抽烟却又顾忌着苏郡格怀孕的那种焦灼动作。这件事情,苏郡格主动插手不过还是因为齐昱罢了,怕就怕赵衡辉和安楚宏整个接管了上海的经济,虽然现在只是零敲碎打的跟商会打交道,可是到头来要整治的还是沪军。
自己在这件事上,自然也只能站在齐昱这一边,现在看来,白家,苏家联手合作银行的事情那是势在必得,海龙帮和金刀门也不和自己一心,自己最好的选择就是选边站队,跟着白家和苏家,银行的名字也定了下来,叫做沪升银行,把原来的申丰银行也给收归了旗下。
一言堂这个时候掺和进来跟着分上一杯羹,那就是原始股东之一,收益这事是自然的,而且还顺手收拾了安家,真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可是难就难在林承的面子,他这一同意,那简直就等于是投奔了齐昱的麾下。
这面子里子,哪一点还能剩下?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时候我觉得最好还是放下那些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毕竟安家才是最大的敌人。”苏郡格瞥了林承一眼,毫不隐晦的指出其中要害,她就知道他的心思,不过就是不甘心罢了。
林承回应她的眼神,冷笑噙上唇角,他真的是对这个苏郡格爱不得恨不得,甚至在她面前摔个杯子,这才算是解气。才能让她知道自己到底是有多难受,人没到手,就连商会也要拱手让人了。这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倒霉德行,怎么能不让自己愤然不平。
“商会仍旧保留着,丝毫不会影响你们帮派的生意,也能顺便照应济民会那边,你也算不上损失。”
“你倒是明白,什么事情都让你给安排好了,真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啊?我把你给安排到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地的,你也能想着办法帮齐昱,我真是小看你的能耐了,什么时候成了个女诸葛了?”
林承的话里已经是带了讽刺的意味,压抑着自己内心的火气,他是真的左右为难,一面讨厌着她对自己的设计安排,一面却又却又舍不得放肆责备。
苏郡格倒也不生气,深深的看着林承,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明明白白的就是在告诉他,你奈我何?
“做出这样的安排,一是因为我比你们更了解安家,二是恰好我留意到白家各种做生意的经历,三是我觉得假手他人不如自己上阵,四是毕竟上海是咱们自己的地方,岂容他人卧榻旁鼾睡……”
字字句句都说在林承的心坎上,他反驳不了,唯有举手投降,也就因为她是苏郡格,是自己放不下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