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早应该生米煮成熟饭了
王子殿下请郎中可不是件好事,族长惊得赶紧带着一大堆人参当归枸杞过来,见病的是其他人,总算舒了口气,不过见殿下的眉头一直紧锁,心又稍稍提了一点点。
酒醒的颜容姗姗来迟,看陈幼圆的眼神也格外不友善。
此时陈幼圆早已命令族长带着一干闲杂人等走光了。
桂花园恢复往日的平静。
颜容托腮坐在一旁。
“她背后有伤,而且绝不是中云张轻寒所为。”陈幼圆难得主动跟他搭一句话。
颜容挑了挑眉,“你怀疑是老子干的?”
“你要是有脑子的话,麻烦下次说话前记得带上,是谁你难道猜不到么?”
颜容这人也精着呐,“你的意思是慕容雪菲动的手?”
陈幼圆并未点头,反问他,“你说呢?”
看样子是了,哎呀这下他好为难的,一边是女人一边是兄弟,当然,这个兄弟指的肯定不是陈幼圆而是路伊白。
像他这类江湖侠士,肯定要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但小白不是也说了么,为了知己能插兄弟两刀的,那他现在要怎么办?
哎,他真后悔走了相思泉那一遭,早知道就陪着吟少做露水鸳鸯中的那根刺他也乐意。
“那你的意思是……?”
颜容高明了一回,把难题往回抛。
按理说最有发言权的是冰块脸才对。路伊白是他未来的王妃,如今被欺负地跑到山顶的望春亭泄愤,弄出这一趟病来,冰块脸不是最应该为她讨回公道的么?
这个陈幼圆倒是有分数,经过这么一回,他与慕容雪菲的情分也到这里的,可眼下颜容不是正追她呢嘛,以牙还牙这事他觉得还是应该跟他提前打好招呼。
“她既然如此胆大妄为,视我的警告若无睹,那么也该想到我会如何对她,不管她相不相信,或者是想做一场赌局,我势必不会轻易放过她,只是,你能忍心?”
他的言下之意是打算痛下狠手了?颜容颇为意外地看着他,“这不好吧?算给我个面子,你无非是想给小白一个交待,若她不想追究,而你执意如此,只怕她……”
陈幼圆起身,负手而立,想起今早她莫名委屈的眼泪,说实在她能做到如此忍气吞声,的确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想想,她不这样还能怎样?她是一国的公主,不应善妒,所以她选择默默走开,自我调节,把委屈全往肚子里吞。
倘若他不知道不予回应还算说得过去,可他既然知道了,就不应委屈了她。
“纵然她不愿,即便这件事我做得滴水不漏她不知情,我也断不想让她如此委曲求全的。”
他这话说的,也有几分神情,颜容忽然觉得这冰块脸也是个重情义的。他在想要是自己在场的话,会不会阻止慕容雪菲?
答案是会的。
为什么?
这不是摆明着呢嘛?慕容雪菲身为江湖中人,理应知道恃强凌弱是侠士所不齿的,是,他是对她慕容雪菲有情,可也不能由着她胡来呀。
“这事是她做得不对,不过你要教训她也悠着点,否则老子成亲的时候,收你的份子钱加倍!”
陈幼圆没心思和他讨论什么份子钱的。颜容既然应允了,那他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见颜容还想进去和某个病患谈天说地,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她需要静养,你没事就回去吧。”
颜容偏偏不管他的阻拦,进了房门才问,“谁说老子没事?况且老子与她聊天也不耽误她静养呀!小白你说是不是啦?”
经过昨夜那一茬,缩头乌龟路伊白暂时不顶愿意和陈幼圆大眼瞪小眼,点头应允,“没事没事,容容你想待多久就多久。况且咱们兄妹俩不是早就商量好要在百秀节上露一手么?世子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这个是真事,路伊白对金丝蚕绸缎志在必得。
陈幼圆知她还为早上的事耿耿于怀,深深看了她一眼后也没有多少就出去了。
这对未婚夫妻心思各异,
颜容想到的却是小白经过那么大的一场五雷轰顶居然还不轻言放弃,为她坚韧不拔的干劲所感动,“是是是……”
其实作为作恶多端的小魔君,颜容并没有那么好心。
前面大方地同意陈幼圆的话,他也是别有用心。你想想,别看平时冰块脸这人温文尔雅,但骨子里也是个有韧劲的人,他若是下定决心不给慕容雪菲机会,给她来几次猛的打击,到时他趁虚而入,嘿嘿嘿……
在陈幼圆走后,颜容拉过一把椅子,看到桌子上还有瓜子,一时觉得嘴巴里淡淡的,索性抓起一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在她胡侃,“老子虽然觉得坐收渔利有些无耻,但是老子还是觉得老子很有机会的,你觉得呢?”
说完他捏出来两片瓜子壳放在桌上,忽然想起这里不是没有下人打理的紫竹园,他不必在慕容雪菲面前做门面功夫。
想了想他又问了一句,“你这伤里带病的,这桂花园谁打扫呀?”
这话没经大脑,过了会儿他自己用脚趾头也想得到了,除了冰块脸还能有谁?
于是他很不客气地瓜子壳满天飞。
路伊白倚着榻一侧的柱子,“机会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的,说实在也不大好估量,你得看看几率大不大。”
“说的也是,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几率得怎么算?”
路伊白本来就头疼,这个数理以前陈慕卿倒是教过她,不过太难了她没学进去,掰着手指头喃喃自语,而后抬头,倒不是她真算得出来,而是觉得不好打击颜容,“大约有个七八成吧?”
这还差不多,颜容自己的问题算是糊弄明白了,然后提及她,“你到底怎么弄得?怎么那么惨?”
路伊白思忖着到底该不该和盘托出,毕竟一说出来,保不准慕容雪菲在他心目中冰清玉洁的形象就此坍塌,“那夜你也真是的,好歹你我一起来的,你居然撇下我一个人跑了,容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忘恩负义了?”
其实在她看来颜容从始至终都不是个什么好人,从最开始在金玉楼愣是扒拉了她一半的辛苦钱到现在,他要是无利可图,怎么会愿意帮她?所以她看颜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深意。
颜容觉得委屈,“老子跑到瓦顶上喝酒去了,给你也准备了一坛,可老子等了你一宿你居然跑去和慕容雪菲打架了……”
“原来你知道啦?”他怎么知道的?
颜容索性也不瞒她了,坐在桌边倒了杯水润润嗓子,“其实吧,老子觉得那冰块脸应该挺在意你的。你不提他也不问,说不定他在等你亲自开口呢?”
“你是说是陈幼圆告诉你的?”可是他真的在意自己么?
可是那天清晨从望春亭回来后她问他喜欢自己么,他在避重就轻。
呵,这是哪门子的在意呀?
“老子一直以为你们同住一个屋檐下,早应该生米煮成熟饭了,不过看样子,哎,你怎么就不争气点?”
这点路伊白就不赞成了,“那你怎么就没拿下慕容雪菲呢?”
“老子打不过她!”想他堂堂的小魔君,居然连一个女子都打不过,哎!
“我也打不过他!”
“说到底老子和你同是天涯沦落人,算了,这次的就算过去了,下次咱们应该下点猛料了。”
“什么猛料?”她心里怎么瘆的慌呢?
“那当然是把金丝蚕绸缎拿到手呀!”他翘起妖娆的二郎腿。
一提这个路伊白觉得挺对不住颜容的,毕竟这真不是给陈幼圆的。
“呃……”她犹豫着该怎么开口。
颜容又问,“不过听小厮说这几日都是冰块脸在照顾你,你和他就没点类似干柴烈火的故事发生?”
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呀?路伊白简直懊恼,对于后来发烧的那会儿她还是有点点印象的,加上小厮给她的只言片语,她再次无颜面对陈幼圆。
据说她脑子烧的稀里糊涂,生怕自己就要挂了,嗯,是客死他乡,于是干脆把要京都皇宫哪个角落埋着的夜明珠子、步摇、佩玉通通告诉了他,叫他好生看着。
你说说这叫什么事?
这几年她没事总喜欢攒着些首饰,她是长公主,虽然没什么权,不过也有不少王公大臣奉着,当然,送礼来的多是女眷,每年生辰她收到的礼不算少。
帝后在这一方面也没管束着她,所以她还可以称得上是个小富婆,可那天午后她就把自己的全部家当和盘托出了,她亏不亏?
当然亏!
问题是她自己胡言乱语,怪不得陈幼圆的。
人生几何能摊上这么一档子事儿?路伊白越发觉得应该提前把陈幼圆给做了,到时他要是好不负责她就给他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看他从不从?顺便把他那点家底也掀出来,否则她真亏大发了。
“要是真能干柴烈火也不至于现在这样了。”她不免有些泄气,陈幼圆是什么人呐,岂是她轻易能拿下的。
她发个烧以为最后会祸害他的,结果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那你是……欲求、不满?”颜容看了看她幽怨的眼神,越发觉得像。
路伊白气闷,骂了句脏话,“老子像是欲求、不满的样子么?”
开什么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