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又见原石
事情的起因完全是意外。连夜的大雨直下到了第二天中午时分终于渐渐停歇,憋闷在潮湿阴暗的帐蓬里呆了一上午,人都快要捂出毛病了,我寻了个机会去找夏文洁说几句话,暗地动着白露的心思。进了她们两个的帐蓬,看见白露正坐着发呆,就乘夏文洁不注意,偷偷挤眉弄眼地让她找个借口陪我一起去走走,白露却掩嘴笑着摇头。我一时有点失望,只能自己一个人无所事事地在营地附近转一圈,顺便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营地最近的那条溪流,水已经涨高了许多,眼下距离我们的营地不过几十米远,我蹲在溪边洗了一把脸,顿时觉得神清气爽,索性坐在溪岸已经被淹去了大半的卵石滩上抽支烟,无聊地一块块捡起石子向水面抛去,当顺手拿起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卵石时,心里不觉忽然之间一惊,那块石头的份量沉沉的压手。
对于一个从事过宝玉石行业的人来说,脑子几乎是下意识地自然反应,这块石头的比重不对。比重是区分玉和石的硬指标之一,比如翡翠没有剥过外皮的原石,外表看起来和卵石没多大区别,但同体积重量要大大高于普通的鹅卵石。我把那块石头拿起来,凭借自己不多的经验仔细打量半天,心不由开始怦怦乱跳,这好象就是一块翡翠原石,换句话说,我有可能是捡到宝了。
简直和中了奖差不多,我瞬间兴奋起来,拿着那块原石正打算去找张选他们炫耀一番,却一下子冷静了下来,全世界的翡翠原石目前只在缅甸有出产,所以翡翠又叫“缅玉”,去年初我们到牛耳岭的动机本来就是找翡翠矿脉,先前以为这将是一次震惊地质界的重大发现,后来一切全变了,翡翠原石的秘密早就被忽略,现在原石再一次神秘出现,这意味着什么呢?
雨已经停了一阵,太阳渐渐地露出了脸,我左右变换角度端详这块原石,阳光下表皮星星点点金属状的耀斑,让我突然想起去年大头带回来引发了后续一切的那两块“金星翠”,如果不是判断有误,这块原石就是那种至今不明产地的翡翠分支矿种金星翠,在市场上数次的露面都和牛耳岭有关,难道……我站起身,顺着溪流向上游看去,难道金星翠的真正产地在这条溪流的上源?
我匆忙拿着这块原石回到了营地,突如其来的新发现让众人都是一头雾水,去年一起参与牛耳岭考察的大头张选和我一样,这段时间过去,都把翡翠原石这事儿忘得差不多了,当初煞费苦心寻找的金星翡翠原石却在这样一个不明不白的场合突兀现身,它和罗滇王墓会有什么关联?
“走,一起去看看。”张选满脸疑惑地站起身,带上我和大头,钻出帐蓬走向溪流岸边。
到了我发现原石那个地点,三个人花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翻捡了不计其数的卵石,再没有新的发现,不知不觉溯着溪岸向上游走去,这好象是去年那一幕的异地重现,只走出了几百米,曲折绕过一处十几米高的青翠山崖,水声轰隆渐响,一道瀑布从山上飞流垂下。
眼前这个地方这两天路过几次,原先只是汩汩流下打湿石壁的断续细流,连着下了十几个小时的急雨,贴在山壁细细的水流变成一两米宽的瀑布,三个人把目光同时投在了高处水向下倾泄的那个扁平洞口。
洞口距离地面大概有七八米的样子,左边一侧地势稍缓,借助一条从崖顶垂下的绳索攀到那个高度不成问题,洞口的高度看起来只有一米多高,如果没有向下的激流,人勉强可以爬进去,几个人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神色里的犹疑。
回到营地,张选好容易砸开了那块原石的一角,里面露出了白绿相间的颜色,玉肉里夹杂的耀眼金属样反射亮点也愈发明显,不用上手细看我也知道,水头颜色谈不上多好,但的的确确是一块和上次一样的金星翡翠。
翡翠讲究出产的坑口,经验丰富的行家拿出一块翠,根据通透度密度判断出新种老种,特征明显的就可以立刻定性它具体的产地,同样的翡翠,铁龙生或者大马坎的出产完全是不一样的品质,而金星翠里面飘浮的星点金属斑,就是它产地不同于其它翡翠的身份证明,搞地质出身的张选当然明白这些,眼下最有可能的就是这块原石是从那个水洞冲出来的。
“有可能山腹里隐藏着一条翡翠矿脉,”张选若有所思地说道:“但这个和罗滇王墓会有什么联系吗?”
这半天我一直在怀疑,罗滇王的陵墓假如真在这个盆地的某处,太岁和刚刚发现的翡翠原石也恰好集中在附近,说三者之间没有联系那凑在一起未免太巧了。想到这儿,我态度肯定地说道:“虽然猜不出是怎么回事,但罗滇王墓和金星翠,还有那个太岁之间一定有什么关系。”
半天没说话的老吴,低着头缓缓道:“既然罗滇王墓的发现暂时陷入了僵局……你们看咱们这样行不行,先抓着翡翠矿脉的源头去找,争取发现一点线索,如果什么也没找到,再去想别的办法。”
这算一个两可的折中方案,唯一的缺点是探寻翡翠矿脉一旦一无所得,会浪费掉一些时间,但时间现在对我们真的无所谓,罗滇王墓无从着手,继续大海捞针还不如就着眼前的可能追查到底。
我和大头都在点头,一旁的夏文洁忽然开口道:“我虽然对考古一窃不通,可这几天一直在琢磨一个问题,罗滇王墓会不会不是传统丧葬形式那样的培土埋陵,苗族先民……”
老吴瞬间抬头,眼睛一亮,抢断了夏文洁说了一半的话接着道:“洞葬……罗滇王陵难道会是古代苗族极其罕见的‘洞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