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回:君问归期未有期 巴山夜雨涨秋池

九十九回:君问归期未有期 巴山夜雨涨秋池

窗台的夕晖已经慢慢散去夜色即将降临佟泽独步来到窗前看着外面已经模糊的景色忽然门开了只见遥香走了进来温言说:“你还没有休息?”

佟泽知道自己已经大限将至说道:“没有我的话你们都不要进来我要好好的静一静。”遥香软言问道:“怎么了?”欲待上前佟泽挥手止住说:“让余平进来我有话要说。”遥香只好离开不一会余平缓缓进来只是轻声说了一句:“盟主。”

佟泽转头看着余平说:“我还记得令伯将你托付给我的时候你还只是一个小伙子现在你已经是独挡一面的右路大使了。”余平恭敬的说:“全仗盟主提拔。”佟泽笑说:“那都是你自己的造化。现在的江湖已经是换了人间余右使有何高见?”

余平小心翼翼的说:“目今水风云带领风云会的人驻守一线天易守难攻除了黄山、除邪二派乃江湖第一大派之外别派元气大伤只有玉山和灵教气数还好。所以不足为虑。”佟泽问:“你知道是谁杀了我吗?”

余平一惊说:“盟主你……”佟泽说:“不错我已经气数将尽杀我的人正是除邪岛派来的人我一点证据都没有但是我知道除了除邪岛没有人能够对这里如此熟悉。”余平问:“难道没有解药?”

佟泽说:“我一生从不信邪除邪岛对我的种种警告和威胁我都置之不理没想到最后还是死于别人的暗杀计划你以为他们费尽心计得到的毒药是那么容易能够破解的吗?”余平上前说:“可是……”

佟泽叹说:“谁不想多在世上活些日子只是天命难违人力有限啊。余平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余平来到佟泽身边俯听着佟泽说:“太平盟从一个弱小的门派一步步走到今天是天意的撮合也是人心的向背武林人一样渴望一种平静的生活谁能让他们享受安乐和幸福他们就会将全部的力量甚至生命交托于你可是这世上又哪里有真正的幸福差距和不公平如同与生俱来一样缠绕在江湖上试图改变就将受到惩罚注定不能成功;太平盟能够在江南江北雄踞一方不怕艰难困阻除了能够借重江湖的力量最重要的乃是太平盟十分清楚这江湖的规则那些不屑于愚弄众生的人是不会明白成功的滋味注定孤独和失去别人的理解。”

余平点头不止佟泽坐在窗边继续说:“在每个太平盟人眼中也许我是一个神或是一个魔鬼在他们眼里也许我出卖过朋友甚至尊严也许我利用财富和权力的手段让人觉得可笑但是毕竟在太平盟人的眼里在江湖上佟泽的剑法已经传遍每一个角落我不是要他们真正领会我的剑法而是要让他们知道这剑法的主人始终在因为能够拥有如此多的弟子而能够主宰江湖上的风风雨雨这也许并不值得骄傲但却是对于拥有权力必不可少的保证。”

余平点着头佟泽叹说:“你也一样将来你会是太平盟真正的主人你要记住不管什么时候让人们看到你的力量和智慧乃是你成为他们主宰最根本的所在为此你要紧紧把握住手上的权力将一切控制在你的手心当然带领他们成为江湖第一大帮会和除邪、黄山分庭抗礼那是你权力存在的根本所以在愚弄众生的同时你要能够让他们拥有力量、财富、信心和勇气来面对你的敌人用他们的血肉之躯铺平你前行的道路。”

余平保持着低头的姿势一直没有动佟泽继续说:“我将会让你离开然后遥香将会成为众矢之的没办法她只是我的一枚棋子这枚棋子已经拥有过了荣誉和骄傲已经对着武林滥了她的威风和滥用了她的权力也许这是她为此付出代价的时候了。我知道风华和主持大局他本不是专营的人将来这盟主之位一定会在赵置之的身上而他将会让太平盟面临更大的考验至少在财富上太平盟将会遇到极大的困难。我在茗香居的湖底曾经私藏了一批宝藏足以应付那次灾难这个奇迹将由你来一手缔造然后挥师北上此时黄山和除邪二派已经斗得筋疲力尽将是你真正一统武林最好的时机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余平点头说:“无不从命!”佟泽叹说:“对权力的渴求让我失去了理智直到临死的时候我才现原来真正能够享受权力和财富荣耀的人并不是站在风头浪尖呼风唤雨的人他们反而是众人攻击的对象你在离开太平盟正气堂的这段时间里一定要找到一个人他就是将来的盟主你的一切将由他来为你实现而他永远只是你手上的一枚棋子你在成为名副其实的权力拥有者的同时更加不会因为成为众矢之的而惧怕这是我唯一错漏的地方死亡将是一个人在人间一切的终结人死之后又能带走多少东西?”

余平忽然抬头说:“盟主为什么你不召集所有的门人来想最后的办法?”佟泽看着余平说:“包括现在仍然有不下一千的人四处搜寻解药我怎么可能放弃这个机会?所以我说无力回天你千万不要贪图表面的风光和权力只有真正的权力在握才能让你完全的安全我就是太过满足于表面的风光了如果一个我能控制的人在作盟主那么现在我最多只是为物色一个新的盟主而愁罢了!”

余平待要说话佟泽忽然喝道:“大胆竟敢以下犯上来人将余右使带出去往西方升和堂再行论处。”

余平被几个门人带到外面在那一刹那佟泽忽然对他一笑他知道在别人眼里这是佟泽最后一次滥他的淫威最后一次治理他的朋友但是在余平此时的心里一切还是那么的未知。

甚至在佟泽心里也只是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冲动的事情身上的血液似乎在一刹那间开始凝固他看着窗外漆黑的夜忽然有一种点燃一支照亮天地的蜡烛的冲动他来到窗边想到这人生便要终结想到这一生便已经过去心里忽然有种怅然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失落一生的英名和功业都将在死亡中化为尘土即便有雄心和壮志有抱负和追求仍然如同不愿吹落风中的落叶随风飘散……

如果真有生生世世生命只是轮回而没有终结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这轮回的传说难道也如同我欺骗别人的谎言一样本来就是谎言?

身边孤寂得没有半点声音难道是世界随着我而终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喧闹和明亮的地方吗?我曾经见过的人此时不能见到他们会在想我吗?

他的思绪回到了那个月明的夜晚看到那个黑色的身影那淡淡的调皮的微笑那倔强的不屈的眼神那天然的不加修饰的脸庞以及那匆匆一别的一瞬间……

今晚的月色似乎已经因为伤心绝望而毫无痕迹既然明天已经不能等待那么就让遗憾伴我终老。

这是一个结束更是一个了断……

外面甚至连声音都消失了似乎已经到了幽冥的境界似乎一切都因为漆黑而失去了生命他想伸手抓住什么却在一刹那间如同初醒的梦一样恍然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床上边上似乎还有哭声似乎是熟悉的人比如遥香的声音但他的眼睛已经不能看见他拼命的搜寻着记忆拼命的回忆着过去——

只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忽然出现那娇小的容颜带着微笑和芬芳在一阵琴声的美妙中翩然而来于是他看到了最美的时光看到那起舞的身影美丽的月色听到仙界的音乐缥缈而遥远却一直透到内心深处。

身边悲凉的哭泣越来越远眼前美丽的风景越来越近这是他一生见过的最美的画面没有负担甚至没有一个具体的时空只有一个心里的人如同灵魂一样围绕在他的内心深处他记得似乎自己轻轻的说了两个字“霜儿。”

然后一切便在那一瞬间凝结一切在那一瞬间结束。

此时的司徒霜正在灯下绣着一只鸳鸯那鸳鸯的样子在眼前鲜和而可爱她一面看着身后走来他的丈夫看着绣的鸳鸯笑说:“绣得真好看。”司徒霜转过头去看着丈夫的脸轻轻的一笑。

他笑着问:“怎么了?”司徒霜笑了笑说:“没什么你看这枕头好不好看?已经绣好了。”他笑笑说:“好看不要太累了你整天这么辛苦。”司徒霜笑说:“其实你才辛苦。”他笑了笑忽然说:“娘子我……”

司徒霜一笑问:“怎么了你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他笑笑说:“他们都说我福气好娶了一个仙女。”

司徒霜淡淡一笑说:“二嫂子不是比我更漂亮能干吗?你想这么多干什么?”他笑了笑鼓起勇气说:“可是我却没有能耐不能让你和那些太太小姐一样过舒坦的日子……”司徒霜一笑置之说:“我可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你别想那么多一定是你的朋友在教唆你别信他们我给你打点明天干活的农具你要早点休息了。”

他一笑还是说:“我我想出去闯一闯——我凑了点钱想出去做点生意这样你也可以……我也能让你过好点的日子娘子我本来……”

司徒霜放下枕头淡淡的一笑说:“为什么总是觉得外面那么好?我知道不管我怎么说你都会离开到外面去也好男人都想成家立业原来婚姻和厮守只是男人事业的一个开始你是要我等你回来其实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笑了笑说:“娘子我我真的是……”司徒霜笑说:“尤其是夫妻之间就更不用说客套话了那些所谓山盟海誓的谎言和抱负志向的说辞相公以为我会坚信不渝吗?你已经决定要走了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你不想回来谁能让你回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若在外面能够有一分天地也好那是你们男人的骄傲如同婚姻一样重要女人总是把婚姻当成是谋生的手段而男人则把谋生的手段当成婚姻一样看重。那我是不是应该收拾你离开的行李而不是明天收割的农具。”

他笑说:“不是等秋收完了再出去我……”司徒霜看着他笑笑不语心想这才是真正的生活吧自己已经安于平淡那就意味着能接受普通人应当能够接受的一切了。

如果没有一点外面世界的影响甚至花草都消失没有时空和环境也许那翩翩的公子倒是自己漫步在光阴岁月里不老的伴侣。

可惜外面世界即便漆黑却也一样有着种种现实的痕迹种种真实的束缚。

她依偎在丈夫温暖的怀里心里忽然有些怅然。

那个月色浓浓的夜晚那段念念不忘的相遇那个一生铭记的痕迹和那个在现实与回忆里来来回回的人。

他轻轻拍拍她的肩膀笑着看着她甜蜜的笑容以为是因为自己使她如此的快乐他顺口问:“听说你还有两个姐姐是不是?”

司徒霜心里一怔心想是谁告诉他的她没有问因为她在遥远的田园依偎在丈夫的身边而冰雪却在武林里执掌着一个冰珀宫。

冰雪让几个仆人收拾了今年的瓜果之类一一整理好心想珀儿她们怎么也不来帮忙正想着冰儿从外面走来冰雪问:“怎么样一路还顺利吗?”冰儿说:“最近江湖上倒也平静一路到了巴州一带都没有什么事情今年收成不错价钱也好。”

冰雪叹说:“不知珀儿她们……”

冰儿说:“宫主我觉得这事情有些奇怪。”冰雪问:“怎么了?”冰儿说:“珀儿她们同时离开了冰珀宫似乎太过蹊跷。”冰雪说:“有什么蹊跷那几个公子都是文雅风流之人乃是真正的名人隐士之辈她们居然能够志趣相投那不是人间的一段佳话吗?”

冰儿说:“我怎么觉得她们是被人引诱一样你想在瓜果园边上忽然多了一群号称红尘十三侠的隐士效仿古时竹林的起个贤人高歌狂调冷眼看天下这本没什么只是他们偏偏对雪儿她们一见钟情甚至还有人打我们的主意这似乎预谋一样可怕。”

冰雪笑说:“别乱想咱们现在不是很好吗?以后你有了喜欢的人也一样跟着他一起过你们自由自在的日子。”冰儿说:“我一路回来看到灵教有些异动加上以前孟前辈曾经告诉过我龙宫是当年老宫主同屈远决斗屈远举全教之力都无法战胜而得来灵教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迟早会将龙宫据为己有。”

冰雪说:“屈怀英已经一统灵教黔州各地无不从其命令区区一个龙宫他应该不会看在心上。”冰儿说:“他立志一统苗人的山河一路上我想到灵教的种种形迹不免担惊受怕我想前去广灵宫探探灵教的虚实。”

冰雪正要说话外面几个仆人忽然进来说:“宫主外面来了好多人。”

冰儿一急说:“我去看看!”

冰雪心想:难道真的是灵教教主带人前来?难道屈怀英真的要报当年之仇而且要一统苗人所有的河山。

冰儿急急的跑了进来大声说:“不好了宫主。”

冰雪努力平静下来说:“慢慢说。”其实她心里也是一紧。

冰儿说:“灵教教主已经来到龙宫之外似乎……”冰雪说:“我一味的忍让难道屈怀英一定要斩尽杀绝?”说完出了洞口乘船来到外面只见屈怀英果然带着许多人站在暗河边上冰雪纵身来到岸上说:“屈教主咱们又见面了!”

屈怀英哈哈大笑起来好半天才说:“是啊做了多年的老邻居连话也没有多说几句冰珀宫主我今天来和你叙叙旧。”冰雪微微一笑说:“不敢当灵教教主日理万机事务繁忙我可不敢占用你的时间。”

屈怀英说:“教主听说龙宫的景色十分迷人本来十几年前先父就想进去一看不过这竟然成了他的遗愿!”

冰儿喝道:“屈怀英你别得寸进尺你以为冰珀宫是你说来就来说进就进的地方吗?”屈怀英说:“我一个人当然不行所以这不带来了灵教所有想一览冰珀宫美景的教众吗?”冰儿呸了一口说:“冰珀宫皆是高手你以为几个灵教弟子就能为所欲为吗?”

屈怀英冷笑说:“不错但是你的那些所谓高手如今已经在温柔乡里欲罢不能了。”冰儿喝道:“你你说什么!”

屈怀英冷冷的说:“一群春心荡漾的女人只需几个男人就能让你们服服帖帖冰珀宫主原来你身边的人这么经不住考验!”

冰儿怒说:“你……”

屈怀英笑说:“不错在十里外花果园的红尘十三侠其实是对付你们十三个女人的那都是太极洞以前的弟子一个个风流俊朗善解人意那正是我的意思不过你和冰雪宫主好像无动于衷。”

冰雪恨恨的说:“屈怀英你卑鄙无耻!”

屈怀英笑说:“唯小人与君子难对付对付你们这群武功高强的女人只有一个办法。冰雪宫主不管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现在最好的路便是如同他们一样来到红尘十三侠身边废了你们的武功让你们享受人世间最幸福的感觉……”

冰雪呸了一口长剑一指说:“休想屈怀英你先问问本宫主手上的长剑!”

她身形一晃顷刻间一阵狂风闪过一道冰力破空而起向屈怀英头上飞去。

屈怀英身形晃动举重若轻的闪至一侧冰雪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忍不住往后退去。屈怀英冷笑一声身形暴转长剑出手飞洒而至。冰雪急忙长剑护体翩然而动冰儿站在那里只觉四周的人潮一下子涌了上来她手上只有一支长剑尽管用一道凌厉的冰气护住自己仍然在疯狂的攻击下左支右绌。

冰雪转过身来一把抓住冰儿一路飞奔而去。

冰儿说:“宫主让我留下来对付他们!”冰雪回头看着追来的人说:“我们只有两个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冰儿猛的一转身形长剑一指向前面进退护法南振身上刺去南振身形转动顷刻间已经伸鞭子打了过来冰儿与她斗在一处满天的冰棱飞舞蓦地里人已经将二人团团围在镜湖旁边。

冰雪看着四周跃跃欲试的人心中不及多想用尽力量使出一招“冰封雪山”刹那间空气渐渐凝结所有的人都冻在那里但是以冰雪的功力尚不能坚持太久她赶忙拉着冰儿继续往前飞去。

屈怀英力震破冰块冰屑飘然而落他也如影随形一般的跟在后面。剑气呼啸指向冰雪。

冰雪转过身来对冰儿说:“你先到山上等我我们一起越过龙山。”冰儿还要说话冰雪已经一掌击去冰儿只觉浑身一轻身不由己的向天上飞去。

屈怀英冷笑说:“冰珀宫主你也知道在劫难逃!”

冰雪冷声说:“屈教主没想到你赶尽杀绝的本领比令兄和令姐更加不择手段。”屈怀英得意的说:“不错我等的就是今天所有的敌人都没有力量与我抗衡在苗人的地方没有一个汉人能够不听从苗人的号令!”

冰雪摇头叹说:“别高兴太早你觉得冰珀宫真的会坐以待毙吗?”

屈怀英看着四周忽然一阵哈哈大笑问道:“是吗?你的人在哪里?”冰雪手上长剑闪动带着一股凌厉的冰劲如同疯狂的北风卷起滔天的气浪扑向凶猛的敌人。屈怀英长剑轻动依然那么悠闲潇洒的动作舒缓而轻柔如同不愿踏碎轻梦的脚步。

二人在湖边一连出了十数招后面南振等人已经赶来冰儿也从后面赶至冰雪心里想:长战下去最多多伤几人而已不走竟是不行了!

她虽然满腔的怒火和怨恨虽然十分的不愿却只能缓舒玉袖轻展罗裳带着冰儿飘然而去。

回头看人已经如同箭矢一样紧追不舍。

冰雪身形闪动顷刻间已经到了山顶山下是围攻的灵教教众她冷笑一声看着冰儿说:“怎么你还不走?”

冰儿摇头说:“冰儿永远都不会走因为我是你的奴婢。”

冰雪笑说:“现在已经不是了冰珀宫将会从此在江湖上消失没有人会提起它。”冰儿摇头说:“不不能让龙宫成为灵教的地方宫主冰儿只要有一口气在就不会——”

冰雪手上长剑一动说:“有时候想起来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样你说雪儿她们真是为了心中的一点**而离开了我们吗?冰儿你没有**?”

冰儿笑了笑说:“谁没有呢我也想有一个英俊的男人让我永远都能留在他的左右但是这可能吗?难道我还没有认清这个世界?它这么虚伪这么不真实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不惜放弃对自己的约束忘记了自己的责任和自己曾经的誓言。你觉得我还会抱着什么幻想吗?”

冰雪看着冰儿说:“走吧也许来到平凡的生活里找一个根本没有机会背叛你的人当生活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你还会是他唯一的希望和支柱所在。”冰儿摇头说:“在冰儿的心里始终只有宫主因为宫主是这世上不多的几个可以共富贵的人这是冰儿的荣幸。”

冰雪摇头说:“不是这样的冰儿如果事情是你和龙涛之间有了矛盾我会毫不犹豫的离开你我最在乎的东西已经离开了所以我就不会抛弃朋友。世上没有好人所谓的好人只是因为看透了生活的可怕试图开始让自己的不幸因为帮助别人而得到安慰。走吧现在还来得及屈怀英要杀的是我不是你!”

屈怀英的声音从山下传来越来越近“好一对情深的主仆冰珀宫主到现在你身边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你还忘不了找她作替死鬼!”

冰儿呸了一口说:“妖人你不得好死!”

屈怀英大笑一声说:“冰雪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落到今天的下场吗?你以为谁都如同你一样不食人间烟火你以为谁都可以因为善良而克制自己的**你错了你身边每一个人都是**的源头一当看到了梦里的所求她们会毫不犹豫的离开你甚至背叛你!你身边的人你居然什么都不能满足她们让她们宁可离开你这简直是你最大的悲哀!”

冰雪淡淡的说:“屈怀英你居然敢亲自上来!”

屈怀英看着山下大笑着说:“龙山在龙山之上我终于完成了祖先没有完成的伟业在苗人的土地上再也没有一个汉人当年的冰珀宫主一人力敌上千教众无坚不摧家父因而郁郁至终想不到今天我屈怀英完成了历代教主没有完成的心愿灵教你将在苗人的土地上成为唯一的主宰!”

他似乎要拥抱天地他得意的神色似乎要冲破惨淡的愁云告诉所有的人类!

冰儿身形一闪一剑刺去剑上带着凌厉的冰劲屈怀英身子尚未转动手只是轻轻一动便将她手上长剑用右手食中二指夹住。冰雪大叫一声身随影动刹那间长剑翻飞“多情更比无情苦”“圣主朝朝暮暮情”“未成曲调先有情”“含情凝睇谢君王”一招招连绵不绝但屈怀英只是左右闪动几招之间已经将一股凌厉的冰劲控制在他股掌之间冰儿感到一阵凌厉的劲气袭来身不由己的往后便倒了下去幸好她功力高深才不至于五脏受损。

冰雪一连出了几十招非但不能止住屈怀英的攻势反而在他丝毫不见痕迹的攻击下显得力不从心他从没见过这么悠闲的招式也从没见过这么厉害的招式。

屈怀英忽然手上一抖一道劲光飞来洞穿冰雪左肩冰雪急忙舞剑相护屈怀英冷声说:“你乖乖的求我说不定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冰雪恨恨的说:“休想!”

忽然间她想到孟长青的话来“你母亲当年的冰魄劲力加上摄魂剑舞天下间罕有敌手!”她心里一动“摄魂剑舞”自然而起刹那间山顶似乎闪耀着一种夺目的光辉那雍容大度的气势让屈怀英从容的劲气刹时黯然失色屈怀英如同来到了神奇的天国看到那白衣飘飘的仙姑道娥在他灵魂最深处舞动着摇曳的身躯迷人的身姿跳跃在他心灵最脆弱的地方那里似乎有一个红色的影子在闪动那红色的影子在他心灵上空的舞动搅出他心灵最深处莫名的回忆——

那个黑色的夜因为灯火而显得通明灿烂龙山的祭祀依然热闹火边的人如同火一样的绚丽……

似乎又回到那魂牵梦萦的夜晚谁没有最爱的人?

他大叫一声飞身退出一丈余远对身后的刚上来的进退护法喝道:“上!”

在龙山的顶上扶摇的风里依然是一个白衣飘飘的人飞动在数十高手的视线之内一支长剑用冰力和舞姿游刃有余的飞动着数十高手能耐其何?

屈怀英怔怔的看着冰雪似乎当年屈远看着冰玉婵一样的惊讶为什么世上有这么迷人的招式为什么所有的剑招在她的剑下就会失去所有的威力难道当年的失败在龙山之上还会重新再来难道冰珀宫还会继续在灵教的身边长存下去难道一统苗人山河的愿望永远都只是一个奢求一个无法达到的彼岸……

他重新拿起手上的剑闭上双眼这时他心里所想的只有用尽最猛烈的攻势除去最强大的敌人——

他大叫一声剑气冲天山顶一阵雷鸣般的震动血肉在横飞亡魂在呼叫风在颤抖人在咆哮翻飞的长剑带出一路流血的痕迹没有多余的顾虑生命在一瞬间由灿烂到枯萎如同花草的凋零来不及慨叹就已经化为尘土。

他睁开双眼的时候眼前是一片血的泥泞山顶的血似乎还要流到山下去已经汇成了一条血河。

忽然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你终于成了一个魔头。”

他蓦然转身只见那红色的身影如同花朵一样盛开在眼前他颤声说:“你来了!”

来的正是薛冰他曾经日思夜想的薛冰薛冰冷漠的看着他说:“你已经杀了山上所有的人我来晚了只看到化成泥土的尸体和化作亡魂的灵魂。你完成了祖先的大业从此以后你的威名将会远播江湖甚至几百年后你还是一样永垂不朽。”

屈怀英忽然感到一阵苍凉薛冰凄然的说:“难道大业就如此的重要难道你心里就一点都没有过慈悲的心肠?这就是你的功业你的丰功伟绩前任教主不能实现的你的双手都实现了!”

屈怀英笑了一笑他自己也不知是开心还是难过他扔下手中的剑说:“你来了!”薛冰轻轻一笑来到那堆鲜血之中捡起冰雪的那支剑说:“这是你们每天祭祀的地方现在这里又多了更多的亡魂他们将享受无尽的香火因为为了一个人的伟业他们献出了生命。”

屈怀英看着薛冰远去的背影希望能够留住却又深知根本不能留住他想往前走着但思绪告诉他他其实希望往后走希望甚至时间都可以倒退……

人间的路从来都只有一个方向一种痕迹这将是一个人的命运也是一个人的不幸。

山顶的风依然那么清凉只是暮色更浓似乎要淹没一切包括人的感觉。

薛冰来到山下看到马上坐着的冰雪和冰儿笑说:“想不到冰儿的身手这么快!”冰儿笑说:“我看到他闭上眼睛知道他会出手所以就赶快拉走了宫主。不过若不是大小姐你提前赶来击退了山下的人……”

薛冰回头看着山上说:“屈怀英其实你是败了你的门人都被我点中了穴道你身边这么多人为你送命只不过我已经无心和你争这名头龙宫你就拿去吧。”

冰雪叹说:“可惜娘当初一心想建一个世外桃源。”

薛冰笑说:“母亲最大的心愿不是留在龙宫而是她的孩子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在平静的世界里她不会怪她的女儿因为在她的灵魂里已经无意于争夺无意于占有。”

冰雪策马狂奔起来冰儿问:“咱们这是去哪里?”薛冰对冰儿笑说:“去江南那里山清水秀走吧冰儿。”

冰儿摇头说:“你们要从此归隐园田?”

薛冰笑说:“不是所有的归隐都要到田园里啊?你没听说过大隐于世?”冰儿笑说:“这样我就可以放心的离开了我要浪迹江湖自由自在。”

薛冰看着她甜美的脸庞说:“你现在还以为江湖上可以自由自在?”

冰儿笑说:“不错一个人一匹马一支剑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大小姐宫主我这就走了!”

冰雪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轻灵而舒缓薛冰来到冰雪身边说:“其实人总是希望到自己梦想的另一边看看梦一旦实现后的快乐。”冰雪笑说:“冰儿和我们不一样她从来没有过爱恨现在她要用自己的心真正的忘记自己的一切束缚重新感受人生的喜怒哀乐。”

薛冰笑说:“走吧看这天气似乎要下雨了。”

正说着天上忽然一个响雷打来冰雪纳闷的说:“这已经是秋末了怎么还会有这么大的惊雷快赶路。”

二人快马加鞭一路听着惊雷到了夜半时分天上已经下起了大雨还是没有遇到客栈只好到一个山洞里生了一堆火两人将衣服烘干吃了点干粮便在洞里就着火光睡去。

夜里冰雪忽然醒来看到火光想到流星在火边的样子他无微不至的关怀一幕幕的浮现在她的脑子里她忽然现其实龙涛的影子已经渐渐远去流星的样子逐渐清晰起来这让她害怕也让她奇怪难道自己曾经认为的永不改变的爱情竟然真的会在不经意间改变吗?

不知此时的流星是否在木子玉凄凉的坟头想着一个白衣袅绕的影子。

一连几天二人都是在趁雨停时赶路但是到了川蜀一带雨已经是成天下个不停二人只好住在客栈之中。

雨似乎没有停的意思非要痛快的下个不住冰雪笑说:“看这雨即便停了江水猛涨也不可能乘船回去只能多等些日子了。”

二人正说着忽然一阵低低的声音传来似乎有人在唱着什么那声音颇为熟悉二人往楼下走去只见楼下人群簇拥中一个女子正在捻着琵琶轻轻的唱着歌歌声缥缈而凄凉如泣如诉。

而唱歌的人眉毛低垂脸如白玉不是遥香又是什么人!

冰雪一惊转头对薛冰说:“这……这是怎么回事?”薛冰说:“佟泽已经不在世上遥香积累的怨恨令她在江湖上没有立足之地只有到这些不入流的地方靠卖艺为身。”冰雪坐了下来只听身边一个男子说:“你说这奇不奇怪昨天王老板给了她五两银子把她叫回家里……”冰雪心想:五两银子就把她叫到家里是很难得的遥香可不是寻常女子。

只听那人继续说:“本来还好好的到了夜半忽然一阵鬼叫传来王老板家里都听到了不久就听到一声惨叫王老板叫着有鬼接着所有的人都说看到了鬼他家里有几十个人都重病在床那王老板更是差点丧了命!”那青年刚说完旁边有个老头说:“这不算什么你知道吗我给你说据说有个好心的老板不过是看她可怜多给了些银子根本没有要她的意思当天晚上也是闹鬼。你说这谁敢多给只要是三文两文的给倒也相安无事所以啊她又多了一个外号叫做‘鬼咒穷’说是鬼下了咒永远都不能有多余的钱否则给钱的人就要给鬼惩罚。所以年轻人你要是看她水灵可别打什么主意这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那青年说:“我家里还有妻子呢这几天便要回去了只不过因为这雨一时不能走而已。今年这天可真怪这水一涨啊不知拦了多少人!”

老头呵呵笑说:“是啊这就是老天随便动点气咱们老百姓可是吃不消啊!不过这渡江是啊有的地方是一定要过去的可是有的地方也未必就一定得去要过去的人有你这种希望一家团圆的人也有希望出去寻找功名利禄的人有的人本来就没道理过这条江的嘛!”

青年说:“老人家说的是不过每个人作事情都应该有他自己的想法。”说完一笑又继续听歌老头点头呵呵笑说:“是啊每个人都自以为是老头当年也是一样的啊有一年也是大水我和几个人出去作生意遇到大水大家都要过去连等也不等了一个都没能过去全跟着江水流走了。我就留在这里一呆啊就是一辈子了。”

青年说:“老人家难道从来没有想过要回去?”

老头说:“大水过后我才想起来我们几个都是孤儿回去干什么一定要向认识我的人说我们在外面挣到了钱吗?有时候是我们自己在让自己一定要过去其实那边并没有什么好甚至还很可怕。”

青年点头说:“只是不知道这雨要下多久!”

冰雪看着窗外的雨忽然也觉得自己到江南和在川蜀又有什么区别为什么一定要想着过去想着离开呢?

遥香低低的声音和在风雨里其实根本已经没人听她在唱什么了大家都想着这该死的雨该何时才能过去这样他们好乘着大船斩破风浪奔向远处……

(结束接下来写《秋池》的上部《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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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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