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彩虹花(过去)
第一次去宇慧家时我的心中忐忑不安感觉像是上门拜见岳父岳母大人的女婿。当然她父母并不在家中。远比我家考究的房间内只有我们两人她像离家数年的学子一样小心转开自己房间的门站在门口足足注视了一分钟仿佛在确定在她离开的这一段时间内家并没有改变。
宇慧的房间充满着各种洗水或者是沐浴露的香味淡淡的香味隐藏在房间内任何一个可以隐藏的角落环视完屋子她拉开窗帘用塑料钩扣上从她的窗口望去可以隐约看见我们的学校那个藏匿于半山腰中的大型建筑。而在窗前的不远处既是刚被粉修一新的“子美桥”刚才来的路上注意到桥的两侧刻着杜甫的诗不是“三吏三别”而是《同谷县作歌七》。
从窗口回来她一下倒在了自己的床上像是投入心爱之人的怀抱。我跟着也倒了下去她抓起我的手放在眼前反复打量接着又将自己的手与我的手相比。
“好像又小了些。”宇慧开口说“一天天的缩小最后会不会变回婴儿的手变回婴儿的胳膊呢?音山看见过刚出生婴儿的手臂吗?”
我说没有拉起她的手放到胸前。
“婴儿的手臂只有音山的手指那么粗。”
“手臂只有手指那么粗?”我有些难以置信的说。
“是真的。”她翻过身趴着看我的脸说“不去上课没关系吧?”
“没关系雪松走了学校就毫无意义了。”
宇慧听了叹口气“唉…..为什么要走呢?这一走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不觉得雪松和我们很像?”我说“为了爱不顾一切。”
“怕是比我们痛苦对方可是抛弃了他的原以为两个人会不离不弃可一个去了西部一个在这等待最后弄得两相分离劳燕分飞。”
我笑了起来宇慧的脸和我的脸之间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笑什么?”她问。
“看见宇慧这么精神很高兴手还在痛吗?”
“无时无刻啊每心跳一次手就痛一次。不过没关系干点其他事就会忘了越是在意就越痛所以不去想就是最好的止痛方法。”
“今天的药吃了吗?”
“在口袋里还没吃。”
“为什么不吃?”
“没有效果啊!反倒是这药的副作用特别厉害会让人打不起精神只想睡觉。所以不想吃谁愿意昏昏沉沉的生活下去呢?就算痛的忍不住了也不想吃。”
我想说她坚强但又觉得不合适只是在她的嘴唇上点了点。
“别说这些了难得跑出来听歌吧。”宇慧将我从床上拉起来拉得格外吃力。
“garnetnetei1young想听什么?”
我将这些名字与脑中的歌曲一一对应觉没有特别想听的便问“garnernetbsp;“日本组合。”她说“听听?”
“听。”
宇慧抿着嘴唇在收音机旁寻找磁带找到后放入机器内按下播放键。我拿过磁带盒看起来第一歌是“mysteriouseyes。”
中文歌词看上去应该是悲伤的歌可谁知旋律却如此轻快让人联想起同居情侣的早上生活。一同起床一同刷牙对着同一幅窗外景色吃同样的早餐。两个人仿佛一个人般形影不离的快乐生活。我想。
“以前录得带子还在?”我躺在床上听着歌问。
“是录雨的带子吗?”
“嗯还在吗?”
“在。”她回到床上“怎么了想听?”
“没有只是忽然觉得那里面可能录了我们过去的声音。”我回忆道“头一次见你在录得时候我不是说过什么吗?这也录进去了吧忽然很想听听那时候的声音。”
“好像是录进去过可只有短短几句话。音山只问了一句‘干什么呢?’我说‘在录雨的声音。’跟着你吃惊的回答‘这样录?’就是这么几句话。”
“听听好吗?我想听一听。”
“哦。”她不情愿的打断garnetcro的演唱在书桌的抽屉里寻找那时录的磁带。磁带似乎是按时间顺序摆放的共有十几盘宇慧取出倒数第二盘来放入收音机中。
按下播放键雨的声音既刻传入耳中没有任何过程的突然杀出。音质虽说不上好可还是能让人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只消闭上眼身边就下起了滂沱大雨。我们躺在床上思绪跟着这雨声一点点前进时不时地会有打破苍穹的雷鸣传出。由打开的窗口吹入的风仿佛如那天在公园桥洞下所感受的一样舒爽。
宇慧挪了挪身子把头靠在我的手臂上我不愿就此睁开眼打断回忆便也朝她靠了靠鼻尖触到她柔滑的丝。我们睡在床上在如此安逸的午后时光中回忆甜美的过去。
“干什么呢?”远在光年之外的我说。
“录雨的声音。”同样远在光年之外的她说。
“这样录?”
仅仅几秒间的对话听来毫不真实也许是太美丽了美丽到失去了至关重要的真实感。话语来自遥远的从前同现在的我们格格不入甚至毫不相干。那些声音是过去的他们是过去的师音山与樊宇慧而不是现在的“莫名其妙先生”与“没有名字小姐”。
越是遥远的声音越能震撼心灵短短几秒的对话在心中反复可雨声一直在继续如世界末日般的雨和如前世注定相遇的我们。
“我们相遇在世界末日的雨中。”忽然真实的没有名字小姐如此说。
我睁开眼用手抚摸她的脸颊听她继续说“如果回到那一天音山猜我最想做的是什么?”
“猜不到。”我猜也不猜得说。
“如果真能回到那一天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对你说‘我喜欢你!’对你表白这样就不会浪费这么多的时间。”
“是个好主意。”我说。
桥洞内的雨声结束音乐不容分说地跳到某片山林中流水声鸟鸣声再配以钢琴与管弦乐得伴奏给人种奇妙的享受。
“班德瑞?”我问。
她晃晃脑袋差点没把别在头上的卡晃下来“不知道什么班德瑞?”
“乐团名字啊专门演奏自然的音乐。佳宁的妈妈很喜欢听。”
“没听过磁带是妈妈的开始觉得这音乐满好啊可越听越觉得不舒服好像被困在铁牢里的森林一样森林虽然美丽神秘可被可怕的牢笼囚禁。这音乐就是这么种感觉。”
“森林被囚禁在笼子里?”我笑起来“好有意思的话。”
“还要再听一遍吗?”宇慧把下巴支在我的胸口问。
我学她刚才那样子用力摇头“回忆多了再美妙的记忆也会索然无味。”
“那倒是。那我把这盘磁带给音山吧。”
她说这话的语气略显感伤感觉这份回忆只属于我而与她无关一样。
我久久没有答应下来看着她。宇慧面无表情或许是手的疼痛加剧。跟着她重又躺上床我靠着她无能为力的等待她捱过这阵疼痛。
忽然间我觉得回忆是不是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呢?回忆或许是一切伤痛的根源所有伤痛从这里出去到不为人知之处深藏在那里刺痛人的心。越是美好的回忆刺入内心的程度就越深。宇慧也许比我更清楚这点所以才说“我把这盘录有我们过去声音的磁带给音山吧。”
深深刺痛我心的一句话。
好在疼痛持续的时间不长大约一分钟后宇慧的脸上又绽出没事生的笑容。她跳下床打开电视接着说“我们看电影吧。“
“看什么?”我也强装无事的问。
“彩虹花。”(本作品由原创文学网授权刊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