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疼痛(二)

爱的疼痛(二)

乔嫣怔了怔,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梁筱莜见乔嫣和万星都坐着不动,只好自己一个人扶钟恺回房间。钟恺身形高大,娇小的梁筱莜几乎承载不住他的重量,一步一步走得很费劲。

乔嫣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客厅外,到底过意不去,起身想去帮忙。

万星却冷哼了一声。“人家就是随口一问,其实是存心要勾引姐夫的,你这一帮忙,岂不是破坏了他们的好事。”

“勾引?”乔嫣惊讶回视万星,她倒是没看出梁筱莜有什么勾引钟恺的举动。

万星紧闭着嘴坐在那儿,脸色显得严肃而不快。

乔嫣想起尉迟弘说的,梁筱莜其实应该是梁筱凉,既然是这样,他们夫妻间的事情,外人的确不宜干涉。这样想着,她又坐了下来。

过了一阵子,忽听得女人的叫喊声遥遥传来。

乔嫣惊跳起来,迅速冲出客厅。她冒雨跑到院子里,抬头向上望去,隐隐看到钟恺和梁筱莜纠缠在一起。她跑上楼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上楼,便瞧见钟恺一把抓住了梁筱莜,他的眼光痛楚而凌厉。“好了,筱凉。”他根本就是在装醉,“不要演戏了!告诉我,为什么要冒充你的妹妹,为什么不敢认我?别再对我演戏!”

梁筱莜颤栗了一下,钟恺没有忽略她这一下颤栗,立即,他一把拥住了她,把她紧紧的抱在他怀里,俯下头,他深深的、强烈的吻住了她,他的唇辗过了她的,带着颤栗的、需索的、渴求的深情。

梁筱莜挣扎着,却挣不开钟恺那强有力的胳膊,她屈服了,一任他拥抱亲吻,一任他的唇滑过她的面颊和颈项。

钟恺抬起头来,他的眼睛狂野而热烈。“既然回来了,为什么要欺骗我?你知道这七年我想你想得有多苦吗?”

“我是筱莜,不是筱凉。”梁筱莜软弱地辩解。

“我不是瞎子,自己的妻子,难道还分辨不出来?”钟恺一把将梁筱莜拦腰抱起,梁筱莜惊叫起来,开始拼命挣扎,她挣扎间瞥见了乔嫣,高声呼救:“快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乔嫣目瞪口呆地望着梁筱莜,她看得出,刚才钟恺吻梁筱莜的时候,梁筱莜虽然表面上抗拒,实际是沉迷于其中的。这会儿呼救又是为什么,欲拒还迎吗?可她为什么说“救我们”,而不是“救我”?她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身后传来万星冷幽幽的声音:“不要破坏了人家的好事。”

乔嫣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钟恺将梁筱莜抱进房间,关上了房门。砰然巨响夹杂着梁筱莜的哀声狂叫:“不可以!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到底是什么情况。”乔嫣慌了,“如果梁筱莜是被迫的,我们必须阻止钟恺的暴行。”

“怎么可能被迫。”万星冷笑,“看我们在这儿不好意思,装模作样罢了。”

“那好像是梁筱凉,不是梁筱莜。”乔嫣茫然地说。

万星呆了两秒钟,凄然地笑了笑。“如果是这样,就更不应该打扰他们了,人家夫妻破镜重圆,是好事。”

乔嫣也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梁筱莜的哭喊声凄厉高亢,声音仿佛穿透夜空而去,直达天庭。哪里有半点夫妻破镜重圆的愉悦,分明透着浓重的悲哀和绝望。她越听越觉不对劲,正想上前敲门,哭喊声却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听着面红耳赤的声响。外面又在下雨了,老房子隔音效果不好,那声音甚至压过了风雨声,清晰入耳。

万星的眼眶胀红了,血色离开了她的嘴唇,她呆呆的站着,一动也不动。乔嫣注视她,她一直不动。乔嫣能了解万星的感受,亲耳听到自己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欢爱痴缠,那该是怎样剜心刺骨的疼痛!在她那麻木的外表下,她的心却在滴着血。

“万星——”乔嫣苦恼的蹙蹙眉,轻唤了一声。

万星依然不动,似乎充耳不闻。

乔嫣摸摸她的手,担忧地再喊一声。

万星仍然不动。

乔嫣想继续喊,万星却自己回过神来了。“这样挺好,我终于可以彻底死心了。”万星的声音平平板板,一无感情。

乔嫣心头狠狠地一酸,却也感到了一丝宽慰。钟恺太过专情,彻底放下,对万星而言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如果她真的能够想通,那是再好不过了。

两人站在走廊上发怔,雨丝扑面,她们也没有挪动。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梁筱莜走了出来,她衣衫凌乱,步履蹒跚,面容憔悴。她的身子贴在墙面上,抬起眼睛来,望着乔嫣和万星,她的嘴唇白得像纸,轻轻的蠕动着,话还没说出来,人就软软地滑了下去。

乔嫣冲过去扶住她,她拽住乔嫣的手,她的手指冷得像冰。她在乔嫣耳边挣扎的、无力的低语:“你们这是见死不救。”

钟恺正好追出来,梁筱莜的话刺激了他,他用力握住她的肩,嘴里喃喃的、胡乱的喊着:“见死不救?我们本来就是夫妻,你明明还是爱我的,为什么非要这么别扭?”

“先扶她去坐下,她连站都站不稳了。”乔嫣及时制止钟恺近乎失态的行为。

钟恺面露尴尬之色,遂和乔嫣一起将梁筱莜扶进了隔壁的小客厅。

梁筱莜靠在沙发里,似乎全身都已脱了力,衰弱得像是立刻会死去。钟恺死盯着她,那股心疼样儿,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使他整个脸孔的肌肉都扭曲了。

梁筱莜一瞬也不瞬的望着钟恺,她的脸白得像大理石,嘴唇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半晌,她才开了口,声音像来自遥远的深谷,低沉而沙哑:“我……是梁筱凉。我欺骗你,不敢认你,是因为不想害你。可我……还是害了你……”她双手掩面,失声痛哭起来。

“为什么会害了我?”钟恺在梁筱凉面前蹲下,轻捧起她的脸。

梁筱凉的身子缩了缩,可是,她很快紧紧的抱住了钟恺,悲切之极的地说:“你不该强迫我,我……我……真的感染了艾滋。”

不光钟恺如遭电击,乔嫣和万星也都惊呆了。室内倏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只有窗外的风雨,不停的叩着窗棂,发出簌簌瑟瑟的声响。

终于,钟恺率先打破了死寂,嘶哑得近乎失声:“什么时候的事情?”

“七年前。”梁筱凉嚅着,那样软弱,那样飘忽。

“这就是你离开我的真正原因?”钟恺脸色惨白,眼睛发红。

梁筱凉闭上眼睛,她靠在那儿,长发半遮着脸庞,显得又苍白,又衰弱,几乎是奄奄一息。

钟恺的眼里蕴满了泪光,他的眼光渴求的在她脸上逡巡,好一会儿,才低低地说:“现在好了,我也被感染,你就不用再想着离开我,我们可以重新在一起了。”

梁筱凉睁开眼睛,不信任地看着钟恺,看了又看,看了又看,不知道看了多久,她好像才真有些相信他的话了。“你不恨我?”

钟恺瞪了她好久好久,挣扎在自己那份强烈的悔恨与痛楚里。紧闭着嘴,他的脸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梁筱凉用牙齿咬紧了嘴唇,她几乎要崩溃了,但勇敢的直视着他。

“恨!恨你那么狠心的一走了之,这七年半点音讯都不给我,”好半天,钟恺从齿缝里挤出这些字来,“但我更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弄清原因就放你走。如果我知道,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我们也不用忍受七年的分离之苦。

梁筱凉的泪水哗然决堤。“我没多久好活了,艾滋病潜伏期普遍都在8到9年,我已经过了7年。这些年,我躲在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一个人生活,我已经平静等待死亡的到来了。可是,筱莜告诉我,苏西出事了,尉迟弘到家里找过她。我实在太想念你和贝贝,忽然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我可以利用筱莜的身份,和你们相处一段时间,这样就死而无憾了。我就是害怕传染给你……没想到还是……”

“我宁愿被你传染!”钟恺激动的、低哑地说,“思念的滋味太痛苦了,两个人在一起相伴度过短暂的时光,胜过一个人熬过孤苦漫长的岁月。现在还不算太晚,不管一年、两年还是更多年,我们好好在一起,也尽量多陪伴贝贝。我自己是医生,也许有办法延长你的生命,让我们一起看到贝贝长大。”

梁筱凉的眼睛大大的睁着,她伸出手去,轻触着钟恺的面颊。“你——是个傻瓜。”

“你还要这个傻瓜吗?”钟恺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来,他的眼睛如此深情地闪着光芒。

梁筱凉投进了他的怀里,用手攀着他的脖子。立刻,他们紧紧缠在一块儿,热烈的、激动的拥吻着。

钟恺似乎要把他全身的热力,和全心的感情,都籍这一吻来发泄净尽。更似乎想把他所有的生命力都在这一吻中注进梁筱凉的身体里。他不住的吻她,用手牢牢的箍紧了她,好像只要他一松手,她就会飞掉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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谜情深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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