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在旁听着这两父子对话,教红净悠根本忍不下气。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这两个男人真是同个血脉传下来的祸害!
她今天被洪悟抢来,照理说洪爷该放了她,可他却是打算把她丢给洪悟当玩物,不玩了便扔掉!
就是有他们父子这种恶徒,白阳县才会有那么多个姑娘遭殃!
今天她红净悠绝不顺他们的心!
既然宰相都微服出巡、亲临东郡白阳县,那她就一状告到宰相那边去,教他们父子俩吃不完也兜不走!
“我这就把你们的罪状都数给宰相大人知晓!”红净悠说着便要夺门而出,却被挡在门边的洪爷一把抓住。
“你少作梦了。”洪爷厉声瞪着红净悠。“哪能让你把话抖出来?”
他又不是傻子!没先打点好就让红净悠出去见司空君扬的话。他这颗脑袋到时候可不保。
“放手!”红净悠死命挣扎起来。
“放心,我会让你见宰相的,不过你见到他之后,只许说我们好,不准说半点坏事。”洪爷暍令道。
“爹!这不成的,她出去一定会数落我们,那我们就死定了。”洪悟真不晓得爹是不是老胡涂了?让这女人见宰相?那不如直接负荆请罪算了!
“宰相是非见不可。”洪爷拧起眉心,“因为我跟宰相扯谎,说她自愿嫁你,宰相不信,非亲自问话不可。”
也幸亏儿子的手脚慢,还没把这女人吃了,这女人也还没不识相到咬舌自尽,不然的话,若他只能抬出一具尸首去见宰相,鬼才信他儿子跟这姑娘两情相悦!
“所以你给我听好!”洪爷猛力往红净悠手臂上掐去,“待会儿宰相问起来,你得承认你喜欢上我儿子、想嫁给他,知道没有?”
“作梦!”要她放弃整治洪家恶人的机会?不如教她一头撞死!“我会告诉宰相大人,说你们父子俩做恶多端,欺压百姓、强抢民女,跪请宰相彻底治你们的罪!你有种就别放我出去!”红净悠冷声应道。
“行,你想耍阴的也成!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洪爷脸色一沉。低声道:“就算宰相治了我洪家的罪,帮你出口气,可在这白阳县里,我有钱有势的朋友可多着,宰相又不可能长住白阳县。如果我上老朋友那说一声,请他们替我洪家出口气,教训你这个出卖我们的女人,你觉得结果会怎么样?”
到时候,他倒想瞧瞧红净悠的嘴巴还能硬多久!
“小丫头。我警告你,就算我们洪家被抄,送去边疆,你跟你家那两个老不死的,一样不会有什么好日子,反而会更惨!”洪爷说着,忍不住眯起了细眼,放声得意大笑。
“你……卑鄙无耻!”红净悠瞪着眼,又气又急,却是想不到方法。
因为洪爷说的没错,即使这回她让好心宰相救了出去,但洪爷还是可以找人报复他们红家,她一个人受苦,大不了小命一条,但父母是无辜的啊!
“你懂了吧?给我乖乖听话,去宰相面前说几句中听话,我绝不会亏待你,等事情结束,我就差人送你回去,再给你一百两孝顺父母,否则……我也可以请人整死你全家!”洪爷对于红净悠的怒骂早已经不觉刺耳,对他来说,这不过是小老百姓的无力挣扎,还代表着他的聪明。
哼,宰相又如何?白阳县到京城,来回需时耗月,他就不信宰相有空天天来插手白阳县的闲事!
“去!跟我进大厅见宰相。”洪爷冷眼往红净悠瞪了下,扭身便走。
即使不问,他也知道红净悠绝不敢再放肆了。
而红净悠尽管有着再多的无奈跟不愿,更不想贪图那一百两,不想放过恶人父子,但一想到老迈的父母,却也只能满腹委屈地跟在洪爷后头,缓缓步向了大厅……
圆嫩的白皙脸庞上,黑玉似的眼眸宛若珍珠,嫣红的唇办看似柔嫩花办,只消一触,便会绽开。
以红净悠略带稚气的睑型来瞧,她并不是个颤国倾城的大美人,但却绝对算得上娇俏可人。
司空君扬知道自己天生就长了张芙蓉脸,虽是男子之身却鲜少有女子比得过他,而且在京城里,他老早见过不少富家千金,皇族公主,个个气质出众。所以这个红净悠,原该不至于特别引人注意,但是……
她的眼神清亮,透着几分天真,这份气质是繁华京城里少见的,就连他都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也怪不得洪悟会想抢她回家,因为有着这般清雅气息的姑娘家,可不是处处可见。
但是……或许正因为如此,所以红净悠在洪家这布置华丽却稍嫌浮夸庸俗的大厅里。看起来格外地不相衬。
她该是个身处美量自然景致的清丽姑娘,不该身着艳红得过了火的嫁衣站在洪家。
这一切就像个蹩脚戏班子演出的脱序戏码,让人怎么看都不合理。
毕竟,红净悠唇办旁的一丝寒意,实在是教人无法相信,她是心甘情愿嫁入洪家的新娘子。
瞧着她粉嫩的唇办,司空君扬忍不住会想,若红净悠肯笑笑,必定更加吸引人吧!
只是在这种刚遭逢大难的情况下,别说是红净悠,就连他都笑不出来……
“没错,是我自愿嫁给洪悟的。”冷声将红唇冻得更冰,红净悠答话的声音回荡在厅里,不带欣喜,却藏着怨慰。
司空君扬微一挑眉,视线跟着越过红净悠的肩头往后望去,只见洪家父子一脸贼笑,明白地表露出红净悠为他们说谎的安心感。
啐,恶人当道啊!
“据我所知,你舆洪悟并不相识,但你却心甘情愿嫁给他?”虽说大多数人都是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定下了亲事,而许多姑娘在出嫁前也没见过自己将来的夫君,但是……
对他来说,一句承认,并不代表红净悠已替洪爷圆了谎。
“洪爷说你们是两情相悦,但你们在今日之前完全不认识,何来两情相悦之说?你确实不是遭人抢夺吗?”司空君扬知道。洪爷八成威胁了红净悠,要她跟着扯谎,否则就对她家不利。
这样的事太常见,太容易理解,所以他能明白红净悠不肯说真话的苦衷,但既然他打定主意救人,就绝不会轻易放弃。
“洪悟是洪爷之子,这白阳县内谁人不识得他?只是在今天之前他不认识我而已。”红净悠虽然不想这么说,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胡言。“今天刚巧让我在街上遇见洪悟,又说他喜欢我,想娶我,请大人想想,我家又贫又苦,这事我怎会不答应?”说着,红净悠还往身后瞪了一眼。
这下总成了吧?你们父子俩满意了吧?
隐含着说不得实话的委屈眸光再度拉回,红净悠的视线左飘右移,就是没敢定在面前这个“听说是宰相微服出巡”的男人身上。
她知道,当今宰相蓝慕晨聪明过人。若是她的眼神不小心露了馅,教宰相起疑心。到时候麻烦可多了。
“既然如此,那表示这婚事你父母并未作主同意,洪悟也还没上你家下聘,一切只因为你是个贪求富贵的女人?”司空君扬不是没注意到红净悠的眼神,所以他一边套着红净悠的话,一边想着救人的方法。
“正是。”红净悠没再多言。
反正不管她是不是贪求富贵,他们红家都注定逃不过洪爷的欺压,因此不管旁人把她看成什么样的女人都没差了。
她现在只求宰相早些离开,让她可以早点交差,逃离这个令她受了一吐子委屈的地方。
至于洪爷他们的恶行……除了在暗地里咒骂、不满,哀叹之外,他们这小老百姓还能做什么?
只能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为什么恶人的高招总在好人之上?
既然他们是永远都要受到欺负的善良老百姓,那些官爷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所谓的官……不是应该照顾百姓吗?为何到头来,他们还是只能靠自己?
“那么……红姑娘,你与洪悟的关系既无说媒下聘,就是男女私奔,可不算订亲。”司空君扬淡声道。
“我说司空公子,订不订亲无所谓。这些繁文耨节太琐碎了,我们家向来不管的。再说……就算少了说媒下聘的手续,知道女儿要嫁入我家享福。红家两老一定会同意的。是吧,好媳妇。”洪爷抢着出声插嘴,就担心红净悠不够精明,让司空君扬套出话来,到时候又多麻烦。
“嗯,他们一定会答应的。”红净悠恨恨地往洪爷瞪去,却还是只能点头以对。
她这眼神,横看竖看都没个喜悦的新嫁娘样子,让司空君扬看得有些懊恼,亦有着浓厚的不满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