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当然确定有那张图。」
「那为何阎家堡自家人从来没去寻找过?」
「那是因为阎家堡的家规,非在生死存亡的必要时刻,绝不可以动用那笔富可敌国的宝藏。可是人都有贪念,因此那张藏宝图会变成只传给堡主,百年来,知道有这藏宝图之人可说是少之又少了,每个人都只听传言,也没人真正见过……前阵子,是你闯入禁区不小心触动了阎家堡的机关?」
冬艳愕然抬眸。
上官云冷笑。「是你吧?那个闯入禁区,启动了阎家堡机关的人?」
冬艳抿唇。「是我。你怎么会知道我去过?」
「整个阎家堡乱成一团,怎么可能没传出来?」上官云冷哼一声,忍不住瞄了她一眼。「受伤了吗?你全身而退了?」
「是受了点伤,不过现在没事了。」知道上官云关心的绝不是她,而是是否会牵连到他,因此冬艳只是轻描淡写带过。
「禁区里头有什么?」
「一个洞穴,里头是祠堂,摆着很多的牌位。」冬艳如实禀告。
上官云的眸光闪了闪。「祠堂?有看见木雕娃娃吗?」
冬艳凝着眉,回想一下当时进入看到的情景。「应该没有。」
「仔细想清楚!」
「我印象中真的没有。」她摇摇头。
「应该有的,那人临死前曾经告诉我,东西就在一个木雕娃娃里,既然那个禁地里是祠堂,那么应该没错,祠堂里摆上一尊木娃娃也还说得过去,不知情的人根本不会怀疑……看来,你得先弄到机关图,想办法再潜进去。」
祠堂里摆上一尊娃娃也还说得过去?
这句话让冬艳的眸光一闪,莫名地想起了阎家堡内的佛堂。
冬艳看了上官云一眼,突然问:「为什么严家堡要把藏宝图藏在一个每个人都知道是禁区的地方等着人夹抢呢?」
上官云一愕。「你想说什么?」
冬艳摇着头,之前的想法再次一闪而过……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也许,那尊木雕娃娃根本就在触目可及之处?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或许,她真的遗漏这个重点?
「女儿会找到它的,爹。」冬艳突然说。「可是,爹必须答应女儿的条件,这回,我要妹妹完完全全的脱离苦海,她的毒……爹要帮她根治,若不答应女儿,女儿会亲自向夫君坦承女儿的罪行,不惜和爹两败俱伤。」
这丫头,是在威胁他?
上官云抚着长须,一抹精光闪闪而动,呵呵呵的笑着。「可以,富可敌国的财富换你妹妹的自由,这笔交易很划算。」
冬艳闻言,终是松了一口气,起身,朝上官云福了福身。「那女儿先告辞了,夫君正在外头等女儿,女儿不宜久留。」
夫君?在外头?该死的!
「你为何不早说?他又为什么不进来拜见我这个岳父大人?还有,你的脸……」上官云看着她红肿成一片的左脸,莫名的感到些许不安,阎浩天会追问起她的伤吧?
「夫君因为有事要马上赶回合家堡,所以忙着去喂马备粮,他刚刚有交代,要女儿代他向爹问安,说他改日再访。」
听也知道是客套话。
明知他这个岳父大人人就在都城,他却在都城花楼一待十几天,连门也没上一次,摆明着不把他这个右相放在眼里。
上官云撇唇冷笑。幸好,他从来就不是为了沾亲带故才跟阎家堡结亲家的,既然对方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也不要怪他之后对他冷血无情。
「你走吧,我会把你要的东西都准备好等你消息,不要让我等太久,让我失了耐性。」
「是,女儿告退。」冬艳转身,离开了右相府。
阎浩天就在门口等她,站在石狮子前面,他看起来甚至比那两只石狮还要有气势与威严。
冬艳没料到他会来得这么快,让她连处理一下脸的时间都没有,下意识地伸手捂住红肿的半边脸。
「你的脸怎么了?」阎浩天皱眉,上前抓开她挡住脸的手,那雪白容颜上的一大片红,让他狠狠地拧起了眉心。「该死的!上官云打你?为什么?」
「是艳娘不小心撞伤的。」她心虚的不敢瞧他的眼。
「你说谎!是你爹打的,对不?告诉我理由,不然我现在就进屋去找他算帐,或者直接把右相府给拆了!」他边威胁边掏出袖袋里的紫玉膏药,薄薄的一层,经由他的指抹上她那红肿的脸。
她轻轻抽气又淡淡凝眉,他每看一回就在心里头低咒一次,偏偏打她的人是她的爹,也算是他的岳父大人,他能怎么着?
冬艳伸出手,忍不住抚上他眉心问的皱折,淡言:「爹说,定是我不守妇道,才会让新婚丈夫往花楼里跑,乐不思蜀。」
他抬眼瞧着她,所以,她是因为他被打?
阎浩天气闷的咬牙,伸手拉住她就要往回走。「我去跟那老头子说,真是岂有此理,我阎浩天的妻子,还得让别人教训吗?」
他那急着护她的模样,让她的心暖了起来。
冬艳拉住他。「你真的不怪我、不怨我了吗?」
她做错事,他还老护着她?
阎浩天睨了她一眼,俊颜上竟有一股不自在的红。「就算我再怪你、再怨你,也容不得别人打你骂你。」
「他是我爹,打我骂我都是天经地义,何况,爹说的也没错,是我的错,才让大君流连在外。」
严浩天端详着她的脸。「吃醋了吗?」
冬艳摇头。「没。」
「你说谎!」
「真的没有。」她不想承认,自己对这男人的莫大在乎,比她所以为的还要多更多。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总之,你别胡思乱想。」
他的意思是,他跟朗明月没有做那些亲密事?
冬艳愣愣地看着他,想确定些什么,可是他并没有再说下去,翻身跨上了停在门口的那匹骏马,他弯下身伸手拉她上马,她一坐上去便被他扯入怀,紧紧地护在胸怀里。
她不得不想起了昨夜,容颜闪现一抹羞涩。
他扬手一挥手上的缰绳,两人很快地驰离右相府,一路上经过都城的市集,有卖馅饼、蒸糕和糖葫芦的,也有卖些姑娘家和小孩子的小玩意儿,空气中飘着食物的香味,夹杂着人声与吆喝声,是一种热闹又幸福的感觉。
「我们要一路骑马回阎家堡吗?」
「你不喜欢?」
她想说喜欢,却又觉得这样回答太令人难为情,因为怕他乱想,也就不说了。
他低眸,用下巴轻搓了一下她的发梢。「怎么不说话?」
「我肚子饿了。」她小小声地说,目的是转移他的注意力,却惹来身后的男人一阵大笑。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了?艳娘。」
「我没有。」
「可是我有。」他笑着,像昨夜那样,吻上她的后颈,亲密地在她耳边说话。
「你……你怎么可以?」她整个人几乎弹跳起来,要不是他抱她抱得紧,她真的可能会从马上直接摔下来。
「为何不行?你是我的妻。」
「现在是白天。」她僵着身了,羞到连头都不敢再抬起来。
「是吗?」阎浩天陡地仰首望天,俊脸上露出一抹惋惜。「真希望天天都是黑夜。」
冬艳闻言怔住,之后偷偷抿唇一笑,那笑花有多美,坐在身后的男人没福气看见,倒是几名路人看傻了,连手上的包子馒头都掉在地上。
打从堡主夫人亲自跑一趟都城,然后跟着堡主阎浩天一起骑马回堡后,大家都发现,堡主夫妇的感情似乎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更加的如胶似漆,除了很重要的公事外,堡主大多时间都带着夫人,对奕品茗,或赏荷吹风。
荷畔的那座凉亭是他们最常待的地方。
虽然堡内人数众多,他们也知道常常有很多双眼睛正在偷瞧着他们,阎浩天却一点都不避讳的宠爱她。
有时,他会躺在冬艳的腿上休憇,冬艳总会微笑的用指尖梳着他的发,然后,他会把她的手搁在脸上,闻她掌心里的香气。
有时,他会一口一口喂上他要膳房替她准备的糕点,有点心机的想偷偷把她给喂胖。
有时,冬艳在画画,他则在一旁吹箫助兴,曲曲优美动听却也带着淡淡的伤感,让冬艳常常画着画着就停下笔,望着他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