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冰释前嫌(上)
一周的时间就这样匆匆而过。周末,John带着我们最后设计的成果飞往了美国旧金山。因为时差和他忙于的工作,我们很少再联系,我不知道他的谈判是否顺利,也不知道他具体的归期。我安静地等待着毕业典礼。
虽然公司很少有人知道这次泄密事件的原委,但上层的领导之间对我和John的关系应该是有了一定怀疑,他们开始对我显得格外客气。设计部的领导尤甚,不再委派我任何实质性的任务。我明白他们其实很少担心这次泄密造成的赔偿危机,也很少关注我的能力,他们真正关心的是我和John之间倒底有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江湖历来就分帮派,谁都怕站错了队。对我不知根底,也只好客客气气。
可我却从小林子的八卦中得知了一个重要信息,他是在一次午饭的闲谈中无意透露出来的。John的父母正是这家德企的股东之一,而且John的大哥就在这家公司的总部担任高层职位。John现在的工作一直是由一位德国人在负责,直到去年夏天的年休后,来上班的部门总经理却换成了这样一位年轻帅气的中国面孔,为得就是更好开拓国内市场。听到这样的消息,我心里暗自发笑,你们知道的竟然比我这个当事人还要多呢。所有问题一下就有了明确的答案,人家哪里是个要我同情的雇用工,这可是人家的巢穴!难怪韩太太如此巴结,难怪‘裴小姐’身价不菲。
这个人一直都不说破,高明啊!我竟然还为自己的大义凛然,赴汤蹈火自我陶醉。定单利润最后不是给嘉琪刷了高档成衣,也是成了分手费。苦笑吧,我的价值呢,一个月的班白加滴,是不是我也该问他要点加班费?不然他还以为吃定了我呢,竟然说出同居的话来!可是,可是,……,算了,我承认,我当初还真就只为你。
圣诞夜前一天,也就是John走后的第五天,公司总裁Nikolaus,一个看起来还算和蔼的德国人,将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用不太标准的英文恭喜我们这次设计部扭转乾坤的一战,并特别褒奖了一下我的努力,他希望我毕业后能留在公司继续工作。听到他的话我可以肯定John在美国的谈判一定是成功了,而且也应该保住了订单。我很高兴NiKolaus先生希望我转正的理由是我的努力,而不是那些领导眼中的裙带关系。
圣诞节当天公司放了一天假,我趁机跑到陶然的公司楼下等着她下班。我没有提前告诉她,就是为给她一个惊喜,也想让她知道我的诚意。我看见陶然从大门出来,兴奋地跑了过去,她看见我只茫然一瞥,清淡如水地说:“怎么来这儿了?”
“想你了,我马上就毕业了,可以回去与你同住了。”
“什么时候搬过来?”亦是懒懒地问。
“一月初吧,我毕业典礼后就离校。今天是圣诞节,我们去吃大餐,我请你。”
陶然依旧淡淡的,没有半点兴致,她被我又挽又拉地带到了一家环境优雅的西餐厅。
“你不是讨厌西贝货吗,怎么来这种地方了?”
“你喜欢啊,这环境优雅,有气氛,今天不是圣诞节嘛。”
陶然落座后就老是看她的手机,似乎在等电话,她格外安静,看着桌上的装饰花出神。
“陶子,”我有些不忍心去打扰她,“在等阿志的电话吗?”
她倦怠地看了我一眼,喃喃自语道:“我想申请到香港去工作。”
“你想要走吗?”我一惊,但又一想让阿志来大陆重新开始可能不太现实,因为他的父母都还靠他在帮衬着,他又刚稳定下来不久,所以补充道:“也许你过去更合适一些。”
良久陶然才开口说:“阿蓄,之前,……我是挺生你的气的……”
“让你误会了,对不起啊,陶子。”我忙道歉。
她摇了摇头,“我生你的气,是我有些妒忌,我也生阿志的气,讨厌他总是那么关心你,……其实,我哪里有资格生气,不是你的话,我连阿志都不会认识的。”她轻轻叹道。
“这不是我的功劳,是你自己的选择,是你选择了在香港转机,不是吗?”
陶然看了我一眼,抿了一下嘴,“你别老拿这种话哄我开心。”
“陶子,不管是阿志也好,什么别的人也罢,我们俩才是认识最久的朋友,不是吗?从大学到现在快十年了,我们人生最美好的十年是一起度过的,不管将来怎么样,我们俩都好好的……,好吗?”
陶然看着我,点了点头说:“一辈子的朋友!就算阿志选择你,我也和你是一辈子的朋友!”
“不!他不会选择我的。如果阿志选择我,我也会选择和你在一起,我宁愿他更痛苦一些,也不愿看到你再难过。”
“你那么快就把他抛弃了?阿志若是知道一定心寒哦。”陶然一笑。
我看见陶然笑心里明朗了许多。我用手指描摹着桌布上的缠枝花纹,说道:“我的选择阿志早就知道,自从他认识我的那天起,他就明白我的心思,所以我在他的选择中早就被排除了。”
陶然拨弄着小叉子,慢条斯理,“我去美国是因为凌风,爱上阿志也是因为凌风,凌风让我想要逃避,又不忍去逃避……”
我手指一下停止,原来你从未忘记过凌风。
“所以我理解你对John的感情……”陶然伤感地看着我。
“陶子,”我避开她的目光,“我知道我不应该去爱他,可我怎么也管不住自己的心,你说过不管他怎么招惹都不要理会,可招惹没有疫苗的,不然我也想去注射。这条路我远走越远了,想回头都停不下来,却又望不到边……”我望着窗外,“其实,我也没想过路尽头会是什么样……”
陶然突然用叉子狠狠地扎进一小块乳酪肉里,塞进口中边嚼边愤愤不平道:“全班这些女生,为什么就只有我们俩个最惨?!”
“惨什么惨,他们那些夫婿有几个不是先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未果,又改投他门的。”
“好汉不提当年勇,说这个干嘛。”陶然又叉起一小块土豆,在手里转了转嚷道:“我们的姻缘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真该去拜拜菩萨了。”
我不齿地一笑:“我可从来不信这些……”,这话刚一出口,心里却一颤,我不会和John提过的那个小姑娘也较上劲了吧,看起来爱一个人的心理真是奇妙,连John十六年前遇见的孩子都让我隐隐想遁寻她的足迹,好像这样才能将John的爱都收拢到我一个人身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