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忆起母亲过世时的那一幕,沉卉的手就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
「那也是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我没有要管,我只是不希望你有遗憾!」只要是论及生死大事,她的立场就坚不可摧。
不能让他的人生有遗憾,绝对不行!
万一杜传生真的过世,身为儿子的他未去看最后一面,他一定会后悔的!
知道他人还在房间里,沉卉快步上了二楼。
「我家的事轮不到你来管?」他嗤之以弃。
沉卉气喘嘘嘘急冲到杜邯琅的面前,「我已经嫁来这里了,所以我是你的妻子,杜传生是我的公公,杜家的事我当然有权利管!」
说罢,她握住轮椅的手把就往门外推。
「丁沉卉,你敢擅自作主,我会让你过得更惨!」
心都死了,肉体上与精神上的折磨算什么!
沉卉不理会他的咆哮,一意孤行,将他推入电梯。
「我不知道你跟杜先生之间有什么嫌隙过节,但他总是你的父亲,天大地大的怨恨在人之将死之际难道就不能放下吗?」
「少用你的那套逻辑来看待我跟我爸之间,我不像你那么情愿被利用殆尽,心里还惦记着毫无感恩之情的家人……不,他们跟你毫无血缘关系,连家人都称不上!」
「我爸把我抚养长大,这份恩情就够了,同样的,如果不是你爸,你以为靠你自己能成长的这么好,能够这么悠哉的待在山上养病吗?」
「我宁愿没有这些用钱堆砌出来的假象!」杜邯琅咬牙道。
沉卉还想问什么时,梯门己开,小芳急急忙忙过来问,「少奶奶,司机小陈还没来上班耶,你们要怎么过去?不然我开车带你们过去!」
司机小陈是杜邯琅的司机,但这两年来,杜邯琅鲜少出门,故他常迟到早退,杜邯琅也懒得管他。
「我来开车!」沉卉推着轮椅朝车库走,「我有驾照,上路经历三年,不用担心。」
「可是您应该要照顾少爷,车子我来开吧!」
「少爷人很好,不需要我的照顾。」他好到可以跟人大声吵架。
「叫你别多管闲事!」杜邯琅冷眼瞪着沉卉。
「杜家的事我就要管。」打开车门,她转头对小芳道:「帮我把少爷扶进去。」
小芳顿了一下,才点头,「好。」
协力将杜邯琅扶进副驾驶座,沉卉转到另一头,打开车门坐入。
「我帮你系安全带。」沉卉伸习欲拉安全带。
「不用了!」杜邯琅挥掉她的手
「可是不系安全带危险。」
「吵死了!要走就赶快走,不要罗里罗嗦,拖拖拉拉!」
沉卉闻言窃笑了下。
他其实心里也很担心,她看得出来,他只是在表面装强硬、装冷酷罢了。
再怎么说,杜传生也是他爸爸啊!
车子迅速驶出杜家,转上国道公路,一路上的空气沉闷,为防多说多错,沉卉也就不敢开口,专心开车。
开了好一会,她发现后方有车子朝她们逼近,她转动方向盘让车子靠往右侧,方便对方超车,没想到车子却直直朝他们而来,重重撞了车屁股一下。
「啊!」沉卉惊叫了声,连忙控制好方向盘。
「该死!」杜邯琅转头看见后方的车子似乎又想再撞上第二次,沉着脸色道:「果然被我料中了!你开快一点!」现在没时间指责她了,只能想办法尽速摆脱。
「料中什么?」沉卉不敢有所耽搁。,连忙加速。
「老头子八成没事,我们中了计,被引出来了!」
【第八章】
「什么意思?」沉卉俏脸发白。「中什么计?」
「你应该知道我家是黑道世家,就算己经金盆洗手改作正当生意,仇人还是不少,而我同样也有不少仇家。」
「什么?」仇家?「难道那些人是想撞死我们?」
「不!应该没有这么简单。」他们己经被逼到无路可走的地步,此刻的丧家之犬要的应该不是他的命,而是其他!
这两年来,他被撞断的脚己经痊愈但他仍然装坡脚,就是为了降底他们的防心,暗中将他们赶尽杀绝!
他与乔别观还有警察连手,抄得他们无处可逃,己到了无计可施的地步。
狗急会跳墙,他们何尝不是!杜邯琅心知肚明在最后的关头要更小心谨镇,没想到还是中了计!
早知道就不该管老头子去死,年青时的大风大浪经历许多,他都完好无缺的活下来了,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心脏病就病危!
该死的!难道他恨他恨得还是不够,身体里头来自于他的血液仍然将他牵绊?
撞死还叫简单?那什么叫不简单?心惊胆战的沉卉死命抓紧方向盘,油门拚命踩,然而那好不容易拉远的距离似乎又渐渐减短了。
是她的错吗?是她的错吗?
他坚决不要出门,是她硬将他拉出来,没想到竟中了仇家的计,容寻他身陷危险之中。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她六神无主的问。
「将他们摆脱!」又不能叫她停车换人开,现在只有这方法了!
「好……」沉卉用力一抹额上冷汗,专心开车。
然而后方的车子仍是追了上来,狠狠的又再撞了他们一记,安全带狠勒住她,让她差点吐出来。
「这样下去很难摆脱。」对方如蛇般纠缠,而沉卉的开车技术又不够狠,要摆脱恐怕难如登天,一个不好,发生车祸都有可能。
杜邯琅思索着该怎么办时,身旁的女孩怯怯开口。
「对不起,都是我害你的!」都是她都是她,所有的错都在于她!
她己经害死两个人了,难道今日还要害死第三个吗?
握着方向盘的手己经失了温度,手心冒着紧张的汗水。
「给我专心开车!」他在想办法,吵什么吵!
「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无论如何,一定要让他活下来!
「别吵!」这么快的车速还说话,不怕咬断舌头?
前方一个大转弯,右侧是才刚播种没多久的油菜花田,松软的土地上只见绿色的枝芽,尚未开花,沉卉灵机一动,「把车门打开。」
「做什么?」
「我想到好方法了,你快把车门打开就是了!」
心头虽纳闷,然而眼看着后方车子即将逼上来,杜邯琅只好打开车门。
开车门的同时,正巧来到了大转弯处,沉卉的嘴角扬起笑。
他清楚的看到那抹深富含意的微笑。
在这个危险时刻她在笑什么?
还来不及细索,身旁的她猛然拉起了手刹车,轮胎失控打滑潜,毫无心理准备的他上身几乎掉出门外,惊魂未定之际,他瞧见沉卉踹了他一脚,将他整个人踹出车体。
他被踹进了松软的油菜花田中,轿车蛇形般的扬长而去,尾随于后的车子来不及反应,只能继续紧追是着她。
她心里打的竟是这样的主意?杜邯琅全身寒毛直竖,一股强烈的冷意自背脊一路直窜而上,在他的脑海中瞬间浮起了数幕景象──
残骸、碎片、被撞击得破碎的身体、血迹、惨白的娇容、停止的呼吸……
一口怒气直冲到喉,他愤怒的吼叫出声!
她不能死!
绝对不行!
不能再有人代替他死掉了!
颤抖的手拿出口袋内的手机,幸亏他放置在前袋,并未因他落地的撞击而受到损伤。
快速拨到杜传生的手机,果然听到他健康毫无病气的应答。
「发生什么事了?」杜传生问
早在两年前发生车祸后,儿子跟他就「相敬如冰」,会打电话来,通常是要来骂人的!
「我遭到攻击了!」
「什么?」在办会室内的杜传生惊愕的站起身,「那你有没有怎么样?」
两年前的憾事,可别再发生一次,他老人家受不住再次差点失去儿子的打击!
「我没事,混账!有事的是丁沉卉,你给我派人找出她的行踪来!还有,我在台十四甲在线,现力立刻找人过来接我!」
切断了通话,他又转打给乔别观。
「是我,我刚受到袭击……对,应该是他们,赶快帮我找出他们现在藏匿于何处……不,我没事!是那个贱……」他吞回对她习惯使用的贬义之词,「那个女人有事!」
站在朝天翻倒的轿车旁,里头空无一人,地上只见血途,杜邯琅全身发冷,蹲力地上,指尖碰触着半凝固的液体,紧闭双眸。
她一定受伤了!
重不重?是否会致死?
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