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两人回头一看,圆锅正在地上打转,白米散落一地。
「抱歉,我真是笨手笨脚,连个米都洗不好,果然专业的事还是要让给专业的来。」沉卉一脸歉意的朝厨娘招手,「对不起,我还以为我办得到的,还是得麻烦你过来教我喔!」
「好,我教你!」如获大赦的厨娘飞快的奔至沉卉身边。
这女人……俊眸危险眯起。
「你会不会煮饭?」他问。
「不太会。」对家事一把罩的沉卉假意歉然一笑,「我刚想说要表现一下,免得你以为我这个刚过门的老婆很没用,但很可惜,好像是失败了!」
「这里样样事事都有佣人打点好,不用你鸡婆,你可以滚了!」
「但总是要学一下,厨娘也是有放假的时候啊,你总不想在放假的时候饿肚子嘛!或者想吃消夜的时候,脚往旁边一踹,老婆就会下床帮你煮消夜,这样不是很好吗?」
她以为他看不出来美丽的言词下所包藏的真正意思吗?
这女人擅长察言观色,一张嘴舌粲莲花,难怪有办法让父亲将她塞往他这边来!
说不定是酒店小姐出身!
杜邯琅不争气的肚皮猛然发出「咕噜」声,连厨房里头的两人都听见了。
「糟糕,少爷真的饿了!我们快煮早餐。」沉卉转头灿烂一笑,「等我们一下喔,很快就好了。」再转回头来时,她以仅厨娘听得到的音量交代她注意事项,厨娘点了点头,两人快而敏捷的忙碌起来。
「少爷。」在大厅中迟迟未得到答案的小芳走进餐厅。「请问少奶奶的行李要放到哪间房?」
抽油烟机的轰然作响,让在厨房专注忙碌的沉卉未听到小芳的问题。
杜邯琅手支颐,斜睨明眼人一见便可知,在此时的厨房中,真正主控的沉卉,心头浮起她适才说过的话──
「想吃消夜的时候,脚往旁边一踹,老婆就会下床帮你煮消夜……」
紧抿的嘴角浮起一丝残酷的冷笑。
「我的房间。」
自早上的事之后,沉卉在这个家不敢再明目张胆的多管闲事,就怕忙帮不成,反而害人丢了头路。
然而忙碌惯了,教她无所事事的闲晃她还真不习惯,故每次开口前,她都会先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确定杜邯琅那名暴君不在附近,才敢开口,不过大部分的仆佣在知道她的身份后,一听到她要帮忙,都吓得摇手摇头,不敢劳烦到她。
不能帮忙,那……聊聊天总可以吧!
与仆佣的交谈中,她逐渐明白杜邯琅这个人。
据说,他在出事之前,是个阳光开朗的大男人,出事之后因为身体的残缺,变得孤僻,脾气暴躁,独自来到南投的别墅静养,换佣人是常有的事,故他们所听到有关杜邯琅的事,也都是以前的佣人一个个传下来的。
也就是说,她所听到的小道消息,跟司机小刘提供给她的差不多,不过负贵园艺工作的园丁倒是有另外一项比较特珠的八卦。
「听说少爷不是不能走,而是不愿走,医生说他只要经过复健就可以恢复正常行走,但他不愿意,宁愿靠轮椅行动。」
「是因为坐轮椅比较舒服吗?」蹲在地上,两手握拳撑腮的沉卉问。
「呃……」园丁大叔搔着头想,「我想若我可以走,我也不想一直坐在轮椅上吧!」
「说得也是!」一直靠轮椅其实很不方便的。
「少奶奶……」
「我叫丁沉卉,叫我沉卉就好了。」少奶奶三个宇听起来好奇怪、好尴尬喔!
「不行!」园丁大叔慌忙摇头,「直呼名宇对少奶奶不敬,若被少爷知道,我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园丁大叔真的想太多了。沉卉苦笑。
自杜邯琅的反应可知这门亲事是杜传生私定,先斩后奏,他没当场叫她滚就该胸口划十宇,喊「阿门」了,怎么可能希冀他将她当成妻子来看待。
她首经以为自己是被嫁来当佣人、当看护的,然而大少爷不要她出手帮忙,连她想帮忙推轮椅,都被狠狠一瞪,想帮忙煮个饭,却害厨娘差点没工作,动辄得咎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当个无所事事的废人。
废人呢!她打小到大,还没这么清闲过。
很快的,一天过去了,沉卉自小芳处得知杜邯琅让她的行李放入他的房间,她心里明白这并非代表他承认了她,恐怕大少爷心头另有计划。
她会不会被整呢?
小小的行李没一会就整理好了,不敢破坏房间摆设的她,只敢把衣服挂在衣橱的角落,将少少的保养品放在床头柜的边边角。
话说,这房间还真大呢。
沉卉手持换洗衣物,环视偌大的房间,心想还好现在是夏天,要不这非黑即白,毫无人气、毫无温度的房间颜色,恐怕会先将她冻死。
床单是银灰色丝质布料,手抚过去一阵冰凉,害她不由得打了一阵哆嗦。
欸,别再研究下去了,快洗澡要紧。
还好澡间的主要颜色为柔和的米白,毫无房间内的压迫感,她轻松愉快的洗好澡,抹好保养品,拿出吹风机准备吹头发时,这才发现在衣橱的旁边,有一道喷砂玻璃门,里头似乎别有洞天。
她好奇的推开玻璃门,一台帅气的重型机车让她瞠直眼。
她虽然对重型机车没研究,但上头的「Harlcy-Davidson」字样已说明它的身份,发亮的车体,干净的轮子,可见得主人将它照顾得非常好。
轮胎上有在路上奔驰过的痕迹,显见这不仅是一台昂贵的装饰品。
原来,他也曾是骑着哈雷机车的飙风少年……
「你在里头干嘛?」
听到咬牙低吼声,吓了一大跳的沉卉慌忙转过头来,果然看到一脸怒意的杜邯琅正死瞪着她。
老是这样瞪人,不怕眼球掉下来吗?
「抱歉,我刚吹头发的时候看到这间房间,没想到里头放着一台哈雷机车。」她用力在眼眸中挤出羡慕的星星。「这是你的吗?」
「你白痴啊,在我房间里当然是我的!」
呃……好吧,她的确问了一个白痴问题,不过至少她还不会白目的去问他曾骑着它远征何处。
「对不起。」被骂先认错就对了。
沉卉快步退出房间,小心翼翼的关上门。
杜邯琅见地长发微湿,身穿白色的短T恤上衣及灰色小短裤,问,「你洗好澡了?」
「对,刚洗好。」
「这不会是你的睡衣吧?」他一脸嫌恶样。
别说新婚的女人竟没准备性感的睡衣,那白色T恤的领围还是松弛的,见便知是将平常外出的衣服淘汰来做睡衣。
这么没情趣的女人,任何一个男人见了都会倒阳。
沉卉低头拉了拉身上的T恤,「对……」
看得出来,他非常的嫌弃她的衣服。
她也不是故意的,不过一直以来,她都是穿这样的衣服当睡衣咩!
「不过这衣服很好穿哦!」说什么也要帮伴她多年的睡衣说说话,「纯棉的,很吸汗舒适……」
「我要洗澡了。」杜邯琅不耐的打断她,「去帮我放热水。」
「好。」
一溜烟冲入浴室的沉卉一直到热水放满,才敢出来通知。
「推我进浴室。」杜邯琅命令。
这次肯让她帮忙了?
至少她的身份从废人提升到佣人了。
小心地将他推入浴室,转身要走的沉卉被叫住。
「你要去哪?」
「你要洗澡,所以我先出去。」
「你不帮我脱衣服,我怎么洗?」
咦?脱……脱衣服?
「你应该……可以自己来吧……」森寒黑眸一瞪,沉卉连忙将口中的嗫嚅吞入喉咙。「好,我帮你脱。」
早猜到他让她住进他房间,一定会找机会整她,她就不相信在她搬进来前,他会叫屋内的佣人为他脱衣。
他的穿着很筒单,短袖衬衫与休闲长裤,衬衫有扣子,只要他配合一下,要脱不难。但是长裤……长指轻巧的解开长裤的裤头,拉下拉链,接着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不可能是第一次帮男人脱衣服吧?」他轻蔑道。
说不定父亲的衣服她己经脱过千百回了。
呃……这很难回答。
说有嘛,也不是没有,前年父亲因病住院的时候是她在照料的,擦洗的动作当然也是由她来。要说没有嘛,她直觉他一定会嗤之以鼻,说不定会出现难听的讥嘲。
沉默是金,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抱歉,我要把你的手拉过我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