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天罗地网
莫雯又仔细打量了一下俞兵,才发现他虽笑容可掬,但果然与普通孩童大有区别,想到刚才还亲了他一下,不由得大为恶心。
那蒙面人道:“莫姑娘想来也知道此时的情形,所以我想莫姑娘最好还是稍安毋躁,坐下来为好。”
莫雯怒道:“你们将我骗到这里,意欲如何?”
那蒙面人喋喋笑道:“我相莫雯姑娘是聪明人,用不着我再多绕舌了吧?”
莫雯怒道:“你这卑鄙无耻的奸贼,今日我就要杀了你,替大哥报仇。”说罢长剑“呛”的一声出鞘,直剌那蒙面人面部。
那蒙面人竟不避让,看到剑尖离自己面部还有一寸左右的时候,才突然出手,闪电般的伸出两根指头,夹住了莫雯的剑尖,莫雯忽运内力欲往前剌,但那剑似乎在那蒙面人手上生了根一般,欲进一寸也不能,莫雯大急,忽忙运剑后撤,正在这时,只觉腰间“灵台”和“期门”二穴一麻,已被身后的俞兵制住了穴道。
那蒙面人叹了一口气,道:“莫雯姑娘好大的火气,如此大的火气,只怕向洪吃不消吧?”
莫雯又急又怒,大声道:“本姑娘既落你手里,要杀要刮,悉听尊便,若再说那无耻下流的言语,本姑娘纵然变鬼也饶不了你。”
那蒙面人道:“我怎么会舍得杀你呢?我还要用你作诱饵,引诱向洪上勾。”
莫雯大声责骂道:“卑鄙!”
那蒙面人不怀好意的笑道:“卑鄙?你是不是还想说下流?那我马上就下流一盘给姑娘看。”他说话间,已过来准备解莫雯的衣服。
正在这时,就听舱外有一声音道:“住手。”
那蒙面人抬头一看,只见舱外走进一头戴骷髅面具的人,只见那人道:“咱们有约在先,我们共同杀向洪,但她却是我的。”
那蒙面人冷冷道:“我们不将她给你,能怎样?”
那戴骷髅面具的人大怒,道:“你….!”
那蒙面人冷冷道:“我怎样?你可放明白点,这可是在江南。”
俞兵这时忽插话道:“在江南又怎样?老主人说过,此次行动过后,便将莫雯给他的,谁敢失言。”
那蒙面人听到俞兵此话,才悻悻道:“哼,自己爱的女人守不住,却不远千里迢迢的来求我家主人,还有什么脸面说大话?”
那戴骷髅面具的人又大怒,道:“你!”
那蒙面人冷冷道:“我怎样?有种的便动手吧。”
俞兵突然缓缓道:“你二人武功旗鼓相当,但我如果加入其中一方,那后果可能就不一样了,所以请二位以大局为重,倘若有人再硬充好汉,哼哼…”他的话没说下去,但两个蒙着面具的人都没有再出声。
七杀童子的话毕竟还是很少有人敢不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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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洪醒来的时候,店中的伙计交了两封信给他。
其中的一封,就是莫雯留下的那封,他拆开一看了一下,大吃了一惊,忙又打开第二封。
其实向洪拆开第一封信时,他已知道他不用拆第二封信了,因为他知道事情遭了!果然,当他拆开第二封信时,便证实了他的推测,只见第二封上面写道:“向大侠台鉴:贵友莫大小姐昨夜到西湖游玩,贪恋景色,不知不觉迷了路,现就在我处,还请向大侠见信后速到寒山寺清风观一叙,也及时领回贵友。”
署名是:江南客。
向洪心中一紧,忙下楼胡乱吃了些饭,便提刀直奔寒山寺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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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首诗曾这样写道:
“远上寒山石径斜,
白云深处有人家,
停车坐爱枫林晚,
霜叶红于二月花。”
另外还有一首诗这样写:
“月落乌啼霜满天,
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
夜半歌声到客船。”
两首诗虽然落笔点不同,但都同样将寒山寺写进了诗中。
清风观,就在寒山寺往后的一个悬崖处,无论再热的时候,那里总能给人一丝凉爽的清风而得名。
向洪如约赶到那里时,那里只站了一人,正背对山石远眺姑苏景色,听到向洪的脚步声,转过身来,向洪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你道为何?原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曾自称是天下刀法第二的姑苏慕容家族现任族长慕容易,向洪义弟沈笑南之妻慕容兰心的兄长,向洪在半年前还曾在他家作过客。
慕容易道:“向大侠,别来无恙?”
向洪苦笑道:“怎么会是你?”
慕容易道:“世间之事犹如白云苍狗,很多事情都是令人意想不到的,这一点向大侠不用奇怪。”
向洪喃喃道:“不错,其实我早已想到,向门冤仇定会与慕容世家有点联系的。”
慕容易奇道:“你早就想到了?”
向洪点头,道:“也许阁下忘了,半年前我在贵庄作客时,令叔父疯病的突然发作和我义弟刀上喂的毒药,我已经对慕容世家产生了怀疑。”
慕容易笑道:“向大侠不妨继续说下去。”
向洪道:“当时我在贵庄地道处曾听到令叔父讲,疯的不是我,而是你们。而且他一听到我来到贵庄就要杀掉我,我想,我与贵庄素无冤仇,令叔父何以一听到我的名字就要杀我呢?”
慕容易笑而不语。
向洪继续道:“我想令叔父并没有发疯,而且也许当年贵庄老庄主,也就是令尊他们准备对家父及他所保的镖动手时,令叔父一定曾苦苦劝阻,但令尊一定未曾听从,但又怕令叔泄漏消息,便以疯病为名,将他关了起来。”
慕容易忽道:“既如你推测,那家叔为什么又要杀你呢?”
向洪道:“虽然当初令叔曾再三劝阻,但令尊未曾听劝,是以一举灭了我向门,但他毕竟是慕容家的人,不得不为慕容家着想,见我造访贵庄,便一定以为我寻仇来了,所以想出来杀我,以绝后患。”
向洪说到这时,顿了一下,才道:“至于我义弟笑南,因极爱令妹兰心姑娘,而你们也发现那时候兰心并不喜欢南弟,你便假意强迫兰心嫁给南弟,兰心当然不会答应,你们便让她出来找一个人回来打败南弟。兰心虽然场面,怎么是你们这样的老狐狸的对手,而且她少年心性,当然就会真的到江湖上来找,而能打败我南弟的人,在江湖上屈指可数,所以就算兰心一时找不到我,终有一天,她也一定会找到我的,这时候,你们便设计,要南弟与我比武,并暗中在他的刀上喂了毒,我义弟忠厚质朴,没有识破你们的奸计,而我也险些丧命在你们的阴谋之中。”
慕容易道:“不错,一切都如向大侠所推测一样,只可惜……”
向洪道:“只可惜什么?”
慕容易冷冷道:“可惜你知道得太迟了。”
向洪闻言,缓缓笑道:“难道阁下没有发觉,仅凭阁下一人就说这句话未免早了一些?”
慕容易笑道:“不错,仅凭我一人,是难以向当今天下第一刀客叫阵的,但向大侠何不看一下身后?”
向洪一回头,就看见自己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十来个人,其中一人头戴骷髅面具,另两人是向洪久违了的笑罗汉成七和武当水道人,除了他们三人外,还有七个服饰各异的孩童,但向洪知道他们当然都不是孩童了,他们定是那叫武林英雄闻名丧胆的‘七杀童子’。向洪苦笑道:“我似乎是没有退路了。”
慕容易笑道:“有没有后路,不用我说,向大侠定然心中有数,也不知他们十人能否可以断了你的后路?”
向洪苦笑道:“何须十人,取十人的一半便绰绰有余了。”
慕容易忽冷冷道:“既然没有了后路,那就只有一条路可供向大侠走了。”
向洪道:“什么路?”
慕容易道:“死路。”
向洪道:“我看未必。”
慕容易道:“莫非向大侠忽然长出了翅膀,可以从这天罗地网中飞出去。”
向洪道:“我没有翅膀,更不想飞出去。”
慕容易道:“既然如此,那向大侠莫非另有脱身妙计?”
向洪摇头道:“妙计是没有,不过阁下还忘记了一点。”
慕容易疑道:“哪一点?”
向洪道:“没有了后路,只是说再不能往后退,但并不是说再不能往前冲。”
慕容易一愣,随即笑道:“往前冲?往前冲只有悬崖。”
向洪道:“那阁下呢?是不是更没有了后路?”
慕容易道:“为什么?”
向洪笑道:“你的前面有我,背后却只有悬崖,是否更加没有了后路?”
慕容易大笑,道:“你若一定要与我斗,那是求之不得。”
向洪道:“这也为何?”
慕容易笑道:“久闻向大侠的明月刀法天下无双,在下早想领教。”
向洪道:“如此最好。”
慕容易道:“向大侠勿高兴得太早,在下还有一话未说。”
向洪笑道:“阁下请讲。”
慕容易道:“我见过向大侠身手,与在下相比,或许稍胜一等,但要在百招内击败在下,只怕出同样不能,而且……”
向洪接着道:“而且今日不是擂台赛,倘若阁下一落下风,我身后这些成名英雄便会一拥而上,对向某进行一个乱刀分尸。”
慕容易笑道:“向大侠果然聪明,一说便中,不过,这还尚在其次。”
向洪笑道:“难道还有主要的?”
慕容易道:“不错。”
向洪道:“愿闻其详。”
慕容易道:“最主要的是,你倘若一拔刀,不但你必死无疑,而且那位爱你如命的美人也必将随你一道命归黄泉。”
向洪闻言,心中隐隐一痛,但他没有将这种痛在脸色上表现出来,因为他知道,敌人往往会用你的心中最害怕的东西来威胁你,你若不想被别人威胁,就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你心中害怕什么。
只听见慕容易笑道:“所以你若不愿她死,最好的办法就是,拔出刀来,然后将它剌进自己的胸膛。”
向洪叹道:“你们的确算得很准,看来我的确无路可走了。”
慕容易微微笑道:“不错,除此办法外,你别无选择。”
向洪摇头道:“不过阁下似乎忘了有句成语叫‘困兽犹斗’。”
慕容易道:“你是说,兔子逼急了也要咬人是不是?你难道不顾及莫大小姐,未来的向夫人的生命了?”
向洪摇头道:“别说我与她还未成亲,纵然成了亲,总还是不算同个人,她还是她,我还是我,别人的命再贵重,总不如自己的命值钱吧?再说了,我这位向先生都死了,又哪里去会去顾及什么未来的向夫人?”
那戴骷髅面具的人听到这里,忽道:“可你总是知道,她是为了你才落入我们的手中的。”
向洪朝他凝视了片刻,才道:“你也同样喜欢她,你为什么不救她?”
那人一下语塞,向洪忽对慕容易道:“阁下拔刀吧。”
慕容易一怔,道:“你是真的要动手?”
向洪道:“明知必死,但还是忍不住一拼,与其等死,不如杀个把人来陪葬,也许到了阴间的路上还有个伴,也不算孤单。”
向洪的话一说完,忽有声音道:“何况,明明知道自己死不了,又为什么要等死呢?”
众人闻此一言,俱自一惊,只见水道人及成七身后不知何时又来了一蒙面人,怀中抱了一柄鞘单刀,身材拔拔硕长,正是那曾自称沈笑南的人。
慕容易道:“阁下又是谁?”
那蒙面人道:“在下沈笑南。”
慕容易冷冷道:“别说你不是沈笑南,就是沈笑南到了,我们也未必怕了,倘若识相,还是乖乖走了为好,免得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
向洪也道:“尊驾盛情,向某心领,只是今日向某要面对的对手,无一不是江湖上武功顶尖绝伦之辈,请尊驾还是早些离去,向某倘若侥幸不死,定会来寻尊驾,以谢几次三番相救之恩。”
那蒙面人闻言,忽大声道:“大哥哪里来的话?兄弟沈笑南就是当年的向永,同是家门血海深仇,且能让大哥一人独报?”
向洪苦笑道:“你倘若是我义弟笑南,今天大哥也同意让你与为兄一道与这群人放手一搏,然而你却不是,又何苦枉送性命?”
那蒙面人道:“大哥不必劝人,不瞒大哥说,莫姑娘已被我救出,大哥不必挂怀,就让我独自一人为大哥拖住身后之敌,大哥先解决了家门仇人,再一同回头消灭这帮幺魔小丑。“
慕容易闻言,哈哈笑道:“真是一厢情愿,好大的口气。”
向洪听到这话,也忍不住觉得这蒙面人此话的确显得狂妄了一些,因为此时向洪身前和身后的十个人,无论是谁,都是当今天下一流的好手,没有人能以一敌十,绝对没有,如果有的话,也只是一种结果,也许一招未过,那人就在十人的夹击中命丧黄泉。
慕容易冷笑道:“那小子,你真的不走了?”
那蒙面人冷冷道:“当然不走,倘若要走,当初我也就不来了。”
慕容易叹道:“好汉子!你很有胆色,只可惜少了头脑,你既然不走,我们也就成全你。”说完对成七道:“笑罗汉,他交给你了。”
向洪闻言忽道:“且慢。”
慕容易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向洪道:“当年除令尊以外,围杀家父的九个人除了两人是水道人和成七外,还有七人是谁?”
慕容易淡淡道:“想不到你还真的两下子,竟查到了当年围攻你父亲的是九个人,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他们是谁呢?”
向洪叹道:“我今日中了你们的埋伏,目前情形,我哪还有生机?你说与我听,也好让我死而瞑目。”
慕容易冷冷道:“你不用枉费心机了,说什么我也不会告诉你的,你只有等一会儿,下到地狱去问你那苦命的老爹了。”
向洪忽道:“当日的九人有没有文七爷在内?”
慕容易脸色一变,但随即恢复正常,但这一变化,却被向洪看见,向洪一脸痛苦,正在这时,慕容易大喝一声:“七杀童子,还不动手,要等何时?”
慕容易话音一落,向洪顿觉一股冷冷的杀气立朝自己逼来,隐约间就有两道兵器朝自己身上招呼,向洪蓦的大喝一声,刀已出鞘,向洪苍健悲凉的声音立时从刀影中传了出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厥,今夕是何年……”语音朗朗,刀影滚滚!
但七杀童子果然是不愧令江湖人士闻声丧胆的角色,虽然每个人的个头均然矮小,但一个个却出手狠辣,内功深厚,而正因为每人个头矮小,所以向洪与之对敌时更为不便。七人攻防之间,隐约是一阵式,七人不知道练习过多少次,是以配合无间,招招攻向向洪的下盘,数招一过,已将向洪围入阵中,又过数招,向洪已险象环生。
正在向洪与‘七杀童子’动手之时,那边成七已与那蒙面人也动起手来,成七是江湖上的打穴名手,一柄打穴捶使得得心应手,招招不离那蒙面人的胸腹大穴。那蒙面人却丝毫不惧,依然使用少林‘金刚指力’与成七过招,二人数招一过,双方均未占便宜,粗粗打成了平手。
但这边向洪的情形却大为狼狈,眼见就要丧命在‘七杀童子’手底。
那头戴骷髅面具的人也趁势想加入战团,一步步朝几人靠拢,看准机会,突然抽刀出手,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刀剌中的却不是向洪,他剌中的那人竟是七杀童子中的老五善财童子肖长清,肖长清万没有想到他会从后突然偷袭,是以不及防备,所以被那头戴骷髅面具的人一击便中,他临死时奋力朝后反手一剑,却被那戴面具之人抽刀架住,那戴骷髅面具的人刀一抽,肖长清顿时喷出一股血箭,只见他“啊”的一声惨叫,往后便倒。
‘七杀童子’其余六人和水道人、慕容易均未想到有如此变故,
水道人大喝一声:“你?”
慕容易也道:“萧如意,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