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龙毒之争

近年来吐番与大唐年年交战，双方各有胜负，三月时，吐番才刚败于陇右、河西节度使哥舒翰之手，大唐重新取回河源九曲之地。吐番国师此来除了议和之外，本就怀有立威显名之意，其次是暗中联络潜伏于中原的吐番奸细，准备由大唐内部兴起动乱，一举削弱大唐的国势。

传言中，大唐国威之所以如此之盛，全赖金龙护持，这金龙是远古黄帝轩辕氏飞升时所骑之龙，在中原动乱之时，便会下凡护佑真命天子，最近一次金龙现踪是在百多年前唐太宗李世民身上。

吐番国师虽脱口说出“金龙皇气”，然则心中仍是半信半疑，只是见缠绕在孟雪歌身上的金黄光芒，隐隐现出龙形，颇似传说中的金龙护体情境，但此人是谁呢？是大唐皇族中人？还是中原武林人？

就在吐番国师心中猜想、众人惊异之际，孟**慈心中焦急不已，师哥的毒血又发作了，那缠在身上的金黄光芒又是何物，师哥会不会成了六亲不认的毒人，想要走近去瞧瞧，但强大的气劲逼得人不住后退，更别提说往前行。

孟雪歌意识早已丧失，毒人的意识主宰了孟雪歌，心中一股脑的尽是杀、杀、杀，奈何这缠身的金龙硬是将毒人给困住难以动弹。

毒血不断的加速，孟雪歌身周的绿焰愈来愈烈，逐渐的整个人被包在一团绿色火焰之中，外面的金色龙气，随之光芒愈来愈耀眼，盯视孟雪歌的众人，二眼慢慢感到刺痛，无法再直视这奇景。

深怕有什么不测，原本围在孟雪歌周遭的正气盟人，缓缓后退，孟**慈也被张书诚、钱功硬架着离开观战的高台，正气盟人知晓孟雪歌是毒人，那熊熊的绿焰可是触人即亡的毒焰，一旦金黄光芒压不住毒焰，毒焰爆散，周遭之人必死无遗。

钱功从来也没听过毒人会有这样的异象，真不知万毒魔君在治练时，到底用了什么诡异的法子，若是三十年前大闹江湖的毒人有孟雪歌这般的恐怖，试问天下何人能以诛除，单是外显的威势就差可比疑方才吐番国师的龙虎神功，当真用以对敌，再加上毒人不惧刀剑、受伤自愈的异能，想来就算是吐番国师也不是对手。

吐番国师并不知孟雪歌是毒人，但看的出金龙皇气并非护着孟雪歌，而是在束缚着孟雪歌的行动，虽不知其原由，但心想机不可失，若能趁此机会与孟雪歌内外夹攻，或许可将金龙皇气收伏。

按古籍记载，三国时代，金龙原本护持曹魏，然司马一族暗中派刺客暗杀魏帝，趁金龙现踪护主之时，司马家三大高手强以真气将金龙收伏，转纳于晋武帝司马炎之身，最后得以改朝换代。

吐番国师并不想吸纳金龙，强自吸纳金龙，最终将遭金龙反唑，吐番国师只想将金龙收伏带回吐番，使中原失去金龙护佑，天下无主自然大乱，对吐番侵唐大大有利。

抱着宁可信其有的心理，吐番国师动了，此时观战高台上除了孟雪歌，早已空无一人，吐番国师身形晃动，眨眼间便出现于高台之上，情知这金龙皇气非同小可，吐番国师慎重的运转功力。

当龙虎神功逐渐运转至第九重至高境界时，风从龙、云从虎，淡淡云气在吐番国师身畔滚动，此次神功外显，与之前对战了空大师时大有不同，吐番国师不敢大意，先布下真气护身，一步一步艰辛的朝着孟雪歌前进。

仿似察觉吐番国师的敌意，那金黄光芒形成的龙头，转而朝向吐番国师的方向，原本紧抓着孟雪歌双臂的龙爪松开，似在警告吐番国师切莫轻举妄动。

孟雪歌的双手在金龙松开束缚时，开始慢慢的动了起来，吐番国师试着朝着龙头击出拳劲，龙头微晃，轻易的避开，那拳劲直接击中孟雪歌身上的绿焰，绿焰一阵波动，拳劲如被火焰焚化一般，无影无踪。

对于拳劲击身，而孟雪歌丝毫无碍，吐番国师并不放在心上，方才仅是试试金龙的能耐，瞧见金龙果然会闪躲拳劲，吐番国师放下了心，至于孟雪歌，只要是人，吐番国师自信天下尚无可敌之人。

在众人的眼中看来，这已不是一般武林争斗，几令人怀疑是仙佛斗法，诸般情境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众人瞠目结舌，不知作何反应。

吐番国师双手集运真气，连连数拳击出，意在激怒金龙，使金龙离开孟雪歌，方有收伏之望。

金龙本具好斗之性，对于吐番国师的挑衅，果然龙头晃动、龙爪伸张，若不是此时急着困着毒人，只怕早就冲上前去。

顾得了前，忘了后，金龙被吐番国师吸引了注意力，全没想到毒人双手失去束缚，待得龙首被毒人双手紧束，金龙急急挣扎，龙身将绿焰束得更紧了些，毒人孟雪歌兽性大发，张开嘴来，双手硬将龙首拉往大口，竟将龙气视作有形，狠狠的咬下一口。

吐番国师见状，讶异的停住拳势，眼睁睁的看着孟雪歌一口一口将金龙皇气吞下，金龙龙身不断挣扎，有如将死的大蟒，自古以来未曾出现此等事，金龙皇气竟被吞噬。待看到孟雪歌狰狞的神色，泛出绿芒的双眼，吐番国师想起近来中原武林盛传的毒人，心中大惊，毒人！急将身子往后退了三步，毒人身具剧毒，沾人无解，龙虎神功第九重虽万毒不侵，对于毒人还是能避则避。

来不及了，吞下金龙后的毒人，全身去了束缚，早已盈满的杀**，见着吐番国师当前，带着浑身猖狂的绿焰，左右手齐出，如刀的双臂，猛烈的削向吐番国师。

手刀未至，一股凶恶的气机已袭向吐番国师，吐番国师见势知此战避无可避，龙拳施展，将孟雪歌乱无章法的手刀，一一拆解，隔着一层吐番国师特意布下的真气，绿色毒焰难以侵入。

※※※

在孟雪歌吞食金龙皇气之时，钱功已判断孟雪歌化作了真正的毒人，对着身周犹自惶惶的金剑卫士，不及与张书诚商量，急开口下令道：“快，告知群雄，毒人出世了，有多远就走多远。”话刚说完，心知孟**慈定舍不得离去，趁着孟**慈专注观看，点住昏穴，对着张书诚道：“盟主，事态紧急，快走。”

不用正气盟人通知，有些机灵的武林人，早看出情势不妙，孟雪歌此时展现的形象与江湖传言的毒人完全相符，再经正气盟人一吆喝，谁还敢留在终南山，毒人可是六亲不认、见人就杀的。

吐番国师原本抱着引孟雪歌至中原武林人群聚之处，想藉着众人转移毒人的注意，没想到转眼之间，人人鼠窜奔逃，就连回纥呼兰明月及其随从都不见，仅余随自己来唐的十位弟子。

其实钱功用意本就是如此，不管是吐番国师诛除毒人或毒人杀了吐番国师，对中原武林而言都有利，若是二者俱亡则更佳，因此急于躯赶众人离去。

而呼兰明月此时身负重伤，更有等同钱功的心思，早早就由随从护着，望着回纥国境离去。

心中想着如何脱身，吐番国师并非不敌毒人孟雪歌，只是此战要用去大量真气护体，防着毒气伤身。功力耗损之速异乎寻常，毒人根本已不是人，中了吐番国师劲力如山的龙拳，仅是身形微顿，依然悍不畏死的纠缠过来。

二人拼斗，终南山草木皆伤，沙石泥尘四散飘扬，古松一株一株倾倒，吐番国师有苦难言，毒人攻势虽无招式可言，可其速惊人，一击连着一击，全无守势，吐番国师应接不暇，偶尔觑着空，狠狠击去一拳，毒人稍退马上又冲过来，没有足够时间运足第九重的功力，吐番国师此时想退也退不开。

※※※

二道白色身影，如电如幻在松尖上疾行，在众人奔逃出终南山之时，这二人反其道而行，每一次轻点松尖，就轻易划过数十丈距离，离了终南山擂台尚有百丈之距，二人停伫，宛如仙人一般，立于松尖，随风晃摇。

这二人身穿儒袍，衣袖飘飘，颔下蓄须，十指指甲修长，身形瘦削，双眼精光闪闪，一派文士模样，却有着如此惊人的武学修为。

“孔兄，适才金龙皇气失之，不知其踪也。”肤白脸尖的儒者，气质谦冲，平和的向着另一位脸色红润的中年儒者说话。

儒者姓孔，另一儒者姓王，二人正是出自太子府中，前来追查金龙皇气的秘藏高手。

姓孔儒者回道：“必藏于此二人之中，兄以为然否？”

姓王儒者赞同道：“此二人修为不凡，何故在此恶斗不休，必是为争金龙之故！”姓孔儒者再道：“为保太子帝位，金龙不可失之。”

太子府秘藏高手之事，天下无人知晓，这些高手的武学修为到了何种境界，世人也完全不知，究竟由皇宫中取得的武学秘笈中，修得何种绝学？但眼前二位中年儒者完全不将吐番国师及毒人孟雪歌放在眼里，只怕此二人的武学修为已至登峰造极之境。

二名秘藏高手中年儒者用的是传音之术，加上吐番国师忙于应付毒人，直到一股沛然浩大的真气偷袭而至，要即时应变已不及，权衡得失，拼着中毒人一记手刀，身一转，双掌一推，“登、登、登”连退三步，留下三个近寸深的脚印，来人好强的内力，比了空犹有过之。

姓王儒者心中也有些讶然，没想到，吐番国师竟能在措手不及的刹那间，硬是挡下自己的掌劲，看来要重新估量吐番国师的修为。

※※※

另一边，吐番国师预期承受的手刀并未劈下，毒人先天对于杀气、敌意有着敏锐的感应，孔姓儒者未至，毒人孟雪歌早已弃了吐番国师，谁的杀气强、谁的敌意盛，毒人便会先杀之。

孔姓儒者没料到毒人孟雪歌能发觉自己的偷袭，尚未出掌，毒人鬼魅般的身子已飞跃至空中，短兵相接，毒人一口气拳打脚踢、肩撞肘顶，孔姓儒者这才发现，毒人招式虽乱，但却更难对付，完全难以预料下一个动作，急急施展千斤坠，双脚踏实，双掌托天，雄浑的掌劲将毒人孟雪歌给逼退了数步。

落地后的毒人孟雪歌，反常的并未马上扑向孔姓儒者，闪着绿芒的眼睛，扫着吐番国师及二位中年儒者，吐番国师终于有了时间好好聚气，此时展露的功力，让王姓儒者不敢再大意，也开始提聚起全力。

四人静止不动，飞扬的尘土此时慢慢落下，沙沙声不断，三人全神戒备，因为毒人孟雪歌左顾右盼，谁也弄不清到底会攻向谁，二位中年儒者平日居于太子府中，并不知孟雪歌是毒人之躯，方才接招的孔姓儒者全然没有发觉，一股淡淡的绿色气焰，正由衣袖慢慢钻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