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唔……嗯……我看还是不要,你千万别为我哭啊,你怀着孩子,哭多了不好,很伤眼的,我已经惹得你掉太多泪,不能再害你了,我……我反正从小就苦命,苦得很习惯,没人疼也没人爱,都习惯了,无所谓的……反正习惯也就好了……你不要为我哭,我若死了,灵魂还是会飘啊飘地绕在你身边,怎么也不离开,你不要哭……”

他怎么说得……说得好像她真在哭?

噢,老天爷,她是真的掉泪了,泪水无预警地滑落,她哭着,心里却涨满描绘不出的感动。

她这位孩子气的大爷,就是有办法牵动她内心最柔软的部分,让她心痛难舍,如何也不能舍,只能想疼他,爱他,珍惜他……

静谧谧走近,尽可能放轻步伐,她觑见他抓着那串开心铜钱喃喃叙说,密密亲吻,仿佛那串铜钱就是她,他的每个吻都落在她肤上。

她的脚步仍惊扰他了。

他蓦然回首,漂亮的杏目显得凌厉。

在乍见她时,他目中那分凌厉光芒瞬间消散,化作惊异不定且依恋的两泉。

他简直不敢相信,双目眨过又眨,那可人的影儿还在。

他想说话,但张口无声,只会呆呆望她。

禾良抹去颊边湿意,嘴角噙着软弧,她主动走近,敛裙在榻边坐下。

“老太爷说你回来了,然后,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得告诉你才好。”

“……什么事?”他怔问。

“唔……你知道吗?”她晃晃脑,如若叹息道:“那时你说我偏心,问我为什么向着别人……我听了好伤心。”

游岩秀唇色更白,透病气的眉宇浮现懊恼之色。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对,我该死……我,我让你打,任你咬,你想怎样都行,就是……就是别又走了。”

她笑意加深,眼儿弯弯,然后抓起他一只大手凑到唇边,真张嘴咬下。

她咬得不轻不重,放开时,他手上多出两排小小齿印。

他瞧瞧那小巧印子,又直勾勾瞧她,嘎声道:“呐,你已经咬我了,就不能走,你还想再咬,想咬哪里,全随你意,就是不能走了。”

唉,她的傻气大爷啊……禾良也不允诺,只沉静问:“我的开心铜钱又掉了,是不是在你那儿?秀爷能把它还给我吗?”

有一瞬间,游岩秀想撒谎瞒天过海,开玩笑,那串开心铜钱是她的宝贝儿,他要真还了她,那,那她调头就走怎么办?

可是……他总不能不还她呀……

沉吟了会儿,他下颚紧绷,最后仍是把藏在凉被下的铜钱串取出,咬牙给了。

“秀爷替我系上好吗?”禾良开心地伸出皓腕。

游大爷嘟着颊,闷着头,抓着串铜钱的五彩线两端,在她右腕上打小结。

“谢谢。”禾良晃晃小手,开心铜钱也跟着晃。

然后,她起身离开。

游岩秀心脏重抽三大下,想也未想便扑去要拉住她,结果他扑得太包,头晕加目眩,头重又脚轻,砰地一响,整个人竟跌下榻。

“秀爷?”禾良吓了一跳,回眸见他滚落地,惊得她不得不止步走回,“身子不舒坦,还不安分躺好吗?”

“你别走,你若走,我就跟着你,你回娘家住,我就搬去‘春粟米铺’,哪里也不去。”他气略虚地嚷嚷,发现妻子走近,他恶心一起,干脆抱住她的腿,如此一来,她想走就得一路将他拖行。

禾良好气又好笑,“我没要走啊。”

“你明明要走。一拿回你的开心铜钱,你就走,不顾半点江湖道义,”他跪直,跪在她面前,长臂大张环着她的腰身,红红俊脸贴在她隆起的肚子上,哀怨又嚷:“我怎么这么可怜,你怎么可以不理人,我--咦,耶?”他惊喘,定住,脸贴得更紧,仔细感受什么似的,然后,他慢慢抬起头,与妻子的带笑垂眸对上。

“禾良……”眨眨美目。

“嗯?”

“肚里的小娃娃在动……”一脸惊奇。娃娃在动。

“娃娃知道秀爷身子不畅快,好可怜,想安慰你呢。”禾良忍不住摸摸他的宽额和峻颊。烫烫的,再不处理,暑气侵入五脏六腑就更难散出。

“那你呢?你……你转身就走。”

他本就生得英俊好看,此时杏眼带怨,羽睫轻颤,轻咬薄唇,这爱怨交织的风流模样实在非常人所能抵挡,何况对他有情有爱,又要如何舍下他?

禾良叹气,试着拉起他,“我没要走,秀爷还没喝药不是吗?我得把药端过来喂你呀,再有,等会儿也得帮你用薄荷露推推颈背,搽搽胸口,让你好睡些。”

“你要端药?”

“是。”

“没要走?”

“是。”

“还要帮我推推搽搽揉揉?”

“是呀……”笑叹。

游岩秀突然站起来,微颠,但很快稳住。

他大手抓住她的小手,怕她不顾道义地溜掉,抓得牢牢的,跟着拉她走到桌前,抄起那碗原被他弃之不理的解热药汁,仰首咕噜咕噜地灌。

“喝慢些啊。”禾良轻嚷,才刚说而已,他药已灌光。

游大爷又拉着她走回榻边,从床头小柜拿出一个小瓶,他知道她都把薄荷露收在那里。然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脱掉衣物,脱衣动作之快,即便妻子想跑,也无法在那极短时间跑离他三步。

“我们来吧,”全身上下仅留一条里裤,他躺平,一手还握着她。

“秀爷你不放手吗?”禾良坐回床榻,凝眸笑看他,脸容晕暖。

他五官略绷,喉结动了动,握她小手的五指终于慢吞吞松开。

他目光一直锁着她,见她拔开瓶盖,倒出绿色薄荷液,先是往他胸央抹了些,然后缓缓地往外围,以画圈圈的方式推匀开来,推到最外圈,再缓缓往胸央一圈圈收回,如此重复了三次。

当禾良推完第三次时,他徐徐逸出口气,嗓音略哑地道:“你有事要告诉我,我其实也有话要对你说。”

“嗯……你说,我听。”

他静了会才道:“你知道吗?那天,你说喜爱我……你明明说爱我的,最后却跑回娘家住,我独自一个待在这房里,越待脾气越大,越气却越想你……”

推完薄荷露,她的指尖犹搁在他胸央,听到丈夫所说的,禾良轻咬唇瓣,无法从那双男性美目的注视中抽离。

游岩秀又道:“你说我是一轮明月,你想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禾良,在我眼里,你才是高挂天上的那轮明月,我是后羿,一箭把你射下来,你掉进我这个大恶人怀里,只好乖乖受我荼毒,再也飞不上天。”

禾良眼眶湿润,鼻音略浓地笑了出来。

“人家后羿射的是九颗太阳,又不是月亮。”

“他既然能射下太阳,还连射九颗,当然射得下月亮。”体内的沉重感忽地消去不少,不知是那碗药汁已发挥作用抑或推抹了薄荷露?不管如何,他舒坦了些,心情也是,妻子守在他身畔,他就舒坦了。

“禾良,那天你还说,你就像我收藏的一个物件,我想了想,觉得你说得倒也没错,但你不是物件,你是我收藏的禾良,是我的禾良,谁对你流口水,我就让谁流眼泪,谁敢冲着你叫春,我就让谁痛得哭爹喊娘,谁要是--”他突然意会到自己又在耍狠,忙止住,觑见妻子神情未变才安心些。

不掉泪真的好难,但这泪中揉进感动和欢喜,禾良眨着雾眸,指尖再沾了点薄荷露,去揉他两边额角穴位,轻轻揉着,轻问:“秀爷还有话告诉我吗?”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泪颜,大手抚上她的颊,“禾良……”

“嗯?”

“你不喜欢我做的事,我不做就是。”

“好。”她吸吸鼻子,侧颊摩挲他掌心。

“如果非做不可,也会偷偷做,做得天衣无缝,不让你晓得,不惹你伤心。”

“噗。”她小小噗笑,最后无奈地点点头,“嗯,”他谁啊,他可是我行我素最威的“游大爷”,倘若一开口就保证绝对,必定,无论如何会彻底“改过向善”,她听了心里也不会踏实,所以,就慢慢磨吧,她可以花一辈子慢慢教。

她嘴角勾笑,揉完他额角后,改揉他颈侧。

薄荷的清凉味四散,房中有片刻静谧。

禾良本以为男人被揉捏到几要睡着,却听他突然启唇出声--

“禾良……”

“嗯?”

“我喜欢咱俩做了夫妻,我喜欢你爱我,因为……我,我也是爱你在心。”啊啊啊--这个口很难开,但他还是鼓起勇气说出来了。

禾良脸蛋通红,见他俊庞也红通通的,想是很努力,很努力才把话吐出来。

他来回轻抚她的肚子,沙哑又道:“我想爱你,在意你,我想顾着你,禾良,你也要顾着我,不可以不理我,好吗?”

她心一痛,意识到她这次搬回娘家的举动对他而言,真的很伤。

她抚着他好认真的脸,“我顾着你,我说过的,一辈子都顾着你,我要和秀爷做一辈子顾来顾去的夫妻。”

“嗯,下辈子也做。”

“还有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

“好。”她泪中带笑,“好……”

游大爷痛快了,舒坦了,两排白牙一亮。

“禾良……”唤着,他蓦地坐起,趁妻子掀唇欲回应,他嘴立刻嘟近,吮住那张红嫩嫩的小嘴,边吻边擦去她的泪。

忽然--

“秀爷……你……干什么?”

她被他搂上榻,绣鞋也被脱了,床帷一垂,他把她困在甜腻氛围里。

“禾良,中暑之人毛孔不张,汗发不出来,只要发发汗就舒畅了。”他从背后搂着她,两掌开始摸来摸去,胡乱游走。“所以……咱们一起来发发汗吧。”

贴着丈夫劲瘦身躯,禾良清楚感觉到那团火正抵在她腰臀处烧着。

她轻喘,忙抱住他一只臂膀,羞窘道:“我,我这样……怀着孩子,不行的……”

他吻她耳后,低低吐气。“禾良,你别动,别出力,让我抱抱你,摸摸你,然后闻闻你身上香味,这样就好,这样……我就会发汗了。”

她“唉……”地叹了口气,在他臂弯里转身,还好她的肚子尚未大到让她连翻身都感吃力,不过照这情况下去,应该再不久她就真是大腹便便了。

他额上不知何时已渗出细汗,她瞧着,近近望入他深邃瞳底,心里小鹿乱撞。

连孩子都怀上,现下还觉羞涩吗?

她浑身发热,像是他体内热气全被逼出来,把她包围了。

捧着丈夫的俊脸,这一次,她主动凑上小嘴,与他的薄唇亲昵衔接,徐缓深入,相濡以沫。

“禾良……”游大爷气息很不稳,“我想看你。”

“可是,我现在不好看呀……”

“胡说。”

他爱抚她的肚子,然后一路往上挪,覆住她变得更丰满的双乳,身躯竟兴奋得隐隐发颤。

“这大半个月,先是你离家出走,之后我被‘广丰号‘的穆大少气得差点中风,还为他们做牛做马做到中暑,你要是可怜我,就给我看……”

唉,大爷可怜兮兮的,她哪能抵挡?

于是,小小床帷内无限柔情,禾良心软情悸,只好把自己当做一块沾满糖霜的白糖糕,任大爷舔个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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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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