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翻越崎岖
莫雨风迅速的冲进屋子，只见母亲此时双眼紧闭，不带血色的嘴唇微抿，煞白的脸庞上还透着点点汗珠，任谁都能看出此时母亲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父亲站在一旁满脸担心，有些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小莫，你去喊婶婶，我去找王大夫，快！”莫山头也没回，三步并作两步的向外冲去。
莫雨风似乎还在看着母亲发呆，听到父亲的喊声之后猛然清醒，也随着跑了出去，而此时的莫灵坐在床边抓着母亲的衣袖不停的摇晃着，已经哭成了泪人。
不一会，木屋里已经站满了人，王大夫，莫雨风的婶婶，还有一些闻讯赶来的邻居，让本就不大的木屋略显拥挤。
莫雨风的眼睛一打进屋就没有在母亲身上移开过，双手不自觉的紧握。
“哎！这到底是得的什么病，这么多年了，莫山把附近山里的大夫几乎找了个遍，却还是治不好，就连王大夫也……哎。”
哀声叹气的正是莫山的嫂子，莫山的哥哥已经去世，据说是在山上打猎时被猛兽袭击致死，此时莫山的嫂子自己带着孩子独自生活，由于有莫山夫妇的照顾生活还不算艰难。
“夫人的症状是我生平仅见，不知该如何下药，恕我无能。”王大夫双手负于身后，听着满屋子的叹息声有些自认无力。
“莫山，我看夫人的生命暂时没有危险，只是每次发病都越加严重，不知道下次会是什么样子，如果你想治好夫人，只能到外面寻找医治之法。”王大夫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他自己无能为力，不代表外面的人也是如此，他听说外面的人精通妖法，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治病救人，但是总比他披着个大夫的外衣却帮不上忙的好。
“外面？你是说大山外面？没人去过那里，光想想都觉得累，我们这里的山脉连绵不绝，一眼都望不到头，你让莫山怎么出去？”一个声音厚重的中年人摇头说道，此人也是莫山的邻居。
“唉……我也只是说说，好了，先告辞了。”
“王大夫，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你看我们家什么值钱，你随便拿！”莫山此时视王大夫为最后的稻草，不死心的询问道。
王大夫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向外走去。
莫山双肩下垂，双手无力的垂了下去，此时他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身躯略显佝偻，双目无光，站在一旁不言不语。
其他人看到莫山如此本想劝慰几句却又把话咽了回去，皆是叹息一声的向外走去。
“父亲，王大夫说的是真的吗，外面真的有可能找到治疗母亲的办法吗？”望着父亲瞬间苍老的面容略显模糊，莫雨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双眼已经被泪水充满。
“风儿，我不知道外面的人能不能治好你母亲，但是我知道山里的人是肯定治不好她的。”莫山声音有些沙哑，唯一让他感到庆幸的是他拥有这两个孩子，一子一女，他已经很知足。
“你和灵儿还小，而我还要负担起这一家子，你婶婶家的哥哥年龄也不大，就算你婶婶能照顾你母亲，她却养活不了你们三个孩子，况且还有一个随时可能发病的人，所以我就算想去外面也不能去，如果你大伯还在的话倒还另当别论。
莫山此时才知道自己的左右为难以及对家庭的重要性，如果他出去了，孩子怎么办，如果不出去，夫人怎么办，他想的头都快炸了。
“父亲，那我去好了，我去，无论有多困难我都愿意，因为我想救母亲！”
少年的话语很坚定，透着有些与年龄不符的成熟，父亲因为母亲病重变得苍老，而少年却因为母亲的病重和父亲的无奈而变的成熟了一些。
“哥，我和你一起去，我也想救母亲。”莫灵已经哭得不行，母亲的病重就已经让她伤心欲绝，如果疼爱自己的哥哥也离自己而去，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去？开什么玩笑，别说是你了，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能活着出去，就算能活着出去，也不一定能活着回来，你以为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吗？”
外面丛山峻岭，山外面还是山，莫雨风没有任何生存本领，又年仅十三岁，如果他去，那和送死没有什么分别。
不知道为什么，先人会把居住地挑在大山里，也许是为了躲避着什么，也许是这里的山脉没有可怕的魔兽，比较适合普通人生存。
“唉。”
对于莫雨风刚才的话，莫山只认为那是他过于担心母亲的缘故，随之微微叹息了一声。
对于父亲的话，年龄尚小的莫雨风有些不以为意，他知道如果出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如果不去，那就真的要眼睁睁看母亲的病日渐加重。就算是九死一生他也要去闯一闯。
此时莫雨风心里忽然升起一句坚定的不容人否认的话语。
“任前方山路崎岖，我也要踏平那脚下坎坷前往外界。”
今晚的夜，终究是个不眠夜，莫雨风和莫灵睡在一张床上，莫雨风望着自己妹妹勃颈上那有些类似蝴蝶般的胎记，失神的望着，小手爱溺的刮着莫灵的鼻子。似乎是感觉到了有人打扰，莫灵缓缓睁开双眼，正好看到那双就算在黑夜，但在月光的衬托下十分闪亮的双眼正在盯着自己。
“哥，你也睡不着吗，我也是。”
“莫灵，如果哪一天哥哥不在了，你会不会想我。”
“哥，你真要去外面吗，我也跟你去好吗。”莫灵似乎是从莫雨风的话里听懂了什么，声音弱不可闻的问道。
“你也跟我去了，谁来照顾母亲？父亲还要每天外出打猎，所以你乖乖在家呆着吧，等我回来。”
“哦，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过些天吧，等母亲好点了我就走，千万不要告诉父亲，他肯定会阻止我，为了母亲，我只能偷跑出去了。”
此时莫山并没在家，他听说山上的野灵芝可以延年益寿，天已经快亮，他睡不着，索性就提早出发顺便在打些猎物。
如果此时他听到兄妹二人的对话，一定会惊讶，一个十三岁，一个十岁，两个孩子怎么能说出这么成熟的话语。
莫雨风知道自己的妹妹最信任自己，也最听自己的话，有的时候，他说的话甚至比父母说的都管用，这也是他一直对妹妹疼爱备至的成果。
未来的几天时间，莫山和莫灵紧随母亲左右，可谓是无微不至，而母亲的气色也稍显好转，只是尚未有苏醒的迹象。这几天，莫雨风一有空就和街坊四邻一起出去狩猎，他还特意叮嘱不要和他父亲提起此事，不然就烧你家房子。一些人被莫雨风的玩笑话逗笑了，也就索性带上他，毕竟有大人陪同，而也不是深入大山，没什么危险。经验丰富的猎人们认为莫雨风是想学打猎而父亲嫌他年纪太小不愿带领罢了。
谁会知道，莫雨风只是想让自己多学些东西，他不想自己一无所知的深入大山，到时候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接下来的一个月中，莫雨风谎称出去玩，而妹妹莫灵知道他去做什么，也并没有跟去，父亲以为自己的儿子已经大一些了，每天都按时回家，也就并没有追问他去哪玩，而莫雨风也很巧妙的避开了自己的父亲，因为父亲偶尔也会上山，每次父亲上山时他都会在家陪母亲和妹妹。
这一个月中，莫雨风最大的变化就是肤色稍微黝黑了一些，身材也稍稍挺拔了一点。他学习着弯弓搭箭，学习着辨别什么样的蘑菇有毒，什么样的草木带刺要小心经过，什么样的草丛会有蛇等的……但他只是在一旁看，听着大人们的彼此交谈，他也跟着学着做样子，但没有真正尝试，毕竟心里那种爱惜生灵的想法已经根深蒂固，让他很难跨越这一难关。
在过几天就是莫雨风的生日，也预示着自己就要十四岁了，而他这几天吵着父亲给他做一把小猎弓让他玩。莫山对此也没有多想，只是认为莫雨风年少贪玩，一把猎弓而已，莫雨风拉不拉得动都是问题，他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莫山平时人也很细心，只是最近因为夫人的事情而搞得心神不宁，所以对于最近莫雨风的一些异常没有太多察觉，就算察觉了，他也不认为一个十多岁的小孩能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这天是莫雨风的生日，天气很不错，蔚蓝的天空上挂着让人不敢直视的烈日，刚刚入秋，空气略显干燥，阳光透着山上的树枝缝隙洒向村庄，在地上勾勒出一些不规则的阴影。
莫雨风一如既往的双手靠在脑后，仰卧在草丛上，看着天边的云彩。外表看似清闲，但此时莫雨风的眉宇间却透着淡淡愁容，只是那特别亮的双眼让他显得特别精神，松散和精神之间似乎有些矛盾。刘海略长，遮住了一些眼睛，这才把他那异常精亮的双眼掩饰住一些。
当夕阳西下莫山归家之时，平时每天都按时回家的莫雨风却没在，同时消失的还有莫山亲自为他做的那把短弓，还有一些莫雨风平时爱穿的衣物。此时，无论莫山在怎么不相信，他也知道莫雨风已经离家出走，而躺在床上已经哭得不行的莫灵正好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而莫雨风，伴随着那红红的落日，追随着夕阳的方向，踏着沉重却坚定的脚步，面对着层层大山，毅然决然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