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如雪(3)

发如雪(3)

当那个冰冷霸气的声音出现时,她深深地震惊着,并试图从意白的怀里挣扎而出。

“寻意白!你好大的胆子!把你肮脏的手从王妃身上拿下来!”隐生的脸上跳动着暴躁不安的怒火。

“王妃?呵呵,只怕今天还不是吧!”意白的嘴角划出一丝冷冷的笑意来,缓缓地放开了弱水。

“寻意白!你看清楚了!这里不是倚香楼!而她也不是那些莺莺翠翠!我只要轻轻一动,你便可人头落地!”此时,隐生手里的那把宝剑,正以冰冷锋利的剑尖指向意白。

“隐生!不要!意白绝对不是故意要顶撞你的!”弱水那娇弱的身躯竟然挡在了意白前面,“是我约意白出来的,你要怪就怪我好了,只要不伤害意白!”

“弱水,危险!不要胡闹!”意白猛地一把拽过弱水,“如果我能少爱你一点的话,也许……”他静静地说。

或许这个世界上没有一种震憾力是可以平息因爱情而产生的怒火吧……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隐生手里的那把宝剑毫无预兆的掉在了地上:“寻弱水,明天终究是你的大婚之期,不要忘了!你!始终是明王妃!”

他转身,上马,然后策马而去。只留下那枚冷得没有任何温度的宝剑。

那些随从的及第进士以及当朝最有权势的文武官员,他们眼睛里流露出的尽是惊讶之后的鄙疑。

她明白这无法解释,即使她爱的不是意白,她也无法看着意白身陷危险还无动于衷。寻家毕竟是有养育之恩的!她不会忘记!即使要她寻弱水的命去换意白的命,她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只是,隐生那平静离开时的眼神让弱水觉得如同被一柄利刃深深地刺到了心脏。那一刻,天昏地暗,世间万物仿佛又回到了混沌之初。

金灵公主因为被守门侍卫识破而被禁足于宫中,只是当贴身小太监赶到曲江报信之时,那硝烟散尽的一幕才刚刚退却。

十月初八,明王大婚。

整个长安城都笼罩在一片详和之中。作为明王大婚的贺礼,皇上竟然大赦天下。尽管于礼不和,可是生为皇上最宠爱的皇子而言,于情却是理所当然。

弱水静静地望向铜镜,那戴着紫玉钗,插着金步摇,身着一袭明红的人果真是她吗?

她想起昨夜隐生那咆哮的画面来,他果真原谅了她吗?还是金灵公主已经告诉他,那只是一场误会?

喜娘为她轻轻地盖上喜帕,她抱着象征幸福的四季祥和金玉瓶,坐上明王府的八抬花轿,朝她终其一生的地方慢慢走去。

轿停,身起。她被人轻轻地背着朝明王府邸走去。

香案上,香烟缭绕,红烛高烧。四周宾客满座,笑语四起。

明烛,燃香,俯伏,拜堂……

那喜庆高昂的曲调让人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幻象。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

“等等!”那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就在成礼快要结束的那一刻闻风而起。

“寻弱水,我只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我!昨晚,果真是你约的寻意白?”隐生隔着喜帕静静的看着她,他只是希望她能很明确的回答说“不”,即使是骗他,亦无所谓。

“……”弱水有些迟疑。

难道隐生还打算因昨晚之事迁怒于意白吗?不可以!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寻家于她寻弱水而言有养育之恩,即使是要她的命去抵意白或是寻家任何一条人命,她都无怨。

“是……的……昨晚,是我……约意白去曲江的!”她以为只要自己承认,隐生便不会再迁怒于意白,而意白也不会再有危险,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葬送了她一生的幸福……

“此话当真?”隔着那层喜帕,她听到了隐生冷冷的声音。

“当真!”

“寻弱水!你!”他蓦的扯下她的喜帕,朝他冷冷的怒吼道,“你滚吧!我是不会娶你的!像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子不配成为明王妃!从今天起,我隐生与你寻弱水再无任何瓜葛。若不是看你们收留灵儿的份上,寻家只怕早就被诛三族了!”

他看着她冷冷的笑着:“寻弱水,这被人当众羞辱的滋味怎样?”

她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因恨而扭曲的面孔。

“怎么?很恨我吗?哈哈……对!你是该恨我,恨我当众对你悔婚,恨我当众揭穿了你寻家大小姐冰清玉洁的虚假外表。”他狠狠地捏住她的下巴,“以你的姿色而言,长安倚香楼的花魁真是非你莫属。”他的笑饱含着太多对她的情愫。

“如果这样能够让你放过意白,放过寻家的话,我对你并无恨意可言!如果你一定要迁怒于意白的话,我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抵意白的命!”

“混蛋!你给我闭嘴!”他的瞳孔里跳动着明红的怒火,双唇颤抖着抽出侍卫的宝剑对准她光洁白皙的颈,一滴鲜红的液体自她的颈部缓缓的流淌着。

如同一只彩凤缓缓地飞舞着……

凄离别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我焚香感动了谁

那夜之后,寻家不再接受弱水。寻家毕竟只是商家,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又有谁敢跟皇上过不去呢?意白与寻老爷的态度更是相持不下,弱水只得留书一封,从此便销生匿迹。

西子湖畔的媚水楼。

王嬷嬷说得对,女子,如若不交出真心,就不会再有痛苦!

从她改名成寻无心的那天起,她便再无真心可言。

她现在的身份再也不是长安城里那个被人抛弃的寻弱水,她,现在只不过是媚水楼里任人摆步的花魁寻无心。

多少名人雅士,达官贵人,慕名前来。千金散尽只为博红颜一笑。

只是千金散金也只添徒劳。寻无心,无心当亦无笑。

黄昏,她斜倚于媚水楼之上。静静的推窗,看这美丽与寂寞相融的西子湖畔。一阵清风吹过,她的嗅觉轻轻地震慑了一下,那是,西子湖的荷香吧……

“无心!”身后响起嬷嬷的声音来……

“这次长安城的花魁大赛。嬷嬷觉得还是不去为妙!刚刚秦大夫说你已经不能再饮酒了。可这花魁大赛中,有一项便是酒赛,如若赛酒,你性命堪忧啊!”

她转身看着嬷嬷:“嬷嬷,不必为无心担忧。三年前多亏嬷嬷相救,不然无心早就不在人间,这次的花魁大赛若无心侥幸胜出,也不枉嬷嬷的救命之恩。如此以来,媚水楼的生意将会更胜一筹。”

“可是……无心,这乃关乎性命啊!”

“无心自知有数,请嬷嬷不必担心,三天之后,我们就启程去长安吧!”弱水心知,夺花魁为的是媚水楼,而去长安……为的只是暗藏在心底的那份情愫。

三年前,弱水留书出走,不想路上遇人不淑,若不是被媚水楼的王嬷嬷所救,只怕她早已非完壁之身。

而从弱水留书出走的那天起,意白也便离开寻家浪迹天涯,为的只是寻找弱水。他悔,悔没有带弱水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为了她,他可以天涯海角,至死不渝!

十天后的倚香楼……

她,终于又回到了长安,三年了!在踏进长安的那一刻,她的眼睛有些湿润,整整三年,她从未掉过一滴眼泪,即使最落破不堪的时候,也不曾掉过。如今,在踏进长安的那一瞬,她落泪了……

呵呵,寻无心,无心之人竟然掉泪,这于她而言算是一种莫大的讽刺吧。

“姑娘一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艳压群芳!贴身的素儿选了一件七彩绫罗。

“素儿,不必了,替我准备那袭白衣素裙就好。”弱水静静地换上那袭白衣素裙,裙角的下方绣着一朵粉荷。

明眸皓齿,眉目如画,肌肤似雪,弱水看着铜镜中映出的绝世姿容,明天就是农历六月二十四,荷的生日。过了明天,即使是死也无憾了。

还未出阁,便听到嬷嬷那洪量的嗓门声:“湄水楼的花魁寻无心到!”在这里,人就等同于货物,只是任人观赏玩味的货物罢了。

刚走下阁楼,正席中那个谈笑风生的的面孔差点让她不慎失足。

怎么会是他?

怎么……会是他!

不会的!他向来都不踏足青楼之地!

那一瞬,她痛的不知道该怎么呼吸,心脏的那个位置,血流不止……原来,那种刻骨的相思早就已经腐蚀进她的灵魂,尽管她冷酷的拒绝这一切的真相!可是,“情”这个字终究是身不由已的。

呵呵……人总是会改变的,她想。就像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她也不曾想到他会悔婚!

此时,人群中不断发出一阵惊叹声!看来,这三年,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变了,唯独她的美貌始终都不曾改变过。

当隐身抬头正眼看到寻无心的一刹那,瞳孔里仿佛狠狠地划过一道电光火石,那完美的笑容瞬间凝固纠结。

“寻……弱……水……”他的嘴角缓缓地抽搐,低声呓语着那个让他愤怒的名字。这,世上应该不会再有任何一种恨可以超越因爱而起的恨吧……

那种恨,纠结着深入血液中的爱,缓缓地流遍他的全身,那一刻,隐生痛得仿佛全身的血脉都有爆裂的冲动。

这三年来,因为她的背叛,他变得冷酷异常。那,几乎是一种不近情理的冷酷。

这三年来,因为她的背叛,他拒绝所有的女子。即使抗旨,他也在所不惜。

这三年来,因为她的背叛,他无心国事与前途。整日以酒渡日,不问政事。

正当他的伤口渐渐愈合的时候,而她却又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并且来得毫无征兆,丝毫不给他一点逃避与喘息的借口。这三年来第一次应酬,竟让他痛得这样体无完肤。

他狠狠地握住她的皓腕。一股无名的怒火在他的瞳中飞舞跳动着:“好一个寻无心,看来我的预言果真没有猜错,青楼这种地方才是你寻弱水最终的归宿!怎么?难道寻意白也不稀罕你这残花败柳了?”

弱水静静的抬起头,看着隐生的眸:“如若公子喜欢,大可助我夺得花魁,这样岂不两全其美。公子既可羞辱我,而我也得偿所愿!”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深深的印于弱水那光洁如雪的脸上。

“你果然恬不知耻!看来,卖弄风情果然还是你的强项,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真的让人想吐,被人抛弃的滋味还没尝够,还想受尽万千男人的贱踏吗?”

“即使受尽万千男人的贱踏,那也是无心的事,与公子无关!”

隐生依旧回应她一个耳光:“与我无关?寻弱水,长安城不是你这等青楼贱人待的地方,滚!滚得越远越好!”

“无心今晚只是想夺花魁而已,过了今晚,无心自会消失!还望公子成全!如若公子看不起这青楼之地,大可离去。”她并不曾因疼痛而落泪,而是更加明目的望着他,“公子之所以来倚香楼,为的也只是一夜风流吧,只是这种事情放在女子身上是放荡,放在男子身上被称为风流而已!”

“风流?好!既然你说我风流,那我就让你看看到底什么是真正的风流!”他深邃的瞳眸倏地变得阴郁。

弱水还未来得及反应,隐生便低下头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双唇。他的吻浓烈炽热,与他满脸不屑的神情完全相反。他强硬地分开她的唇,深入纠结,抵死缠绵着。

他爱她!爱得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深切!那个吻饱含着这三年来对她的爱与恨!

这三年来,为了她,他从不曾正眼看过任何一个女子。

这三年来,为了她,他终日陷于无限痛苦的相思与仇恨中。

他深深地吻着她,那一瞬间,仿佛他的整个生命都将溶于她的生命中……

无论她怎样挣脱,她终使无法挣脱他的钳制。于是,她不在挣扎,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她是自取其辱,怨不得任何人。

“怎样?任凭男人贱踏的滋味很舒服吧?”他松开她,又开始百般羞辱。

“住嘴!”此时,倚香楼的门口突然响起了一个更冷的声音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让弱水觉得有些眩晕,门口的那个身影,竟然是他!

那个曾经与她朝夕相伴了十六载的寻意白,正一脸笑意的看着她。眼的意白和三年前那个俊逸风流,玩世不恭的意白似乎已经变得彻彻底底的不一样了,那份沉稳与冷静让弱水觉得陌生。

“弱水,你,终于肯再回长安了?你可知道这三年来,为了找你,我寻遍了天涯海角?”他紧紧地搂着她,“答应我,不要再离开这里了!弱水,答应我,不要再逃走,我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绝不!”一颗饱含着太多复杂情愫的眼泪自他的眼角缓缓地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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