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旅游团(一)
玫瑰旅游团
一失落在安科雷季
65岁的王冠旅游社经理田民太郎,原先当过占领军翻译,退役后十年里,从事过各种职业,最后趁海外旅游业兴旺,做了现在的生意。随着旅游业兴起,他在新老同行中,成为仅次于巨头的中坚人物。在大阪、福冈、札幌设有分公司的王冠旅游社共有一百几十个职工。常务理事广岛淳平从创办时的导游提擢上来,兼任营业部长。
这年春天,广岛计划组织一次赴欧洲的“玫瑰旅行”。
这次“玫瑰旅行”纯女性,用陈列橱窗形式美化综合旅游方案。在以前的女性团体旅行中,没有另聘讲师,辽次,为满足会员的求知欲,旅行社特延聘著名人士任讲师同行。这次“玫瑰旅行”,王冠旅游社“起用”旅行评论家江木奈歧子,自然并不是为了赶时髦。
计划的筹划者、负责人兼常务理事广岛沲平在出园式的住所访问了江木奈歧子。
江木交谈后答应担任讲师,她已45岁,但看来不像40岁,年轻时在美国留学,详细经历谁也不清楚。她具有一种神秘魅力,取名坪内文子。她在英美出版的世界旅行记和游记中以所写的随笔出了名。江木奈歧子是当翻译的笔名,少有人知道她的原名,她终身独身。
到四月份,“玫瑰旅行”的团员基本都确定,出发日期是4月15日,但各种准备工作都还很紧张。
资深的导游门田窗边桌旁摊开了团员名册。方格纸上用圆珠笔规矩地用方正的字体写上姓名、年龄、职业等。名单按报名的先后顺序排列:
①北村宏子25公司职员
②杉田和江28公司职员
③竹田郁子31教师
④深山通子32无职业
⑤曾我千春24服饰店店负
⑤铃木美智代35商店店员
⑦原澄子43无职业
⑧藤野由美37美容设计师
⑨星野加根子38无职业
⑩多田真理子40酒吧从业人员
⑾佐藤保子25教师
⑿本田雅子20学生
⒀西村美树子20学生
⒁千叶裕子20学生
⒂浜野久子41无职业
⒃宫原惠子25服饰店店员
⒄金森幸江45商店店员
⒅中川易子36公司职员
⒆黑田律子31公司职员
⒇日笠朋子37无职业
联络地点多数在东京,也有在大阪、横滨、福冈、京都,名古屋、关东各县等其它地方的。
门田一个人点燃了香烟。
自己会见过的客人模样,一个个浮现在他眼前。原澄子、藤野由美、星野加根子这三人是同一天报名登记的。医院院长的寡妻原澄子最早就关心编在一组的同室旅伴。星野加根子口气也相同。
这是旅行团体最感头疼的问题之一。有的人同室就寝第一晚就开始失和了。虽然在同一房间的双人床上睡觉,却无言可谈,这样的例子是屡见不鲜的。旅客一旦在旅途中相处得友好,就不考虑改变编组。编组不能随便变更,这一原则是严格的,必须遵守。
向导绝对不能破坏自己中立的立场,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也不能对任何人稍加偏袒。处置不公不利于率领队伍。导游虽是服务性的,但也是团长,必须兼备团长的威严和教师的指导能力以及顾问的诸事通晓。
除了原澄子、藤野由美、星野加根子是同一天报名申请的外,门田还会见了几个人。
北村宏子在证券公司工作,她是第一个来登记的,多田真理是大阪饮食店的老板娘,高大的身材穿着和服相当合身,穿戴打扮也不俗,虽然40岁了,但看来还当相年轻。
在这次申请时,门田曾感到不安:她身穿过份华丽的和服,以致立即刺激了其他的妇女。由于过于引人注目,将众人的视线集中过去,因此引起了同伴的嫉妒,成为旅行的话题。门田只得委婉地说,在旅行中容易损坏衣服,可以预备一些适合旅行的轻便的诸如西装之类的衣服。这样说,她会有人支持。
正当门田回味着报名者的风采时,随其同行的讲师江木奈歧子挂来了电话。
“实在抱歉,因为突然发生了不得已的事我不能去了。请原谅,我就不再打电话给你了。”江木奈歧子表示了歉意。
“啊?这不是让我作难吗?无论如何我到府上去一次。
门田立即出门,不久,让出租汽车在江木奈歧子的屋前停下,她让她听到汽车声音而以责备其违背信约。江木奈歧子径直走到门口,看到门田时她娇媚地低下头来,脸上挂着困惑的笑容。门田从这种表情中,立刻就有直感,意识到这肯定不是一种机谋。
“究意为什么突然就辞退呢?也不先打个招呼,弄得我慌手慌脚。匆匆忙忙赶来。”
门田喝了一口茶,开口说道。
“实在请原谅,只好这么办了。”
“这次来见您也真为难,把您的电话告诉广岛常务时,我被狠狠地训斥了一通。本社已将先生的大名对外发表,意欲招募游客,迄今已有二百个人申请报名,那份名册谅已过了目的?”
“嗯,略略拜读过。”
“人们是仰慕先生担任讲师申请报名的。倘若现在推辞,我们下不了台哪。”门田的语气带着反诘的调子。
江木奈歧子低垂下头,扭过脸默默站立起来。她从容厅角落的桌子抽屉里,取出一个薄薄的小盒子,把两粒小药片倒在手掌上,含入口中吞了下去。她看来是时常服用,吞得相当熟练。门田暗暗瞥了一眼小盒标签。药名是tranguilizer,一种精神安定剂。
“实在抱歉,请您向广岛先生还有参加这次旅游的各位表示歉意,门田先生,请您帮我的忙,否则会发生关系终生浮沉兴衰的大事。”
“终身浮沉兴衰?太说大了吧?”门田愣住了。
“不,是真的,正因为这,在电话里没法说,确实是这么回事。”
江木奈歧子所指的事,是两天前被读者称为第一流妇女杂志《女性思潮》编辑约她写长篇游记体文章一事。她自己至今只写杂文。为感激这第一流杂志的关注,总想写成应付过去。如果成功的话,她就站得住脚。偏偏槁约期截止到下月七日,只好不去旅行。虽然违约于心不安,然而这种运气恐怕不会再来第二次,她盼别人能理解自己把精力倾注于此的心境,并希望能得到支持。
江木奈歧子望着门田困惑的脸,又说:“我准备冒昧提出一个替代的人,对外可以说是我日常工作的助手。相信大家会满意继我之后的人选。”
门田囿于一个人难以决策,决定起身离席。
“那个替补的人选请务必放心,请对广岛先生致以衷心的问候。”江木奈歧子将门田送到门口,把手搭在他肩上,用恳切的口吻说着。
这个替补的人叫上方悦子,到此,也只好权且这么办了,旅行团确定成员,配齐角色,尔后就该出发了。
4月15日晚上7点40分,在羽田机场的国际航线特别候机室里,举行了王冠旅行社的欧洲旅游团“玫瑰旅行”结团仪式。
SAS客机22点15分启航,向北经由哥本哈根直抵伦敦。预定到达安科雷季为当地时间15日l0点45分,在候机厅待一个小时,1l点45分出发。大家到达哥本哈根为16日6点50分。
特别候机厅里,除了30名团员和导游门田良平、代理讲师土方悦子以外,还挤满了前来送行的家属和朋友,就连走廊里也塞满了送客。离出发时间越近,送客的人就会越多。
截止的三天前报名申请者是二十三个。在这以后超过门田的预想,又增加了七个人。在结团仪式中,团员们各自作了自我介绍,门田则拿着团员名册核对着。土方悦子也俟每人自我介绍结束,用铅笔在名字上做个记号。
这30个人的旅馆住房分配,按一室两人,正好分成15组,大体上以居住地区、年龄、职业等为标准决定同室的人。这是门田的决定,尚未逐个探询本人的意愿。室友次序如下:
①北村·杉田;②竹田·深山;③星野·多田;④原口·田村;
⑤曾我·宫原;⑥铃木·中川;⑦浦道·小林;⑧佐藤·川岛;
⑨本田·折原;⑩西村·金森;⑾千叶·浜野;⑿喜多·福岛:
⒀黑田·日笠:⒁户道·上田;⒂原·藤野。
门田在特别候机室结团仪式开始前散发这份“室友一览表”,并对每个人都恳求着:
“这个方案已经确定,25天的旅行就照此执行了。多少总有和您不投缘的地方,还望多将就些。由于是团体旅行,希望不要影响大家的情绪。我希望大家能在一片和睦友好的气氛中愉快地旅行。”
各自肯首应允了。一想起25天里要和素不相识的女子在一个房间里生活,不少人都相当关心地看着室友的名字。
在结团仪式上,广岛常务理事代表主办者作简短致词。他说,王冠旅行社对于这方面的业务具有相当长的历史和经验,至今没有出过一次差错。相信这次具有特色的妇女旅游团“玫瑰旅行”计划定会成功,而这次成功,将使社会更加信赖它丰富的经验。
SAS客机比规定时间迟12分钟飞离羽田机场。“机舱内,原澄子用不太欢悦的表情对门田说着,”……我还是在牵挂着室友的事。”
“嗯。”门田在印出的名册上看到了藤野由美的名字,“是藤野呀,挺不错的。我想您会和她合得来的。”
她还是用纯粹事务性的语调问:“这位藤野多大年纪?”
“嗯……”藤野由美身份证上年龄是37岁,原澄子是43岁,不用说,妇女之间年龄即使相同,也不会说心里话的。“她和您差不多年龄吧?门田含糊其词地说。
“门田先生,刚才您所说的我都听到了,但是在这次旅行中,室友是不是绝对不能变更的呢?”
“是的,希望是那样,嗯,我想虽然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但在25天里,互相之间要发扬友好协作精神……”
门田想,这个原澄子刚来,就问能否调换满意的人,还是慎重回答为好。当然不能明确表态。
“可是,您在我来报名时不是说过,假如和对方合不来,可以调换编组的吗?”
“好了好了,请冷静点。”门田屈服了,“倘若分到的室友实在格格不入的话,可以用特殊理由重新分组,但这对其他的人请务保密,否则大家都会抱怨不满,我们将难以收拾这副局面,请您能理解我们的处境。”
幸而旁边人声嘈杂,没有理会到这低声耳语的秘密交易。离登机的时间愈来愈近了,原澄子满足于那个密约而离去,门田长叹了口气:“哎呀,这个女人可真缠得叫人受不了啊!”
在安科雷季机场降落前,团体女客们把脸贴在窗玻璃上,鼻子被玻璃压得扁扁的。苍穹雾霭之中透露出黑黝黝的针叶林和波光粼粼的海湾。在海湾对岸的细长的、河流般的丘陵下,密布着红、蓝、白色的砂粒般的建筑物。这些很快就消失了,浅茶色的寒带森林呈现在大地上,就象能行走似的流动着。
下飞机后,团员们有的坐在休息厅各处椅子上,也有的在信步蹀躞,但大部分团员接踵进入了一个土特产商店。
“请您到商店那儿去一趟,我就在大厅里来口巡视,行吗?我举着小旗作标记,绝不会混到其他的人堆里去的。我们的出发时间,大约还有40分钟。”门田催促着。
“就按您的意见办吗?”悦子抬头看着门田。
俟到停机休息将完,土方悦子报告,“门田先生,差二个人哪!”
门田自己也发现了这点,心中很是焦急。
“是谁呢?”
“好象是藤里由美和星野加根子。藤野方才还在商店里看着戒指呢。”
“会不会去洗手呢?土方小姐,请您快点到洗手间去查看一下。”门田用眼光命令着,看着悦子小跑般地走去,不久,星野加根子一个人从商店方向急勿匆地走了过来。
而藤野由美却形踪不见,“失踪”将近20分钟,客机延误二十分钟起飞是非同小可的。
正当门田急出一头冷汗时,安然无恙的藤野由美和悦子手拉着手从休息厅的一角出现了。门田心头的波澜随即平息了,但对带着若无其事表情走过来的藤野由美很是气愤。
“到底是怎么回事?”发怒的眼睛也睨视着一边的土方悦子。
“对不起,到了飞机上再说吧。”藤野由美象是让出租汽车等候的那种语调,慢悠悠地说着。
此刻,门田也不要求从容地说明,星野也从后面气喘吁吁跑来,北欧的航空小姐皱起眉头,臀部一晃一悠地在前头离开了。
门田进入舱内,没去理会其他的乘客。玫瑰旅游团的人们用疑惑和非难的眼神注视着随后而来的藤野由美的脸。门田在座席后头没法看到她的表情,用皮带扎住身体后也不那么激动了。他仅仅向旁边的悦子问起方才的事。
“她好象在洗手间把刚刚在店里买来的红宝石戒指丢失了。”悦子在喧嚣的金属喷气引擎噪音中说。
“什么,红宝石戒指?”
“是啊,在盥洗间洗脸,完了以后就找不到了。可能这个戒指尺寸偏大,在无意之中脱落。我去的时候,她正在趴在瓷砖地上来回地寻找。”悦子以不平静地声音报告道。
“您也一起在找吗?”
“找了,到处寻遍了。心想会不会在厕所门下的缝道里?于是,又把一个个的门都打开看过了。”
“要是找不到,真不可思议哪,那个戒指用多少钱买的?”
“可能差五十元就是一千美元。”
“到底为什么要在安抖雷季买那么贵重的东西呢?”
“可能是不抽税贪便宜吧。”
“傻瓜,美国不是红宝石的产地,在美国还得加进口税。机场卫星商店里边不都是免税商品,可得让大家注意呀。在还没有到欧洲之前,无论如何不要买近千美元的东西。”
门田友谊舒了口气,又回复了紧张的表情,“那么,查不出个究竟来吗?”
“条的,不过会不会被偷走……”
“也许不会有人偷吧。有没有其他的人呢?”
“不过两三分钟时间,谁也没进去。”
“那是怎么回事呢?商店里一般送客是不能进去的呀。”
“我要是再仔细检查一下就好了,无奈出发的时间柑当紧迫,没法仔细寻找。”
“这儿也搅得六神不安。”
“不过,我虽劝藤野由美向机场办公室递交遗失报告。她觉得报不报告都无所谓。”
“没有报告吗?”
“是的,就算递交了报告,仍然要耽误飞机起飞,给大家添麻烦。”
“那么……”\
说着,门田顿时产生了对藤野由美重新估价的心情。虽然他至今还对严重干扰大家的这个女人生气,但丢了价值上千美金的东西,还能认命达观,倒也不简单,算是一个气硬心强的女人。
飞机不断上升着,看得到云蛐间隙里悠然露出覆盖着皑皑白雪的麦金利山。禁止吸烟的信号早就熄灭,但身体还没自由。高度大致相同的北极山地一望无际,断崖峭壁比比皆是。晚霞射出了红色的光彩,把冰山染成浅淡的蔷薇,荒凉的景像于是化作一幅幻想的抽象画了。
团员们大都睡着了。有的戴着黑布眼罩,有的仰面朝天,有的伏头俯脸,也有睡不着的。门田静静地在通道上往复视察着着。
从薄暗的云层下,可以看到瑞典的陆地,小小的灯光可能就是斯德哥尔摩的街区。过了斯堪的纳维亚的丘陵地带,飞机来到海岸线上。
“看见哥本哈根了。”门田指着逼近的陆地。提高声调说。
二肋下伸出的手
哥本哈根的卡斯托鲁布机场在欧洲算得上第一流。拂晓,跑道上空,熹微的晨光渐渐驱赶着黑夜,清晨6点20分时,天色一片朦胧。
下机后门田一行来到皇家饭店,皇家饭店连接广场大街的一角。虽建筑宏伟,但外观遵守着传统的风格。
“把今天的计划安排告诉大家。十二时前请各自在房间里休息,然后在这个旅馆的餐厅里吃午饭,一点半左右乘大轿车去市区观光游览。”
市内值得一看的东西,大体就是港口的人鱼像和阿玛利爱布尔宫等。门田为了抚慰不高兴的妇女们,和蔼地好言说道。
中午,吃完北欧有名的烤三明治,门田站起来宣布市内游览时间。原澄子走了过来:
“怎么没在这儿看到同室的藤野由美,她上哪儿去了?”
“喔,藤野和一个熟人出去了。”门田轻描淡写地说,“外面有人打电话到房间里找过藤野吗?”门田看着原澄子狭窄的脸颊问着。
“不,没有电话,根本没有打来过。”住在同一个房间的原澄子否定。
人鱼像在码头边,看照片会认为是一尊雕像,实际上只有八十厘米左右,座落在岸边的岩石上。团员们来到这几时,各国的游客都围聚观看。
“哟,那不是藤野由美吗,团长”土方悦子目光敏锐地叫道。
在美人鱼座落的岩石旁,一个日本女于摆好了姿势,被几个美国人拍照,正是藤野由美。
“真的。”门田瞪圆了眼睛。
藤野由美对着照像机作出婉然柔顺的表情,摆出娇艳动人的姿态,立刻招惹了其他团员的注意。大家都直愣愣地用发呆的表情看着藤野由美,她倒没有察觉到,还是照着要求做出一个个的姿势。美国游客欢欣万分。又是吹口哨,又是喧叫着。
照完,藤野由美向门田问好的表情,不但没有羞耻感,反倒由于当了外国的模特儿,有点洋洋自得,这副神态与其说是对门田,倒不如说是向周围的团员示威。
“今天是谁带您到处游览了?”门田呆想着问道。
“不,和那个人刚见面时就觉得没意思,很快就分手了。我想,大伙儿必然一定会来看人鱼像的,就雇了出租汽车赶到这儿,怎么样,我的直觉没错吧?”
“喂,今晚最好不要出去。”门田不由得叮嘱。
“就呆在旅馆里。在飞机上睡眠不足,今晚想早点睡觉。”
“那倒是的,由于时差的关系大家睡眠都不足。今晚早点休息,这样可以准备明天的行动。”
“明天的郊外活动吧?”
“是的,要去参观古城。”门田说。然后,他们乘上等候着的大轿车,来到了阿玛利爱布尔宫,看到了卫兵站立交接的风情。在旧市区街道的圆塔流览时,门田向大家介绍,这个直径35米的圆柱形塔、是科里斯杰四世在一十九世纪中叶建造的。
这一段行程直至人鱼像,游览经过了三个小时。藤野由美从旅馆出来正是中午,她的单独行动差不多有四个小时。在这四个小时的间隔中,藤野由美和经理一起去游览,可和男友合不来而分了手。人往往能一眼看出有没有好感,虽然不能笼统地一概而论,但在四个小时相处又分离,会不会是她那职业性的浅薄之见呢?
这样考虑,想来符合同室的原澄子的“证词”。门田断定藤野由美所说的陪同经理游览是一派虚言。可以得出这样的判断:她这么说,完全出于虚荣心理,对同性的团体伙伴自我显示。
但是,藤野由美下一个花哨的行动,又在科隆堡的古城展开了。
当时,土方悦子看着门田,俨然以“讲师”的口吻对团员们讲着哈姆雷特的情节。
门田在城壁上见到土方悦子缅怀往古投入逍遥朗诵的样子,好象出现了哈姆雷特的幻影,而那里,也确实有人站。
“那儿,那不是藤野吗?”
接着,随着团员的高声喊明,出现了藤野由美装腔作势的姿态。
再仔细看看,在城墙的另一处有一群男人,好象是美国人摆出照相的姿势,这群摄影的人,和昨天在人鱼像跟前为她拍摄的不是一伙。
可以判断藤野由美的美国话讲得很好,门田呆呆地在一边感到吃惊。她这种行为,肯定又会引起团员们的反感。
刚回到哥本哈根的皇家旅馆,门田对藤野由美今天的言行会给予团员们什么样的影响进行了解,先到土方悦子那儿去听听。
“不知您对这件事是怎么想的?”
土方悦子用不知所措的表情回答:“是吗?”
“那种类型的女性,在哪儿都有一个两个吧?”
“是的。不过昨天在人鱼像前也好,今天在科隆堡也好,藤野由美都在变化吧,但变得太过分了,让人感觉到自我显示欲相当强烈。”
“在吃午饭的爱尔星科饭馆里,多田真理子向藤野由美对抗般地买了鱼子酱三明治,而且还比藤野还多买了三个,这么一来大家都很痛快。
“藤野在三明治的事情里,遇到了多田试探性的报复。大家一会感到非常无聊,那两个人有没有区别呢?”
“区别?”
“藤野是美容师,多田则是大阪的饭馆女掌柜,那副派头说起来简直象是酒吧间的女老板。美容院的女掌柜和酒吧女老板,哪个都有追求虚荣的职业意识吧。她们之间的刺激会不会发展成对家会出现对抗性的呢?看起来,藤野由美的显示欲太强了些。”
“也许这两个人是半斤对八两吧?”
门田觉得这个看来矮小年轻的土方悦子,对观察分析人倒挺细致周密,全然不象搞文学的人那样迂腐。
土方悦子不是亦步亦趋、人云亦云的女子。出于女性的心理,毕竟能同样看穿女性。
门田打算出去一下,由于工作关系他到哥本哈根来过多次,谙熟一般人所不知的好去处,带队的人独自走开是没有责任的,好在有土方悦于充当助手。
“请去吧,”土方悦子痛快地承担起了留守的任务,“团长您用不着担心。”
门田在一个昏暗的小酒吧一面等着啤酒,一面心不在焉地环视着四周:当地的丹麦人居多,但也聚合着各国的人。东洋人现在只有门田一个,但是没被引起特别的注意。
这个时候,一个低矮东洋人和一个高大的丹麦女郎走进来,在门口不远处坐下。
日本人是互相认得出相貌脸型的。隔着酒桌面对面地坐着,是不能不致意问候的。
“什么时候到这儿来的呀?”门田正想开口,那个日本人已经先说了,自然用的是日语。
“昨天,你呢?”门田问。
“我一直住在这儿,”那人的黑胡须中露出皓齿,眼睛如同线一般细,头发蓄成普通的长度,胡子也恰到好处,他也许挺年轻的,在暗处看来约三十岁左右。
“一直,啊,就在哥本哈根?”门田正惊讶,男子从口袋里沙沙地取出名片。
名片左上角排印着小号铅字:《日本体育文化新闻》、《新世界》月刊欧洲特派员,中央是“铃木道夫”,左下角排印出如同虫蚁般的小铅字“荷兰国阿姆期特丹·纽班达伊科大街一O七号附一七八六号”,内侧是英文对照。
“啊,是新闻记者吧?”门田看着名片上署名铃木道夫的胡须照片,他的脸被烛影晃映出片片光斑。
“表面看来是新闻记者,但实际上是个免费通讯员兼摄影师。与名片上的杂志虽然订有合同,却无固定收入。送去报道和照片才支付稿费。”通计员铃木道夫用标准东京腔发音,在烟雾和噪声中说。
丹麦女郎肩靠在铃木身上,从侧面打量着这两个人用日语在说些什么。
“冒昧打听一下,你到这儿来是旅游吧?”铃木打听着。
“可以这么说,在旅游团里当导游,”门田拿出名片来。
铃木用小眼睛看着上面的字。
“的确是搞这门工作的,连这个邋遢的小酒馆也晓得,想必也是个哥本哈根通了。”
“是老导游**来的,去年已经来过两次。跟这儿的掌柜也混熟了。”
“怎么不把旅游团的人也带到这儿来呢?”
“要是男游客就会一起来,也肯定会喜欢这样的小酒店。但这次是妇女旅游团,不能带她们来,只好一个人行动。”
“这么说来你这次来欧洲好象是到了女儿国罗?”
“那倒不是,担子够重的,妇女旅游团什么样的麻烦事都有。”门田苦笑了。
铃木转过头去,这时,他被女郎死乞白赖地央求着,把刚才和门田说过的话扼要他讲给她听,他的丹麦语相当纯熟。
女郎边听边飘忽地睨视着门田,对铃木不知说了些什么、铃木顺便翻译出来。
“这位丹麦女郎在宣传部门工作,是杂志的编辑,而且还是妇女解放运动的活动家”。
门田用讪讪神色望着女郎,她晃动着长长的金发,向门田点头莞尔而笑,笑得相当有魅力。
“喔,也想打听一下你可能认识的江木奈歧子。”
门田想了一下,又仔细地看着她的脸。
“这位是托尔珀珊小姐,四年前的夏天,江木奈歧子到哥本哈根和她结识了,日本的女随笔家和丹麦的女编辑好象挺合得来,两个人在哥本哈根遨游散步。据说江木先生出版了《白夜之国·一个女人的旅行)这本旅行随笔集,我读过一大半,不过全部忘光了……”
“嗯,是的,我想那一定是在丹麦、瑞典、挪威北欧三国的记游,说实在的,我没有读过,江木独身,可事实上,这次旅游团虽然希望江木奈歧子先生担任讲师,但江木先生事不凑巧,中途废了约。”
门田对托尔珀尔珊小姐轻轻地点点头,她则报以微笑。
门田凝视着铃木的脸:“铃木先生认识江木奈歧子吗?”
“不,只知其名,在文章中看到的,没遇到过她本人。”
“喔,是吗?江木先生写的那些东西水平如何?”
“据说稍为有点讨厌,完全以旅行者的眼光写出来,仔细分析出入是不少的。好象在本月10日《朝阳新闻》文化栏上,刊载了江木先生的挪威菲约尔托地方的回忆,那篇短文里的谬误竟有五处。当然,谁都会有错处的,不过那也实在太过份了。”铃木对江木奈歧子的批评,逐渐变得辛辣起来了。
这使门田感觉到,这位无名的通讯员对闻名日本的全国性报纸上发表文章的随笔家兼评论家的反感和敌意。
门田不由得只能随声附和:你说的本月10日《朝阳新闻》,至今还不到几天,你是在哪儿看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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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木擤着鼻子。
“好象是在阿姆斯特丹看到的,在日本人多的欧洲城市里,都会有这份报纸的。”
“哦,是那样的”,铃木忽然这么说起来:“我虽然在欧洲过着这样流浪不安定的生活,但早就想洗手不干了,那希望的脚步声,已经离我越来越近了。”
“噢,那太好了,那最近是要回到日本结婚吧?”门田借着蜡烛的火光,凝视着他的眼睛。
“不,结婚也未必好,还有各种各样的形式呢,”铃木回答的话虽少,但口吻相当明确。
“那么。祝您愉快!”门田从靠窗的倚子上起身,而后回去休息。
第二天,早晨7点半,门田从床上起身,后脑勺上还残留着朦胧的睡意。今天上午要乘11点启航的飞机去伦敦,10点钟必须到达卡斯托尔布机场。因此,8点半全体就得集体去餐厅进早餐。
刚过八点,就有了敲门声。
“您早。”土方悦子进来了,她淡谈地化着妆,容光焕发,看来昨晚睡得很好。看到她的表情,门田就放心了,谅来昨晚没有发生麻烦事。
土方悦子简单地谈了出发的事宜,用眼神微微笑着说:昨晚你很晚才回来吧?”门田将昨晚的事情详细讲了一番。
土方悦子饶有兴味地听着。
土方悦子走出房间时,快到8点45分了。旅馆的侍者惊慌失措地闯进门田的房间,用激动的声音叫道:“一名日本妇女被卡倒在楼下17层楼的1703室里。”
红制服高个子的侍者从17楼1703室跑出来,迈着长腿飞奔上楼,来到导游的房间至少需要两分钟。另外,侍者不可能在眨眼的瞬间,发现被害者马上跑出房间,他凝视着躺卧在地上的日本女客的姿势,也得费一分钟,那么,他发现她的时候,应该是8点42分左右。
门田被侍者的急报吓得魂飞魄散。虽然事情发生在下一层搂,而那儿任何房间都没有这个团体的旅客,想来这个报告可能是弄错了的。但侍客的德国腔英语紧张得结结巴巴,凿凿地说是这个团体的妇女,一个劲儿地指着楼下。
门田出来找土方悦子,这时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了。她很可能在19层楼和将要出发的同伴待在一起。
门田随即就被侍者拽下楼梯。他的脚磕磕绊绊地不听使唤,脑子十分混乱。作为导游,游客被害,他从未经历。
到底是哪个团员进入了1703室呢,根本没有预订十七楼的任何一个房间呀,这个团体全部在18、19楼。这个美国式的建筑,对全体团员来说,哪一层楼房间的外观都好象没有区别。作为当导游的门田出于职业性的要求,当然曾加以注意。但是,尽管那样,团员还是在下一层楼被杀,怎么会到那间房里去呢?
门田的这些考虑,花了很长时间。接着,他被侍者拽着从18楼急步下到17楼,再走不到10米的距离就来到1703号房的半开着的门前,实际上还没有三分钟。
门半开半掩,发现事故的侍者跑出房间仍保持原状,其余的房间则全部关闭。
这时,靠近进口附近的门咯吱一声开了,门田吓得心都要拧住了,以为是躲在洗脸间里的凶犯马上就要跑出来。
可是,眼前出现的是一团花花绿绿的颜色在踉跄摇晃着。
“啊,多田,”门田好象看见幻象似地木然了,旁边的侍者也发愣般地呆住了。
多田真理子晃晃悠悠地背靠在关闭的门上,一只手贴着喉咙,眼睛看着天花板,急促地大口大口地呕吐着,她肩膀依在门口,象是勉强坚持着不倒下来,脸色十分苍白。
“多田,究竟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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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田急促地盘问。多田真理子用另一只手慢慢地大幅度地摇了两三次表示不要靠近她。
这时,她一手捂着自己的喉腭,马上又呕吐起来,从喉咙里发出一阵阵的干呕声,又向上仰着,做着深呼吸。
“上错楼……叫电梯停在这层楼,”在呼吸困难的间歇中,对着目不转眼注视着的门田,她喘吁着说,声音就象老太婆般嘶哑。
“我刚刚路过这个房间……冷不防……从后面被紧紧抱住……拉进这个房间里来……从后面用两个手把头……卡住……接着,从后面推倒了……只是模模糊糊感到……以后就什么也就清楚了。”说话时,好象是挤出声音般上下动着肩膀。
“那么,你看见那个男的脸吗?”门田焦急地问。
“不,没有看见脸,根本来不及去看,就被后面从膈肢窝下伸出的两只手卡住脖子”。她突然放下遮着的手,脖子前的皮肤渗出了血。
门田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这时,门口,出现了土方悦子的脸。
后面还有五、六个人的脸。
以后的骚乱,就象龙卷风似的在17、18、19层楼中进行着。先是大家从17层的1703室将多田真理子东歪西倒地送到19楼的土方悦子房间里。门田和悦子、藤野由美、竹田郁子、日笠朋子扶着真理子的肩膀,晃晃悠悠地上了电梯。
门田在这儿作出决断。要是去机场的大轿车还没有到旅馆的话,即使有充裕的时间,靠门田的果断恐怕也无法作出有效的决定来。更不用说时间相当紧迫,肯定已没有充分的时间处理完这突如其来的事件。他掏出不少小费给了侍者,对陆续赶来的膛目结舌的旅馆经理和客房主任简短他讲了事故。
旅馆的经理、主任面面相觑,说愿意照那么办,不让其他旅客产生对他们不必要的不快感。他们完全谦恭地俯就,唯恐暴徒或许就是旅馆的侍者。不用说,他们对这桩事会钳制议论,向全体职工宣布不得走漏消息。
不久,多田复原了,“她不要紧吧?”门田为多田真理子的迅速康复感到吃惊,亦惴惴不安。
“已经没什么了,我急救过了。”是原澄子的声音,她的声调和眼神都很镇静。
“啊,你……”门田注意到原澄子是妇产科医院院长的孀妻。
“你丈夫是医生吧?做过帮手吗?”
丈夫是医生,就贸然断定他的妻子有简单的医疗知识和护理经验,门田的想法和社会上一般人的错误认识相同。
原澄子冷静地订正了门田的错觉:“那是年轻的时候,在丈夫的医疗室里帮过忙,一般的外科手术也许还是能够做的。”
“原太太,多谢了。多田的事情你多加关照。”门田行了礼。
“好的。在这个时候得互相帮忙。都是出门人嘛。”原澄客气地满口答应。
三冷情况和热话题
去伦敦的SAS客机,准时停在哥本哈根的卡期托鲁布机场。
多田真理子夹坐在靠窗的原澄子和过道边的星野加根中间的座席上。原澄子受门田的委托服侍多田真理子,星野加根子是多田真理子的室友。
多田真理子恢复了元气。
鉴于以上原因,30个团员都寡言无语。没有一个和邻座侃谈。大家都蜷缩在座席上,显出一副孤独的神情。
到达伦敦后,大家休息了一晚,早上八点左右,门田在自己的房里整理哥本哈根以来的支出摘要和收据,听到了敲门声。他以为是悦子来了,打开门一看,却是尖脸的原澄子站在走廊上。她完全是外出的打扮。
“你早!,要去海德公园散步吧?”门田和蔼可亲地问候。
“不,我想跟您说点儿事,大家都出去散步了。”原澄子稍许有点逞威地大摇大摆一直走到门田桌边客人坐的椅子旁。门田把门打开,让走廊上看得见这里,自然这是出于在男人的房间里接待女客的礼貌。
原澄子没去看那些,坐在椅子上用看来有点性急的口气和对面坐着的门田快言捷语地说,“我这么急赶来,为的是多田真理子的事,怕其他人认为有什么反常的原因。”
“啊,门田先生。你还记得在哥本哈根的旅馆里,多田被谁从后面卡住了脖子吗?”原澄子目不转眼地盯着门田。
“那是什么意思呢?多田是那么说的,当然要相信罗。”门田看着对方的脸。
“不,我认为多田不是被人家从背后卡住脖子的。”
“啊?”
“我治疗过多田的头颈,被卡扼部分的伤痕,仅仅是前颈部的左右两侧皮肤稍有破损剥离。那不过是指甲搔出来的痕迹罢了。”
“你那时就知道?”门田问。
“有关之处的情况我讲不确切。当然我说不清多田以前的事,那时的气氛紧张。要是被其他人从后面卡住脖子的后,两手指压迫颈动脉,在前颈部两侧应看到皮下淤血,所谓青紫,就是手指压迫处呈暗紫色。”
“然而,却看不见多田的青紫,也没有来自后而的两手手指的压痕,皮肤没有变色,挺清晰的。另外,被指甲抓伤,只是从皮肤里渗出血来,这种扼杀的方法恐怕是没有的。”原澄子订正了轰动一时的多田真理子被扼杀的情况。
门田膛然了:“那么事件不就更严重了?”
原澄子冷冷地望着惊愕的门田:“岂止是没有用指甲抓颈的扼死方法,多田脖子上的拗痕方向,不是从后向前,而是从前向上。要是两手从背后抱住的手指正贴住喉头,指甲尖应该向前,然而多田的却相反。”
门田照原澄子所说的方式,用自己的手在空中试了试那个手势。
“这么说,多田是用自己的手卡扼喉咙的吗?”门田低声叫起来。
“虽然打算卡,但最后只是用手指甲搔伤皮肤。那种修剪过的手指甲修长的顶端呈三角形尖头。多田说是被那个男的从后面卡住脖子,然而,男的手指甲伸出来和女的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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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多田的脸色是苍白的,要是在那么长的时间里失去意识,倒在17楼的空房里,脸色肯定暗红色的。我在当丈夫助手时,看见过上吊缢颈的自杀未遂者,所以多少懂一点,象那种情况,脸色发白的人是没有的。”
“这么说来,多田是自己卡死自己,不,可她为什么要胡说八道说自己快要被卡死呢?”门田木然地说。
“是不是胡说八道,随您怎么去判断好了。”原澄子嘴角边漾出淡淡笑容。
“要是胡说八道。反倒会扰乱人心,引起骚乱。”门田涌出了对多田的气愤。
“引起骚乱的人,总是希望周围有许多人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吧?”
门田默念着原澄子的话。
“可是,门田先生,当时幸亏没有报警哪。要是哥本哈根的警察来到旅馆的话,多田的伪装立刻就会被识破。那件事可把大家给蛊惑住了。如果来了警察,我真担心谈什么好。”原澄子说到这儿,长吁了一口气。
门田也同时长声叹息着,和她有着同样的感受。
“多田真理子是大阪人吗?”原澄子的表情突然变化了,就象光线透过彩景变幻的样子。
“是的,听口音是大阪话。在大阪经营酒馆,不知会不会是酒吧的老板娘。”门田不客气地说道。那是个人人都可以去的场所。
“是吗?”原澄子纳闷了,自言自语地说,“我记得很久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她似的。”
“噢,也是大阪吗?”
“不,是另外一个地方。”原澄子把凝思的眼神,回到前面与门田交谈的眼睛上,“记不清了,也讲不清这事。罗罗唆唆说的刚才那些哥本哈根的事,请不要对多田本人和其他人讲呀!”原澄子叮嘱着,说还要去海德公园散步,还是用进来时那种大模大样的步子走出了房间。
谈话就这么结束。早餐后,旅游团乘大轿车经由比卡丹利撒加斯,从特拉法加文场参观威斯托敏斯教堂,在白金汉宫前观瞻了身着朱红色制服的卫兵换岗,最后在北海的海鲜饭店吃中午饭。门田带者大家,一路上相安无事。
一夜太平无事,次日上午又继续游览,这对门田来说是值得抚额庆幸的。多田真理子也没动静。
这天上午,预定计划确实很顺利。九点钟前全体集合,门田就像指挥着一群温驯的羊似的,乘上了大型包租巴士。大英博物馆的规模宏大,使人叹为观止。但和不常去的日本上野博物馆一样,大家不感兴趣,也象去美术馆那样,过而不入。
一星期走后,门田思索着她来告诉的一件怪事,又激起新的惊悸。她说那红宝石戒指再也回不到藤野由美手上了。门田起初的直感,以为是失窃了。现在看来有点不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