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输犹未输 (原版)
“朕,输了。”
输得无奈却又心甘情愿。
“啪”,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响起在破虏城的上空,即使在杀声震天的战场上,依然清脆响亮。
龙轩帝苍白的脸上浮起五道红印,芙洛用尽了全身力量,刮出了也许早就想刮出的一巴掌。
血,汩汩的从龙轩帝的嘴角溢出。
肩膀中箭的芙洛随着他的倒下而倒下。
看到了他为她阻挡的箭矢,深深的没入他的背部。
一切都在一霎那发生,龙轩帝牢牢的抓住芙洛落下的手掌,两人“轰”的倒在地上,黑暗降临前,芙洛唯一能想到的是,你输了却赢了,我赢了却输了,再没有勇气第二次放开你的手。
明明醒了却不敢睁开眼睛,不想面对。
有人说,自杀过而没死的人,更害怕面对死亡。
对于芙洛而言,第一次他救她,她放开了他的手,这一次,虽然是他设局,是他解局,可芙洛依然发现她再也不可能在这种生死时刻,再次放开他的手。
在离死亡最近的一刻,在下坠的那一刻,脑子里浮现的居然是一切都没发生前的那个晚上,那个穿着明黄色衣服的男人,在龙舟上轻柔的为自己穿上鞋袜。
有些种子深深的掩藏在心土之下,以为她死了,焉知活力依然存在,一点点温暖,就能让她发芽。
芙洛在以为死亡来到的时刻,勇敢的承认了自己的心。
可如今死亡再次离开的时候,想要收回自己的承认却是那般的自欺欺人。
以为绝掉孩子,可以坚固自己的心,自己的决定,可那知命不由人,心不由人。
世上最无奈的事情是什么?
是我不想爱你,却偏偏爱上了你。
之于芙洛,至于轩奥,这句话都是成立的。
只是轩奥无奈了,承认了,心甘情愿。
可惜芙洛无奈了,承认了,却心不甘情不愿。
他的一句输了,就要抹掉以前的种种。
就要让自己放弃回家的梦想,放弃远在另一个时空的父母亲情,放弃一个自由平等的国度,放弃身为一个人类,一个女人的尊严,永远的等着那个男人的垂怜。
永远的禁锢在那个不见天日的深宫。
任爱情的蔓腾,将自己缠绕,紧褁。
让自己透不过起来,窒息,死亡,腐烂在爱情筑成的茧里。
从里腐烂至外,变成自己也不认识自己的僵尸,恶毒的游走在群花之中。
爱情,真是一颗神奇的种子。
生命力顽强到可怕。
贫瘠有毒的土壤,让她长成了一株食人的蔓腾,吸取着主人的生命。
富饶健康的土壤,她就能长成参天大树,为你挡风遮雨,为你进行光合作用,为你生产食物,怨不得那么多的人宁愿要爱情,而不要面包。
可惜,可惜,如今芙洛爱情妖魔成了蔓腾。
让她无法呼吸,无法自由,灰白了生命。
芙洛睁开眼睛,泪水迷朦了视犀只能看到那个男人静静的趴在自己的身爆白色的布条上印出血迹。
即使昏迷,他依然牢牢的抓住芙洛的手。
他,再也不能面对芙洛放开她的手,无论她愿意不愿意,只要自己紧紧的握住,她总是不能挣开的。
龙轩帝的观点是,幸福不要等别人赐予,一定要自己动手抓住。
山不来就我,只好我去就山。
帝王的身体果然是保养得好,连夜快马疾驰,战场疲惫杀敌,最后身重数剑居然都没死,没几天就能生龙活虎的坐起来了,芙洛觉得万分碍眼。
反而觉得昏迷的,苍白的,柔弱的龙轩帝更为顺眼。
难道,难道,自己开始从习惯被虐转到习惯虐了。
龙轩帝昏迷的夜晚,芙洛无数次拿起了匕首,与其这样的被动,还不如一刀结束了他,结束了他们之间的种种,结束了自己。
如果冥冥中注定,就一切从头开始。不,不要,最好永远不要再遇到他。
上帝啊,请赐个普通的男人给我吧,阿门。
可惜她忘记了这个时空仿佛是只信仰佛主的。
不知道为什么,芙洛现在一看到龙轩帝的脸就想哭,要不然就想上去踩两脚。
龙轩帝轻轻的拥着芙洛,头搁在她的肩头,“洛儿,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天知道,芙洛最恨的就是这三个字。
同样是三个字,一个是天堂,一个是地狱,当然还有一个是魔鬼,特指某人晕倒前说的那三个字。
芙洛的眼泪掉得更凶了,真怀疑老天让自己穿越是为了做今生来还他眼泪的林妹妹。
龙轩帝叹息一声,手指的(主要是疼)抚上她的脸颊,“朕,不喜欢老是哭的女人。”
芙洛睁大了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喜欢,不喜欢,你要是真不喜欢,我也用不着在这里哭了。你知不知道人家一天没喝水了,很渴的,还要生产泪水。
谁稀罕你喜欢了,你要是不喜欢我,我早就拍拍屁股,不带走一丝云彩的去浪荡江湖了,用得着在这里苦苦的心不甘情不愿的挣扎。
芙洛的泪水越流越凶,眼神也越来越凶狠。
“好,好,好,我怕了你了。”龙轩帝认命的看着芙洛在自己身上擦着眼泪和鼻涕。
(某珰有没有说过龙轩帝有洁僻,其实不用某珰说,大家也应该知道,这样的天皇贵胄谁没有洁僻啊?)
左肩中箭的芙洛,奋力的用右手舀着肉粥,龙轩帝居然不让人伺候自己这个“尊贵”的病号。
“我也饿了。”龙轩帝眨巴着桃花眼,张合着薄情唇。
“你不会自己动手啊?”芙洛横他一眼。
龙轩帝瞬时觉得女人是不能宠的,一宠她就要上天。
结果,龙轩帝自己动手舀粥,牵动了背部的伤口,夸张的皱眉,哼哼。
芙洛不是傻瓜,像龙轩帝这种即使中箭表情都没变过的人,如果能这般轻易的哼哼。芙洛故作镇定继续吃饭。
看着他背后的白布条渐渐显出的红印,“啪”的一声放下勺子,夺过龙轩帝手中的勺子,在他可恶的微笑下,一勺一勺的喂他。
女人,傻女人,傻到为男人着想的女人,一直是芙洛最恨的女人。
可惜自己倒最后居然也成了这么个女人,芙洛在心理极其恶毒的诅咒着自己。
即使知道他在演戏,依然愿意陪他入戏。
因为想起天下的黎民百姓,少了这么个皇帝的命运,芙洛忍痛放下了屠刀。
女人,不能太善良。
在最苦最苦的冷宫,自己也没有想过自杀,在回家最绝望绝望的时刻,自己也没有真正的想过自杀,可是这一两日,自己居然想了无数次自杀和谋杀。
自己打不过他,骂不过他,杀不了他,放不下他。
恨他为什么来,恨他为什么输,恨他永远那么幸运的赶在自己的前面扼断自己的退路,如果一定要为这种恨加一个期限,芙洛希望是一万年。
太多太多的不心甘,不情愿。
芙洛仰望着天上的明月,心,绞绞作痛,芙洛咬着嘴唇忍住。
这种心悸以前从没犯过,为什么?
(某珰:我估计是伤痛埋得太深,压抑得太深,最后转化为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