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她一向觉得喜爱一个人,便应该想天天都看着他,亲近他,告诉他自己心中的情意,这是好自然的事,哪里有什么羞不羞耻的?若是明明爱着他,却又不敢告诉他,那才是胆小,那是真正的羞耻呢!
毫不矫情的回答,爽快又直接,像一支利箭,射入男人的心坎,稳稳当当,正中红心!
“那么如果我不是谢孤眠,你还会喜欢吗?”他小心翼翼地询问。
这是什么怪问题?花茶烟疑惑地看着他,点点头,肯定地道:“我喜欢你,无论你是谁。”
谢孤眠深深地凝视着她,就是这般毫无心机、矫揉造作,无需添加任何修饰,都要比世间所有的花言巧语使人心动,之后是无尽的感动。
“我订过亲。”他启唇,轻述一个事实。
啥?订、过、亲?这个不在意料中的答案将花茶烟杀了个措手不及。
“订……订过亲?”她倒抽一口气,涨红着小脸,结结巴巴地重复一遍。
“嗯。”他认真地点头。
花茶烟傻了眼,下一秒,嘟起小嘴说:“那有什么了不起,我还不是订过亲。”
“哦?”他小心翼翼地追问:“然后呢?”
“没有然后,就算天下的男人只剩那个负心汉,我也不会嫁他!”斩钉截铁的回答让谢孤眠心头一拧,疼意深深。
“为什么?”他仍想问下去:“你对他是不是有点误会?”
“我不想提他,反正今生今世我都不想再跟那种人有任何瓜葛!”
一阵沉默,谢孤眠不再问,放在膝上的大手,紧紧地握住。
“那个,跟你订亲的人呢?”她追问。
“她对我有点误会,不知道还会不会承认这门亲事。”他叹息。
“哦,那、那你喜欢她吗?”
“如果她是你,我喜欢。”他倏地抬头,坚决地看着她。
既然到了这个时候,他决定不再隐瞒自己的心意,对她,他没有一点儿免疫力。
可是天啊!这个突如其来的告白又让花茶烟节节败退。
“你……你喜欢我?”她用力深呼吸,难以置信地反问:“真……真的吗?”
“是,我喜欢你。”深沉成熟的男人,平生头一回,认真地对着这稚气未脱的女孩儿告白。
该怎么说?第一眼看到这个如精灵般的少女时,一向淡漠的心就起了涟漪,尤其在知道她的身份后,他甚至开始期盼她快点长大……
“为什么,你不觉得我很古怪吗?”花茶烟怔忡地问,一向高高在上的小茶花,突然之间信心全无。
“不觉得,你有自己的思想,而且与众不同。”
“你不觉得我很麻烦吗?”
“你不麻烦,麻烦精是老板娘。”
“那我呢?”
“你是磨人精。”笑意串上唇角,他笑了:“但我喜欢。”听他说喜欢,小脸儿不由自主又是一红。
“你不觉得……我很不成熟吗?”她继续追问。
“你迟早会长大的。”大大的水眸里突然涌出泪光,她看着他,猛地扑进他的怀中。
娇小的身子与高大的身躯紧紧地相贴,耳鬓厮磨,倾听着各自狂乱的心跳。
她主动抬起头,小手挽上他的颈项,害羞地将芙蓉粉颊轻轻密密地贴上他的,不敢看他的眼……
直到那双粗糙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捧起小巧的脸蛋,男性的薄唇整个覆上红嫩的唇儿。
樱唇如蜜,甜美诱人,谢孤眠低下头,双唇紧紧地覆住那娇美红唇,尽情地吸吮、品尝……
他的长舌与她的交缠在一起,霸道又不失温柔吸吮着她口中的芳香,舌尖深深侵入,与那青涩的丁香小舌紧紧交缠。
“唔……”她发出娇柔的嘤咛,却不敢睁开眼,只能无助地呢喃着,整个人都沉醉于他的吻中,小脑袋瓜里完全糊成一团。
直到他结束了这个甜蜜的吻,花茶烟仍然无法回神,她从不曾知道吻是这样销魂的,让她如同喝了一整缸子盘古酒坊的佳酿一般,飘飘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小花儿……”目光如灼,黑眸紧紧地锁着那张漂亮而汗湿的小脸,少见的撩人娇态,让谢孤眠心中一阵火热。
瓣唇微肿、秀发凌乱,眼角眉梢都是说不出的冶媚,散发着一种介乎于少女与女人之间的气质……这般绝色,他怎会不动心?
她聪颖又古灵精怪,还常常冒出惊人言论……这般与众不同,他怎能不沉迷?
但现在的她,年纪还小,他不能要她,至少现在为时尚早,可小佳人说:“我还要……”花茶烟突然睁开迷蒙的明眸,微启小巧的红唇,凑上前,“啾”地亲他一口,食髓知味地望着他,声音像蜜一样甜:“我喜欢你亲我……”
她真喜欢他的吻,整个人就好像要融化在他口中一样。
“好。”他笑了,又低首轻啄她的红唇,一回又一回,温柔又忘情地品尝那令人着迷的甜美唇瓣。
渐渐的,她学起他的动作,不断又主动地以粉色的舌尖挑逗他薄凉滑腻的舌、不断地吸吮他口中的气息和味道,以同样的热情回应他……气息浑浊,他渐失控,更加狂热地吻她……
呵……他早就知道,他的这朵小花儿,是与众不同的。
【第五章】
乌龙镇的西山上有坐天仙道观。
它依山傍水修建在西山半山腰上,正门挂着一块上书“天仙观”三字的匾额,观内除了正面挂着一张太乙真人的画像,神坛上没有贡品和花果,觉得有点冷清寒酸。
可是到了室内,道家所崇尚的朴素自然就完全看不到了,金漆点缀的玻璃屏风后是张雕花绣榻,黄梨木翘头案上摆着镶金的烛台,小轩窗下的梳妆镜边摆了好些胭脂水粉,角落的紫檀木机上还摆着一只名贵香炉,正袅袅焚着檀香。
这道观,是属于假道士花茶烟的,而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个深沉寡言的男人不晓得在哪里弄来的。
他暗暗宠着她,当她是掌心的宝,每每这样一想,就会让十六岁的少女露初甜甜的微笑。
当初他问她:“为什么非要去替人算卦占卜?”
她答道:“我外公说过:靠山山倒,靠人人老,靠自己最好。我要自己养活自己。”
她不想做一个无所事事、依靠别人的寄生虫。。同样她也不觉得女人非得依附男人,或者矮男人一截,就算她将来嫁了人,也一样出去“抛头露面”做生意讨生活。
他听了并没说什么,却在心里替他盘算了很久,最后才同她商量让她去天仙道观,自立门户。
谢孤眠既然开了口,她花茶烟当然二话不说的照办,一面潜心研究奇门遁甲、玄空风水方面的学问,一面开始替有需要的老百姓家的亡故的亲人们超度、念咒。
虽然她极有天分,加上自小就受外公指点,很快就能悟出一些玄机,但谢孤眠只让他念“莲花生大士六道金刚咒”、“降三世明王咒”、“地藏菩萨本愿经”、“往生咒”……偶尔会松口让她替周围的居民们解梦。
他说时候未到,切勿操之过急,花茶烟倒是无所谓,反正他怎么说她怎么做,只要能他在身边,日日见着他就是她最开心的事情。
这天,正逢春节前夕,如归棺材铺内,一如既往,生意清淡。
小小的室内,高大阴沉的掌柜坐在柜台后记账,另一张用来摆放纸花香炉的桌子上,任然一身道士装束、小佳人正疾笔龙飞凤舞的写着什么。
谢孤眠合上账本,盯着小丫头瞧,“写好了吗?”
“好啦,马上就给你看,别急嘛。”花茶烟放下笔,笑颜如花,满意极了。
然后,她将干好的对联捧到柜台上,给掌柜的过目。
哪一幅对联,上联写着“这买卖稀奇,人人怕照顾我,要照顾我”;下联写到:“那东西古怪,个个见不得它,离不得它”。
“可以吗?”花茶烟期待的问。
“嗯。”谢孤眠伸手抹去雪白娇艳上沾染着的一点墨汁,黑眸中闪着温柔的笑意。
这丫头……懂他,棺材铺是老百姓最忌讳的地方,而道观又是老百姓的在无助时才会想起的地方。越冷清就表示镇上的生活越平静幸福,这是他们乐于见到的,因此他们不约而同地守着自己的这份生意,哪怕它并不太受欢迎,赚不到什么钱,他们也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