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狂徒搏命杀机炽 喜逢故友野人来
燕云和明月按照事先订好的计划由木浮舟引见,进入海牙帮。
席暮雪见到师傅到来,很是高兴,但对燕云却是横眉怒目。她被燕云摔得浑身青紫,现在虽然已经上了药,但仍不免疼痛。
燕云却仍不知好歹的凑上前去,拍了拍席暮雪的肩膀,嬉皮笑脸的道:“小雪儿,别来无恙乎!”
席暮雪见到燕云这副德行就有气,咬着嘴唇,狠狠的瞪了燕云一眼,想了想又觉心有不甘,又抬腿踹了燕云一脚。
燕云笑着跳了开去,叫道:“尊师重道啊!尊师重道!”
席暮雪大怒,追过去又踹了一脚。
这次燕云倒是没躲,被席暮雪踹个正着,跌坐在地上,搂着膝盖叫道:“踢死人啦!疼死我啦!”
明月知燕云是在逗席暮雪玩,便也乐得在一边看热闹。
席暮雪见燕云真的很痛苦的样子,以为他真的是被自己踢伤了,不禁有点儿后悔,忙蹲下身,一边帮燕云揉膝盖,一边说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其实你要是不欺负我,我也就不会踢你了。”
席暮雪天生就是那种不会向别人道歉的人,这句话已经算是道歉了。
这时海牙帮帮主廖海牙在木浮舟的陪同下,已经走了出来。他面貌精瘦,项下还留着山羊胡,眼中黠光闪烁,一看便知是生性狡诈之辈。
廖海牙这时已经知道了席暮雪拜师一事,而且也知道她的师傅年纪很轻,这时见到明月,倒也不将她放在心上,但出于礼貌,还是主动过来打招呼,其实这还是主要顾及席暮雪和木浮舟的面子。
燕云见到廖海牙出来,也就不再演戏,连忙跳了起来,跑到明月身旁。
席暮雪见燕云转眼就变得活蹦乱跳,一点儿都没有受伤的样子,知道自己被骗了,于是怒道:“你竟敢骗取我的同情心!”于是跟了过去,又是一脚。但还没等她踢到燕云,她就被木浮舟抓到了一边去。
席暮雪双腿乱踢,以示抗议,但她被木浮舟抱在怀里,抗议却是无效。
廖海牙此刻已经来到燕云和明月的近前。刚才的一幕他也看得清楚,只道是燕云年纪小,童心未泯,喜欢玩闹罢了,于是更不将燕云放在心上。他却不知,刚才那一幕就是燕云故意做给他看的。骄敌之计是燕云的第一步棋,使得廖海牙对他的防范之心大大减弱。
这时木浮舟将席暮雪放在一边,上前为廖海牙介绍道:“帮主,这位姑娘便是小雪刚认的师傅,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明月杀手便是她了,不过现在她已经不做杀手了。这位小兄弟是她的伙伴,乃是江湖上颇具侠名的岳西风大侠的螟蛉义子岳琨。”
木浮舟的这一番介绍确实令廖海牙吃了一惊,但脸上却丝毫不露声色。原来现在岳琨和明月的大名已经传遍整个江湖。天邪圣教由于忙于对付钟离一脉、高丽一脉和赫连一脉联手的事,故而在燕明月的建议下,澹台枯骨便将此事暂时压下了。
事实上,燕明月将这件事压下的真正原因是她已经开始怀疑明月杀手就是她与澹台枯骨生的女儿,否则她为什么叫明月杀手呢?而且在年纪上也十分符合,又出身猎人盟。在这件事情上,燕明月是宁可错放一千,也决不滥杀一个的。
天邪圣教虽然放弃追查,猎人盟和大野谷可是不会放过燕云和明月的,他们已经发出格杀令,定要将燕云和明月碎尸万段不可。这件事魏狼枭当然已经知道,也告诉了廖海牙,但廖海牙做梦也想不到岳琨和明月杀手竟会跑到东海田横岛来。但廖海牙相当的镇定,当即一抱拳,朗声道:“两位莅临敝帮,乃廖某人莫大的荣幸!两位里面请!”
燕云和明月拱手还礼,随廖海牙来到大厅,分宾主落座,有小婢献上茶来。
明月暗中打量四周,却没有见到魏狼枭,想来因为他是廖海牙布下的一招暗棋,身份不宜太高,故而也不能在大厅上出现了。
这时只听廖海牙说道:“两位年纪虽轻,但现在已是江湖上风头最健的人物了。两位的大名老夫是如雷贯耳了。”
明月笑道:“廖帮主过奖了,我们两个现在可是逃难都来不及呢!我师傅猎人魔若是把我抓回去,非剥了我的皮不可,我们现在还哪敢出风头啊!东海田横岛这里猎人盟鞭长莫及,如今只有托帮主庇护了。”
廖海牙心中暗道:“你们自投罗网,还不自知。我只要把你们交给猎人魔,还怕他不全力帮我打垮赤鲸帮!”想到这里,廖海牙哈哈一笑,说道:“两位真是太客气了!两位武功卓绝,天下这么大,难道还会没有容身之地吗!你们来我海牙帮,就是瞧得起我廖某人,你们只管在我这里住下,教导小女。猎人盟是绝对找不到我这里的。”
燕云和明月故作感激之状,起身抱拳道:“那就多谢帮主收留!有用得着我们之处,我们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廖海牙心道:“你们很快就会粉身碎骨的。”但嘴上却道:“海牙帮有两位加盟,不啻如虎添翼,两位就先到后面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向木堂主说,千万不要客气。木堂主,他们就托你照顾了。”
木浮舟闻言,正合心意,躬身道:“帮主放心,属下一定会照顾好贵客的。”
于是燕云和明月向廖海牙道谢后,便随木浮舟来到后面的厢房休息。木浮舟故意将他们安排在离席暮雪的闺房翠薇阁较近的厢房。一路上,明月仍是暗中观察,但还是没有发现魏狼枭。
三人进入房中,木浮舟见周围没人,当即低声问道:“怎么样?你们能不能对付得了廖海牙?”
燕云皱眉道:“对付廖海牙不成问题,他的武功可能比你高出一筹,但还没有叶屠人那么可怕,充其量他只是三大帮派中某一派的一条走狗而已,我们完全可以对付他。但现在的关键不是对付他,而是要找出他谋害席帮主的证据,好取信于暮雪和帮众,所以魏狼枭就成为一个关键人物。我们的身份已经暴露,可是现在还没有见到魏狼枭,我们现在恐怕已经来不及阻止他发出信息,但我们一定要在猎人盟的杀手赶来之前,制住魏狼枭,逼他说出真相,揭穿廖海牙的阴谋,联合东海两帮的力量,这样才万无一失。”
明月皱眉道:“可是我们要在廖海牙的地盘上找出并制住魏狼枭,又不被别人发现,这谈何容易!”
燕云沉思半晌,低吟道:“将欲歙之,必故张之;将欲弱之,必故强之;将欲废之,必故兴之;将欲取之,必故与之。”
明月会意的笑道:“老子的话倒也有些道理,只是需要木堂主的配合了。”
木浮舟当即应道:“我必尽力而为。”
于是三人密议一番,分头行事去了。
※※※
廖海牙待明月和燕云离开之后,立即便找来了魏狼枭,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魏狼枭也是个阴险的角色,闻言不禁起疑道:“我看他们不会只是避难这么简单。他们若是想避难,去找岳西风岂不更好,要么去骊宫也可以啊!为什么一定要来东海呢?你看他们会不会是针对我们的?”
廖海牙想了一想,说道:“没有道理针对我们啊!我们当年的事做得十分隐秘,明月杀手也不知道你在这里。”
魏狼枭阴冷一笑,冷哼道:“不管他们是为什么来的,他们都死定了。我会尽快通知猎人盟。我们的杀手很快就会赶到这里,他们就算肋生双翅,也难逃生天。”
廖海牙却顾虑道:“话也不能这样说,这两个年轻人武功高得可怕,如果要是由我对付他们可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魏狼枭哈哈笑道:“你也不用担心,根本用不着你老兄出手。现在我们猎人盟虽然死了叶屠人和冷如冰,田蜂也受了极重的内伤,但我们的实力并没有太大的影响。这次来执行任务的照我猜应该是戚魔衣和连风豹,他们联手对付明月杀手绰绰有余,更何况大野谷也正和我们联手追凶,听说是二谷主‘大野狂人’计骞亲自出马,难道还对付不了岳琨吗?你老兄还担心什么呢?”
廖海牙闻言,信心稍增,点头道:“我们五个人联手应该是能对付他们两个了,不过此事尚须精密策划,不能让他们看出破绽,免得他们闻风先遁,那时再想抓他们就麻烦了!尤其这事要瞒着暮雪。”
魏狼枭阴笑道:“这种事你老兄最在行了!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两人对视一笑,仿佛已经将燕云和明月的小命攥在手里。
※※※
与此同时,燕云和明月也来到了翠薇阁,他们要席暮雪配合他们的计划。事实上,席暮雪是整个计划的一个关键人物,如果她不相信燕云和明月的话,燕云和明月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但现在明月已经是席暮雪的师傅,因此这个计划已经成功了三分。
两人上了翠薇阁,在丫鬟的带领下来到了席暮雪的闺房。
只见席暮雪的闺房并不似小家碧玉的闺房那么朴素淡雅,也不似大家闺秀的闺房那么富丽堂皇,反而显得有些冷硬。只见四面的墙壁全都漆成黑色的,除了挂着一对分水峨嵋刺之外,没有任何装饰的物品。一张硬木的梳妆台是背着阳光放置的,上面只放了一面铜镜。
明月见到这些物事,刹那间震撼不已,她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在猎人盟的房间,四周黑漆漆的,冷硬的石桌上放着唯一属于自己的东西——月光斩,每当她拿起月光斩的时候,就意味着江湖上又有一个成名人物将死在她的剑下——无名之辈她是不会去杀的。每当她回到房中,放下了月光斩,她就仿佛失去了生命,成了一个死人。她在黑暗中痛苦的挣扎,经常梦见有人向她索命。她想到了这些,也就明白了席暮雪平时是多么的痛苦!
席暮雪是不是在梦中也常常梦见她的娘,她是不是也常常一个人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哭泣!她的性格是那样的古怪,软弱中又透着坚强,而坚强的外衣下面包藏的是一颗脆弱的心。她没有母爱,所以只有自己坚强些。她怕被人欺负,所以她每次都是主动去欺负别人。她喜欢找人打架,尤其是和苏碧君打架,打得浑身是伤也无所谓,因为她需要发泄,她羡慕苏碧君,也嫉妒苏碧君,嫉妒她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她没有母爱,却也更不会有父爱。廖海牙根本不是她的亲生父亲,自然也不会发自内心的去关心她,爱护她。廖海牙对她的呵护只是做样子给其他人看,当然不会有真正心灵上的沟通,他可能会经常送给席暮雪一些珍玩来讨女儿欢心,来赢得帮众的爱戴,他可能也以为女孩子家喜欢的就是这个,但他却忽略了人类最基本的情感。席暮雪最缺的是母爱和父爱,而这些廖海牙都无法给她。想必廖海牙送她的东西早就被她丢掉了吧!明月想到这里,便已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助席暮雪走出黑暗,步入光明的人生,就向燕云帮她的那样。
席暮雪这时正坐在红木椅上,一脸都是忧愁之色,早已不复早晨那一副阳光灿烂的样子。无论谁住在这么一间屋子里恐怕都不会开心的。她不喜欢孤独,但却又无法不孤独,最终也只能适应了这种孤独。
席暮雪此时已经见到明月和燕云走了进来。一见到明月,席暮雪的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笑意,但见到后面还跟着燕云,不由得怒气上升,心道:“他三番两次的欺负我,现在又来欺负我了,真是可恶。”想到这里,席暮雪跳下了椅子,冲向燕云,又是一脚踹了过去。
燕云这次却不再让她了,侧身让开她这一脚,反手揪住她的后脖领子,用力一带,将她重重的摔在床上。虽然床上铺有被褥,但仍是牵动了旧伤。
席暮雪疼得大叫一声,怒道:“你又来欺负我了,我廖暮雪也不是好欺负的。”说罢,双脚又胡乱的踹向燕云。
燕云当即点了席暮雪的环跳穴,让她安静下来,一只手掐住席暮雪的脖子,吼道:“我欺负你?我哪里欺负你了?你这种脾气,我若是不先打服你,你肯拜师吗?难道你愿意一辈子住在这黑屋子里吗?没有朋友,没有亲情,你甘心吗?我是想帮你啊!上午只是跟你开了个小玩笑,你就记仇了!你知不知道好歹啊!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说罢,挥手解开了席暮雪的穴道,退到了一边。
席暮雪却也不再闹了,静静的躺在床上,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喊道:“我要我娘啊!”
明月走到床边,紧紧的抱起了席暮雪,用衣袖替她擦干了眼泪,说道:“你真的误会他了。其实我们真都很想帮你。师傅以后会很好的照顾你的,你也要跟师傅好好学功夫,知道吗?师傅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你被任何人欺负,除非我死,你能相信师傅吗?”
席暮雪含泪点了点头,搂着明月,说道:“谢谢师傅。”
明月微微一笑,说道:“你愿意听听师傅以前的故事吗?”
席暮雪登时来了兴趣,破涕为笑道:“我愿意!”
于是明月便将自己以前在猎人盟暗无天日的生活以及后来遇到燕云,被他的真情所感动,于是两人联手闯荡江湖的故事详详细细的讲了一遍。
席暮雪只听得惊心动魄,紧紧抓住了明月的手。她怎料想得到自己这个年纪轻轻的师傅的身世竟比自己还要悲惨得多,经历也要艰险得多。听得明月讲完,她已对燕云有了一丝好感,不再对燕云横眉怒目了,这时向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燕云很好笑的一努嘴儿,说道:“喂!刚才对不起了。”
燕云心中暗笑,觉得席暮雪倒挺好玩的,挨打的那个人是她,居然还向自己道歉!此时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原本还想吓吓席暮雪的,此时竟也不忍心了。两人的关系终于变得融洽了。
燕云和明月又陪席暮雪闲聊了一会儿,了解了海牙帮的内部组成和人员布置情况,这才离开了翠薇阁,返回自己的房间。
席暮雪却是依依不舍,燕云和明月只得答应明日再来陪她。
这时已是月满西楼,帘卷西风。
二人返回厢房后,木浮舟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燕云问道:“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木浮舟笑道:“这件事苏帮主愿意帮忙,相信廖海牙这次一定会原形毕露了。”
※※※
次日,燕云和明月要带席暮雪出去玩,廖海牙难得见席暮雪这么开心,便也答应了,还让木浮舟陪着他们。
他们一行四人出了海牙帮的总舵,来到东海县的一个大市镇上。这个市镇主要是做水产品生意的,东海的鱼虾蟹肉都拿来这里卖,生意倒也红火。
燕云问席暮雪道:“从赤鲸帮到海牙帮是不是一定要走这个市镇?”
席暮雪笑道:“不错!这个市镇是海牙帮到赤鲸帮的必经之路。”
燕云点头一笑,叹道:“这就对了。”
席暮雪却听了个莫名其妙,不知道燕云在讲什么,但她也没问。
晌午时分,四人走进了一家海鲜馆吃海鲜。海鲜馆的掌柜长得胖胖的,是个很和善的人。他见到席暮雪到来,很是高兴,看来他平日和席暮雪是很熟的了,这时笑着过来招呼。
席暮雪笑道:“王掌柜,今天我带朋友来吃饭,你看什么好就上什么好了,再来两坛女儿红。”
王掌柜笑道:“廖大小姐想吃什么都行,只是今天老朽想请大小姐帮个小忙。”
席暮雪豪爽的一笑,拍了拍王掌柜的肩膀,说道:“没问题,我能帮得上的一定帮你。”
王掌柜不好意思的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也知道,你们海牙帮最近来了几个新面孔,不过他们可是一点儿也不守帮规,经常到我这里白吃白喝的,一顿两顿我也倒请得起,但时间一长我就受不了了,现在他们都已经欠了五百多两银子了。”
席暮雪闻言,顿时大怒,吼道:“没想到我们海牙帮还有如此吃白食的!你放心,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这时燕云插言道:“掌柜的,你看看,吃白食的是不是对面茶棚里喝茶的那三位老兄?”
掌柜的向对面一看,惊道:“就是他们。”
燕云向木浮舟看了一眼,木浮舟当即会意。原来燕云早已发觉,一路上一直有人跟踪他们。木浮舟这时也已经明白,廖海牙并不信任他们,一路上都派心腹暗中监视。
明月却冷笑道:“我过去请他们过来,把这笔帐清一下。”
席暮雪忙道:“这事儿怎么好让师傅动手,我去就行了。”
燕云却将席暮雪按住,说道:“这事儿你师傅去做正合适,我们坐在这里看戏就行了。”
掌柜的看着明月走了出去,心里似乎有点儿害怕,颤声道:“不会出什么事吧!”
席暮雪笑道:“怎么会呢?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
※※※
这时对面茶棚里的三人见明月走过来,不禁全都提高了警惕。
明月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走到那三人跟前,冷然道:“几位兄台一路跟得辛苦了,你们廖大小姐请你们过去一趟。请吧!”
那三人见行藏暴露,知道过去准没好事,当即陪笑道:“这位姑娘说笑了,我们只是奉帮主之命出来办事而已,与你们恰巧同路,并不是在跟踪你们。”
明月笑道:“不管你们是不是在跟踪我们,你们大小姐请你们过去,你们总不能不去吧!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说着,陡然伸手一指,点中了当中那黑衣汉子的前胸要穴,冷冷的道:“你们两个乖乖的把他给我扶过来。”说罢,转身回了海鲜馆。
那三人无奈,只有在后面跟着进了海鲜馆,来到席暮雪面前。
那受制的黑衣汉子忐忑的道:“大小姐叫我们过来有什么事吗?”
席暮雪见到他们气就不打一处来,抬腿踹了那个汉子一个踉跄,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在这里吃饭居然敢不给钱,还欠了五百多两银子!你们知不知道王掌柜是我的朋友,你们当这儿是开善堂的啊!”
那三人可不敢对席暮雪无礼,挨打也只有认了,嗫嚅道:“我们以前是忘了带银子。”
燕云笑道:“我看几位大爷出门是从来不带银子的。这样吧!免得你们吃饭不付钱,今天这顿饭我请你们吃了。掌柜的,给我拿三只生螃蟹出来,要大一点儿的。”
掌柜的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应声而入,不一会儿便拿了三只鲜活的大螃蟹出来。
那三人当然知道燕云不会真的好意请他们吃饭,这时见到这三只鲜活的大螃蟹,不禁毛骨悚然。
燕云顺手拿起一只螃蟹,有点儿恐怖的笑道:“蟹肉是人间美味,我今天就请阁下尝个鲜!”说罢,伸手拽过穴道被制的那人,一拳打脱了他的下巴,硬是将那只生螃蟹塞进他的嘴里。
那人就算下巴没有脱臼,也是不敢吃生螃蟹的,更何况此时下巴脱臼,还哪能吃得了螃蟹,只有等着螃蟹吃他的份了。他武功低微,更是反抗不得,此时已经吓得面无人色,肌肉抽搐,眼中满是恐惧之色。另外那两人也早已被明月制住,动弹不得,但同样害怕得要命,生怕自己遭受相同命运。海鲜馆里的食客这时见事不好,早已结帐走人了。
这时只听得一声惨叫,那黑衣汉子已是翻身跌倒,满地翻滚,嘴角已汩汩地流出血来。
原来他的舌头已被螃蟹的大钳夹住,若不及时解救,恐怕舌头从此就要废掉了。燕云和明月却冷冷的看着这一幕,丝毫不为所动。
席暮雪这时也是吓得心惊胆颤。她可没想到燕云出手竟会这么狠,但她若是知道事情的真相,恐怕就要亲手为之了,但此刻她可是连说话也说不出了,只有眼睁睁的看着。
燕云这时又拿起了第二只螃蟹,笑嘻嘻的走到另一个汉子的面前。
那汉子与螃蟹大眼瞪小眼,不禁骇然失色,求饶道:“求求你,求求你,别,别……,大小姐,救我啊!我以后再也不敢啦!”
席暮雪虽然看得不忍,但她对燕云的脾气现在还没有琢磨透,她生怕自己一开口干涉,那只螃蟹就会塞到自己的嘴里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于是只得勉强一笑道:“我看你还是自求多福吧!别紧张,闭上眼,忍一忍就过去啦!”
那汉子气得一翻白眼,还没等他说话,那只恐怖的大螃蟹便已堵住了他的“悠悠之口”,于是众人便又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燕云成功的如法炮制了第二例后,又拿起了第三只螃蟹,来到第三个人面前,呵呵笑道:“天下美味,莫过于此,阁下请慢用。”说着便要将那只螃蟹塞入他的口中。
那汉子大骇,歇斯底里的吼道:“不要啊!我什么事都可以帮你做,求求你别这样!”
燕云这时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停手道:“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那汉子不住的点头,尽量的表现出诚恳的一面,指天说道:“如果我有半句虚言,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燕云哈哈大笑,扔掉了手中的那只螃蟹,倒了一杯女儿红,一饮而尽,说道:“你说实话那是最好不过的了。我问你,你们今天一直跟着我们干什么?我不会给你第二次说实话的机会的,你千万别和我打马虎眼。”
那汉子骇然道:“那是帮主命我们跟着你们的,把你们的一举一动都要如实回报。”
席暮雪惊道:“我爹竟然让你们监视我们!为什么?”
那汉子急忙解释道:“不是监视大小姐,是监视他们两个。”
燕云笑道:“廖帮主可真是重视我们啊!猎人盟的人是不是已经到了?”
那汉子惊道:“什么猎人盟,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们只是小喽罗,帮主不会将这种大事对我们说的。”
燕云冷笑道:“你不说实话没有关系,你只管回去告诉廖帮主,说我晚上二更时分会去看望他,叫他做好准备,滚吧!”说罢,弹指解了他的穴道。
那汉子哪敢多做停留,一溜烟的跑了。
席暮雪这时不明所以的傻傻问道:“师傅,你们和我爹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会这样?”
明月笑道:“有些事情你现在不知道比较好,不过迟早师傅会给你一个交待。你一定要相信师傅,师傅绝对不会害你。”
席暮雪笑道:“我当然相信师傅。”
明月笑道:“那就最好!王掌柜,麻烦你把门关上。我们有些私事要谈。”
王掌柜连忙过去将门关好,然后又去探视地上躺着的那两名汉子,用手指一探他们的鼻息,不禁惊道:“他们流血过多,已经死了。”
明月丝毫不见惊讶,冷声道:“你确定他们真的死了?”
王掌柜点头道:“真的死了。”
明月突然大笑,喝道:“戚魔衣,还不现形,你当真不认得我了?”
王掌柜闻言,不禁大惊,向四周望去,惊道:“谁是戚魔衣?他在哪里?”
明月笑道:“王大掌柜,你何必在真人面前装疯卖傻,好歹我们在一起共事也有十年了,谁有多少斤两彼此都一清二楚。你的易容术虽然高明,哪能瞒得过我啊!就算你化成了灰,我也认得你!”
燕云也冷笑道:“我刚进门的时候,就已发觉你是精通武学之辈。你又何必躲躲藏藏!你先揭露他们三人想取信我们,然后又在蟹钳上涂了毒药,毒死了他们两人,想要杀人灭口。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王掌柜闻言,陡然大笑了起来,腰杆突然间也挺直了,喝道:“明月!看来你早就认出了我,让我关门就是打算瓮中捉鳖是吗?只是你认为你会是我的对手吗?”
明月冷笑道:“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肯躲在这么一个小小的海鲜馆里!廖海牙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为他卖命,甚至还参与了当年刺杀席星海的行动。”
戚魔衣阴笑道:“看来当年的事你知道得不少啊!再见!”
戚魔衣话说到一半,突然身形暴闪,向后疾速倒飞,企图破门而出。但燕云此时早已挡在门口处,焉能让他得逞,当即一掌挥出,喝道:“给我回去!”
戚魔衣却借力用力,突然侧飞,一掌便向席暮雪头顶拍去。
席暮雪此时已被陡变惊得目瞪口呆,哪里能想得到这“王掌柜”居然是个武林高手!这时见戚魔衣突然向自己一掌打来,仓促间竟不知如何还手。但木浮舟就坐在席暮雪的身旁,哪肯让她涉险,当即一掌挥出,看似虚无缥缈,绵然无力,正是绵掌功夫。
戚魔衣也不硬接,凌空换式,转身攻向明月。片刻之间,他竟然遍袭三大高手,确有独到之处。与此同时,里屋也窜出了三名伙计,只见他们手里各拿着一支蛇矛、一对判官笔和一杆鱼叉,瞬间同时攻向明月。
明月冷笑道:“十二狼枭来了三个,倒也算看得起我了。”
只见明月腾身掠起,顺势将椅子踢向戚魔衣,闪身逼开鱼叉,月光斩飕的出鞘,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银弧,准确无误的劈在蛇矛的锋芒之上。
那手持蛇矛的伙计只觉得劲气透体而入,虎口似已震裂,险些握不住蛇矛,当即被劈飞出去,心中暗凛:“明月杀手果然名不虚传!”
这时戚魔衣劈碎了椅子,又向明月闪电扑来,一对判官笔此时也已刺向明月的中皖、大椎要穴,企图点残明月的任督二脉,手段狠辣非常。那杆鱼叉也趁势猛戳向明月的下腹要穴,寒气森森迫来。
明月眼中寒芒一闪,月光斩掠起一串寒芒,斜劈戚魔衣,同时飞起一脚,踢向手持判官笔的那个伙计的腕脉,一掌拍向鱼叉,真是间不容发,险象环生。
“砰”的一声,鱼叉已被明月一掌震偏,手持判官笔的那个伙计中途变招,判官笔又点向明月的璇玑、中府要穴,企图点残明月的手太阴肺经,认穴之准、手法之快已算是点穴的一流高手。
戚魔衣这时也已经避开明月一击,同时身形一转,一掌拍向明月脑侧的悬颅要穴。
木浮舟因为要保护席暮雪,此时虽见情况紧急,却也无法上前相助。燕云想要生擒戚魔衣,一直紧守着门户,他原以为明月一人对付他们足矣,却不料明月转眼间便已经陷入死地!
明月剑气回旋,劈开判官笔,抬掌便和戚魔衣硬拼了一记。本来明月是猎人盟中年轻一代的杰出杀手,功力仅次于冷如冰和田蜂,比戚魔衣尚高了一筹,故而敢和戚魔衣比掌,但此时她忽觉脚下虚软,竟无从借力,登时恢复了杀手的敏锐直觉,对燕云喝道:“这是天罗地网,快冲出去!”
她这一开口说话,真气一泄,登时落了下风。
“砰”的一声,明月虽接下了这一掌,但却呕出一口血来。
戚魔衣这时阴森的道:“在我的地盘上,你也敢关门打狗,简直是自找死路!”他却没想到,这一句“关门打狗”却把他自己给骂了。
这时明月的身体由于这一掌之力已经陷下了一半。原来这下面竟然是一个陷阱。
那手持蛇矛的伙计已经恢复了斗志,这时见明月肋下空门大露,当即趁机一矛闪电刺去,矛劲几乎将地面的方砖掀起,可见这一矛之威锐不可挡。
明月只觉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迫体而来,但此时脚下已无借力之处,实是避无可避,只得将牙一咬,兵行险棋,就在蛇矛刺入左肋的一霎那,左手闪电般抓住蛇矛的锋刃,只觉一股凉气透骨而入,登时鲜血长流,但明月此时却顾不了许多,当即运功用两根肋骨紧紧夹住刺入体内的蛇矛,右手的月光斩以全身功力脱手掷出。这一击无论是速度还是劲道,都已达到明月的颠峰。
那持矛的伙计本以为这一矛就能将明月刺个对穿,哪里想到明月竟能绝处逢生,这时见眼前银芒一闪,不禁亡魂大冒,哪里能躲得开。只听“喀嚓”一声,他的六阳魁首已被月光斩旋转削落,一腔鲜血劲射喷出。但月光斩威势不减,旋射而去,牢牢的钉在对面墙上。
明月此时用左手和肋骨固定着蛇矛,一时间落不下去,也就不上不下的悬着,但却痛楚万分。此时她的月光斩已经出手,脚下也无借力之处,虽然杀了一人,但情况却是更加凶险。
燕云自从听得明月出言警告,便觉出事情不妙,当即拔剑劈门,门板立时破碎,但屋外竟被笼罩了一层丝网,不知是何物织成,飞凰剑竟然斩它不断。
燕云此时不禁大惊,心道:“果真是天罗地网,任你轻功再好,也是插翅难飞。”
就在这转眼间,明月已经遇险。燕云回头看去,见明月左肋鲜血淋漓,不禁心中大恸,暴怒攻心,大喝一声:“狂徒!纳命来。”说着,立即飞身扑上,剑气纵横,层层笼罩戚魔衣。
戚魔衣本待明月无还手之力时一掌毙了明月,但燕云此刻如猛虎般扑上,他不得不先求自保。只见他凌空一个大回旋,顺势从怀里取出一对金环,封挡住燕云的攻势,与燕云战在一处。
燕云虽然缠住了戚魔衣,但并没有解了明月之困。只见那名手持鱼叉的伙计眼中凶芒暴闪,一抖手中鱼叉,狠狠的向明月前胸刺来。
燕云见状,肝胆俱碎,怎奈救之不及,不禁一声悲啸,凄厉非常,当即运起全身的功力,一剑劈中戚魔衣手中金环。
戚魔衣见到燕云凄厉的神情,心中也不禁大骇,原本十成的功力也只能使出七成,被燕云这一剑劈得鲜血狂喷,不由自主的连连后退,借此机会化去燕云藉长剑送来的可断经脉的先天气劲。
眼见明月就要性命不保,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席暮雪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竟然从木浮舟的卫护下挣脱出来,抓起地上的那具尸体,用力抡起,砸向手持鱼叉的那名伙计。
那伙计大惊之下,手滞了一滞,手中的鱼叉正好刺中那具尸体。
席暮雪借机就地一滚,抓住了插在明月左肋上的蛇矛,拼尽全力向上一挑,硬是将明月挑出了陷阱。
明月被这一挑,伤口又裂开了几分,肋骨“喀嚓”一声,当即断了,鲜血滋滋地喷射出来。
只见明月重重地摔在地上,肋骨断处相互摩擦,只疼得她差点儿昏死过去,但她硬是没哼一声。多年来艰苦卓绝的痛苦磨练使得明月拥有超越常人的抵抗痛苦的能力。
这时那名手持判官笔的伙计早已冲了过来,手中判官笔朝着席暮雪的背心狠狠插下。
木浮舟焉能让他得逞,飞身扑上,挡住席暮雪,双掌挥出,轻飘飘拍在判官笔之上。那伙计却如遭剧震,知道对方的绵掌功夫异常厉害,只得抽身后退。
这时另一名伙计已经挑飞了那具尸体,重新将鱼叉向明月刺来。
明月强忍痛楚,翻身而起。强烈的痛楚激发了明月的潜能,也激发了明月的凶性。只见明月拾起地上的蛇矛,用力挥出,竟与对方的鱼叉硬拼了一记。
“喀嚓”一声,鱼叉和蛇矛同时折断。那伙计只觉得一股强劲的真气窜入自己的手三阳经,双臂当时发麻,再也握不住鱼叉。明月却不给他喘息之机,右手闪电般抓住落下的半截蛇矛,用力顺势射出。只见寒光一闪,那半截蛇矛已经洞穿了那名伙计的咽喉,并将他牢牢的钉死在后面的墙上。
燕云见明月死里逃生,不禁精神大震,当即虎吼一声,施展开维摩屠剑,狂风暴雨般攻向戚魔衣。
戚魔衣见已方已死二人,知道大势已去,但外面有天蚕丝网笼罩,要想出去,谈何容易,更何况燕云将他恨之入骨,哪里会给他机会逃走。这种情况反而激发了戚魔衣的斗志,只见他施展开夺命金环,攻守之间,颇具章法,燕云一时间倒也无法取胜。
明月这时已经取回了月光斩,与木浮舟双战手持判官笔的那名伙计。明月浴血苦战,剑法大开大阖,以拙胜巧,与木浮舟的绵掌功夫相得益彰,渐渐将那名伙计逼入死角。
燕云这时已使出维摩屠剑三大杀招:炮凤烹龙、焚琴煮鹤,龙骧虎战,渐渐将戚魔衣逼得没有还手之力。戚魔衣知道眼前这个对手年纪虽小,但却内力惊人,此时他已不敢用双环去硬踫燕云的飞凰剑,一时间手忙脚乱。
燕云此时已是诚心想让戚魔衣不得好死,这时已将阿难神掌的强劲功力灌注于剑身之上,发出掌剑合一的至为霸道的一剑。
戚魔衣避无可避,只得运足功力架双环封挡,却不料他的双环竟被燕云一剑劈断,胸口气血翻涌,双臂也被震得发麻,知道大事不妙,当时咬破舌尖,喷出一团血雾,企图以猎人魔秘传的天魔噬血**增强功力,来进行垂死一拼。
这时木浮舟已用绵掌功夫锁死了那一对判官笔。那伙计只觉得无论自己的判官笔如何施展,都要受到对方气机牵引,再也无法自由攻击,不禁心中大骇。就在他心防露出破绽之时,明月已顺势斩下他的头颅。
这时明月才觉得自己左肋实是痛楚不堪,当即跪倒在地,用手按住左肋,强忍疼痛,但鲜血仍是顺着指缝流下。席暮雪忙脱下外衣,替明月包裹伤口。
这时明月恰好见到戚魔衣施展天魔噬血**,忙出言提醒燕云道:“天魔噬血,功力倍增,小心!”
原来这天魔噬血**乃是猎人魔独孤傲残的秘功**,明月也曾习练过,知道它的厉害。施展这项功夫可以于瞬间内功力倍增,既可用于天魔血遁,也可进行垂死一击,但事后却要进行长期疗养,方能复原,实是伤敌一万,自损三千。这时戚魔衣逃走已是无望,只得施展这项功法,企图置之于死地而后生,因此明月才出言警告燕云。
燕云见戚魔衣形象诡异,知是邪功,不敢大意,当即运起大迦叶神功护体,双目红光一闪,五龙盛神**已至颠峰。
只见戚魔衣狂吼一声,猎魔爪闪电攻出,当地刮起一阵旋风,仿佛要将燕云撕碎一般。与此同时,燕云的阿难神掌也如迅雷般发出,由龙穴石髓之助而形成的先天真气以一泻千里之势,丝毫不差的攻入猎魔爪的空隙。
只听“砰”的一声,两团真气相互冲撞形成的气劲竟将四周墙壁全都撞裂,屋顶的灰尘也纷纷落下,接着便听见戚魔衣胸骨破碎的声音。
燕云左肩一抖,背后的北鲲神枪闪电飞出,瞬间合成一体,直刺戚魔衣的前胸。
戚魔衣垂死一击之后,真气已浊,哪里还有反抗之力,被燕云一枪贯胸,当场毙命。
燕云拔出长枪,来到明月身边,检查明月的伤势,不禁皱眉道:“肋骨断了一根,再加上大量失血,需要及时治疗,可是我们现在被困在这里面,这可怎么办?猎人盟的援兵恐怕就快到了。”
席暮雪这时更是不知所措,她根本就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此时却不是她发问的时机,她只得默默忍住疑问。
明月说道:“外面渔网状的东西叫天蚕丝,我们的兵器是砍不断他们的,它们只能用先天真气形成的三味真火炼化。”
燕云点头道:“知道怎么对付就好!你先忍着,让我去试试看。”话音未落,只听得屋顶上“轰隆”一声,木板暴飞,屋顶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大窟窿,旁边还站着一个黑衣人。
燕云大惊,还以为是猎人盟的人赶来支援,当即一式“举火烧天”,挺枪便刺。
那黑衣人出手如电,倏的将燕云的枪头抓住。
燕云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心想这人的功力怎的如此之高,竟然能抓住我的枪头!但燕云危急之中并不慌乱,用力一挑,想将那黑衣人挑翻,但那黑衣人却稳如泰山,燕云根本挑之不动。
这时只听那黑衣人喝道:“小云儿,你还和我较劲吗?还不住手!”
燕云听声音觉得耳熟,定楮一看,不禁喜出望外,叫道:“怒虎前辈,你怎么来了?快救我们出去。”
原来来人正是一路上暗中保护燕云来东海的怒虎。
怒虎叹道:“这破网可真结实,我在外面用虎骨刀砍了半天都砍不断它,幸好你们将方法说了出来,否则我还真没办法救你们。”说话之间,怒虎又将窟窿弄大了几分,叫道:“先将那女娃抱上来给我。”
燕云立即抱起明月,飞身形上了屋顶,将明月交给怒虎照顾。这时木浮舟抱起席暮雪也跳了上来。他早闻怒虎大名,知道他是与燕无敌同一级数的顶级高手,心想:“若是有他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怒虎看着怀里明月苍白的脸,怜爱之情油然而生,笑道:“你这女娃可对了我的脾气,肋骨被挑断了居然还能打,真是了不起。”
燕云却气道:“前辈见她处境危险,为何不出手相助?”
燕云知道以怒虎的功力,就算有天蚕丝挡着进不来,但飞花摘叶亦可伤人,因此才有此一问。
怒虎无奈的道:“我又不是能掐会算,怎知这下面有个陷阱。等我想要相助的时候,这小女孩已经将她挑出来了嘛!这小女孩能够当机立断,将来必成大器。你们现在先跟我到一安全之处给她疗伤。”
燕云也知明月的伤势不能拖延,便点头应是,于是他们也顾不得惊世骇俗,立即施展开陆地飞腾的绝世轻功,跟着怒虎沿着大街向前奔去。席暮雪有燕云和木浮舟两人带着,丝毫不用自己费力,倒也切身体会了一次当绝世高人的滋味。
※※※
残垣断壁,天地肃杀。这里是一座香火已断的观音庙。庙里的观音大仕手持莲花法印状端坐于莲台之上,只是她的金身却已斑驳不堪。怒虎等人已经来到这远离市镇的观音庙里。
燕云笑道:“原来前辈所说的安全之处就是这里啊!也难怪,有观音大仕的庇佑,我们自可高枕无忧喽!”说罢,还刹有介事的拜了两拜。
这时怒虎正在为明月接续断骨,闻言笑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你就别在那儿侮辱神明了,还不快过来帮忙。”
席暮雪也嗔道:“看你那一脸没有诚意的样子,就算真的有神灵,也一定不帮你的。”
燕云哈哈笑道:“我是不信这一套的,但是我娘信,我是替我娘拜的啦!明月的伤怎么样了?”
怒虎应道:“我已经为她接好了断骨,还给她敷上了我二哥魔鬼天师的疗伤圣药天配散,还喂她服了固本培元丹,但她在两天之内不可以再用武功。”
燕云闻言,当时跳了起来,叫道:“前辈,你的疗伤手法未免太差劲了吧!她两天内不能用武功,你想害死我啊!猎人盟和大野谷的杀手很快就会找到我们的。”
怒虎叫道:“你怕什么!就算是大野王窦战野亲自来了,你看他能不能在我手下走过三招。”
燕云一翻白眼,无奈的说道:“前辈你的武功当然没话说了,可是现在的关键并不在于斗力。一开始我也没想到猎人盟在东海竟潜藏着这么雄厚的力量,现在我们只得重新估计形势了。有些话我本来是不想在暮雪面前说的,但现在形势紧迫,我也就只好直说了。”
木浮舟叹道:“这件事小雪迟早要知道的,现在告诉她也好。”
席暮雪现在已经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惊讶道:“什么事这么神秘啊?”
明月这时让燕云坐在她的身边,自己半躺在燕云的怀里,说道:“这件事就由我来对暮雪说吧!”
于是明月便将十年前席星海遇刺一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木浮舟在一旁不断的补充。
席暮雪只听得惊心动魄,涕泪横流,惊叫道:“怎么会是这样!我爹娘竟然已经死了十年了,我一点儿也不知道,还认贼作父!这怎么可能?木叔叔,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们是在和我开玩笑的,是不是?”
席暮雪拉着木浮舟的衣襟,样子很是凄苦。
木浮舟眼圈一红,心下也是不忍,但也只好硬起心肠道:“雪儿,叔叔也很想告诉你,这一切都是假的,但事实毕竟是事实,现在形势紧急,叔叔不能再瞒你了。叔叔也知道,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廖海牙买通了猎人盟的杀手杀了你爹娘,也很难取信于你,但即使这样,叔叔也不能不说,因为再不把真相告诉你,恐怕就没机会了。现在廖海牙的势力越来越大,叔叔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这才请你师傅他们进海牙帮寻找证据。只是没想到猎人盟在本地的潜伏势力竟然这么大,他们增援力量还没到,你师傅就已受了重伤。事实上,就算怒虎前辈不领我们来这里,我也会带你来的,因为这间观音庙就是你爹娘当年中伏惨死的地方。”
回想起当年的情形,木浮舟不禁流下泪来。
怒虎这时已经知道明月是席暮雪的师傅,他当然也能想到这一定不是明月的主意,一定是燕云做的主,不禁心中暗喜,心道:“这小子真不简单,现在就懂得为自己培植势力了。席暮雪虽然是个女孩子,但资质可能要比我们训练的十三飞鹰还要强啊!日后很有可能成为明月一脉的主要力量。看来这次我得助他们一臂之力了。”于是便道:“你们放心,若是真有什么高手来了,也由老夫通通接下了。明月只管养伤就行了。”
燕云笑道:“有前辈帮忙,我们的胜算自然是加大了,但根本问题并没有解决,那就是如何让廖海牙承认他就是杀害席帮主的凶手。”
明月说道:“我们原定的计划是由木堂主约赤鲸帮的苏堂主来这里,然后在周围埋伏好赤鲸帮的帮众,将暮雪藏在这尊观音像的肚子里面。我们两个则去廖海牙那里假意告密,说木堂主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事,现在正和赤鲸帮的苏帮主在密议,准备为席帮主报仇。廖海牙知道这件事后,必然会带着心腹手下和猎人盟的杀手前来追杀木堂主。我们则可以趁机提出条件,我们为廖海牙带路,甚至可以替他除掉心腹大患,但他也要为我们准备一条大船,让我们出海避难。以廖海牙的精明,他一定会假意答应我们的条件,然后借我们的手除掉木堂主和苏帮主,然后再利用猎人盟的力量除掉我们。而我们也正好将计就计,将他们引到观音庙,我们假装杀死木堂主和苏帮主,这样廖海牙必然会原形毕露。他既认定我们必死,对当年的事也就不必隐瞒,这样暮雪在观音的肚子里就可以亲耳听道当年血案的真相了。然后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群起攻之,除掉廖海牙及其猎人盟的党羽。可惜这个办法现在已经不管用了。戚魔衣一死,盯梢的人也被我们发现,廖海牙必有警觉,一定会想到我们已经联手,这样对我们就不利了。”
燕云点头道:“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暮雪相信我们也没有用,因为血鲨帮的众位弟兄未必肯相信我们。廖海牙很会收买人心,相信现在已经有不少帮众受过他的好处了,想扳倒他就更不易了。”
席暮雪骤然之间接受这么悲惨而且复杂的事情,不免有些彷徨无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静静的听着众人分析探讨。
木浮舟这时说道:“那你二更天的时候也就不能去见廖海牙了,因为只要他见到你,必然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你力毙当场,更何况猎人盟和大野谷的高手那时也说不定赶到了,你去了也只有送死。”
明月也道:“不错!我们原定的计划要改变一下。”
就在此时,只听怒虎猛然大喝一声:“什么人鬼鬼祟祟,还不给我出来!”同时一刀劈出,刀气竟将庙门劈碎了一半。
这时只见庙门外人影一闪,飞身进来一名容貌美艳的白衣少妇,手中拿着一对金如意。
燕云见那少妇长得美艳不可方物,眼角眉梢却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丝忧郁气质,不禁暗想:“难道她会是猎人盟派来的杀手吗?”想到这里,立即问道:“这位仙子阿姨是来拜观音呢?还是帮观音姐姐的忙来超度在下呢?”刚说到这里,肋下却被明月狠狠的掐了一下,不禁一声惨叫,说道:“明月,我给你当枕头,你还掐我!”
明月却道:“不要胡闹。”接着又对那白衣少妇道:“楚阿姨,我有伤在身,不能向您行礼了。您近来可好?”
那白衣少妇已经看见了明月,当即笑道:“我还是老样子,见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你有勇气脱离猎人盟,我也为你高兴。你比我强多了。”接着又对怒虎福了一福,说道:“寒叔叔,您不认得佷女了吗?”
怒虎的名字正是寒苍梧。
怒虎这时看清了那白衣少妇的容貌,不禁吃了一惊,喜道:“涟漪,真的是你吗?”
楚涟漪眼圈一红,险些落下泪来,上前两步道:“寒叔叔,我正是涟漪啊!我大哥这些年来还好吗?”
怒虎紧走几步,上前抱住楚涟漪,激动的道:“傻丫头,你这些年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这二十年来都不回家去看看,你知不知道你大哥狂人这二十年来为了找你差点儿就把整个中原武林翻过来了!”
楚涟漪凄然一笑道:“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大哥本是孤傲之人,我这不洁之身岂能回去让他蒙羞,倒不如让他以为我死了的好!”
怒虎黯然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令你大哥多么伤心。当年你**给猎人魔独孤傲残也不是你的错,你又何必****不忘,为什么你现在还不肯摆脱那个恶贯满盈的杀人狂呢?难道你对他还余情未了?”
楚涟漪哀怨的道:“我对那个杀人狂魔哪还会有什么余情!其实我个人若想脱离猎人盟倒也并非难事,只是涟漪有难言之隐啊!只求叔叔莫要逼涟漪了。”
怒虎微喟道:“你这个丫头总喜欢将心事闷在心里,从不肯对别人说。其实你只要说出来,天大的事叔叔都会替你解决。”
楚涟漪感激的道:“我知道寒叔叔对涟漪很好,只是涟漪的事就让涟漪自己来解决吧!叔叔千万别对我大哥提起今日之事。”
怒虎叹了一口气,也只有点头答应,但心里却想:“就是拼着事后受涟漪埋怨,也要将这件事告诉她大哥楚狂人。”
明月这时却插言道:“其实楚阿姨的心事明月很清楚,楚阿姨对厉……”
“住口!”楚涟漪陡的喝止了明月,厉声道:“你若将我的事说出去,我们的情份就此断了。”
明月闻言,顿时噤若寒蝉,讷讷道:“楚阿姨不愿明月说,明月也只有守口如瓶了。”
楚涟漪脸上现出一丝笑容,说道:“有些事情我自己还没有想好,有些事情别人也只会越帮越忙,你们的好意我都明白,只是有些事情非我亲自解决不可。”
怒虎叹道:“你既不愿我们知道你的事,却又为何出现在这里呢?”
楚涟漪无奈的道:“其实我本来不想露面的,有叔叔在这里,足以保明月安全了,可是不想却被叔叔发现了。”
明月动容的道:“楚阿姨一直照顾明月,明月感激不尽。”
楚涟漪微笑道:“你和阿姨我还客气什么!你田蜂师姊受了很重的内伤回到猎人盟。她虽骗过了猎人魔独孤傲残,但却不会瞒我。你的事我基本都知道了,只是这个小子是谁我还不太清楚。”
怒虎笑道:“你并不是外人,他的身份说与你知道也无不可。只是你却不可说出去。”
楚涟漪笑道:“寒叔叔若是不信任涟漪,大可不必说了。”
怒虎笑道:“你倒将起你叔叔的军来了。其实他就是已经被害的燕九霄大侠的儿子燕云,当年我结拜大哥‘无敌天下’燕无敌的孙子,所以也应该是圣教一脉的嫡系传人。”
此语一出,楚涟漪和木浮舟都不禁震惊当场。要知天堂岛当年威震天下,单只燕无敌一人便横扫中原武林,比之后来的回纥汗国国师钟离镜寒亦胜出多多,数十年之后仍有余威。天堂岛后来虽然败亡,但中原武林亦惨淡收场,数十年来仍未恢复元气。现在怒虎称燕云为圣教一脉的嫡系传人,显然有让燕云重振圣教雄威的想法。当然,单只燕云一人,羽翼未丰,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有怒虎在背后支持,那么魔鬼天师和苍龙自然也是支持的了。刀霸翟血若是知道自然不会反对,冥海老人是燕云师公,当然不会和徒孙为敌。那中原武林岂非又要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木浮舟这时奇道:“据江湖传言,燕夫人和小公子当年不是在黄河边上遇袭身亡了吗?”
燕云冷笑着插言道:“天邪圣教和剑皇宫传出来的消息也做得准吗?他们只不过是想借此余威压制中原武林各大门派罢了。哼!中原武林号称名门正派的倒也不少,而且几乎都受过我父亲恩惠,可是一到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竟无一人向我父亲伸出援手,所谓的‘名门正派’也只不过徒有虚名而已。”
楚涟漪听到此处不禁吃了一惊,心道:“他这是连中原武林各门各派也都一起恨上了,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我得劝一劝他。”于是说道:“中原武林各派积弱已久,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们自保都有问题,哪有能力去救你的父亲啊!你父亲得罪了剑皇、邪尊和毒神,别人更是不敢插手的了。”
燕云闻言,不禁大怒,放下明月,站起身形,凛然喝道:“照你这么说,我父亲是该死的了。难道中原武林就不知道‘合则胜,分则败’的道理!天邪圣教和剑皇宫乃是后起之秀,假如中原武林联手的话,有我父亲相助,怎么也不会败的。他们分明是各自为政,都想保留自己的势力,因此才坐山观望,眼睁睁的看着我父亲一个人为他们卖命,他们简直就是卑鄙小人!”
木浮舟和楚涟漪怎么也想不到燕云竟然对中原武林恨意这么浓,竟然用上了“卑鄙小人”这个字眼。而燕云眼神中显出的怨毒神色更是令他们心惊肉跳,尤其燕云言语中的那种自然而然的霸气令他们觉得燕云说的也很有道理,尽管他们也清楚的知道,中原武林自从天堂岛一役后确实没有任何力量能够和剑皇宫或者天邪圣教这样的大派正面对抗,但不管怎样,作为武林正道,不敢挺身卫道已是不对,见死不救更是不该,知恩不报也是不可原谅,所以一时他们竟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劝慰燕云。
怒虎听见燕云这番言辞却是大为高兴,笑道:“好云儿,在你的身上我真的仿佛看到了战神司徒寇前辈的复生。你身体里流的是高贵而骄傲的血液,你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无形的霸气,你将来的前途必将无可限量。”
木浮舟和楚涟漪可没想到怒虎竟有这种言辞,不禁惊得呆了,但立刻便明白了怒虎的想法。怒虎的结拜大哥燕无敌就是因天堂岛被中原武林攻破而惨死在岛上,因而怒虎对中原武林的名门大派是充满仇恨的,因此才会鼓励燕云对中原武林进行报复。
在这种情形之下,木浮舟因为有求于怒虎和燕云,故而也不敢再说什么了。但楚涟漪因为和怒虎关系较为亲近,故而敢犯颜说道:“可是中原武林并没有参与害燕大侠啊!何况当年攻打天堂岛的人也几乎死光了,所以我并不主张日后云儿向他们报复的。这样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燕云闻言,却哈哈大笑道:“我或许日后不会向他们报复,但若是日后他们有了什么危难,也别想我会救他们。我父亲是大侠,我可不是。他们迟早会倒霉的。”
看着燕云这种莫测高深的神态,木浮舟和楚涟漪的心底都升起了一丝寒意。燕云好象现在就已经预料到中原武林日后必出大乱子一样。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当然,燕云也可能只是随口说说,但也有可能是有所算计的。如果是后者的话,那燕云这个小孩子就太可怕了,这么小的年纪就有如此城府,日后岂不必会成为一代枭雄。谁知日后他会有什么翻云覆雨的手腕让中原武林掀起腥风血雨呢?楚涟漪已经不敢再想下去。
事实上,燕氏一族向来以仁德慈爱为祖训,燕无敌和燕九霄虽然武功冠绝天下,但也一向以仁义为先,生平不曾妄杀一人。燕九霄是一代大侠,慈悲心肠,以拯救天下武林苍生为己任,以德报怨,自不必多说。单是当年在天堂岛上燕无敌始终不忘旧情,不肯对燕云现在的五个师傅施下毒手便可见一斑,结果最后燕无敌死在三绝先生手下,成为千古遗恨。假如燕无敌当年肯下杀手的话,恐怕现今的武林形势又是另一番局面了。但燕云现在的性格与先祖不同却是外因造成,仇恨可以促使一个人的性格发生转变。显然秦月瑶在云梦山上向小燕云灌输的孟子的“仁者无敌”的思想并没能成功的主宰燕云的意志。事实上,燕云对老子的那一套“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也讨厌得很,只是表面上并不表现出来。仇恨使得燕云的思想变得有些反传统,这也是必然的现象。可惜秦月瑶还以为自己对燕云的教育很成功呢!
楚涟漪这时仍试探道:“你小小年纪怎么会预料到中原武林日后会倒霉呢!”
燕云阴沉着脸,“哼”了一声,慢慢吟道:“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发,万化定基。中原现在惨遭安禄山叛军蹂躏,武林中更是龙蛇蜂起,三大派勾心斗角,互相牵制,谁都想一统中原,但正道势力却由胜转衰,这是内忧;而邪道势力若想打破势力均衡的局面就必然会与海外势力或者异域势力相勾结,那就极有可能形成逐鹿中土的局面。有道是: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那时便会形成异族入侵中土的局面,引狼入室,不但中原武林危哉,而且大唐天下亦可能不保啊!”
燕云说到这里,见众人都在侧耳倾听,这才继续说道:“当年钟离镜寒第一次前来中土,表面上是找中原武林同道切磋武技,但实际上是试探虚实,此次他第二次前来中土则必是有为而来了,再加上野心勃勃的统万堡主赫连一统挟先祖赫连勃勃之余威与回纥勾结,你想还会有什么好事!现在安禄山叛乱表面上只是河北镇将对朝廷的叛乱,但实际上安禄山就是昭武九姓月支种的胡人,而他手下大将史思明为突厥杂种胡人,他们统帅的将领也多是此种胡人或其他种胡人,其手下士兵亦多为东北及西北各种胡人及胡化汉人,他们的叛乱和西晋时的五胡乱华又有何不同!大唐现在尚不知能否承受得起这场叛乱,如果力不能保的话,恐怕就要向外族借兵助剿了,那时说不定是以胡制胡,还是引胡入室呢!现在武林之中虽是暂时保持均衡之势,但势必无法维持长久,现在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燕云这番石破天惊的议论当时震惊当场,先不论燕云的武功如何,单是这番高瞻远瞩的见识便鲜有人能及。这根本就不象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所能发出的议论。楚涟漪和木浮舟不禁听得目瞪口呆,自愧不如。明月的眼楮也亮了起来。
怒虎原来只是因为燕云是他结拜大哥燕无敌的孙子,这才对他格外关爱,希望他能为祖报仇,重振圣教,也就是父业子承的传统心理,毕竟战神司徒寇没有后人,圣教理应由燕云继承,何况当年圣教中人大部分是燕族人,但如今听了燕云这番话后,恐怕就算燕云不愿意做天堂圣教的教主,怒虎也会逼他做教主的。因为燕云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识见,长大那还了得!
怒虎简直想仰天长啸,庆幸圣教光复有望。他真希望将燕云刚才说过的话立刻重复给魔鬼天师和苍龙听,让他们分享他的喜悦。而燕云此刻还不知道,就是因为他现在的这番议论,日后才赢得了魔鬼天师的鼎力支持,奠定了他日后的地位,使他毫不费力的就当上了天堂圣教史无前例的教皇,集军政大权于一身,成为武林中无人可出其右的绝代霸主。
事实上,燕云之所以能发出以上议论实是因为他自幼便被五位功力卓绝而又心怀歉疚的师傅伐毛洗髓,打通奇经八脉,沟通天地之桥,又以龙穴石髓相助,这才使得燕云灵智早开,更兼之他自幼刻苦,博览群书,更使得他智力激增。故而燕云的实际年龄虽然是十四岁,但是他的智力发展程度却早已超过了十四岁。而大智老和尚又经常下山打探消息,并把精华说与他听,故而燕云对天下大势亦有所了解,虽未必知道高丽剑道宗师泉曲傲及高丽冥狱的行动,但要说出刚才那番话却也不难。
这时楚涟漪却好似要故意难为燕云似的,笑道:“你虽然说出了现今天下大势,但是并未提出解决之道啊!这只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现在连怒虎都知道楚涟漪是在施展激将法了。
燕云颇有威势的一挺胸膛,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傲然道:“转圆者,无穷之计也。无穷者,必有圣人之心,以原不测之智;以不测之智而通心术,而神道混沌为一。以变论万类,说意无穷。智略计谋,各有形容,或圆或方,或阴或阳,或吉或凶,事类不同。故圣人怀此,用转圆而求其合。故与造化者为始,动作无不包大道,以观神明之域。天地无极,人事无穷,各以成其类;见其计谋,必知其吉凶成败之所终。转圆者,或转而吉,或转而凶,圣人以道,先知存亡,乃知转圆而从方。圆者,所以合语;方者,所以错事。转化者,所以观计谋;接物者,所以观进退之意。皆见其会,乃为要结以接其说也。”
燕云这番话听得怒虎头都大了,他根本就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见楚涟漪不住的点头,便知燕云说得很有见地。楚狂人本身不但精通“易容百变,如意神通”,而且学问十分渊博,比之大儒亦不逊色,因其放荡不羁,故自号“狂人”,其妹的学问当然亦是不凡了。楚涟漪当然知道燕云在说什么。
事实上,燕云素来不喜儒家学说所推崇之仁义道德,反而在鬼谷天尊的影响下,对与儒家学说指导思想大相径庭的《鬼谷子》及《本经阴符七术》等书颇有研究,尤其对纵横家所崇尚的是权谋策略领悟颇深。
《鬼谷子》侧重于权谋策略及言谈辩论技巧,而《本经阴符七术》则集中于养神蓄锐之道。鬼谷子为纵横家之鼻祖,苏秦与张仪为其最杰出的两个弟子。当年苏秦凭其三寸不烂之舌,合纵六国,配六国相印,统领六国共同抗秦,显赫一时。而张仪又凭其谋略与游说技巧,将六国合纵土崩瓦解,为秦国立下不朽功劳。潜谋于无形正为《鬼谷子》之精髓所在。《孙子兵法》侧重于总体战略,而《鬼谷子》则专于具体技巧,两者可说是相辅相成。
燕云上面所说的话正是《鬼谷子本经阴符七术》转圆法的要旨,颇合楚涟漪的心意。若燕云将老子的“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的那一套搬出来,恐怕非笑掉楚涟漪的大牙不可。现在的江湖大乱在即,可不兴老子的那一套了。而以燕云现在的实力莫说与三大派相争,即使与任何一门派相比,势力亦颇有不及,现在被猎人盟和大野谷的杀手追得狼狈逃窜就是一个生动的例子,所以燕云当然不能硬拼,只能“潜谋于无形”,首先一定要看清江湖的发展大势,事先预料成败的结果,然后或合纵,或连衡,将各派分化,逐一攻破才是上策,这也正是上兵伐谋的道理。
燕云的意思也正是要先预料到事情发展的趋势或结果,然后用谋略使得自己能够左右大局,转化吉凶,或进或退,使得局势按照自己的意愿发展。这当然是最好的制胜手段了,因此楚涟漪才会连连点头,赞佩不已。
这时只听楚涟漪笑道:“我现在已经不再担心明月所托非人了。”
明月闻言,不禁俏脸飞霞,浑然忘了伤痛。
楚涟漪之所以说出这番话,是因为他已看出燕云并非是好勇斗狠之辈,而是有深谋远虑之人。他绝对不会因为自己和中原武林的些许恩怨而影响到自己的全盘大计。换句话说,中原武林即使以后遇上灭顶之灾,也绝非燕云落井下石,因为燕云并非是鼠目寸光之辈。而楚涟漪现在已经大致猜到燕云的全盘大计是什么了。
以燕云的智慧和脑力,他必将成为比战神司徒寇更伟大更辉煌的一代武林圣主,也就是武圣人。他说的一句话都可能会改变整个天下局势。虽然燕云现在也许还不知道战神司徒寇是何许人也,但他必将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一直达到权力的颠峰。也许这条路看起来很渺茫,但燕云一旦能使圣教中兴,那时整个天堂圣教的武力都将成为他的后盾。那一切都可以变成现实了。整个中原武林都将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比圣旨更具威力的旨意,因为教义比君权更容易束缚人的思想。那时他将能号令天下!
但成功与失败往往只有一步之遥,一招棋错,满盘皆输。燕云在大事上把持得很准,例如收服明月做帮手,去天堂岛,还有改组东海帮,为自己培植根基等,由此可见燕云志不在小。但其间却是艰险无比,往往都是险中求胜,每每间不容发,动辄死无葬身之地。例如:行刺茹望九、嫁祸叶屠人、雨夜大逃亡、搏命血乌鸦、羞辱钟离雪,以及刚刚发生过的海鲜馆搏杀,明月刚才就差点儿丢了一条命,如果没有席暮雪挺身相救,明月恐怕就完了,换做燕云又焉能幸免!由此可见,燕云每往前走一步,都要万分小心,甚至要用性命和鲜血来铺垫。这也就是所谓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心,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木浮舟现在已经大致领会了燕云的意图,当然也明白了燕云铲除廖海牙的决心。燕云要杀廖海牙当然不是单纯要为席暮雪报仇,而是因为廖海牙妨碍了他的计划。而燕云的计划一旦成功,若赤鲸帮和原血鲨帮能合并为东海帮而成为燕云心腹的话,那日后江湖地位将大大提高,成为东海一带真正的霸主,更何况还有明月和苏、席二女的师徒关系,那更是万无一失了。而燕云的背后则有与燕无敌同等级数的魔鬼天师撑腰,前途自然是一片光明了。在这种情况下,木浮舟显然也要为本帮利益打算了。
这时明月已经将东海两帮的情形和楚涟漪讲了一遍,并问起田蜂的伤势。明月很是担心田蜂的功力无法恢复。那天晚上,田蜂冒着散功的危险替明月疗伤,实在是耗尽心力。
楚涟漪笑道:“田蜂回来时,确实伤得极重,但经过我和你厉叔叔、笑叔叔还有葛阿姨为她疗伤,她绝对没有性命之忧的。我们也都没有想到她竟能为你这样牺牲,实在大受感动。以前我们认为她心黑手狠,实是错怪了她。不过她若想完全恢复,倒也不易,没有三个月她是无法复圆的。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她若不是因为伤重,恐怕就要来参与这次的刺杀行动了。那她岂不是原形毕露了。”
明月不禁大呼好险,暗自庆幸田蜂伤得是时候了。
这时楚涟漪续道:“不过你也不能高兴得太早。因为你们事先杀了叶屠人和盖紫云,因此猎人魔已经不再轻视你们了。告诉你们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这次是猎人魔亲自出手对付你们。”
燕云和明月闻言,不禁脸色大变。
燕云心道:“这次总要和这当世第一刺客对上了,可真是够刺激!”
明月却想:“师傅此时亲自出马,可见他对此次行动的重视了。唉!我为什么总是不能克服对他的恐惧感呢!这样对垒的话,我如何能胜!”
事实上,明月对猎人魔的恐惧感不是没有来由的。猎人魔的残暴威严是在明月很小的时候便烙印在她的脑海中的,这种记忆最难忘记,也许会伴随着明月一生一世。一旦这种恐惧感被植根于心中,便很难改变。即使明月的武功超过了猎人魔,但只要这恐惧感还在,在对垒的时候,明月还是会被对方气机牵引,方寸大乱,由于恐惧而怯场,甚至不敢交手,不战自败。
当然,任何事物都不是绝对的,并不是没有方法破除明月的这种恐惧感。只要明月在心灵的修为上作出重大突破,能够补全心灵上的破绽,她就可以战胜猎人魔。但假如她无法做到这一点,即使有一天她可以打败剑皇臧星寒,恐怕她仍是不敢和猎人魔交手的。
楚涟漪好象在吓明月似的,继续说道:“猎人魔既然亲来,显然是要剥了明月的皮才肯甘心的了,随他来的自然也都是猎人盟的高手。还好厉沧浪、笑晁父和葛蔷薇要留在猎人盟总坛照顾田蜂,否则你们就左右为难了。”
明月忙问道:“那么来的都是哪些人呢?”
楚涟漪郑重的道:“猎人盟方面除了猎人魔和我之外,还有‘魔刀’连风豹、‘铁手’卜雷、‘血狐’黎晏媚和‘轮回索’易孤流。大野谷方面则由二谷主‘大野狂人’计骞亲自出手,还有两名护法,他们是‘凶灵’宗酉和‘幽灵’凌妙。以这种实力来看,若是寒叔叔不在这里的话,你们岂不是有死无生!”
燕云面色凝重的道:“他们是不是已经全都到了田横岛?”
楚涟漪叹道:“他们若是都到了田横岛,我怎敢来见你们!不过连风豹和黎晏媚已经到了,其他的人应该在明早以前都能赶到。那是我们约定的最后时间。”
燕云不禁哂笑道:“没想到猎人魔竟也懂得兵贵神速的道理。”
明月却道:“那是他的一贯作风。猎人盟有一套独特的通信手法,信息会很快传出的!但我想这次猎人盟和大野谷是早都展开联合行动了,也许他们在我们来到田横岛之前就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行踪,并急急追来,否则不可能来得这么快!我们还是没能躲过他们的侦察网!”
楚涟漪点头道:“不错!确实是这样!”
燕云冷笑道:“但只要他们不能同时到达,我就有把握把他们全都收拾掉。”
楚涟漪眼中光芒一闪,问道:“计将安出?”
燕云的眼神中忽然现出一丝狠辣的光芒,森然道:“我们要回到海牙帮去。”
木浮舟惊道:“那我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楚涟漪却点了点头,说道:“云儿说得对,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们在外面反而更容易被发现,更何况有个舒适的环境,明月的伤也能好得快些。”
燕云又道:“我们就住在暮雪的翠薇阁里。现在廖海牙正忙于接待猎人盟和大野谷的人,又要派人追杀我们,他根本不会有时间去暮雪的闺房的,更何况他知道暮雪已经被我们带出门了。他也绝对想不到我们杀了戚魔衣后,还敢回海牙帮,还敢大模大样的住在暮雪的闺房里。而那个地方外人是不方便进去的,也便于我们躲藏。”
怒虎同意道:“不错!这样也有利于我们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木浮舟疑虑道:“可是我们现在这个样子一进大门就会被人发现啊!”
怒虎哈哈笑道:“这你担什么心!你忘了涟漪的大哥是什么人!易容百变、如意神通可不是吹出来的!说到易容术,除了楚狂人外,没人及得上涟漪了。”
木浮舟这才大喜。
就在此时,怒虎突然向大家打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有人来了。”
大家当然不敢怀疑怒虎的听力,连忙将明月抬到观音像的后面隐藏起来。燕云和木浮舟还有席暮雪也趴在后面躲好,用浮草盖在身上。他们现在也是被捉拿的人物,当然不能轻易露面。
席暮雪此刻却是出奇的乖,任凭大家摆布。燕云却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已经接近六神无主的边缘了。怒虎和楚涟漪却是藏到了事先掏空了的观音像的肚子里面,他们想看看来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此时只听外面脚步声音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二谷主,咱们怎么不去海牙帮等那廖小子孝敬咱们呢?干吗来这劳什子鬼地方遭罪啊?”
一个阴沉的声音喝道:“你懂得什么!我们要去海牙帮就要和他们猎人盟的人一起出手,我才没那么傻呢!哼!我们要在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再出手!”
这时怒虎和楚涟漪已从观音大仕塑像的裂缝中看清楚进来的三人,中间的是一个髯须大汉,身材魁梧,豹头环眼,满脸横肉,一看就知不是善类。根据他们的对话,怒虎和楚涟漪也已经猜到他就是“大野狂人”计骞。
计骞身旁还有一个枯瘦的黑衣老者和一个矮矮的紫袍胖子。那枯瘦老者长了一只鹰钩鼻子,一双小眼楮寒芒闪烁,不住的四下打量。那胖子倒是憨态可鞠,总是笑眯眯的,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这两个人无疑就是楚涟漪刚才提过的‘凶灵’宗酉和‘幽灵’凌妙了。
由于庙里破旧不堪,又很是空旷,明月疗伤时流出的血渍也已经被怒虎擦拭干净,还故意将浮草弄得凌乱,因此计骞等人倒也没有仔细搜查,便坐了下来。
怒虎等人此时已经屏住了呼吸,不肯发出半点动静,因此计骞等人虽然武功高强,竟也浑然不知庙里竟然藏了六个人。
这时只听那枯瘦老者尖细的声音道:“对付那几个小辈谁出手还不一样,哪会两败俱伤啊!二谷主是否多虑了呢!”
计骞冷哼一声,骂道:“简直是蠢材!你也不想想现在有多少人折在那两个娃娃手上!难道还能都是意外,都是不小心!像叶屠人那种老狐狸都栽了跟头,我们怎么能不小心!就算他们没有通天本领,也必有特殊手段,所以我们才要让猎人盟的人打头阵来试探虚实。”
怒虎听到这里,心道:“这计骞看起来长得五大三粗,没想到还蛮有脑子的。难怪能坐上大野谷二谷主的位子!”
这时只听计骞又道:“你们看着吧!猎人盟就算这次能赢,也必将损失惨重,元气大伤。我们正好给他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把猎人盟和那两个小杂碎一勺烩了。哼哼。”说到这里,计骞不禁得意得狞笑了起来。
燕云等人却听得莫名其妙,不明白大野谷因何要对付猎人盟。他们不是已经联手了吗?平时他们也素来井水不犯河水的,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出现?
这时那胖子谄媚的笑道:“二谷主,我们为什么要对付猎人魔啊?您能不能透漏点儿消息啊?”
计骞笑道:“你们都是跟了我多年的心腹了,跟你们说了也不打紧。只是你们记着不可以向外说啊!”
那胖子笑道:“何劳二谷主吩咐!这等大事我们当然不会乱嚼舌根了。”
计骞哈哈一笑,说道:“这件事可是战野大哥亲口吩咐的。原来抓猎人魔独孤傲残这件事是澹台夫人秘密派人前来交待的,让我们找个机会将猎人魔抓到天邪圣教去。你们也知道澹台夫人的手段的,就连邪尊澹台枯骨都怕她三分的,我们哪敢忤逆她的意思,除非是不想活了。可是我们一直找不到猎人魔的老巢,上次杭州齐天帮关拂雪大寿,紫云本来是想暗中跟踪叶屠人,找到猎人盟的老巢的,谁想他们一先一后竟全都死了!现在我们有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怎能不善加利用!嘿嘿!何况这件事也是有莫大的好处的。”
那枯瘦老人急道:“到底有什么好处啊?”
计骞嘿嘿笑道:“澹台夫人已经答应战野大哥,如果我们能够擒获猎人魔的话,猎人盟的势力就归我们大野谷所有。你们想想,如果我们大野谷拥有了猎人盟的势力,那岂不实力倍增,江湖地位也可以提升三级啊。”说到这里,三人都不禁笑了起来。
听到这里,燕云等人仿佛陷入了一团迷雾之中,不明白澹台夫人这么做的含义,但他们都知道,现在的事情已经是越来越复杂了,不再是单纯刺杀他们这么简单了。
《燕皇传》卷三《雾罩田横》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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