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 虎踞龙蟠藏凶煞 狼伏蛟卧隐真容
燕云眉头一皱,望了那少妇一眼,冷冷问道:“这位夫人还有什么事吗?”
那少妇来到燕云马前,婀娜一拜,道:“贱妾尚未答谢诸位大侠的解厄之德呢!”
燕云在马上木然摆手道:“夫人不用客气了。第一,在下不是什么大侠,也没有行侠仗义的习惯;第二,在下不是为了救你而杀人,只是替自己扫清路上的一些障碍罢了。夫人根本不用感激,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燕云可不想再给自己惹上麻烦,因此一脸冷漠,不望报答。
那少妇却淡然一笑道:“大侠施恩不望报,正是侠者风范。贱妾一样感激。”
燕云可不想再和这女人罗嗦下去,虽然一般男性都会对漂亮女性有好感,并且以护花使者自居,且引以为傲,但燕云对已婚女性可不感兴趣,从那少妇的年纪和服饰打扮,燕云已能看出这一点。
其实这也是所有男性的心理,**乃是男人的本能。对未婚的漂亮女性自己还有拔得头筹的机会,但已婚的就不值钱了,而且还容易惹上麻烦,虽然不一定所有的男性都这样想,但必然有这种潜在的求偶愿望在作祟,所以即使遇见不认识的美丽未婚女性,只要有能力,也会乐于护花。
燕云虽然年轻,但也是正常的男人,即使心里并不这样想,但潜在的**与别人并无二致,所以他有时也会做一些自己都不知所谓的事。他虽然可以救洛洛并喜欢她,但对眼前这个已婚少妇可一点兴趣也没有,当即拨马欲走,却听那少妇又继续说道:“大侠能否帮人帮到底呢?”
燕云闻言,不禁颇为苦恼,心道:“难道这女人也想赖上我保护她不成?我可没心情再做护花使者了。”不过他虽然不想和这美丽少妇纠缠,但人家已经说话了,他实在不好意思扭头就走,不自觉的勒住马匹,叹了一口气,用手一指地上的死尸,故作诧然道:“夫人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了,难道还想要我们帮忙埋葬贵属的尸身吗?”这要求就太过分了吧!她应该自己找人做才对啊!
那少妇却嫣然一笑,风情万种的道:“恩公说笑了。这些尸体贱妾自会妥善处理,怎会对恩公做此无理要求呢?”
拜幽兰这时在后面忍不住对明月翻了一个白眼,心道:“这女人还真够贱的!贱妾贱妾的说起个没完了,摆明了要勾引男人嘛!看她的样子应该是个有夫之妇啊!真是不守妇道!世风日下,人心不蛊啊!唉!贱女人!”她倒是忘了自己勾引燕云的手法恐怕更是不堪呢!
明月当然深刻的理解拜幽兰的意思,此时也只能向她回了一个无奈的微笑,心道:“你那手法可比这女人高明多了。不知这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燕云这时也只能无奈的苦笑道:“那夫人现在还有什么麻烦呢?在下事忙,不克久留。”
那少妇微笑着解释道:“贱妾祖居瀛州,自幼远嫁余杭,此次乃是北上归宁,途经此地。”
众人听到这里,不禁眉头大皱,心道:“现在适逢乱世,北方兵荒马乱,难民南下逃难都来不及,怎么居然还有人蠢得在这时候自江南北上省亲呢?那不是找死吗?这女人不是在开玩笑吧!还是在故意说谎?”
众人虽然心中起疑,但因为此事事不关己,倒也不甚关心,没有去刨根问底。或许人家家里财大势大,有高手保镖护架,不怕刀兵,又或者人家家里有急事吧!这就不是自己该问该管的了。看她这伙人也死了不少,可见家里应该有些财势的,可惜没有见识,请的保镖都不中用,真是一群酒囊饭袋,学艺不精,死了活该。这世道,哪有人可怜他们!
那少妇继续说道:“贱妾的夫家在余杭乃是武林世家,倒也颇有些势力。贱妾自己也学过几年功夫,平日眼高于顶,这次倒是有些自不量力了。”
燕云这时颇为不耐,又不好太失礼,只能咳嗽了两声,意思是我可没有兴趣听你说家谱了。什么自不量力,还武林世家呢!纯粹是虚名,一派胡言!
那少妇似也看出了燕云不耐烦,加快说道:“现在北方兵荒马乱,出门在外也不安全。贱妾自己也知道。只是兵乱一起,贱妾娘家在北方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几年来音信皆无。贱妾委实担心,以致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几次想北上省亲,但都被我家相公劝住了。他担心我北上会出事。这次贱妾实在忍不住执意北上,再加上安贼已死,其子困居相州,史思明也有意投降,北地平静了一些,他这才派出高手保护我归宁,希望家人平安。贱妾也想趁机把家人迁到江南去,背井离乡也没有办法,北方实在太不安全了,到处都有悍匪出没。贱妾一行走到这里,就遭遇了匪徒袭击。贱妾夫家的这些高手竟全都毙命于此,真是惨啊!”说到这里,那少妇竟泫然欲泣。
燕云叹了一口气,望了地上的尸体一眼,心中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这些生离死别的事情在乱世之中他已经司空见惯了,实在引不起丝毫情绪上的波动。不过他觉得那少妇说她那些人是高手实在太好笑了,那些人在江湖上充其量是三四流的角色罢了,但他也不便表示什么。
他觉得这少妇似乎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不过她也不象是深居闺中的妇人,因为她能当着陌生人的面侃侃而谈,毫无惧色,刚才身处重围之中也能镇定自若,视死如归,这说明她决不简单,只不知她的武功究竟怎样。如果她有意伪装的话,自然不能根据她的手下的修为来推测她的身手。而且她的夫家远在余杭,居然能对北方的军事情况知道得一清二楚,确实可疑,只不知他们是有心打探,还是无心得知。若是前者的话,可实在不能小觑他们。虽然他们知道的消息有真有假,但谁知这女人说的话有几分可靠呢!
燕云心思电转,不停的思忖,心里也打不定主意,多少有些怀疑。
那少妇掉了两滴眼泪后,又道:“贱妾幸得恩公搭救,否则必将为人掳去,遭受屈辱。此恩此德,永生难忘。”
燕云只得又叹气道:“我不是为了救你,夫人就不要再放在心上了,更不需要报答。”
拜幽兰这时在后面心里暗忖:“她又不能以身相许,还报答什么呀!”在她看来,报答的方式只有一种。
那少妇垂泪接道:“恩公高风亮节,自是不会计较。只是贱妾现在孤身一人,安全堪虞。若再有刚才之事发生,贱妾就难以保全了。”
燕云苦笑道:“那在下也没有办法啊!在下身有要事,肯定无法护送夫人去瀛州老家的。请恕在下力不从心,无法帮忙了。”
燕云现在的感觉是自己被一个要饭的乞丐缠住,但又没有碎银子给她,把金叶子给她,自己又没的用,这种感觉倒是相当好笑。
那少妇急道:“恩公误会了。贱妾怎敢如此劳烦恩公呢?贱妾的意思是,只要恩公抽出一些时间把妾身护送到前面武阳城里的战氏别馆就行了。妾身必有重谢。”
燕云闻言,眉头一皱,道:“重谢就不必了。只是为什么送你到武阳战氏别馆就行了呢?”
燕云虽然并不重视眼前这件事,但他思虑周密,行事谨慎小心,事事提防,此时听这少妇如此一说,立即便起了疑心,因为他们一行人也是向武阳去的,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陷阱呢?不过他又转**一想,觉得可能是自己多虑了,因为别人怎会得知自己一定会走这条路呢!看来这些天自己太累了,都有些疑神疑鬼了。不过身在江湖,还是谨慎些好。
那少妇这时解释道:“贱妾的一位表兄在武阳有一处产业,叫战氏别馆。贱妾等一行途经此地,本来也是打算住在他那里的,毕竟外面有诸多不便。只是他们接应的人还没到,可能是没料准时间吧!只要恩公将妾身护送到那里,贱妾的那位表兄便会派人护送妾身前往瀛州老家,这里的尸体他也会派人处理,不敢再有劳大驾。贱妾的那位表兄在当地也是小有势力的,一向喜欢结交江湖中的奇人异士。他一定会好好的招待诸位英雄的。”
燕云闻言,有些犹豫不决,主要是摸不清战氏别馆的来历,不知道他们的底细。现在燕云人多势众,他也要为众人的安全着想,不能糊哩糊涂的把大家置于危险之中。燕云对北地的一些家派并不是很熟,听这少妇的语气,她的表兄好象家大业大,在当地很有势力的样子,于是望向身旁的管公明,征求他的意见。
管公明虽然对江湖上的门派掌故都比较熟,但此时也摇了摇头,道:“老朽倒是没有听过武阳战氏别馆的名头,或许他们不是什么江湖门派吧!”
众人这时也没有把武阳战氏别馆放在心上。他们觉得这少妇一群人连常山马帮的几个三四流的角色都对付不了,她的表兄又能有多高明呢?即便高明,恐怕也有限得很吧!尤其战氏别馆在江湖上名不见经传,充其量只是有些钱罢了,还算不上什么大的武林家派。
那少妇见燕云有所怀疑,又解释道:“家表兄平时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因此没有什么薄名,但家表兄对于江湖上的英雄一向十分仰慕,乐于结交,倒也有一些江湖朋友。”
燕云不敢大意,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令表兄高姓大名?”
那少妇答道:“家表兄自然姓战,名为战飞星。”
燕云听见“战飞星”三字,猛然间觉得很耳熟,但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于是向明月望了一眼,却见明月脸上也是同样的困惑表情,显然也有同感。其他人倒是没什么反应,因为他们都没听说过“战飞星”这个名字。
那少妇接着说道:“妾身娘家姓施,贱名桂香。”
燕云并没有问她的名字,但她却毛遂自荐的把自己的姓名也趁机说了出来。
燕云想了一想,觉得自己等人既然要去武阳,那么不管前面是龙潭虎穴,还是有刀山油锅,怎么说也得去闯一闯,顺路送这女人一趟也没什么,于是叹了一口气道:“好吧!反正我们也要去武阳城,就顺便送你去战氏别馆吧!之后我们就不管了。”
那少妇闻言,大喜道:“多谢恩公仗义相助。”说着,从旁边牵过一匹马来,便要和燕云等人一起上路。燕云苦笑一下,心中也不知此去武阳究竟是福是祸!
燕云刚要下令让众人继续向武阳进发,忽见前面大道上疾驰来五匹骏马,转眼间便到近前,为首的一名白衣骑士高声喝道:“前面可是施姑娘吗?”
施桂香闻言大喜,立即高声应道:“正是!”接着又喜形于色的对燕云道:“一定是家表兄接到我的书信,派人出城接我来了。”说到这里,她突然发觉燕云满脸诧然之色,不禁大惑不解。
燕云这时好象根本没听见施桂香说话似的,立即翻身下马,上前两步,高声道:“牧兄,怎会是你?”
对面为首的白衣骑士也看见了燕云,脸上也不禁现出愕然之色,立即跃下马,紧走两步,伸出双臂揽住燕云的肩膀,欣喜道:“小兄弟!怎会是你?”
原来来人竟是摩尼教光明宗光明使者牧侯。武圣祠一战时,他曾随黑暗使者而去,却不知此时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他虽然不知燕云底细,但和燕云却是不打不相识的朋友,而且心地善良,对燕云很钦佩,一见面便象多年未见的老朋友那样热情。
明月等人这时全都认出来人是光明使者牧侯,当即全都翻身下马,彼此相见。两方这时都有很多话想问。燕云等人想知道牧侯和那黑暗使者那一战究竟怎样,而牧侯却想知道燕云等人是怎样逃离冰宫雪姥阴绱绱的毒手的。
牧侯原本是专程来接施桂香,可此时和燕云等人相见,竟来不及和她打招呼。施桂香原本是主角,可此时却被人晾在一边,一句话也插不上。
燕云这时问起牧侯分手后的情况,牧侯叹了一口气,道:“别提了!我这次可是栽到家了。不过那名黑暗使者确实狡猾。我们一口气跑出几里地。我原本想和他光明正大的公平一战,哪想到那家伙竟然邀了一个帮手,前面居然还有一名黑暗使者在等着我们。他们两个会合后,竟一言不发的联手向我猛攻。我们的功夫都在伯仲之间,若是一对一的话,我自信无论如何不至于落败,可是他们两个打我一个,我哪能是他们联手的对手啊!”
燕云听到这里,哈哈笑道:“早知如此,你当时就不该和我们分开了。”
牧侯苦笑道:“那也没用。他们诚心算计我,躲也躲不过。我当时被他们攻得措手不及,一时失手,被那两名黑暗使者在后背上打了一记黑暗神掌。幸亏我的功力还算深厚,也避开了要害,这才勉强保住一条性命,但也重伤吐血,倒地不起。原先那名黑暗使者本想趁机补我一掌,制我于死地,但却被另一名黑暗使者拦住了。他说不管我们立场怎样,但光明宗和黑暗宗原本就是一家,相互间总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无论如何要给别人留一条活路。我即便该死,也不该死在他们手上。”
燕云笑道:“没想到他们居然还会讲香火之情呢!”
牧侯苦笑道:“什么讲香火之情啊!他们哪有那么好心!我当时受了重伤,倒地不起,若是没人救我,我就死定了。他们只是不想亲自动手杀我而已,想让我在雪地里自生自灭。只要没人管我,我就活不成。他们也是胆小鬼,生怕亲手杀了我可能会遭到我们明尊的报复。”
燕云哈哈笑道:“原来如此。”
牧侯又道:“当时后来的那名黑暗使者对原先的那名黑暗使者说什么天魔有消息传来:萨满教护着的什么人已经快到大野谷了,让那名黑暗使者赶快赶去协助拦截什么的。他们大概认为我当时已经不醒人事,所以才放心讨论,不过声音还是很低。当时我伤势不轻,后面的话我没听清楚。不过原先那名黑暗使者好象说要去支援什么同伴,看看什么剑谱到手了没有。他们说得语焉不详,我不太明白。后来他们不理我,密谋一会儿,就一起离开了。”
燕云听到这里,眉头一皱,心中飞快的思忖。
牧侯这番话虽然说得不明不白,但燕云心思敏锐,当即听出很多重要的线索。
首先萨满教护着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人呢?燕云知道回纥汗国信奉萨满教,而中土摩尼教黑暗宗正打算入主回纥汗国,势必将会与萨满教起冲突。他们要去大野谷拦截萨满教护送的人,那么这个人一定是十分重要的关键人物,否则无须劳动萨满教派人护送。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是谁,以及他有什么作用,立场又是怎样。
燕云这时脑中电光火石的一转,又想到大内高手金鞭王莫华留临死前说的那番话,以及他死前手指北方,那会有什么含义呢?他说的会不会也是这件事呢?燕云心中对此甚感怀疑。如果这两者之间确有关联的话,那么这件事肯定和大唐有关系,否则肃宗皇帝决不会轻易派出大内高手北上来这里。那么这个人就更为重要了,居然能牵动两国势力和两大教派,显然非同小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再进一步想,逍遥王帅无情一向隐居避世,笑傲王侯,此时竟然亲自出马,甚至在魏州出手杀人,很可能也和此事有关。如果推测成立的话,那么此人地位肯定不低,甚至尊崇无比,此事本身一定极其重要,否则谁能请得动帅无情亲自出马呢?皇帝也没这个面子!
另外他们为什么要去大野谷协助拦截呢?难道大野谷参与此事了吗?如果大野谷也参与了此事,那么大野王窦战野很可能和摩尼教黑暗宗的盖世天魔有牵连,那他们必然和统万堡也是一伙的,甚至很可能他们早有勾结。这就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剑皇宫一直动不了大野谷。
卧榻之边,岂容他人酣睡!剑皇臧星寒不是好欺之人,但他不敢轻易动大野谷,一是因为大野谷地势奇险,易守难攻,若强行攻取必将付出很大代价;二是因为大野王窦战野确实武功高强,不是易与之辈;但最重要的一点可能就是臧星寒知道大野谷背后有统万堡和摩尼教黑暗宗的势力撑腰,所以剑皇臧星寒才不敢轻举妄动,生怕牵一发而动全身,惹起大规模火拼。所以一直以来,大野谷安然无恙。不过这只是表面上的平静,背地里双方仍是在勾心斗角,只是不明着干罢了。
燕云又想起当年在东海田横岛时,大野谷的二谷主大野狂人计骞趁着追杀燕云、明月的机会,曾经想在猎人盟的背后捅刀子,结果反而是他自己的人被猎人盟渗透,实行倒戈突击,结果大野狂人计骞惨死当场。这一切就更为合情合理了。因为剑皇臧星寒虽然不会明目张胆的攻打大野谷,但也绝不会允许他们壮大,所以派猎人盟的人进行渗透瓦解,打算由内而外的侵蚀摧毁大野谷。若不是有燕云捣乱,出了意外,恐怕大野谷现在还不会发现有剑皇宫的人卧底呢!等到他们发现就为时已晚了。由此可见,剑皇臧星寒的这一招确实厉害!虽然他还未能成功控制大野谷,却让大野谷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也许现在大野谷中还有剑皇宫的奸细呢!剑皇臧星寒的卧底伎俩确实极为高明,无孔不入。
当初燕明月为了寻找女儿,曾与大野王窦战野合作,以猎人盟的势力为饵,诱使大野谷派人擒捉猎人魔。那一定只是一桩幕后交易,很可能燕明月也不知道大野谷的真正底细,被统万堡和摩尼教瞒过了,这才做出错误的决定。她觉得若是由天邪圣教或者归附于天邪圣教的帮派出手,猎人魔必会闻风先遁,若是收买和南方天邪圣教毫无关系的北方大野谷趁机在后面暗算,可能还会成功。只是燕明月这次想错了,她并不能完全了解北方势力的勾结内幕。
因为窦战野找猎人魔的麻烦绝对不是为了天邪圣教,而是为了对付剑皇宫。从根本上讲,他是为了统万堡的利益。即使他们捉到猎人魔,也会交给赫连一统。如果他们知道燕明月女儿被猎人魔劫夺这个秘密的话,统万堡就可以以此要挟天邪圣教。那样的话,天邪圣教将不得不受统万堡节制,北地和江南恐怕都要在统万堡的控制之下了。剑皇宫根本无法同时与这两大帮派对抗,只能退回渤海国。那时回纥铁骑南下,江南切断粮草供应,北地颗粒无收,如此里应外合,大唐军队就彻底崩溃了。李唐王朝也就结束了。大唐江山之所以能勉力支持到现在,其中一个极为重要的因素就是江南天邪圣教绝对不会和统万堡合作,半分江山,他们可能还有仇。燕明月一直怀疑统万堡暗中策划了当年的天堂岛事件,所以两派分踞南北对垒,这才使得大唐江山在夹缝中求生存,但已经相当不稳固了。天邪圣教虽然是黑道帮派,不对大唐朝廷效忠,但客观上起了维持均衡局势的作用。
另外一点,猎人盟始终是一个独立的杀手帮派,虽然和剑皇宫合作,但并不是剑皇宫的奴才。而猎人魔也认为明月奇货可居,他为了家族的私仇想让明月以后去对付天邪圣教,让她们母子自相残杀,因此才允许明月羽翼丰满,成为江湖上首屈一指的杀手。他并没有把明月的事情告诉剑皇臧星寒,也没有这方面的打算。而剑皇臧星寒即使知道此事,恐怕也不屑于用这种方法对付燕明月,而且一个弄不好,反而会惹来大麻烦,因为他即使得到明月,也绝对不敢真把明月怎么样,因为燕明月为顾全大局绝对会牺牲女儿,那样必将引发天邪圣教不顾一切后果的倾巢报复,而最终得利的却是统万堡。所以剑皇臧星寒一直没有从这方面着手。
而且从另一个方面讲,臧星寒在渤海国和诡异门的支持下,想要的仅是北地势力,巩固并扩展渤海国在北方的势力范围,并没有南下江淮的打算,因为渤海国就实力而言并没有那么大的胃口,而且建国者还和高丽有关,臧星寒自己也不想把战火烧到江南,那样事情失去控制,并不是他乐于见到的结果。当然,如果他能得到西突厥残余势力的有力支持,可能会有进一步的打算,但显然西突厥古斯奥都教自己内乱不止,很难给臧星寒强有力的支持。
臧星寒也不能妄加调用渤海国的军队,因为那可能会给渤海国引来灭国之祸,现在由他自己组建剑皇宫并主其事,利用大唐安史叛军,以毒攻毒,渤海国的责任就没有了,因为他们全是幕后操作,所以臧星寒想帮助西突厥古斯奥都教的拜火庭统一古斯奥都教,复兴西突厥,利用他们削弱大唐,那样可能会更有利,因为拜火庭也是个极有野心的人物,手下有不少能人,但这只是臧星寒备用的一步棋。他只有在巩固北地势力的情况下才会把触角伸到江南,否则平白得罪天邪圣教,惹人攻击,实在不划算。
这样看来,臧星寒在北地的最大敌人还是统万堡,而不是远在江南的天邪圣教。所以剑皇臧星寒主要的对付目标还是统万堡,他不会费尽心机去对付天邪圣教,所以猎人盟尽管手里握有明月一招妙棋,他也不会去利用,当然他也可能不知道。而且留着天邪圣教在江南称霸,也会有效的牵制统万堡,使他们不能集中力量对付自己,更不能一口吞下大唐,因为统万堡的背后支持力量是回纥汗国,而回纥汗国的野心可比渤海国大多了,他们的目标是席卷中土,而非称霸北地,统万堡为了光复夏国,必要称霸中原,所以天邪圣教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是如芒在背,如梗在喉,使他们不能一口吞下江南这块肥肉,所以天邪圣教的存在对剑皇宫有利,即使要对付天邪圣教,也该由统万堡去做,剑皇臧星寒决不会这么蛮干。
在淮阳时,燕明月肯网开一面,放过臧星寒一马,也不是仅仅为了得到冥海老人的消息,而是从战略上考虑,让剑皇臧星寒继续留在北地牵制统万堡的势力扩张,使他们不能全力向江南扩展。他们都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他们当时若是除掉剑皇臧星寒,燕云固然可以出一口气,但统万堡必将完全控制北地局势,进而全力对付江南,而剑皇臧星寒和渤海国皇族有关,真杀了他还会引来渤海国的仇视,这对大局不利。剑皇臧星寒一直在对付和统万堡有关联的大野谷,却不去对付天邪圣教,甚至当年还能和燕明月合作除掉一代大侠燕九霄,也是这方面的原因。他们在对抗中合作,在合作中对抗,否则他们谁也不可能有现在这样的势力。他们以后可能会成为死敌,但现在还不是拼命对抗的时机。
正因为剑皇臧星寒没有全力南下江淮的打算,当年安禄山进攻潼关受阻,想要从睢阳打开南下的门户,剑皇臧星寒虽然表面上支持,但心里却反对,所以他派出追魂夺魄四大凶神去暗杀张巡,完全就是派四个废物去送死,他也不想让这次行刺成功,因为他不想真把战火烧到江南,所以燕云才能保护张巡周全,而明月临阵退缩,未必真是给燕云和岳西风面子,很可能就是猎人魔这么交代她的。如果没有燕云和岳西风保护张巡的话,恐怕明月自己也会杀了剑皇宫那几个废物。那些人就是剑皇派来送死的。明月后来自己受伤无非是对安禄山那边的委托有个交代,表示能力不及。剑皇臧星寒并不想因为此事和安禄山撕破脸,毕竟他还要利用安禄山。否则剑皇臧星寒若是真想杀张巡,就凭燕云那时的实力,如何能拦阻得了,而且燕云托人带话给臧星寒后,剑皇宫方面始终没有作出进一步反应,更可证实这一猜测。
安禄山那时的进军计划和剑皇臧星寒产生了分歧,而且他渐渐对剑皇臧星寒不满,更想摆脱剑皇臧星寒的控制,而剑皇臧星寒那时必然有了知觉,所以他便利用安禄山和安庆绪父子的矛盾,派高手毒盲安禄山的双眼,又让人挑唆安庆绪趁机弑父夺权,但他后来看出安庆绪无才无德又无能,不足以成大事,因此又放弃了支持安庆绪,转而支持较有才干又有野心的叛将史思明,而史思明也有意问鼎大燕皇帝的宝座,因此双方一拍即合。史思明在剑皇宫的支持下,这才不去全力援助困守邺城的安庆绪,而准备趁危夺权。
燕云想到这里,心中如碧海晴天,顿时醒悟了许多原本感到困惑迷茫的事情,不禁暗叹江湖风波险恶,真是半点大意不得,必须时刻小心提防。只是这大野王窦战野到底是何人,燕云却没有更多了解,因为燕明月告诉他的并不全面。他甚至直觉的认为窦战野此人身上隐藏了很大的秘密,否则岂会和统万堡和摩尼教都有勾结,但在江湖上却名气不大?也许连当初的大野狂人计骞和野魔女盖紫云都不了解他们这个结拜大哥吧!否则他们岂会死得那么容易?这里面一定有不为人知的事。燕云一时间也想不明白。
燕云这时又想到那名黑暗使者要去看什么剑谱到手了没有,那剑谱指的是什么呢?燕云当然知道那十有**指的就是广乘灵轩无极慧剑剑谱,而且黑暗使者肯定没有得到这本剑谱,因为真正的剑谱在自己这里。但那位大内高手金鞭王莫华留确实是伤在黑暗使者的黑暗神掌和黑暗刀之下,而且重伤将死。按理说,黑暗使者大占上风,理应将无极慧剑剑谱取走才是。那剑谱就藏在马鞍下,搜一搜就找到了,那黑暗使者不至于找不到啊!他怎么蠢得没有把无极慧剑剑谱带走呢?这是他行动的目的,他不可能忘了。难道是莫华留当时设计骗过他?当时究竟是怎样一番情形呢?又或是当时另生枝节,出了意外?燕云对这一点摸棱两可,想不明白。
再进一步想,摩尼教黑暗宗盖世天魔为何要抢夺广乘灵轩无极慧剑剑谱呢?这事情可就大不简单了,而且可能牵扯到很多方面的问题,绝对不是单纯因为摩尼教黑暗宗盖世天魔想学广乘灵轩无极慧剑的剑法,因为以摩尼教黑暗宗创宗宗主首代盖世天魔权赤阳的武功修为来推测,摩尼教黑暗宗历代盖世天魔的武功必然都是极高的,当今的盖世天魔绝对不需要再去学习别派的剑法,他只要把本宗历代天魔所遗留的武功练全了,不说天下无敌也差不多了,何必费力去抢夺无极慧剑剑谱呢?由此可见,此事绝对不简单,很可能隐藏着天大的阴谋。燕云以自身敏锐的直觉和洞察力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是他现在所知有限,即使想破头恐怕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而摩尼教黑暗宗盖世天魔究竟是谁?这始终是最大的一个迷,绝对没人知道。
燕云在转瞬之间想到这些,当真头脑敏锐、思虑周密、聪明绝顶,其他人根本跟不上燕云的思路,哪能想到这些。他这时苦思不解,又向牧侯问道:“那牧兄后来是怎么脱险的呢?”
牧侯见燕云双眉紧锁,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此时答道:“我当时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哪知天无绝人之路。武阳城战氏别馆的主人恰好那时路过那里,竟仗义援手把我救了。我可当真幸运极了。今天他说他表妹施姑娘要来,我便主动来帮他接一接。”
回想起当时的情况,牧侯不禁有些感叹。
燕云沉吟道:“他救了你?那位战氏别馆的主人可是名叫战飞星?”
牧侯点头道:“不错!就是他!他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但武功却很是不弱,甚至有些深不可测。我都看不出他的深浅,就跟小兄弟你差不多。怎么?小兄弟你认识他吗?”
燕云摇头苦笑道:“不认识,只是刚才施姑娘跟我提过一句罢了。不过既然牧兄都认为他深不可测,那他肯定是极为高明了。”
燕云口中虽然这样说,心中却始终盘算着这个战飞星到底是谁。象他这样一个连光明使者牧侯都认为高明的人物是很难名不见经传的,除非他刻意隐藏,那可就不简单了。即使他在江湖上还不太有名,但燕云绝对记得自己曾经听过他的名字,只是一时间记不起来在哪里听过罢了。不过燕云相信自己的记忆,认为自己肯定不会记错,因此还在冥思苦想。
明月也一直在思忖这个问题,此时突然身躯一震,目射奇光,伸手拉了拉燕云的衣袖,欣喜道:“我记得他是谁了。”
燕云见到明月的神情,先是一愣,继而一喜,又恍然大悟的道:“哦!我也记起他了。我怎么竟把那件事给忘了!”
众人见到燕云和明月如此神情,心中却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燕云和明月听牧侯说他是被战飞星给救了,此时根据这个“救”字却不约而同的联想到岳西风夫妇当年义助张巡、许远守睢阳之时,内无粮草,外无救兵,他们夫妇义薄云天,竟舍命护送南霁云杀出睢阳去搬救兵,在他们返回途中遭到猎人盟数名高手围杀,岳大侠夫妇奋力苦战,力保南霁云进城,但自己却陷入重围,身受重伤。就在他们九死一生之际,也是被人给救了。而救他们的人后来据岳西风讲,乃是一对名叫战紫豪和战飞星的神秘父子,来自栖凤坞。他们能在乱军之中救出岳西风夫妇,武功自然极高。
当时燕云等人也没听说过他们,自然不知真假,但多少有了一些印象,难怪燕云刚才觉得“战飞星”这个名字耳熟,却又想不起来,真没想到那位神秘的战飞星居然就是武阳战氏别馆的主人。虽然名不见经传,但燕云却知道他决非简单人物。燕云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武阳遇上这位神秘人物,尤其对方还救过岳西风夫妇的性命,自己怎也要见他一见。
不过燕云并未因此放松警惕。他虽然略微了解战飞星的来历,可所知仅限于此。至于战飞星究竟是什么人,他还是不知道。虽然对方救过岳西风夫妇,但行走江湖,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对方到底安的什么心呢!好心有时就是歹意啊!
燕云身上责任重大,可栽不起跟头,决不会轻易信人。这位战飞星在武阳城内有战氏别馆,显然他势力不小,因为他真正的居处应该是栖凤坞,这里只是别馆罢了。对于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神秘人物,燕云怎敢掉以轻心?
牧侯这时向燕云询问,燕云却简单搪塞过去,只说以前听某位前辈曾经提起过,但也不知对方底细。牧侯又问起燕云武圣祠一战的情况,燕云没有隐瞒,把阴绱绱在武圣祠败走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倒是把原本惨烈的一战讲得妙趣横生,天花乱坠,听得众人捧腹不止。
燕云对自己等人能够接连挫败阴绱绱感到很得意。
牧侯听罢,挑起大拇指,大笑道:“还是小兄弟行!连冰宫雪姥都拿你们没办法!”接着他看了地上尸体一眼,又向燕云询问此地发生的事故。他总算记起施桂香还在一旁,不能耽误正事。
施桂香这时却抢着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当然言辞间对燕云等人大加感激赞扬。
牧侯听毕,皱眉道:“这些常山马帮的人实在太可恶了。这次可多亏小兄弟了。”
他正义感非常强,决非燕云可比,遇见这种惨无人道的劫掠奸杀事件自然极为愤慨,怒形于色。
燕云连连摆手道:“哪里!哪里!我们也要到武阳去,途经这里,顺便伸一下手而已,也是替自己清除障碍,实在不算什么。大家千万别放在心上。”
牧侯大笑道:“小兄弟伸了一下手,就死了这么多人啊!哈哈!不过小兄弟毕竟救了施姑娘。既然小兄弟诸位也要去武阳,我看不如我们一起进城吧!小兄弟等人和我们一起住在战氏别馆好了。战公子一定乐于做个东道,他对江湖豪杰一向很欣赏,而且年纪比小兄弟大不了十岁。”
燕云连忙推辞道:“那怎么好意思?太麻烦人家了。”他心里有些担心。
牧侯不知内情,一力相邀,笑道:“小兄弟别客气,没什么麻烦的。虽然那只是一座别馆,可占地很大,绝对住得下你们。何况战公子若是知道你们救了施姑娘,一定很感谢你们,定会好好招待小兄弟诸位。即使你们不去,他也会亲自去请你们。何况现在兵荒马乱,客栈大都荒废了,平时没有几个人住,更不安全,时常有劫掠发生。北方的统治几乎全都荒废了,住在外面真不如住在战氏别馆里舒服。那里有自己的武力保护。小兄弟就不要推辞了。”
施桂香帮腔道:“是啊!我表兄这人最好客了,也最喜欢结交江湖朋友。恩公对贱妾有救命之恩,我表兄一定会好好款待恩公。”
他们这样一说,燕云倒不好再推辞了。何况他和牧侯认识,不好驳他面子,当即只得答应了,现在他没法对牧侯讲出真情。其实燕云自己也比较担心在城里找不到安全住宿的地方,尤其他们人多,吃住都成问题,能住到战氏别馆倒也不错,至少不用为食物发愁,他们的干粮已经快吃没了,而且衣衫褴褛,身上脏得厉害。这些天来,他们连场激战,确实人困马乏,相当疲倦,急需整顿休息。
不过住到战氏别馆真的安全吗?燕云可不敢这样认为。他虽然认识牧侯,也救了施桂香,但毕竟和他们没有太深的交情,也没有切身的厉害关系,更不认识战飞星,以后会出现什么事殊难预料。尤其行走江湖,只能信自己,靠自己,若是完全信赖别人,那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燕云虽然年轻,但在这方面可深有体会,从小就被鬼谷天尊耳提面命,因此现在虽然和牧侯有说有笑,但心里也在打着小算盘。只是他觉得自己这些人尚算实力强大,论武有燕山僵尸王这样的绝顶高手,论毒有毒神姬毒这样的毒道至尊,不怕屑小之辈暗中搞鬼。就算战氏别馆有自己的武力,若是出事想必自己这些人也能应付自如,不会有太大的危险,这才答应牧侯一起去战氏别馆。
牧侯这时回头向他带来的四名从人说道:“回去一个向战公子禀报一下这里的情况,其余的人把这里的尸体收拾一下,就地埋了吧!”
那四人答应一声,立即分头行动。
牧侯又向燕云招呼道:“小兄弟,咱们先进城吧!”
燕云点点头。众人翻身上马,扬鞭上路。
这次再无阻碍,众人很快便驰进了武阳城。只见一路上民生凋敝,桑田枯毁,沟渠破坏,一副饱受刀兵祸乱的惨状,再也不复欣欣向荣的面貌。
燕云不禁在马上叹道:“两河地区原本农业发达,最为富庶,现在竟成了这副衰败样子,实在可叹!”
牧侯接口道:“兵乱一起,急需兵武和粮草。两河地区自然首当其冲,饱受摧残和掠夺,各地都在扩充武力军备,强壮的人丁都被征去当兵了,只剩下老弱病残从事耕稼,那还好得了!再富庶的地方也经不起这种兵乱的打击,自然逐渐萧条了。其实这里还算好的了,有的地方根本全都荒芜了,千里以内连人烟都没有。”
风尘渡这时插口道:“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记得以前关内、河南、河北等道的一些州郡平均每县有超过万户的人家,那是何等富饶!可是战乱一起,十室九空,人烟断绝,遍地荒凉,桑麻翳野的局面是很难再出现了。安史之乱真是为祸不浅,很可能大唐盛世就此断送了。”说到这里,不禁长叹一声,可见他对大唐命脉十分担心,但又没有办法。
燕云点头叹道:“不错!想当初开元和天宝初年的时候,大唐最为强盛,也是全国积粟最多的时期。天宝初年,各道正仓所储,超过一百万石的仅有关内、河北、河东、河南四道,皆在黄河流域,其中尤以河南道为最多,达五百八十余万石。河东道次之,也有三百五十余万石。关内、河北两道皆近二百万石。义仓所储,超过千万石的仅河北、河南两道。由此可见,当时黄河下游河南河北是何等富庶。如今我们一路行来,所见又是何等凄凉。经此战乱,大唐内部已被掏空,国家根基已经破坏得不成样子。即使安史之乱日后能够平息,大唐恐怕也很难恢复到战前旧观。国力如此耗损,大唐江河日下,就此没落喽!任何一个朝代只要一有内乱,国家的内部矛盾必然被彻底激发出来,这个朝代就已经走向覆灭的边缘了,任何力量都无法改变这种趋势。”
牧侯闻言,眼中一亮,赞道:“小兄弟居然把情况了解得这样清楚透彻,胸中包罗万象,眼光精准老道,恐怕朝中的一些官吏都不如你呢!真是难能可贵!放眼天下,象小兄弟这样的奇才人物实在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啊!”
众人这时全都向燕云投来敬佩钦服的目光。
明月早知燕云珠玑满腹,早已见怪不怪,但拜幽兰、洛洛和施桂香以及山下歌舞姊妹眼中的热情却更为炽烈了。燕云武功高强尚在其次,毕竟天下不是单纯靠个人武功就能打下来的,但他这份经天纬地的才华和敏锐犀利的眼光确实难得,而且他说话言之凿凿,有理有据,连具体的数字都能准确说出来,更令众人钦敬信服。
其实这些对燕云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当年他在云梦山上时早听鬼谷天尊和大智和尚等人唠叨惯了,耳朵都快磨出茧子来了,想记不住都不成。他的师傅们虽然没有能力力挽狂澜于即倒,扶大厦于将倾,但打听消息、掌握情况还是有一套的。尤其燕云自己也是有心之人,时常刻意留心这些天下大事,兼之天资聪颖,过耳不忘,故而能记得清清楚楚。下山后自己又多方打听求证,对全国大势自然掌握得比较清楚,此时信口说来,就象指挥若定的将军一样令人信服。
风尘渡这时也在心中无比叹服,觉得燕云不但武功高强得惊人,更关键的是他对天下形势把握得极为准确,能见微知著,见解精辟,这样的人物不能为朝廷所用真是可惜了。只是朝廷现在奸臣宦官当道,风雨飘摇,不但留不住人才,也没有人才愿意前往投效,结果导致现在独木难支的局面,虽然有郭子仪和李光弼两大节帅控制着军事大局,但却有宦官鱼朝恩牵制,难以放手而为,要想平定叛乱真是痴人说梦。眼前这位小兄弟才华冠绝当代,武功强横一时,乃是极为罕见的奇才,若不能衣锦王侯,必成一方之霸,看他现在偶尔表露出来的雄心壮志,以及行事手段,恐怕他非是池中之物,迟早会兴风作浪,甚至有鱼跃龙门之想。也许他就是以后天下的祸乱之源呢!
想到这里,风尘渡不禁一叹,更为大唐的前途担忧。
燕云似乎已经了解风尘渡的想法,瞅他一眼,一边驾马前行,一边故作慨叹道:“象我这样的人物天生没有食肉的命,若放之朝廷,必然为人构陷,无法发挥长才,郁郁一生;若是放之江湖,如同蛟入大海,必然兴风作浪,迟早会成为祸乱之源。风兄现在是否正做此想法呢?”
这句话真是说到了风尘渡的心里。风尘渡不禁大吃一惊,雄躯一震,暗叹燕云的目光实在敏锐,观人之术真是厉害,竟能看到人家心里。不过他虽然心里有此想法,嘴里却不能这么说,他毕竟还要和燕云保持好关系,此时讷讷答道:“怎么会呢!风某怎会有这种想法!小兄弟才华横溢,将来必成一番大业。”
斩天斧贺天岁和天雷刀崔化成胸无城府,而且为人直率,此时皆点头赞成,显然他们对燕云很有好感,只是他们没想到燕云的立场问题。燕云若是真的成了事,大唐江山也就完了。他们是粗人,率性而为,只是凭着交情帮李光弼,并非对朝廷真有好感,说话毫无顾忌。
风尘渡不禁对他们大皱其眉。
施桂香这时却在马上娇笑道:“象朝廷这样的浅水怎能养住恩公这样的蛟龙呢!蛟入大海方能乘风破浪,龙游紫冥才能触响春雷。大丈夫志在四方,岂能困居庙堂,自居人下!在此乱世之际,理应效陈胜、吴广、刘邦、项羽诸前辈,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不论成败,皆名垂青史矣!我看恩公志存高远,不求闻达于诸侯,但求鹏搏于九霄。”
众人闻言,全都不禁吃了一惊。谁都没想到看上去不显山、不露水的施桂香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石破天惊的蛊惑性颇强的豪言壮语。风尘渡更是眉头大皱,搞不清楚这位施姑娘到底想干什么。
燕云却哈哈大笑道:“施姑娘真是说笑了。在下哪有那么大的本事!你看我们就这么一点儿人手,朝不保夕,又能干出什么大事?在这乱世之中能保住命就不错了,哪敢胡乱惹事呢!今天若不是遇到你这位活菩萨,我们恐怕连饭都没的吃了。哈哈!咱们还是快点去你表兄那儿蹭一顿饭才是正经。”
众人闻言,一起哈哈大笑,当然全都知道燕云只是在开玩笑。
施桂香美目望了燕云一眼,似乎对他这个人充满了兴趣。
别看燕云表面上嘻嘻哈哈,说一句正经话,便又说一句玩笑话,让人摸不清楚虚实,但他心里可是另有打算。安史叛乱现在虽然把大唐弄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但大唐朝廷的军事实力仍在,经济实力还没被完全拖垮,尚有东南八道供应战略物资,九大节度史的军事力量也并没有被完全打垮,甚至在实力上远超叛军,若是统率得法,仍有重整江山的实力。之所以朝廷现在处于劣势完全是因为组织者的低能,并不是因为大唐无兵无将。若非有宦官鱼朝恩从中作梗,以郭子仪和李光弼的军事才能,绝对不会输给史思明,尤其史思明还曾经是李光弼的手下败将。
但眼前这种情况决不会维持长久,如果史思明继续试探性的增兵魏州,而九大节帅又在鱼朝恩的胡搅下视而不见的话,很可能激发史思明的军事野心,如果这次朝廷军队再打败仗的话,朝廷必会向回纥借师助剿,那时就不会再有鱼朝恩这样的糊涂统帅了。再加上一群江湖中的野心家从中策划,不管大唐今后能否维持下去,安史之乱势将被扑灭,这也许只是今后一两年内的事情。
但即使安史之乱日后被扑灭,大唐也未必能再形成统一的局面,因为在朝廷懦弱无能、权柄倒执的情况下,叛将归降也要有地盘保障,而功臣更将拥兵自重,再加上统万堡、剑皇宫等江湖大势力的怂恿支持,河北三镇很有可能形成割据局面,未必肯再听朝廷调度,表面上虽然仍会是大唐藩属,实际上已经是拥兵自立,不服朝廷管束了。
如果回纥汗国野心膨胀,再插手染指的话,事情就会更加复杂。而各大藩镇为了维持割据局面,必然要扩充武力,这对耕稼事业来讲,都是很大的伤害和打击,因此两河地区在农耕人员不足的情况下,农业必然会受到极大影响,很难恢复到战前的富庶局面,大唐根基就此动摇。而农业萧条必然使各大藩镇自顾不暇,更无法运输粮食补给关中,因此唐政府只能依仗江淮之粟。
这样一来,长江下游太湖地区就显得极为重要,只要截断大唐粮食运道,便可挟制唐王朝,不战而胜。而各大藩镇粮食不足,肯定不会抽出人手去种粮,只会抽调兵力去截粮,各方面势力都必将全力夺取粮道的控制权,这就要看谁有先见之明,能够先下手为强了。
燕云才慧过人,胸怀广大,对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尽快通知二哥和姑姑他们,让他们在江南尽快布置,在天邪圣教的支持下准备争取东南八道的运道控制权,这才是大唐真正的血脉,一旦割断,大唐就成了行尸走肉,而燕云一旦控制住这些,就等于是扼住了朝廷的咽喉,就连皇帝都不得不听他的,否则就会饿死。
那时天堂圣教必将重振声威,直达九霄,成为天下第一大教,在这乱世之中,教权便将凌驾于皇权之上,这始终是燕云的至高目标。当然,如果形势顺利的话,燕云真有可能取大唐而代之,建立真正意义上的大燕皇帝,那时以教权治国,便可以建立一个真正的宗教集权的教皇国,把战神司徒寇当年的梦想再向前推进一大步,不过这对于眼前的燕云来说,还是太遥远的梦。他现在还没有这样的实力,他还需要等待。
现在整个江南都是天邪圣教的地盘,澹台枯骨和燕明月对各大家派的渗透极为成功,天邪圣教简直可以号令江南武林了,大唐第二商业中心益州便是天邪圣教总坛所在地。而岑小楼现在身在大唐的第一商业中心扬州,直接坐镇淮南道,商业势力极为强悍,在天邪圣教的支持下,黑道武力和商业势力相融合,必将形成垄断局势,对控制东南八道的粮道必然极为有利,远在北方的统万堡和剑皇宫都很难插手。岑小楼在这方面应该是很在行的。江南两大商业重镇扬州和益州皆在燕云控制之下,难怪燕云会有这番打算。
其他众人可不知燕云竟能如此高瞻远瞩,透视未来,此时一边说笑,一边策马前行。说笑之间,众人在牧侯的带领下,已经进了武阳城,见城内果然萧条冷清,一片肃然。众人又疾驰了一阵后,这才来到战氏别馆的门前。
只见战氏别馆府门大开,已有不少人在外面恭候,显然事先已经接到牧侯的通知。这武阳城内虽然萧条,但战氏别馆门前看上去却显得威势十足,镇府铜狮依旧张牙舞爪,圆睁怒目,门上牌匾依旧显赫生威,烁烁放光。台阶两侧各站有一列配刀持剑的庄丁护院,显得极有气势。在台阶前却只站着六个人。
为首一人乃是一位面如白玉、眸如朗星的白袍青年人,身上披着一件白狐裘,白色儒服,银带缠腰,衣裳质地极为华贵,袖口领口皆用银丝织成,光彩夺目,与白雪相映,更见光彩。
此人看上去果然只有二十多岁,显得很斯文,但斯文中又带着七分庄重和威严。虽然他的身材并不显得十分高大威武,但他负手站在那里,却别有一股渊停岳峙的沉静气势,使人隐隐感到有一种莫名的压力,不敢逼视。他的眼神柔和而又富有神采,面带微笑而又略显坚毅,他并不刻意掩藏自己的锋芒,但又表现得恰到好处,不锋芒尽露,令人有深不可测之感,很有儒帅的风采。
众人此时都已猜到眼前此人必是战氏别馆的主人战飞星,心中都不禁暗暗赞叹,觉得此人丰神俊朗,气势潜藏,令人很难捉摸,既想接近又不敢太过接近。由相观人,此人真可以和燕云相提并论,果真是个人物。
燕云心底也不禁泛起惺惺相惜的感觉,觉得眼前此人锋芒半露,气势冷凝,虽然外表并无威势,但这种从内心深出散发出来的气势更是让人倍感压力。
燕云刚和战飞星见面,第一眼便对他有了一种特殊的好感,那是一种无关敌我之分的好感。只是好感归好感,是朋友还是敌人还很难说。双方这时都隔着一段距离在相互打量。
众人转移视线,向战飞星身侧的那人望去,却全都禁不住不寒而栗,脸上骇然变色,惊恐莫名。就连燕云和明月也不例外,全都吓出一身冷汗。只有燕山僵尸王没啥感觉,这倒不是因为他比燕云、明月镇定或者见多识广,而是因为他在这方面的反应实在太迟钝了——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众人这时几乎全都瞪大眼睛,捂住嘴,险些叫出声来,不过拜幽兰和山下歌舞姊妹以及洛洛在看第一眼的时候就已经尖叫了出来,倒是慕氏姊妹年纪较长,见多识广,镇定功夫到家,只是脸上变色而已。
明月还算镇定,但也禁不住想伸手去拉扯燕云的衣袖。施桂香却没什么特别反应,似乎以前和那人已经见过面了,所以没被吓到。
要知道燕云等人都是经过大风大浪、鲜血洗礼的人,几乎没什么可以吓到他们,但眼前他们确确实实被吓到了,只因为他们看见了一个人,不,正确点说,应该是两个人,两个他们以前从未见过的人,两个长在了一起的人。
世上居然会有这样的连体人!
燕云等人惊骇过后,又不禁惊叹造物之神奇。他们毕竟不同于常人,被吓了一跳之后,马上便恢复镇定。他们还不至于被一个连体人吓倒,尽管刚开始时确实有些吃惊。
这个连体人是由两个老者组成,从头到躯干皆连成一体,直到腰部才渐渐分开,看年纪他们大概有六七十岁。大概他们是双胞胎兄弟,在母体分娩时发生了意外变故,这才生下这一对长得象哼哈二将似的连体怪胎。
他们有两张脸,却只有一个脑袋、一个脖子,也就是说他们只有头顶,却没有后脑勺,样子真够吓人了。象他们这个样子,若是黑夜里出来走走,说不定真能吓死几个胆小的。不过他们两人加起来倒是有四只眼睛、四只耳朵,真正能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了。
面对着燕云等人的这一面是个红脸膛老者,长得慈眉善目,红光满面,却有一头靓丽飘扬、令人羡慕的黑发,显得极是怪异,眼中散发出柔和深邃的光芒。当然,他的头发说不定是故意染成这样的,以便和他的“另一半”区分开。
而背对着燕云等人的那一面却是个青脸膛老者,长得横眉怒目,青面獠牙,凶煞罩顶,目射凶光,跟凶神恶煞没什么两样,一头白发和那红脸膛老者的黑**好形成鲜明对比,却又偏偏长在同一颗脑袋上,各占一半,中间分开,可谓泾渭分明,实在有趣得很。
这两个老者虽然是连体兄弟,但长得却一点也不一样,不但没有一处相似的地方,而且还是相反的两个极端,集至善和至恶于一身,令人怀疑他们是不是同一个父亲的血脉。难道是产生变异的杂种?
他们穿的衣服更是古怪,外面只罩了一件大袍子,但正面是红色,反面是青色,跟他们的脸色一模一样,泾渭分明。只是不知道他们里面穿的是什么,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他们的裤子式样必然十分奇怪。如果他们不是什么都没穿的话,那么他们穿的裤子一定是四条裤腿的裤子。
他们虽然有四条腿,却只有两条腿着地,另外两条腿微微抬起休息,相当于一个人仰躺在另一个人的背上,看来他们还可以换班站着,真会享受,只是背着一个人也挺累的。现在“站着的”是那个红脸膛老者。
燕云这时心想:“看这对活宝的怪样子,恐怕武功不低,而且可能别出心裁,不按正道,难以对付。若是自己和这么一个人交手的话,不知对方路数,还真够麻烦的。因为他们总共有四只手,可以同时拿四样兵刃向自己招呼。任何人和他们交手都相当于以一敌二。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若招架不过来,还真容易受伤呢!而且他们眼界宽阔,心意相通,四周全都看得见,想偷袭他们都很难。唯一的破绽恐怕就是他们的头顶了。一般江湖人物都习惯于单挑,但若和这么一个连体人作战,如果脑筋转不过来的话,真的很容易吃亏。因为对方有着常人没有的优势,而一般人往往在平时思维定势的影响下,即使知道这些,在迎敌的时候也会反应不及。对一般人没有破绽的招式如果对他们使出来,可能就破绽百出了,这一点定要注意才行。真不知有多少成名人物曾经栽在这一对怪胎兄弟的手下呢!有奇招的人往往难以对付,自己当初对付疯魔小野就比较吃力。”
燕云自幼习武,早已养成习惯,遇到一个会武的人后,总是不知不觉的立即把对方当作假想敌,心里琢磨该怎么对付人家,对方身上可能会有哪些优势和破绽,该怎么利用破解。
他的这种习惯对于自身的武功修为、临场反应能力以及自保能力都有很大帮助,虽然有些过分,但他确实受益匪浅。这一点在对神刀王李四海的一战中已经很明显的反应出来。他的临场反应能力和自保能力皆比旁人高出一截,不论李四海如何耍花样,如何暗算偷袭,都很难伤他毫发。若是一般人,在李四海那样的攻击下,恐怕很难不受伤。
现在燕云发现武阳战氏别馆内居然有这样的人物,似乎不大简单,真可谓藏龙卧虎。虽然对方不一定真是自己的敌人,但现在不是敌人未必以后就不是敌人,预先小心防范总是没错的。基于这种理**,燕云一见到对方便开始算计怎么击败对方了。只要事先有了心理准备,燕云自信以自己的武功造诣绝对不会吃亏。
其余众人被吓了一跳后,此时已经逐渐恢复过来,一旦见怪不怪之后,他们便又开始悄声在马上谈论起来,当然话题离不开那个奇怪的连体人。
洛洛年纪小,好奇心最强,此时最为活跃,在马上低声对一旁的拜幽兰说道:“姊姊!这可真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人家这趟跷家可真是开了眼界、长了见识哩!原来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多奇人异士!对面的那对怪胎长得可真精彩哩!居然长到一起去了!人竟然可以长成这样,真奇怪!这是怎么长的呢?如果把他们从中间劈开,他们还能活吗?会不会分成两个人?”
周围众人闻言,全在心里暗笑,心想这小姑娘说话还真逗,居然如此妙想天开!那对怪胎就是那么长的,哪能随便分开啊!如果把他们硬从中间劈开,他们当然活不成了。就算真能分成两个人,那也是两个死人。
拜幽兰这时也抿嘴直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在马上前仰后合,都笑得说不出话来了,心道:“人家长成这样子就已经够倒霉了。你居然还说人家长得真精彩!你这小嘴真够损了。如果被人家听到的话,人家非和你拼命不可。真是小惹祸精!”
毒神姬毒却在一旁一翻白眼,哂道:“死丫头!你若是想知道把他们从中间劈开能不能分成两个人的话,自己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毒神姬毒虽然在燕云的要求下放过洛洛,不再想杀她了,但却总拿话语捉弄她,故意挑惹她,似乎这样就能出一口气,看来当初他真被洛洛捉弄惨了。不过毒神姬毒心中已经渐渐喜欢上这个精灵惹笑的小姑娘了,所以才不知不觉的总拿话逗她,否则他早就不理她了。不过他现在还是故意叫洛洛“死丫头”,而这个称呼却是洛洛最反感的。
洛洛现在知道毒神姬毒不会杀自己了,已经放心不少,不再害怕他,更何况还有燕云等人护着她。尤其她小女孩子习惯向长辈撒娇,以前在家里肯定经常这样,所以对老年人的心理可能捉摸得比较透彻,大概也能猜到毒神姬毒此时心里在想什么,所以也经常斗气似的挑惹回敬毒神姬毒,与他同乐。不过那在姬毒看来,确实是有点象在撒娇了。
此时洛洛听毒神姬毒又在嘲讽她,立即反唇相讥,咬牙切齿的低声道:“老毒物!我警告你不要再叫我死丫头了!有本事你去把人家劈成两半啊!恶毒的人啊!”
毒神姬毒哈哈笑道:“死丫头!我是好心建议你呀!哼!不识好人心!”说着,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了一边去。
洛洛气得牙痒痒的,却又无可奈何,此时又低声自言自语道:“可是他们若是要方便该怎么办呢?他们能跟常人一样吗?”
她周围众人闻言,几乎全都暴笑出来,心道:“人家怎么方便关你什么事啊!你这小丫头管得太多了吧!真是人小鬼大,净胡思乱想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拜幽兰脸都红到耳根子了,笑得差点在马上跌下来,心想和这小家伙同行,真是其乐无穷,凭添不少笑料。
毒神姬毒似乎有意和洛洛作对,此时转过脸来,哂道:“死丫头!真没想到你对别人方便的事也这么有兴趣啊!哈哈!你若是真想知道的话,不妨自己背个假人试试看,看看自己怎么方便,不就知道人家怎么方便了。”
众人闻言,当即全都笑了出来,心想真亏毒神姬毒能想出这个法子。
毒神姬毒说完,自己都想笑出声来,但还是强忍住了。他真想看看洛洛此时脸上是什么表情,估计她要怒了。这小丫头的涵养可不是很好。
洛洛果真被毒神姬毒惹毛了,脸红脖子粗,紧咬下嘴唇,眼睛怒瞪着毒神姬毒,张牙舞爪的挥舞着小拳头,便想向他扑过来。
拜幽兰哪能让他们现在就窝里反,急忙在马上把洛洛死死抱住。
洛洛气道:“姊姊快放开我!这个老毒物实在太可气了!人家非得好好教训他一下不可。”
众铁卫这时急忙过来劝架,把洛洛拦住。
毒神姬毒却负手站在一旁,眉开眼笑的看好戏。
拜幽兰这时不禁好气又好笑,心道:“这小姑娘总是忘了自己有多少斤两,居然想去教训毒神姬毒,真有趣!”不过她还是紧紧抱住洛洛,笑道:“傻妹妹!别意气用事!姬前辈逗你玩的。何况你也打不过姬前辈啊!”这最后一句话倒是戳到了洛洛的痛处。
洛洛闻言,倒是很听劝,居然不挣扎了,嘴里喃喃道:“唉!我确实打不过他。以前好好练武就好了。”她现在居然又后悔了。
毒神姬毒见到洛洛一脸懊恼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总算“报复”了洛洛。
洛洛白了毒神姬毒一眼,倒也不去计较,之后也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拜幽兰看着洛洛,心中暗想:“这小丫头天真烂漫,真是个开心果。如果她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说不定她还会想出什么有趣古怪的事来呢!说不定她还会想到这两个人如果找女人上床做那种事的时候又该怎么办呢?难道一个人办事,另外一个人听着**吗?还是他们也来个一马双鞍?那可当真有趣了!不知道他们现在成家了没有。如果他们已经结婚的话,他们和彼此的夫人又该怎么相处呢?老婆可不比妓女,难道他们还能当着另外一个人的面上床不成?想必他们不会做出**这种事吧!要么把眼睛耳朵都蒙起来?他们一个人做那种事的时候,另外一个也会同时有快感吗?”
这种涉及到生理学和伦理学的学术问题真难思索,实在不是一般人能想明白。大概拜幽兰自己都想不到她无意中已经踏足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学术领域,只可惜幽兰**师没有那么高深的造诣把这个难关攻克。
拜幽兰这时可没想到现在全是她一个人在胡思乱想,可不是洛洛在胡思乱想。洛洛年纪还小,大概再怎么胡思乱想也想不到这么复杂艰深的一方面。拜幽兰的思路都被洛洛拐带过去,那还好得了!
燕云和明月这时却无暇注意后面的人胡闹,他们正在仔细的打量战飞星等人,而战飞星等人也在遥遥打量燕云等人。
牧侯已经注意到燕云和明月等人刚才有些吃惊,陡的记起连体人一事,这才醒悟过来,急忙向燕云等人介绍道:“小兄弟刚才被那位连体翁惊到了吧!我忘了给大家介绍。我一开始见到他们的时候也着实被吓了一跳呢!那位连体翁乃是咎无错、咎无辜兄弟。”
牧侯这番介绍说了等于没说,他虽然指出那对怪胎的姓名,却没说出他们的身份来历,也许牧侯自己也不知道,甚至对战飞星都没有什么了解。战飞星虽然救了他,但谁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战飞星自己恐怕也不会告诉他什么!这人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燕云对这些很了解,所以没指望牧侯能说出什么。他是首次听闻咎无错、咎无辜兄弟之名,虽然没印象,但对他们却十分重视,认为他们很难对付,决不能轻视。燕云身旁众人也从未听闻咎氏兄弟之名,此时脸上皆有茫然之色。
燕云又见咎氏兄弟竟神色恭谨的垂手站在战飞星的侧后方,显然自居下人,心中更有几分惊异,觉得战飞星年纪不大,但果非常人,居然能把如此人物网罗麾下,驯服听命,当真不简单。这战氏别馆真是虎踞龙蟠,在外虽无赫赫之名,但韬光隐晦,内部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燕云倒是没想到自己比战飞星还要年轻些,都能把燕山僵尸王这样的绝顶人物攥在手心里,使来唤去,那战飞星手下有连体翁这样的人物倒也不算稀奇。
燕云这时已经注意到战飞星和咎氏兄弟身后还并排站着四个人,显然他们的身份又次了一等,但这四个人却各有特色,丝毫不容忽视。这四人中有两男两女,但彼此间却又形成鲜明对比和强烈反差,就跟那连体翁兄弟一样。
两名男子之中,一名是身材高俊伟岸如标枪般的英俊中年男子,只是却满头银发,但又丝毫不显苍老,反而形成一种特殊的邪异魅力,眼中漆黑冰冷,令人心肺皆有寒意。此人的特点是既吸引人,却又有些令人心畏的邪气,但也因此更让人心动。
另一名却是一位身材矮小的孩童,满头黑发向上束成一个冲天竿的小辫,显得极有童趣,但他的眼神却妖异至极,透射出一丝邪异的光彩。瞳孔似是收缩,但其实却在扩张,似在扩张,但其实又在收缩,瞳仁乍明乍暗,如黑夜寒星乍闪乍灭,极为诡异,令人望之而无法自拔。此人的特点是全身上下都带着妖邪之气,令人不愿接近。
这两人站在一起,虽然气质不同,但看年纪就象父子一样,鹤发童颜,相映成趣。但燕云等人可不会真的认为那童颜者真是一个小孩子。他的实际年龄必然要比看上去得出的结论大得多,他必定是练了某种邪门功夫才导致这种返老还童的结果。
众人差不多都是老江湖了,心中雪亮,不用提醒便注意到了这一点,全都有意无意的回避那童颜者的诡秘目光,不敢与他对视,生怕着了人家的道。
那两名女子却全是人间绝色,不分轩轾,但气质却截然不同。
左侧的那名女子眉笼烟黛,目若秋水,轻描淡抹,薄施脂粉,显得风仪高洁,就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宫廷仕女一样,典雅大方,不容亵渎,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她穿着一身淡红的素装,长裙曳地,上衫加穿了一件半臂粉红夹袄,肩上披着白色绣花的丝帛,飘垂在腰间,随着偶尔吹来的寒风猎猎飘动。
她的这种装束给人的感觉不是为了御寒,而是单纯为了美观。因为她即使在冬天也只穿半臂夹袄,显然起不到御寒作用,其实以她的功力也不需要借助衣物御寒,但她这个样子站在一望无际的雪地里,却显得风姿无限,仿佛茫茫雪地之间只有一朵寒梅在绽然开放,不畏严寒,高雅而又不失情趣,让人想要亲近却又不敢亵渎。偏巧她不佩带任何首饰,却偏偏在蝉鬓边簪了一朵寒梅,恰好与自身气质融合,人面梅花相映红,恰到好处,给人一种“香雾云鬓湿,清辉玉臂寒”的感觉。
燕云等人在这名女子的身上实在感受不到任何杀气,反而有了崇敬仰慕之心。谁也无法想象那飘飘丝帛、纤纤玉臂竟真能瞬间取人性命。
右侧的那个女人却与这名清丽秀致的女子迥然不同。她长得虽然漂亮,但却面如桃花,柳眉杏目,粉颊有情,眉目含春,神态轻佻,身材凹凸有致,少了几分清秀,多了几分狐媚,眼角眉梢全都流露着无穷无尽的荡意,真是媚态逼人,勾魂夺魄,显得妖艳至极。
任何人看她第一眼的时候恐怕都会认为她决不是一枝能够关在墙内的红杏,这样的女人肯定不安于室。尤其是她还穿着一套艳红的衣裙,更显浪荡风骚,就象是冬天里的一团火,不断的熊熊燃烧,就算是铁石心肠的男人恐怕都会被她烧化烤熟。
这两个女人站在一起,当真别有趣味,一个象高贵的淑女,一个象豪放的荡妇,一个令人敬而远之,不敢高攀,一个令人色授魂与,只想亲近。真难为她们是怎么凑到一起来的,不过肯定不会是臭味相投了。
好在燕云身边美女众多,而且形形色色,歌舞色艺俱全,他连拜幽兰那样的“极品”都能忍住了,定力显然非同小可,绝对不会受这两个“异类”女人的吸引。
燕云以极快的速度打量完对面这些人,心中暗暗吃惊。他已经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些人无一是好惹之辈,全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而且是神秘高手,来历不明,武功不详,让人摸不准、吃不透,真是半点轻视不得,一丝一毫的大意都将产生不可预测的灾难性后果。
在来战氏别馆之前,燕云曾暗自思忖,觉得武阳战氏别馆充其量也就是一般的武林世家的规模,甚至更小,这一点从施桂香从人的武功就可以看出来,就算有高手也不会太多,但是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眼前所见远超燕云等人事先预料。燕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武阳战氏别馆竟是如此藏龙卧虎,卓而不凡!
单看他们出来的这几个人的神态气势,便可以推断出他们的武功高低,由此也可以看出他们的势力有多么强大,他们的隐藏势力会有何等雄厚!那决不是一般的武林世家和小帮小派能够比的。哪个家派会有这么多形象奇特的高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听岳西风说,救他的人之中还有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叫战紫豪,是战飞星的父亲,当然身份可真可假,那就不一定了。只是现在他并没有出现,不知他在哪里。如果那个名叫栖凤坞的地方真是他们总坛的话,那里又将有多么强横的实力?燕云实在不敢想象。
燕云思绪电转,转瞬之间便想到许多事。他此时已经怀疑起了施桂香,甚至怀疑她刚才说的每一句话。她真是余杭武林世家的媳妇吗?她并没有细说那是哪家哪派!她真要北上瀛州探亲吗?可她并没说她的娘家究竟在哪个县!何况这件事本身就不可思议,现在战乱已经有好几年了,她现在才想到北上探亲?去收尸吗?再说,她现在有这么一个有势力的表兄,何必自己亲自跑一趟呢?托她表兄去做不就行了吗?
她说这番话只是为了骗取自己信任而已,可是现在看来,通篇都有漏洞,只是当时自己不了解情况,没有察觉,而且那时自己着急上路,没有细问。她也许正是料准这一点,这才肆意说谎。她可真是精明!
如果眼前这位战飞星真是她的表兄的话,她的武功不该连几个常山马帮的小角色都对付不了,甚至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可是常山马帮的那些人就一定是真的吗?还是伪装的假匪?自己当时问也没问就把他们全杀了。不过如果他们真的是伪装常山马帮的人的话,就算问也问不出来什么。也许这也在施桂香的算计之中吧!
也许她知道自己曾和常山马帮的人结怨,所以算计好今天的一切,可是她怎么知道这些的呢?自己等人大战常山马帮和火王的时候,难道周围有人窥视吗?自己怎么没有发现呢?何况时间上也来不及啊!她难道能未卜先知吗?还是巧合?那沙炎和沙琪爷俩现在会不会有危险呢?会不会有人一直监视着他们?他们能成功逃到江南吗?
一想到这些问题,燕云就觉得背脊骨直冒寒气。任凭他聪明绝顶,他也很难在短时间内理出头绪。他现在只有一个直觉——自己上当了!这个施桂香绝非简单人物,更不是弱质女子。她是故意骗自己上这里来的,这是个陷阱。她是饵,自己是鱼,却偏偏咬住了钩,可谁是钓鱼的人呢?战飞星吗?
可是当时施桂香的手下男女老少确实死了一地啊!而且头断肢解,难道这会是假的吗?但既然常山马帮的人可能是假扮的,那这些人又何尝不能假扮呢?反正他们全被灭口了,谁能说他们不是真的呢?自己并未亲眼看到他们被杀,如何能确定他们究竟是不是施桂香的手下呢?这个女人真会演戏!
回想起当时的情形,燕云不禁寒毛发麻。那些死者确实不象是武林世家的手下,反而象是行路商旅。被杀死的那些人和被奸污的女子没有一点会武功的样子,这从他们的身体肌肉情况就可以看出来,而且他们全都是被虐杀,而不是在战斗中被杀死,因为现场并没有任何激斗的痕迹。即使他们武功再低微,也不会束手待毙,没有任何反抗。只是当时自己没有注意看。
这些人绝对不可能是施桂香的手下,因为她不可能带着不会武功的人北上经过战乱区去探亲。她绝对是在说谎!死的都是无辜的过路人!而她和那些假常山马帮的人则是在演戏,否则怎么自己偏偏赶上了这件事?以她当时的情况,她根本无法多做支撑,她是故意让自己看到,而自己偏偏立即杀了那些人,恐怕这正是施桂香求之不得的事吧!即使那些是她自己人,她也要灭口啊!嘿嘿!她好狠毒的心肠!真是最毒不过妇人心!
这一切全是圈套——一个精心设计好对付自己的圈套!可是牧侯对这一切知不知道呢?
燕云现在还是相信牧侯的,因为牧侯是一个心地善良的老实人。尽管他武功高强,但他心地正直,光明磊落,否则也不会成为摩尼教光明宗四大光明使者之一。他绝对不会欺骗自己,引自己上钩。自己当初那么难为他,欺负他,他都没有报复自己,更何况现在。他不是那种玩弄阴谋的人。牧侯肯定是被利用了。
也许战飞星救牧侯也是圈套的一部分。但战飞星救牧侯可能不只是为了这个圈套,他可能还有更大的目的,因为牧侯不是一般人,他是摩尼教光明宗的光明使者。
战飞星是在牧侯被黑暗使者击伤的时候突然出现救了他,否则牧侯重伤必死。可是战飞星怎会突然出现在那里呢?而且偏偏救了牧侯,而黑暗使者偏偏那时放过了牧侯。这会是巧合吗?难道战飞星和摩尼教黑暗宗有关系?想借此来渗透瓦解光明宗,一统摩尼教?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呢?
燕云现在不敢肯定这些猜测性结论,同时觉得牧侯肯定不知道这些。他又想到当初战飞星在睢阳救岳西风大侠夫妇是不是也怀有某种目的呢?只是不知道他究竟为了什么,但肯定不是为了名气。
燕云此时心中瞬息万变,惊涛骇浪,波澜起伏。他能于一瞬间想到这些事并联系起来实在不容易,但他越想越怕,不是怕死,而是担心自己这些人的命运——此次前来武阳战氏别馆究竟是凶是吉?战飞星究竟是何人?施桂香又是何人?他们为何要设圈套对付自己?他们现在有如此庞大的实力,即使光明正大的对付自己,也有一定的胜算,何必这么麻烦的设圈套呢?他们究竟有何目的呢?这背后又隐藏着什么阴谋呢?
这是燕云的最后一点疑问,只是他自己无法解答。他的敌人实在太多——剑皇宫?统万堡?摩尼教?甚至高丽冥狱?这些人究竟会是哪一方面的人呢?燕云一时间还真难想清楚,尤其此时此地已经没有时间让他细想了。更苦的是,他现在已经无法与众人交流,因为施桂香就在他的身边。
燕云现在只能向身旁的明月快速传递了一个危险的眼神,示意她要提高警觉,提防危险。他们心意相通,一个眼神便已足够。明月才是燕云的最佳帮手,最可靠的心腹。
明月现在也隐隐的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她虽然没有燕云反应那么快,思虑那么周密迅捷,但直觉还是很灵敏的,在接到燕云示警的眼神之后,立即便慎重戒备起来,同时趁施桂香不留意她的时候暗中向七大怪之首管公明使了一个眼色。
管公明是老江湖,奸猾成精,肯定会明白的。有他在暗中配合警告,当可使众人戒备起来。现在形势突然变得异常危险了。尽管对方看上去颜色平和,并没有立即在外面动手搏杀的意思,但谁知道他们骨子里在想些什么呢?小心些总是好的。
管公明这时也已经凭着多年的江湖经验嗅出了潜藏的危险气息,意识到武阳战氏别馆的不寻常,此时脑际陡然灵光一闪,想起江湖上的一段往事,立即拨马靠前,附在燕云的耳边低声说道:“这武阳战氏别馆高手荟萃,可不简单。老朽似乎有点想起前面这几个怪人的来历了。他们好象是三十年前在江湖上神秘失踪的梅妻、鹤子、娼妇、妖童和双面王。”
“他们当时都是来历神秘、武功绝顶的江洋大盗,名气颇响,但却无人知道他们的姓名、来历和真实面貌,只是根据他们各自的特点称他们为梅妻、鹤子、娼妇、妖童和双面王,合称为‘六大寇’,因为双面王是两个人连体。只不知他们后来为何又神秘失踪了,而三十年后居然又出现在这里,并且成了战飞星的手下。这里面透着古怪邪门。”
“老朽以前没见过他们,兼之他们失踪多年,已经渐渐被人遗忘,老朽刚才一时没想起来,但根据江湖人物以前对他们的一些简单描述,以及他们的绰号,应该是他们没错。他们简直太相符了。这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双面王了。老朽以前一直不知道六大寇之首‘双面王’之名是什么意思,今天才算明白。”
燕云闻言,心中一震,忖道:“难怪他们来历显得如此神秘,原来竟已失踪江湖三十年了。他们藏起来干什么?究竟藏到哪里去了?他们的年纪应该都有六七十岁了吧!但现在却仍显得如此年轻,看来他们的功力必然极高,这一点就不容小觑。只是他们如何成了战飞星这个神秘人物的手下呢?这件事倒颇值得玩味。梅妻、鹤子、娼妇、妖童、双面王,真是形容得太贴切了。”
管公明又低声道:“公子可千万不要轻敌。这些人不但武功高强诡异,而且各有绝活,不好对付。我们七大怪除了老郁之外,跟人家六大寇比起来可差远了。他们才真正是怪物呢!我们跟他们比正常多了。”
燕云淡然笑道:“大家兴趣爱好不同而已。没什么的。武功只是小道,管老别太在意。”他倒还有心情安慰管公明。只是现在兴趣爱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武功。那才是保命的本钱。
管公明不禁苦笑道:“那我们真的要住在这里吗?”
燕云低声笑道:“当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不住进去,又怎知他们在玩什么花样呢?何况我们现在极度疲劳,确实需要一个舒适的环境休息。他们若想对付我们,以我们现在的状况,跑也跑不掉,还不如静观其变。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有他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我倒是想和他们玩一玩,看看谁能玩得了谁。”
燕云这样一说,倒让管公明稍稍放下了心,因为他知道燕云不是莽撞之人,不会做玩火**的事。虽然战氏别馆隐藏凶机,但凭自己这些人的本事,只要随机应变,未必会出什么事。何况自己等人只是在这里稍做整顿休息,又不会长住。
其实别看燕云嘴上那么说,但他现在心里可是一点底都没有。听了管公明对六大寇的介绍,他更担心了。这武阳战氏别馆无异于龙潭虎穴,危机四伏,可得步步留心。
燕云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到底是哪一方要对付自己,要怎么对付自己。他现在当然可以率领众人立即离开,远离危险,不住在这里,但这并非是解决问题的最佳之策,因为躲得了今天,躲不了明天,谁知他们下一次还会玩出什么样的把戏呢!只要自己等人还在武阳,就是处在人家的势力范围内,人家想要算计自己,什么时候都可以下手。而且必然引起对方警觉。这样对自己等人还是不利。
当然,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迎难而上,查明真相,一次性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干净利索,所以燕云决定带领众人住进战氏别馆,深入龙潭,伪装不知对方底细,暗中与对方周旋,探明对方情况,然后做出适当应变,让对方莫测高深,这样可能还安全些。
燕云现在必须先弄明白这些人到底是哪一方面的势力,意欲何为,可不能打糊涂仗。他现在的计划虽然有些冒险,但兵家自古险中求胜,置之于死地而后生,置之于亡地而后存,他现在别无它法,只能冒险一试,说不定还能收到意外的效果。
何况燕云觉得自己这些“乌合之众”还算实力强大,并不弱于对方,到底是主大压客,还是客大压主还说不定呢!无论战氏别馆内有何等险恶情况,燕云都有信心拼一拼。当然,燕云决不是卤莽逞强之辈,他绝对不会把武阳战氏别馆当成是紫冥府那样的绣花枕头来对待。如今他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明月刚才趁机和施桂香说话,分散她的精神,使她注意不到管公明和燕云之间的秘密交流,和燕云倒是配合得很好。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燕云继续多做思考的时间了,因为双方远远的打量完毕后,战飞星已经面带微笑的率领六大寇缓步迎上前来,样子显得真诚至极。若非燕云早已察觉出破绽,恐怕此时更会对他好感大增。
施桂香这时却在马上向战飞星很亲热的高声叫了一声“表哥”。
战飞星向她微笑着点了点头,已经来到近前。
燕云等人这时已经全都翻身下马,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