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孙悦容怔了怔,胸口开始刺痛了起来。
「什么意思?」
「我想你应该很明白,我从来没有结婚的打算。」想到她对曹佑实说的话,就让他不由自主地先自我保护。
刺痛逐渐加剧,她忍住想哭的感觉,心一横,将自己一直不说的想法说了出来。「我知道你是不婚主义,但是你不觉得为了孩子,还是应该给他名分吗?」
「我以为你说过你并不想为了孩子而结婚,为什么突然改变?」该死,难道真的就只是为了跟曹佑实赌气?
「因为相爱的人自然就会想要结婚不是吗?」是啊,越爱他,她就越想成为他的妻子。「难道你说爱我都是假的?」
袁庆天蹙了蹙眉头,反击道:「如果你爱我,就不会逼我做不想做的事情,还是……你想要的不只是条钻链?」
此话一出,孙悦容只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霎时都冻结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放心,只要你好好把袁家的继承人生下来,就算要别墅游艇都无所谓,比起嫁给我可以得到的更多。」明明看见她乍白的脸色有多么虚弱,可被玩弄的耻辱仍是让他冷声讥讽。
他真的听到她跟曹佑实的对话了!「庆天,你误会了,我没那个意思,我的确是想跟你结婚,但是--」
「够了,很晚了,孕妇不该这么晚睡。」
他不耐地打断她的话,不想听任何解释。
他的拒绝让她忍不住恼怒,「袁庆天,你到底是不是男人?男人该给的承诺跟责任,不该由我提出才对!」可恶的他,为什么要让地变得这么可悲?
「所以你之前都是欲擒故纵吗?你真正的目的就是要报复曹佑实,让他知道你比他行,可以钓到一个让你高枕无忧的金龟婿?」
连日来的闷怒在现在爆发。
他的指控,让孙悦容的心都碎了。「在你心目中,我是这样的女人吗?」
「我不知道。」他微微眯起黑眸反问:「你是吗?」
够了,这样已经够侮辱人了。
在眼泪流下的前一刻,她转过身躺了下来,不让他看到自己绝望哭泣的模样,同时也错过了他脸上闪过的痛苦神情。
自从那天「谈判」破裂之后,孙悦容就像是个灵魂被抽离的娃娃似的,没了表情,没了活力。
她不想讲话,不想吃东西,也不想活动。
虽然肚子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隆起,坦那份憔悴与消瘦,却明显地在她身体的其余部分留下痕迹。
连袁家二老都因听了佣人转告而忧心忡忡地登门查看,在看到苍白脆弱的孙悦容之后,全部大惊失色地嚷嚷着要她搬去跟他们同住,但是这提议当然被孙悦容拒绝了,袁家二老也只能无可奈何地离开。
看着她折磨自己,袁庆天心痛得几乎窒息,但是男人的自尊又让他无法拉下脸来关心。
她到底想要怎样?
明明错的人是她,为什么却一副被他伤透心的模样?
但即使他想要冷漠的忽视,最后却还是被自己的心疼给打败,默默端起她又没动半口的饭菜走进房内。
坐在床上的孙悦容瞥了他一眼,便将视线移开,出神地凝视着窗外。
看着她苍白的脸庞,就像随时会消失在空气中似的,让袁庆天突然有股不安的感觉。
「容容。」他试探地开口。
她没有应声。
他叹口气,缓缓道:「你吃点吧。」
孙悦容还是不说话。
「该死,你如果是想折磨我的话,你成功了,都是我的错可以了吧?」他懊恼地大吼。
转过脸,孙悦容茫然地看着他,然后扯起抹苦笑,「何必呢?」为什么一切都像是她在逼他?
「就算你不为自己,为了孩子,也该好好照顾身体。」
孩子孩子,他就只关心孩子?「你放心,「我」的孩子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心又开始酸了起来,最终,她仍旧只是个生孩子的工具。
他立时蹙拢眉峰。「那是「我们」的孩子。」
垂下眼睫,她冷冷的没说话。
「看着我,我在跟你说话!」他受不了她的淡漠。
孙悦容扬睫望向他,淡淡地问:「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吗?」既然在他心目中,她是这么卑劣的人,那就什么都不用讲了。
「当然有!」她的眼神失去温度,让他开始慌了,「我想过了,你想结婚,我们就结吧。」这样她应该会开心了吧?
愣了愣,孙悦容突然扬唇大笑了起来。
「容容?」她的笑没有喜悦,却充满了凄凉,让他困惑。
可她还是不断笑着,笑到眼泪都溢出了眼角,开始反胃地干呕。
袁庆天连忙坐到床沿,伸出手掌轻拍她的背脊。
「不要碰我!」孙悦容忽地低吼,甩开他的碰触,将头埋在双膝之中低泣。
「搞什么?」他僵了僵,硬生生收回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双臂,胸口因为她的哭泣而绷紧。
「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她抽泣着嘶吼。
他也恼了,反吼回去,「我已经给了你想要的东西,你到底还想怎样?」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她抬起脸,清丽苍白的芙蓉面上泪痕交错,带着绝望的心碎。
「你这样折磨自己为的不就是要结婚吗?我现在已经答应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他已经拉下脸来求和,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你滚!你走,我讨厌你,我最讨厌你!」他的回答只突显了她的悲哀,伤心欲绝的孙悦容发狂似的拿起身边的东西朝他丢去,激动地泣骂。
「该死,这是你说的,你不要后悔!」狼狈地闪过一个装着莱的盘子之后,他恼怒地转身离开。
看着房门砰然在眼前关上,孙悦容再也忍不住将自己埋在床上嚎啕大哭,直到肚子上传来了阵阵的踢痛感才骤然止住泪水,感动地轻抚隆起的肚子。
不行,她不要再这样以泪洗面的度日。
没错,她不能让孩子在肚子里就感受到妈妈的伤心与绝望。
或许,是该结束这一切混乱与折磨的时候了。
「是你的错。」阿虎毫不客气地下结论。
「你到底是谁的朋友?」袁庆天懊恼地白了他一眼,这阵子他每天晚归,就是在这边打发时间的。
阿虎哈哈大笑。「我是正义公理的朋友。」
「别闹了,我真的很烦。」他苦闷地仰头又干了杯酒。
「你有什么好烦的?这应该叫咎由自取。」阿虎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就说他爱惨人家了吧,当初还不承认。
「我到底哪里错了?明明知道她想嫁给我是为了气那个男人,我不也答应了吗?」为了她,他根本连自尊都不顾了。
「亏你还自诩是情场浪子,竟然连女人心都不懂。」阿虎摇头叹息,「不过也不能怪你啦,这是你第一次谈恋爱,也难怪会这么生涩。」
「讲得好像你很懂一样!」袁庆天没好气地反嘲,「那你就说说看,她到底在不爽什么?」
「很简单,第一、气你误会她,第二、气你不主动。」
「我没误会她。」他听得很清楚。
「你看,明明不觉得自己有错,却还跟她认错,一点都不诚恳。」这也是女人的大忌。
「那是……我受不了她不理我。」他终于知道被人冷漠以待是怎样的感觉了。
「你既然这么爱她,为什么不相信她呢?难道她是怎样的女人你会不清楚吗?你觉得自己的眼光有这么差吗?」阿虎抛出一连串的问题,让袁庆天的浓眉紧紧地拧了起来。
「她的确是有试着跟我解释,只是那时我还在气头上,所以不想听,还对她嘲讽了一番……」他承认是妒意让他钻牛角尖,才会故意伤害她。
这不就真相大白了?「所以喽,你现在一副好像她目的得逞似的「答应」跟她结婚,怎么能期望她会高兴?」分析完毕。
低头沉思了半晌,袁庆天又喝了杯酒。
「我说你啊,人家都怀了你的孩子了,你早就该跟她求婚才对,哪还有要女人开口要求的?这样她一定会觉得你不够爱她。」女人是很纤细的动物,尤其孕妇更敏感。
「我并没有不跟她求婚,只是在等适当时机开口。」他困窘地反驳。
没错,他一直都是不婚主义者,直到跟她住在一起、互表心意之后,才发现两个人的甜蜜竟是如此幸福,早就找机会想向她求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