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吴一庭本来不是很健谈的个性也被开启。他跟罗绮曼就像久别重逢的朋友般,话匣子一开不可收拾。
两个聊得很开心的人-相对的,坐在罗绮曼身旁默默吃着饭的男人却是郁闷到不行。
他这个介绍人明显被他们两个给忽略了。
符宽心情低闷的叉着盘中的凯萨沙拉,一口一口往嘴里送,却又食不知味,他的注意力都放在耳朵上听着……
听吴一庭说他担任国中老师的父亲对他在课业上的要求,罗绮曼点头如捣蒜,她说她父亲曾要求过她每天都要背三首唐诗。
符宽暗地冷哼,他父亲不是老师而是搞政治的,所以这话题他搭不上嘴,不知怎么地,吴一庭朴实平淡的脸上,那淡淡的笑容让他看了好碍眼。
突然,他感到有些后悔。
其实吴一庭未必适合罗绮曼,符宽顿想了一下。
他记得吴一庭好似是家中的独子,要是万一罗绮曼以后嫁到他家去,肯定会有所谓独子媳妇的压力,吴一庭的母亲该不会要罗绮曼非生个儿子不可,万一生不出来会不会怂恿吴一庭去外遇呢?
还有,吴一庭没谈过恋爱,据说婚前那种乖乖牌的男人在婚后才是最受不了诱惑的,也就是说吴一庭是外遇的高危险群。
符宽在心里头竭尽所能的挑剔,他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满意吴一庭从没谈过恋爱的青涩经验。
罗绮曼跟吴一庭顾着讲话没人理会符宽,符宽只好发泄似的吃着一道道送上来的餐点,从前菜到热汤、主菜、甜点,无一放过。
「哇,你今天胃口真好,你很饿吗?」罗绮曼终于注意到他了。
符宽没好气的赏她一眼。「对。」
现在才终于发现到他的存在,符宽的眼神散发出宛如弃妇的哀怨,罗绮曼没有看见他的怨慰,她将自己的甜点推到符宽面前。
「这个也给你吃。」
「符大哥,不够吃的话我的也给你。」
吴一庭也如法炮制。
符宽嘴角抽搐,现在是怎样,他顿时成为饿鬼投胎,他是因为被忽视才猛吃的好不好。
这个吴一庭不好,大大的不好,不懂得察言观色,要是绮曼跟他交往的话肯定得不到他贴心的对待。
于是符宽在心里头把吴一庭划上个大叉叉,宣布他正式出局!
但罗绮曼可不这么以为。
吃完饭后,吴一庭跟罗绮曼在餐厅门口交换手机号码,符宽双手环胸冷眼旁观。
待吴一庭走后,符宽马上说:「他不适合你,把他的手机号码删除。」
罗绮曼不可思议的瞪着他。「不会啊,我觉得他很好。」
符宽蹙眉。「你没谈过恋爱判断性不准,手机给我。」
他有些霸道的夺过她仍拿在手中的手机,自作主张的删除掉吴一庭的电话号码。
罗绮曼气得跺脚,觉得符宽霸道的程度真是让人气结。
「我会再帮你介绍下一个对象,多看看、多比较,千万别轻率做决定。」这是符宽提出的理由。
好吧,算他说的有理,罗绮曼暂且被他安抚下了。
罗绮曼承认在爱情这课业上,她只是个小学生……不,可能是幼儿生吧。
因此,她「不耻下问」,在爬上床睡觉前打电话给符宽。
她从一进家门就开始思索,她不懂吴一庭到底哪里跟她不适合?就算不是当男女朋友,当个朋友也是不错的,何必直接删除掉对方的手机号码呢?
罗绮曼将她的疑惑提出。
符宽绞尽脑汁,努力思索可以说服罗绮曼的说词。
他几乎是硬着头皮上场,他没有料到罗绮曼在回家后还会打电话来询问。
「是这样的……你没有恋爱经验,不懂男女相处的深奥,我们必须将眼光放长远来看,而不是只顾眼前的美好。」
罗绮曼掏掏耳朵,认真「受教」。
「吴一庭是家里的独子,要是你以后嫁过去,在吴家可能会有婆媳问题,除非吴一庭有能力在外头购屋,但他的事业才刚起步,能力肯定不是,如此一来你就必须跟着他吃苦……」
符宽一说就没完没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吴一庭就是-不、适、合。
「我又不是要嫁过去当少奶奶,两个人一起打拼奋斗是应该的。」罗绮曼是这么觉得。
若男人想娶老婆都必须拥有房子、车子,跟很多银子的话,等他们这三种都具备以后,大概也已经发苍苍、视茫茫,娶不动了。
「况且我跟一庭才第一天认识,姑且只能称为朋友,现在就想到结婚以后的事情,会不会太早了?」
「一庭!你叫他一庭?」符宽敏感的提高音量。
「不然呢?叫他吴先生会不会太过生疏了。」罗绮曼觉得今天的符宽不管行为举止或是言语都有些怪,出乎平常。
「呃……也对。」符宽用手抹抹额头冒出的薄汗。
「若你真的有考量到吴一庭是独子的问题,当初怎么会把他介绍给我,我以为你有筛选过,或是你只是随便抓一个单身的朋友?」
这问题犀利的呢!
他得小心谨慎。
「我当然有筛选过,这是我一时的疏忽,要考虑的条件实在太多,谁叫你把责任通通丢给我,也不开出你喜欢的条件。」
符宽话锋一转,把问题丢回给罗绮曼。
罗绮曼自认理亏,符宽做力朋友也算是尽责了,她竟然还质问他。
于是罗绮曼不再追问,她好奇的想知道-
「你总是说我没恋爱经验,会缺乏判断力,那你呢?你的看法如此之多,难道是因为你恋爱经验丰富?」
刷地,罗绮曼这问题就好比一把冷箭直直射进符宽的心窝里。
「至少比你多次。」
「任谁都比我多好吗。」罗绮曼没好气的说,这不是废话是啥。「重点是比抱鸭蛋的我多几次?」
「……」
「数不清吗?」
罗绮曼误会符宽没出声是因为在心头数数,以他受女人欢迎的程度,莫非一双手十根手指头不够用?
「一次。」
符宽挣扎许久终于坦承。
「什么?」
罗绮曼不可置信,再度掏掏耳朵。
「你,你再说一遍……」
「就比你多一次而已。」
算了,反正君子坦荡荡,一次就一次,虽然次数很少,但还是比罗绮曼「丰富」。
罗绮曼无言,隔着手机,下巴都掉了。
她久久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只能对着手机,下唇在抽搐。
「符宽,你好样的……」才一次恋爱经验的人竟敢在她面前大作文章。
「还是比你丰富呀。」符宽紧咬着这句。
「对,但没有「丰富」到哪里去。」丰富两字讲得咬牙切齿。
「这你就错了,爱情的丰富不在于次数,而是在这当中你学到了什么,所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但有些人经了十事却还是长不到一智。」
「喔?」
「你有没有发现到,有人总是在爱情路上不停跌跤,那就是谈了十次恋爱却从没深思过自己在每一段的恋爱里头的得与失、错与对。」
「你呢?你思索过吗?在你「唯一」的恋情里,你愿意说给我听吗?」
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环着双脚,罗绮曼屈着膝坐在床上,在深夜时分听符宽诉说他过往的爱情。
许是时机氛围恰好对了,符宽不再隐瞒,说起从未对人说过的爱情,那场在他大学时期所发生的情事。
「她很美,气质空灵,是音乐系的学妹,留着一头飘逸的黑发,颊畔有着若隐若现的梨涡,说起话来柔柔慢慢的,很贴心,总是先为我着想后才考虑到自己……当年,我可是很迷恋她的。」
半倚在床头,性感的双眸微眯,忆起当年的惨状,不再心痛,也不再唏嘘。
「我们谈了四年的恋爱,从她是大一新生到毕业,当时我还有两年才从医学院毕业,但我已经决定在毕业后将她娶进门。她是那么的美好,对我而言,她是上帝送给我最棒、最美丽的一份礼物,就连计划跟她求婚的当天,我还紧张的连饭都吃不下,我想给她一个惊喜,假装晚上没办法到她住的公寓接她一起出来吃饭,但我偷偷去了……」
他曾经想过,当年不设计那一场惊喜的话,现在的结果又会如何呢?她能伪装一辈子吗?
罗绮曼摒住呼吸,聆听。
「公寓的门半掩着,可能她正准备要出门吧,我听见她跟室友,同时也是她好友的谈话-她说:真不知道符宽会拖到何时才跟我求婚,我伪装自己的性格四年,为的就是要嫁入豪门,真正出社会工作才觉得好辛苦,等我当了符家的少奶奶后,一定要尽情享受贵妇的生活,呵呵,现在光是用想像的,都会情不自禁的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