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腥风血雨

第十一回 腥风血雨

上回说到一个匪徒叫着:“快,四处找找,一边向大王报告。”思思和小婷又骤然从树上跃了下来:“你们别去报告了。”声落剑起,登时挑倒了两个措手不及的匪徒。剩下那个匪徒大吃一惊,一看是思思和小婷,又讶然地问:“是你们?”

小婷说:“不错,是我们,没想到吧?”

“这些人都是你们干掉的?”

“现在轮到你了。”小婷一剑刺出。这个匪徒连忙举刀招架,一边大叫:“快来人呀,快来人呀。”

思思不等他再喊第三句,骤然从他背后一剑击出,叫他到地府喊去了。思思和小婷转眼之间杀了七个匪徒,完全是偷袭,是骤然出击的结果,没有经过真正的交手。但这个匪徒的叫声,惊动了疏林那一边的匪徒。

小婷说:“小姐,我们快躲起来,找机会再向贼人下手,像聂五姐姐对付众多马贼一样,别与他们硬碰,干掉一个算一个。

她们赶快找地方隐藏起来。果然又有一伙匪徒闻声提刀赶来,其中一个是虬髯贼身边的护卫,在匪徒中,算是武功不错的。

原来虬髯贼这个黑狼峪大王,听闻这边有人叫喊,心下愕异,对身边的一个护卫说:“你快带两个兄弟到那边,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护卫应命带着两个人奔来了。

他一下看见一棵树下,竟然有几位弟兄倒卧在血泊之中,眼也直了,心也愣了,问:“这是怎么一回事,是谁干掉了他们?”他感到在离自己不到半里的地方,有人能一下干掉了七个弟兄,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武功一定十分的高。他立刻命令两个匪徒提刀戒备。再看看七具尸体身上的都是剑伤,这可不是边关大漠上一些刀客所为了。心想:这一带会用剑的人不多,不会是那支商队的一些镖师们先派人来这里巡视,不声不响将人干掉而向他们发出警告吧?一个匪徒问:“要不要马上向大王报告?”

护卫说:“我们还没有向四周查看,怎么报告?你们都小心了,四周搜索,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两个匪徒小心翼翼四下巡视。待他们离开出事现场没多远,思思和小婷蓦然从隐藏处跃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一下又干掉了这两个惊慌失措的匪徒。

护卫一看,大为惊愕:“是你们两个?”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两个不显眼的小子干的,心中更是奇异:他们是怎么逃脱出来的?

思思说:“不是我们,你以为是谁?现在,你也来受死吧。”

“好,你们来吧。”这个护卫没把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放在心上,认为凭自己一个人,就可将他们解决了。

小婷对思思说:“哥,让我来打发他,你注意还有没有其他的贼人来。”

思思:“不,我要亲手杀了这贼不可,你去注意其他的贼人。”

“哥,那你小心了,最好能尽快将他干掉。”小婷感到,这三个贼人能闻声赶来,其他的贼人,恐怕也会先后赶到,那就不能逐个干掉,恐怕有一场大恶战了。

这个护卫,武功比其他匪徒高,出手也凶狠。但他的武功,却不及横肉马贼,思思在七八回合后,就将他干掉了。小婷见其他匪徒还没有赶来,就对思思说:“小姐,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出其不意转到疏林中去,再干掉那些措手不及的贼人,然后我们就可以找虬髯贼单打独斗,以决胜负了。”

“好,我们快走。”

思思和小婷三次守株待兔式的骤然袭击,已消灭了十一个匪徒,加上早些时的两个和废了的一个,令匪徒人数失去了一大半。虬髯贼这次带来的二十五个匪徒,有两个留在草棚照料马匹打点伙食,一个派出去打听商队的行踪,现在留下来的,只剩下八个了,正在疏林里,将最后的一面天罗地网重新布置妥当,一些地面的陷阱、拦马绳早已收拾好。他们正在疏林里休息,等候大王撤回草棚窝点的命令。

虬髯贼见派出去的人还不回来,心想:那一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还不见回报?又派了一个单眼护卫带了两个弟兄前去看看。不久,单眼护卫慌慌张张跑回来说:“大王,不好了,我们的十一个弟兄,全给人放倒了。”

虬髯大汉一怔,睁大了眼睛:“什么?全给放倒了?”

“是,我数了一下,一共是十一具尸体,全是剑伤所致,绝大多数都是一剑致命。”

“是什么人干掉了他们?”

“不知道。我在四周略略看了一下,不见任何踪影。显然杀人者神秘莫测,武功极高,要不,他不会在转眼之间,就干掉了我们这么多弟兄。”

“不会是神秘刀客吧?”

“不可能,神秘刀客是用刀杀人,从不用剑。他们全部都死于剑下。”

“莫不是那队商队,请来了一位用剑的高手,不声不响将我们的人都干掉了?”

“大王,这似乎不合情理。”

“怎么不合情理?”

“既然是一位用剑高手,干吗不直接找大王挑战?”

“恐怕他不敢来找本大王。”

正说着,疏林中又有惨叫和有人倒下的响声,显然,又有弟兄叫神秘用剑高手干掉了。虬髯贼身边的两个护卫跳了起来:“大王,我们去看看。”

虬髯贼说:“别去,现在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你们这么去,很容易遭到他的毒手。你们快发出讯号,叫所有弟兄到我这边来。”

单眼护卫发出了讯号,可是没有一个匪徒回来。虬髯贼这一下大惊:“难道老子手下的弟兄,全遭了他的毒手?”

单眼护卫说:“这不可能,我再发讯号。”单眼发出第二次讯号,是有匪徒回来了,可只是一个,还是负了伤的。他狼狈地说:“大、大、大王,有,有,有两个小鬼。”

这个负伤的匪徒,也是单眼带去的两个匪徒中的一个。单眼命令他们在那一带四下搜索,自己先跑了回来报告。

虬髯贼一怔:“什么,两个小鬼?”

“是,是,是两个小鬼头。”

突然,思思和小婷从疏林深处闪了出来,小婷说:“你别问他了,你手下的人,全是我们干掉的。”

“是你们?”虬髯大汉一下认出了思思和小婷,那不是给天罗地网罩住的女扮男装的人吗?她们是怎么逃出来的?竟然将自己带来的手下一个个都干掉了。这怎么可能?

思思咬牙切齿地说:“你这虬髯贼,也不打听我们是什么人,居然敢在这里设陷阱暗算我们,将我们捆起来,我不报这奇耻大辱,誓不为人。”

小婷说:“是呀,虬髯贼,你是自己动手将你的脑袋砍了下来,还是要我们动手?”

本来以小婷的主意,先不动声色将虬髯贼身边的三个护卫打发掉,再与虬髯贼单打独斗决胜负。但思思等不及了,见这伙匪徒,连虬髯贼本人在内只有五个人,其中一个还受了重伤,认为不必凭自己和小婷的武功,就可以打发他们了,所以便闪了出来,面对面叫阵。

虬髯贼说:“凭你们这两个女扮男装的黄毛丫头,敢叫本大王自尽?”

小婷说:“你不自尽,我只好动手了。”

虬髯贼大怒:“将本大王的九环鬼头刀拿过来,这次买卖全叫她们坏了,本大王要拿她们祭刀解恨。”

单眼说:“杀这么两个小丫头,用不着大王亲自动手,让我来。”说完,提刀直取思思和小婷。

思思轻出一剑,便将他逼了回去,说:“凭你也想与我交锋?”

小婷见自己的身份已为贼人识破,也不再扮什么假小子了,说:“小姐,对付这么一个小贼,还是让我来打发他吧,以免污了小姐的剑。”

思思说:“好,先送他上西天。”思思无疑继承了崆峒派的传统,诛杀匪徒,对付敌人,从来不手下留情,尤其是报仇,更要赶尽杀绝。

“是。”小婷用剑指着单眼,“你来受死吧。”

单眼再不答话,举刀向小婷劈来。小婷只用崆峒剑法,四五招后,便将单眼放倒了。虬髯贼看得心头大震:一个小丫头,竟有如此的武功,可不能看轻了她们。

两个护卫匪徒见单眼战死,不等虬髯贼发话,双双提刀扑上。小婷身手敏捷,十多招后,剑锋就划伤一个匪徒,逼退了另一个匪徒。虬髯贼感到自己不亲自出手不行了。他的九环鬼头刀一击出,刀势的强劲,也将小婷逼了回去。他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崆峒派门下的人?”

到底是纵横大漠的,虬髯贼看出了小婷抖出的是崆峒派的剑法,而且他过去也与崆峒派门下的弟子交过手。

思思说:“不错,我们正是崆峒派的人。别说你招惹了我们,就是不招惹,你在这里拦路抢劫,我们也会插手,为一方除害。虬髯贼,你自绝吧,省得本女侠动手。”

“你以为本大王就怕了你们崆峒派不成?”

小婷说:“不怕,那你来呀,别让你的手下尽来送死。”

“好,本大王正想领教你们的武功。你们联手齐上吧,让本大王一次就解决了你们。”

思思说:“杀你,用得我们联手?让本女侠单打独斗挑了你,叫你死得心服口服。”她对小婷说,“你退下,我要亲手杀了他。”

小婷轻轻地说:“小姐,这贼头刀法十分凶狠,刀势强劲,出手极快,你要特别小心了。战不过,就抖出老叫化那三招剑法,杀不了他,也可以防身护体。”

思思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他不会那么厉害吧?”

“小姐,你千万不可轻敌才好。”

果然,思思一与虬髯贼交锋,虬髯贼一口九环鬼头刀,舞动生风,口当口当声大作,先在声势上就压倒了思思,而且刀劲十分的沉重、凶猛。思思不敢与他刀剑相碰,采取游斗与他周旋。交锋初时,思思仍能主动出击,后来便渐渐处于劣势了,有一两次,思思不得不抖出了老叫化的三招剑法,才能化险为夷。虬髯贼也不愧是这一带大漠上的一流高手,反应极为敏捷,能跃开后退闪过了这三招剑法,跟着又是提刀反击,凶猛如虎。思思显然不是虬髯贼的对手。要不是思思时不时抖出老叫化的三招奥妙剑法,思思早已败在他的刀下。

小婷在旁看见如此情景,便挺剑而上,主仆两人联手齐战虬髯贼。小婷一加入战斗,出剑如电,身段轻灵,一下减轻了思思的大部分压力,变成了虬髯贼主要是应付小婷,放开了思思。尽管这样,双方仍战成平手,谁也占不了上风。至于那个未受伤的护卫,本想参加进来,可是在急速旋转的刀风剑风之下,根本近不了边,只能站得远远地瞪着眼看,一点也帮不了忙。

虬髯贼一边交锋一边暗想:这两个丫头,崆峒剑法一般,甚至不及自己以往与崆峒派门人交锋的剑法。可是莫名其妙的三招剑法,竟能令她们起死回生,化险为夷。有几次,自己明明可以一刀杀了她们,却叫这三招不可思议的剑法化解了,要不是自己闪得快,还会死在她们的剑下。

双方正在激烈的交锋中,蓦然凌空飞来了一把刀,掠过小婷和思思的眼前,令思思和小婷都吓了一跳,纵身跃开。而飞刀直取虬髯大汉,竟然一下将虬髯贼右肩划伤了。而且还是虬髯贼闪身得快,不然,这一把凌空飞来的刀,会划开了他的喉咙。

思思和小婷都愕然了,不知这一把刀从何处飞来,是相助自己还是相助贼人。可是虬髯贼却魂飞天外,立刻转身而逃,两个护卫连忙护着他飞快地逃离,不但丢下匪徒们的尸首不顾,连那个受伤报信跑不快的匪徒也不顾了。等到思思、小婷从惊愕中醒过来时,那几个匪徒已跑得不见了踪影。思思仍不解恨,想去追杀虬髯贼。小婷感到凭自己和小姐现有的武功,不但杀不了他,恐怕想胜他也难,便说:“小姐,我们在这一带人生地不熟,贼人们又不知在什么地方布下机关陷阱,别去追了,我们还是迅速离开这里的好。”

思思一想也是,便说:“好,我们走。可惜让这贼头跑掉了,雪不了恨。”

“小姐,我们杀掉他手下十多人,也算解了我们的恨了。说实话,若是单打独斗,我们胜不了他。以后碰上他时,我们要智取,不可力敌,别与他硬碰硬。”

这时,思思和小婷仍不知虬髯贼为飞刀所伤而惊慌逃走,还认为他是胜不了两人联手而去。

蓦然间,小风子不知从什么地方又跑了出来,惊喜地问:“贼人们都跑了?都给杀光了?这一下太好了,我用不着逃跑,可以慢慢走了。”

思思、小婷讶然了:“你怎么还没有走的?”

小风子怪难为情地说:“我是走了,可是想想,我这么不顾你们死活而一个人逃生,太不够义气了,也太贪生怕死了,太没良心了,所以我……”

小婷说:“所以你又偷偷跑回来,是不是?”

“是。”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白白送死吗?”

“我,我,我现在不是没有死吗?”

“那你是好运气,没碰上贼人,懂不懂?”

“我碰上了。”

“什么?你碰上了贼人?他们不杀你?”

“他们一个个都躺在地下,动也不能动,能杀我吗?”

“你是说,碰上的都是死人?”

“是呀,当时几乎吓死我了。其实,他们就是会动,也杀不死我。”

思思又好奇了:“他们怎会杀不死你?”

“因为我手中有一把刀,要是他们会动,我会一刀砍得他们不会动的。”

小婷打量着他问:“你的刀呢?”

小风子又不好意思了:“丢了。”

“什么?丢了?不管怎么说,有一把刀,多少总可以防身,你怎么丢了的?”

“其实我不想丢的。我远远看见你们与贼人交手,悄悄摸过来,藏在一棵树后想看清楚。谁知道给一具尸体绊倒了,刀也不知怎么就飞了出去。我想这一次糟了,我弄出响声来,那不叫贼人看见了?便伏在草丛中动也不动,看也不看,也不知道刀飞去了什么地方。等到听到了你们的说话声,才抬起头看。奇怪,和你们交锋的那个虬髯大王一下不见了,其他三个贼人也不见了,我才敢大胆爬起来,跑出来见你们。”

思思和小婷不由想起了和虬髯贼正激烈交锋时,突然一把刀凌空飞来,在自己眼前掠过,直取虬髯贼。一下之间,贼人就全跑光了。小婷对思思说:“刚才那把突然飞来的刀,不会是风子脱手飞出来的刀吧?”

思思说:“极有可能是。”

小婷问小风子:“你在哪里绊倒的?刀又飞向了哪里?”

小风子一指那边一棵树说:“我就是在那里绊倒的,刀飞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没有看。”

“小风子,你再去拾一把刀,去那边绊一交给我们看看。”

“不不,我怕。”

“你怕什么了?”

“那里有一具尸体,样子怪可怕的,我怕。”

“你不会这么胆小吧?”

“我,我,我就是这么胆小,怕见死人。”

小婷也不再强求他了,自己走过去看了看。要是小风子真的在这里绊了一跤,刀脱手飞出,无疑那把突然飞出的刀,是小风子的了。想不到小风子脱手飞出的刀,意外地将虬髯贼惊走了,帮了自己的大忙。要是自己和小姐再与虬髯贼战下去,极有可能是两败俱伤。

小婷走回来说:“小姐,凌空突然飞来的那把刀,的确是小风子绊倒失手飞出的。”

小风子说:“是嘛,我没有说假话嘛。”

思思对小风子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把脱手飞出的刀,有多危险?”

小风子愕然:“危险?”

“它要是略差一分,就会将我和婷儿击死了,我们的脑袋就会给匪徒砍了下来。”

“不会这般严重吧?”

“今后,我们与人交锋时,你最好走得远远的。这一次是侥幸,下一次你再这么冒冒失失,我们就没有这般侥幸了。”

“是是,我一定跑得远远的,看也不再看,而且手里也不敢再拿什么刀了。就是再绊倒,也不会有刀飞出的。”

小婷说:“小姐,天不早了,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赶到红柳园才好。”其实小婷是为小风子打圆场,不想小姐再埋怨小风子。她感到小风子脱手飞出的那一刀,无疑给自己解了困境,惊走了虬髯贼的。但她知道小姐极为好胜,不会承认敌不过虬髯贼的。

他们三人赶快离开了疏林,转到安置马匹的地方,打算骑马飞奔红柳园小镇。可是,到了安置马匹的地方,思思和小婷一下睁大了眼睛:眼前竟有二十多匹马,这个山坡几乎成了马场了。小婷说:“怎么一下子有这么多马匹?这是怎么回事?”

小风子更傻了眼:“不会你们的两匹马是宝马,将这么多的野马引了过来吧。这一下,我们又发大财了。一匹算它二十两,二十多匹,有五百两银子了,我们怎么花呀。”

小婷说:“去你的发财梦。它们是野马吗?有鞍有缰绳的,野马有鞍有缰绳的吗?”

小风子一怔:“那么它们不是野马了?”

“当然不是。”

“不是?那它们从哪里跑来的?它们的主人怎么不来寻找?不会是它们的主人都死了吧?”

思思想了一下:“看来,它们极有可能是那一伙匪徒的。”

小风子又睁大了眼睛:“真的?那它们是无主的马了。”

小婷也观察了一下:“看来是匪徒们留下的了。只是奇怪,它们怎么一下全跑到这里来了?”

小风子说:“别管它们怎么跑来,总之,它们是我们的了。想不到,我刚刚给征用了十匹马,现在又有二十多匹马送了来。看来,这笔横财我是发定了。不不,这笔横财是我们三个人共有的。”

小风子真是刚捡回一条命,又在想他的发财梦了。小婷说:“要,你要去,我们才不要,你心里想的就是钱。”

小风子又是愕然:“你们不要?”

“我们已有两匹马了,要这么多的马匹干吗?”

“不要?丢在这里不太可惜了?你们不要,我可舍不得,我要好了。”

“你不怕又碰上了官兵,将它们征用了?”

“我不会这么倒霉吧?”

思思想到,这些死去的匪徒们的马,留在这里也会为别的人牵去,不如给了这个小混混的好。难得他讲义气,不愿一个人先逃走,冒险留了下来,这些马,算是报答他也好。便说:“那你快把这些马匹带走,在前面带路。”

“是是。”小风子大喜过望,骑上骆驼,赶着这群马上路了。奇怪的是这群马却也听从小风子的驱使,没有一匹走散。思思和小婷骑上马,在后面跟着。他们像贩马人一样,驱赶着马群,在黄昏落日下,来到了红柳园。小风子先安置思思小婷在小镇的一家客栈住下来,叮嘱掌柜一定要将思思小婷看顾好,不可怠慢,自己便想赶着马匹走了。

小婷问:“你去哪里?怎么不在这里住?”

“住,住,我怎会不住的?我先将这群马处理妥当了,便回来。”

“你怎么处理它们?”

“离小镇不远的两里外,有一个养马场,我将这二十多匹马卖给他们也好,寄养在他们的马场也好。总之,我会很快回来的。”

说完,小风子赶着马群去了。似乎他对红柳园一带很熟悉,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乡一样。思思、小婷便在客栈中住下。

红柳园小镇不大,只有一条南北来往的大街,商店也不多。到了夜里,街上冷冷清清,人们一早就关门闭户。只有一家赌馆,灯火辉煌,人们不时出出进进。

思思、小婷在客栈里用过晚餐,还在街上走了一回。回到客栈,还不见小风子回来。小婷说:“这个倒霉的小风子,不会又碰上什么不幸的事情吧?”

思思问:“你怎知他碰上不幸的事情了?”

“要不,他怎么还不回来的?”

“你不会放心不下,想去那个养马场看看吧?”

“说真的,我真想去看看他又发生什么意外了。”

“你知道养马场在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

“不知道,你又去哪里找他?这个小镇出去不远,便是望不尽的黄沙,你夜里去,不怕迷失了方向?”

“这个小风子,怎么还不回来的?”

“丫头,你怎么这般关心他的?”

“小姐,他好歹也在疏林里救过我们,我们不应该关心他吗?”

“不错,我们是应该报答他这次相救之恩。但你要知道,他与我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始终会分手,各走各的路。说不准明天我们就会分手了。我们顶多给他一些银两,让他在这里安家立业,开间小店,做个小买卖,也算是报答他了。”

“小姐,要是他将那二十多匹马全卖了,恐怕他连银子也不会要我们的了。”

“那我们只好想别的办法报答他好了。本来我想传他一些武功作为报答,可他又不是学武的料。他还想学神秘刀客的飞刀法,不用与人交锋,就能杀掉恶人,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简直是异想天开。想带他回崆峒山,他吊儿郎当的,根本受不了崆峒派严格的训练,恐怕我爹我哥也不会收下他。”

“是呀,我真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说好不好,说坏不坏。”

正说着,小风子风尘仆仆地身上还带着酒气回来了。小婷一见他来,便松了一口气,跟着又埋怨起来:“你死去哪里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小风子愕然:“我没有死去哪里呀,我不是说去养马场吗?”

“养马场很远吗?”

“不远,两里地左右。”

“那干吗现在才回来?”

“我与马场主谈了那二十多匹马的事,谈了很久,最后才谈成功,所以回来迟了一点。”

“你去了养马场后,又去了哪里?”

“我没有去哪里呀。”

“不对吧,看你一身酒气的,你不会说是马场主请你喝酒吧?”

“你说对了,的确是马场主请我喝酒了,还吃了不少的马肉哩。”

“他干吗要请你喝酒?”

“他凭空得了二十多匹好马,能不请我喝酒吗?”

“这一次,你真的发大财了。”

小风子苦着脸说:“什么发大财,十画还没有一撇。”

“你不是将二十多匹马全卖给了他吗?没有五百两银子,四百两也有吧?”

“要是我有四百两银子,我会高兴得飞上了天,也不去找什么神秘刀客了。在这里开店做买卖,讨一个老婆生一个小小风,那多美好,用不着那么辛苦东奔西跑了。”

小婷问:“那你得了多少银两?”

“十两。”

“什么?十两?连一匹马的价钱也不到,你就这样卖给他了?你不会那么傻吧?”

“我不是卖给他,他说他一时也没有这么多的银两买我的马,最后我只有寄养在他的马场里,托他给我卖出去。”

“这样,他才给你十两银子?”

“我不这样,连十两银子也拿不到。”

“那他卖了马后会给你多少银两?”

“右除左扣后,大概有八十多两银子吧。”

“五百两银子的马,一下变成了八十两,看来发大财的是他,不是你。”

“可不是,我担心以后八十两银子也拿不到呢。”

思思也忍不住了:“那你还卖什么?不如把马赶回来,自己拉到市场上卖不好?”

小风子说:“我的小姐,你说得真轻松。这个小镇没有马市,我赶马回来,单是二十多匹马的草料钱也出不起。要辛辛苦苦赶到镇番、凉州去卖,沿途又害怕遭人抢劫,我受得了吗?我更不想去冒这个险。这个马场主对我还是好的了,给我十两银子,答应以后再给我八十多两银子,我还求什么?”

小婷问:“你不是担心以后连八十两银子也拿不到吗?”

“是呀,以后发生了什么事,谁也没办法预料。说不定我那二十多匹一一病死了,不但拿不到八十两,还要给他养马喂马的费用哩。但愿老天爷保佑我,别那么倒霉就好了。”

看来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小婷怎么也没有想到买卖场上有这等的事情。看来做买卖也不容易。

思思不会理这些事,也不屑去知道买卖场上的事,更加看不起做买卖的人。她一心想做行侠仗义的大女侠。她对小风子说:“你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管不了。你回你的房间睡吧,我们要休息了。”

这一夜,小婷侍候思思睡下后,自己便在床上练内功,顿感浑身舒畅,倾听四周,没听到有什么异响,便躺下入睡。天快亮时她便醒过来,又练了一回内功后,见天色仍未亮,思思仍在酣睡,悄然起身,跃出店外,来到镇外无人的地方练剑。刚将一套崆峒剑法练完,小婷一下察觉到有人在暗中偷窥自己练剑,暗想:是谁在偷窥自己练剑了?是一般人还是江湖上动机不良的歹人?

小婷故作不察,便练轻纵跳跃之功,一下跃进了小丛林中。这个偷窥的人,一下不见了小婷,感到愕然,从偷窥的地方探头探脑四下张望,一下感到一把冷冰冰的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吓得魂飞天外,连忙说:“别杀我,别杀我。”

小婷忍不住笑起来,问:“说,你干吗在暗暗偷看我练剑?”因为偷看的不是别人而是小风子,小婷便有意拿他开玩笑。

“你,你,你,你快将这冷冰冰又会要命的剑拿开,不小心,它会割断我的脖子。”

“你不说,我会拿开吗?”

“我说,我说。你快拿开,这可开不得玩笑,会闹出人命来。”

小婷笑着收剑:“那你说呀。”

小风子这下却埋怨小婷了:“你明知是我,还这么吓我,你就不怕将我吓死了?”

“嗨,我没怪你,你反而怪起我来了?说,你干吗偷看我练剑?你知不知道,偷看别人练剑,会有什么结果?”

“会有什么结果?”

“轻则挖掉一双眼睛,重则将脑袋削下来,你选哪一种结果?”

“没那么严重吧?”

“这可是崆峒派的规矩,对付一些偷看崆峒派武功的外人,就是这样的惩罚。”

“你们崆峒派太霸道了吧?”

“说,你干吗偷看我练剑?说不出,我只有按崆峒派的规矩行事了。”

“不不,我,我,我没有偷看。”

“什么?你躲蒇在这里,探头探脑的,还说没有偷看?”

“我,我,我是跟踪一个小偷,才来到这里的。”

小婷愕然:“什么?你跟踪一个小偷?”

“是呵,昨夜里我大概吃马肉吃得太多了,感到肚子痛,天没亮爬起来上茅坑,一下看见一条黑影,从你们房间里闪了出来。我一怔,心想:哪一个大胆的小偷,居然敢溜进你们房间偷东西了?我可放心不下,便一路跟来了。”

“那小偷呢?现在哪里?”

“在我眼前。”

“在你眼前?你是说我?”

“不说你,我能说谁了?”

“好呀,你这小混混,偷看我练剑还不算,还转弯抹角骂我是小偷,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杀你?”

“我,我,我是说真的呀。我怎么想到,天还没有大亮,你会跑出来练剑的。我才疑心是小偷的。”

“你难道没看清是我吗?”

“天蒙蒙亮,我看得清吗?等到我想看清楚时,你那把怕人的剑,一下架在我脖子上,我更看不清楚了。”

“你不是在偷看我练剑?”

“你们的崆峒剑法,我学也不想学,我偷看干吗?”

“那么说,我是冤枉你了?”

“可不是。我怎么会想到,你天没亮就跑出来练剑的。早知是你,我就不跟来了。而且你将一把剑舞来舞去,好看吗?”

“小风子,剑不是舞来看的,是要杀人,你懂不懂?”小婷听小风子说自己的剑不好看,有点生气了。

“我懂,我懂。怪不得你在疏林里,剑一挥,那伙匪徒不是倒了下来,就是脑袋飞了出去,不但不好看,简直吓死我了。”

“走吧,我们快回店去。天大亮了,说不定我家小姐这时已醒过来了。”

“那你不再练剑了?”

“还练什么?你不是说不好看吗?”

“是不大好看嘛。我在兰州看见一个江湖卖艺女子,她在街头舞的剑才好看哩,不少人都纷纷拍手叫好。”

小婷更生气了:“你懂什么,那些都是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上不得阵,交不了锋,不是真正的武功。”

“不是吧?我见有两个无赖,动手动脚要她交什么护卫费,给她的一把剑全打跑了,怎么会中看不中用?”

“那两个无赖会武功吗?”

“我不知道,好像会吧。当然,他们远没有像马贼和黑狼峪的人那么会舞刀弄剑。”

“那两个无赖是不是你这样的人?”

“嗨,你怎么将我和他们相比了?”

“他们两个是混混,你也是个混混,只是一个小混混而已,懂武功吗?”

“你怎么将我看成一个混混了?虽然我好吃懒做,可是,就是给一个冬瓜我做胆,我也不敢欺压、敲诈、勒索别人的钱财,顶多饿得没办法时,去讨、去偷一些东西吃,是个小混混吗?”

“你当然与真正的混混不同,还像江湖中人讲义气、够朋友,甚至冒生命危险救人,不然,我们会和你在一起吗?”

“多谢你们看得起我小风子,但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甚至还胆小怕事,不敢去招惹恶人。不像你们行侠仗义,敢去杀马贼山匪。”

“这就是有武功和没有武功的不同了。真正会武功的人,或许会做马贼山匪,当一些有钱人的打手,但不会去街头卖艺,更不会去做市井上的混混。”

“原来说来说去,你还是说那些卖艺的江湖人学的不是真正的武功,好看不中用;而混混们更不会什么武功,只是凭蛮力或凶恶长相去欺负善良胆小怕事的百姓。”

“你懂得就好了。天大亮了,我们走吧。”

“是,回店后,我带你们去街口那一间小店吃早饭。”小风子一边走一边说,“那店的羊肉包子可好吃了,在红柳园是远近闻名,店主的一个女儿,更长得俊俏动人,嘴巴很甜,很会说话。”

“好呀,那我和小姐去试试,是不是真的好吃。”

“真的好吃,我一点也不骗你,这一顿算我小风子请你们了。”

“是昨夜里得的十两银子吧?”

小风子笑着说:“别这样说,其实这十两银子,你们也有份。”

“算了,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那不行,我要是不花这十两银子,我会一身不舒服。可以说,我身上从来没有过这么多的银子,不花,万一丢了,或者给人偷去了,那不冤枉吗?”

“你不会这么倒霉吧?”

“我也希望我没有这么倒霉,可是一位算命的给我算过,说我一生都发不了财。想想我的一些遭遇,明明白花花的银子到手了,转眼之间又全飞了。想起来,这个算命先生说的真灵。我还是花掉这十两银子的好,不然想花也不能花了。”

“你不会将这十两银子全花了吧?”

“大概也花得七七八八了。”

“什么?你这么快就花光了?你是怎么花的呵?”

“很容易。昨夜里我和你们说完话后,就将八两银子交给了客栈的掌柜,算是我们三个人的伙食,住店费,以后离开时,多除少补。”

“那么你身上只有二两银子了?”

“是呀,这二两银子,已够我几日用了,好过丢失或给人偷了去。”

“你怎么老是想着坏的?不能想好一点的吗?”

“不行,我一生这么倒霉,还是这么想的好。有钱就花,别人想偷也偷不了。除非他将我也偷了去。这样,他得供养我了,我就不用去找吃的了。”

小婷笑着说:“有人会偷你吗?”

“这就难说了,说不定我时来运转,有人偷了我去做儿子,或者做丈夫。”

“你做梦吧,偷你的人不是一个疯子,就是一个白痴,说不定他还会将你的脑袋砍来玩。”

说着,他们回到了客栈。小风子说:“我先回房洗洗脸,然后我来叫你们,一块去吃羊肉包子。”说着,便走开了。

小婷回到房间,思思早已醒过来了,一见她便问:“你一早去哪里了?是不是去练剑?”

“是,小姐。”

“你昨天在疏林中交锋了几个时辰,怎么一点也不累?不多睡一会?”

“小姐,我不累。本来我想多睡一会,可是一到时辰,就会醒过来,怎么也睡不着,只好到镇外无人处练剑。”

“丫头,在学武上,你比任何人都勤奋,怪不得你的剑法大有进展。”

“看小姐说的,我人笨,只好用勤来补拙了,说什么我也不及小姐一二。”

“不,身段的轻灵,用剑的快捷,你比我强得多了。只是崆峒剑法,你还没有学全而已。以后回到崆峒山,我一定叫我爹收你为正式弟子。”

“那我多谢小姐了。小姐,你还没有梳洗吧,我去打水给小姐梳洗。”

“你不用去了,我已叫店小二打了,很快就会来。”

“那我先给小姐梳梳头。”小婷一边给思思梳头,一边说,“小姐,我几乎忘记告诉你,小风子等会带我们到街口那间小店吃羊肉包子,说那店的羊肉包子特别好吃。他还说请我们吃哩,他现在有钱了。”

思思说:“他有什么钱的?还不是那卖马的十两银子吧?叫他留着自己用,我们可不要他请,以免又欠了他的一份情。”

“可不是,我也是这么说,他怎么也不肯,非要请我们不可。小姐,我看还是让他请吧,不然,他认为我们瞧不起他。顶多我们和他分手时,多给他一些银两就是了。”

“这样也好。”

思思梳洗完毕后,小风子果然来叫她们。到了那间羊肉包子店,果然十分热闹,有的人还将包子一笼笼买回家,生意十分的红火。

小婷特别注意店里是不是有一位如小风子所说的俊俏而又会说话的姑娘。一看,真的有这么一位美丽的姑娘,她满脸含笑,说话声音甜甜的,热情招呼他们到一张桌子坐下,又抹桌又拂凳,给他们斟上香茶,问他们要几笼包子。

小风子说:“我们是特意前来吃你们的羊肉包子的,我们听说它十分的好吃,你先给我们端上一笼包子试试。”

这位少女美丽大方,性格完全不同关内羞答答的少女。小婷不禁想起了苦水镇上的聂五娘,也是这样的性格,热情、开朗、率性而为,不作忸怩之态。

这位少女一张脸笑得比花还美,对他们说:“少爷说对了,我店的包子的确好吃,个个吃了都赞口不绝,吃了还想吃,三位少爷才要一笼包子,不少了吗?”

小风子问:“要是不好吃呢?”

少女笑着说:“那我这一笼包子不收钱。”

“哎,这是你说的,可不是我说的。”

小婷对小风子说:“你不是想来这里白吃包子吧?”

小风子愕然:“我怎么想白吃了?”

“要是好吃,你吃了说不好吃,人家敢收你的钱吗?”

“好好,不管好吃不好吃,我都给钱,这行了吧?”

少女在旁听了他们两人的话,更笑得像花枝般颤动,说:“两位少爷真会说话。这一笼包子,就作为我送给三位少爷尝试,要是好吃,就请三位少爷赏面,多要几笼包子好不好?”

小风子说:“好,那就给我们上六笼包子。”

小婷又睁大眼了:“六笼包子,我们吃得了吗?”

少女对小婷说:“少爷,我店蒸的是特制的小笼包子,一笼三个,有的人,一连可以吃五笼包子哩。我想少爷一个人吃两笼包子,一定吃得了。”

小婷笑着说:“是吗?那就先来六笼吧。”

“好,三位少爷,我马上叫人去端六笼包子来。”这位少女扬着甜甜的嗓音对厨房说,“给四号桌上六笼包子。”接着,又像蝴蝶般飘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思思说:“看来这位女子很会做买卖,说话、态度也招人喜欢。”

小风子说:“这店的生意兴旺,恐怕有一半是她的缘故。”

一会,六笼热腾腾的羊肉包子端上来了,思思、小婷各拿了一个包子吃了一口,小婷说:“真的是好吃,名不虚传。”

思思也点点头说:“香滑、可口,更难得的是没有什么羊膻味。”

小风子早已将一个包子全放进肚子里去了,问:“真的好吃吗?”

小婷说:“你吃了还不知道味道吗?”

“我大概肚子饿了,一个包子全吞下肚子里去,不知是什么味道。”

小婷笑着说:“你不是猪八戒吃人参果,不知味吧?”

“好好,我再慢慢吃一个。”小风子又拿了一个包子,嚼了一下说,“不错,好吃,我再要它六笼包子。”

小婷说:“吃完了再叫吧。”

正说着,一个身穿锦服的汉子,带着四个佩刀的家丁,大摇大摆走进店来,一些客人纷纷让开,有人更匆忙会账走了。小风子一见这条汉子,怔了怔,轻轻地对思思和小婷说:“我们快走,这是一个惹不得的老虎,不然,就会出事了。”

小婷愕然:“老虎?他难道真会吃人?”

小风子近乎哀求地说:“我们走吧,我下次再请你们来这里吃个饱。这只老虎极少出门,他这次来这小镇,准会有事发生。”

思思却不屑地看了小风子一眼:“要走你走,我想留下来,看这只老虎怎么吃人。最好,他别招惹我。”

“这,这,这……”

小风子一时不知怎么劝思思、小婷离开才好。这条汉子在一张桌子坐下来,店家少女慌忙上前招呼:“大爷,要多少笼包子,我去给你端来。”

这位旁若无人的汉子说:“你不用去端了,你陪我二爷在这里坐下,叫别人先端十笼包子上来,让我四位家人先吃个饱。”

少女虽然有点生气,仍笑着说:“小女子很想陪二爷坐下,但小店生意忙,小女子还要去招呼别的客官,请二爷见谅。”

“你以后就别去招呼人了,跟随我二爷回去,做我的五房姨太太吧。”

店家少女这一下可笑不出来了,在座的客人们更相视愕然。店家少女仍大方地说:“二爷,你不是说笑吧?”

“你看,本二爷是说笑的人吗?”

“小女子恐怕没这样的福分。”

“什么?你不答应?不愿意做我二爷的五姨太太?”

店家是个半百的老人,这时不得不走出柜台,向这汉子一揖说:“二爷,小女不是不愿意,的确没这份福气高攀。小女早已许配给人了,三个月后,便要上门迎亲。”

二爷扬着脸说:“本二爷看中了的女人,谁敢娶?他是不是不要命了?你去将亲退了,你女儿我二爷是要定的了,今天就跟我回去。”

店主说:“二爷,这不好,小女已是有婆家的人了,请二爷高抬贵手,放过了小女。”

“什么?本二爷做你家的女婿不更好?今后,你也别做这买卖了,跟我回去享福,二爷不想让我的五姨太太在这里抛头露面。”

一个家人说:“我家二爷看上了你的女儿,是你家的福气,你还不赶快谢恩?”

店家少女见势不妙,转身想走。锦衣汉子一下将她拉过来,抱在怀中,动手就要剥少女的衣服,一边说:“本二爷就要亲亲你,看谁再敢动本二爷的女人。”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公然敢强暴一个少女,在中原是不可想象的事。蓦然,一支剑冷冰冰地伸了过来,刺伤了这汉子的手,吓得他慌忙松开了少女,人也向后跃开。一看,竟然是一个十六岁左右的小子,骤然出剑刺伤了自己,他愕然又忿怒地喝问:“你是哪来的小子?居然敢管我二爷的事,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出剑的正是怒形于色的思思,她冷冷地说:“我本想一剑就挑了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现在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给这家店添麻烦。你不滚,我立刻杀了你。”

这一下,在场所有的人全惊震了,有人暗暗赞好,也有人为思思担起心来。小风子更是呆在一边动也不敢动,他暗想:这个思思小姐太胆大了,怎么不知厉害去招惹这一头老虎?小婷却在这时将店家少女拉了过来,一边说:“姐姐,你别怕,有我和我哥保护你,他们不敢伤害你们的。”

“反了,反了。”二爷暴跳如雷,喝着手下四个家丁,“你们还不给我用刀碎了这混账小子?”

四个如狼似虎的家丁,提刀向思思砍来。

思思抖出了崆峒剑法中凌厉的几招,一阵叮叮口当口当响过之后,四个恶奴一死两伤,剩下一个不死不伤的吓得跑开了。店中一些客人,在交锋中早已跑散了,店主和店小二也都躲起来,小风子也不见了,只剩下小婷护着呆若木鸡的店家少女。

二爷见四个家丁如此不经这小子一击,一时眼也傻了,随后又大怒起来:“你们这帮没用的东西,一个黄毛小子也杀不了,二爷是白养了你们。”他拾起了一把刀,对思思说,“小子,你知不知本二爷是什么人?”

思思说:“在我眼里,你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刚才我叫你滚你不滚,现在你想滚开也不行了,本女侠势必杀了你,为这一带的百姓除害。”思思一下忘了自己是女扮男装的假小子,不觉自称为女侠来。

“小子,原来你姓吕。”

小婷担心小姐会说出自己的真正面目,便接口说:“我们当然姓吕啦,他是大吕侠,我是小吕侠,你今天碰上了我们大小吕侠,该你倒霉了。”

二爷说:“什么大吕、小吕,本二爷劈了你们,叫你们两个小子到地下做吕侠去。”二爷举刀向思思劈去,刀势沉重,刀法飞快。思思举剑招架,本想挡了他的一刀后,顺势一剑刺出,迅速结束了他的性命。可是“口当”的一声,二爷刀劲过人,竟然将思思震得后退了几步,手臂也隐隐感到有些发麻。思思心头一怔:这贼子好大的劲力,功力恐怕不在虬髯贼之下,自己可不能大意了。

二爷狞笑着说:“小子,本二爷还以为你有什么功力,敢来管本二爷的事。看来你武功也不过如此,本二爷立刻叫你横尸眼前。”

小婷见这恶爷一刀之劲,震得思思后退了,心中怔了怔,暗想:这恶人好大的劲力,要是小姐硬碰硬,不以轻灵的剑招应付,以巧取胜,必败无疑。便对店家少女说:“姐姐,你快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去相助我哥对付这恶贼。”说时,挺剑而上,对思思说:“哥,我们合力战这头老虎,别让他在这一带乱咬人。”

思思也觉得自己一个人的确战不了这臂力惊人的恶贼,便说:“好,我们一块合力杀了他。”

这二爷瞧不起思思,更瞧不起比思思还小的小婷了,哈哈大笑说:“好好,你们一块上,一次了结,省得本二爷杀了一个又一个。”

小婷不再答话,一剑刺出。二爷将刀一挡,满以为这一刀之劲,更将小婷震飞了出去。谁知小婷根本不与他的刀相碰,剑式中途一变,不但避开了他的刀,更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刺来。他又立刻将刀一挥,回刀护着自己。没想思思的一把剑,又从一边刺来。

这个红柳园的一只虎,他能称雄一方,的确有他的过人之处。他反应敏捷,出刀飞快力猛,令思思、小婷即使联手,一时也占不了上风。转眼之间,人们只看见思思、小婷剑光纵横,人影骤来骤去,而二爷手中之刀,更形成了一片刀光绕身护体,也像一团刀光球,在店内滚来滚去,更滚出了店外。

一到店外,空间更大了,二爷更能发挥刀式的威力。而思思、小婷来往纵跃的活动,也更能舒展了。她们像两只轻灵的小鸟,一时扑来一时飞去,不与对手刀剑相碰,敌攻我退,敌守我攻,志在消耗对手的内力。

二爷满以为几招之后,就会刀劈了这一对什么大吕侠、小吕侠,可是几十招后,他不但没一刀能击中,反而要时时提防对手骤然剑到。他感到自己杀不了这一双大小吕侠了。同样思思和小婷也伤不了这头老虎,因为老虎反应敏捷,出刀飞快有力,近不了他的身。

也不知交锋了多少回合,思思感到有些力竭,恶二爷也同样感到气喘,只有小婷仍精力充沛,出剑如电,剑走如龙,这是她早晚勤练内功的成果。蓦然之间,小婷骤然飞来,与二爷刀剑相碰,“口当”的一声,竟将这凶恶的老虎逼退几步。小婷固然纵开,可是思思的剑从一旁击去,一下击中了老虎。受伤的老虎忿怒反击,他举起刀正想向思思凶猛劈下,眼见思思来不及跃开,会惨死于刀下,小婷的剑又及时击来,“口当”的一声,将刀震开,也将二爷震退,从而在刀口下救了思思。小婷再也不等对手有喘息的机会,又是一剑飞快击出,刺中了老虎的要害,这个恶霸一方的老虎,一声惨叫,轰然倒下,瞪着眼望着小婷:“你,你,你,你杀了我?”他简直不相信自己会死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什么小吕侠的剑下。

思思从惊魂中醒过来,恼怒得又是一剑刺出,直插进了他的心肺,咬着牙说:“你去死吧。”剑拔血飞,这个不可一世的二爷,才真正魂归西天。四周远远观看的人们,一个个惊愕相望,半晌也出不了声。他们是又惊又喜又担忧地望着这里。小风子这时不知从哪里跑了出去,拉着思思、小婷说:“我们快走,这一下你们闯大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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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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