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怎么可能?
郑云阁给武令媺送来的密信之上,写明了小皇帝、永泰亲王和东昌兰真公主要联络一些不得志的宗亲,打算在圣祖周年祭礼这天向她发难。这些人的武器就是两个字——血脉!
但得知了自己真正身世的武令媺丝毫不惧,她尽管不是圣祖的亲生女儿,却是亲侄女,她的身上当然也流淌着武氏宗族的血脉。如今,无论是亲生父母还是圣祖和明辉淑妃都已经离世,她还真的想知道,那些人打算怎么来证明她的身份。
叹了一口气,伸手缓缓地用力地压下东昌兰真公主指着自己的手指,武令媺淡淡道:“皇姐,信口雌黄、血口喷人可不是大周公主的必修功课。不要胡乱攀扯别人,你我心知肚明你为何要针对于我。证据,拿出证据来!”
“去拿下圣手神医,严刑拷打,自然会得出事实真相。”小皇帝双手紧紧攥拳,满脸兴奋雀跃之色。
武令媺扭头看他,温言道:“皇上,您如此残暴不仁,要对救治过圣祖的恩人屈打成招,会令臣民们失望的。”她叹了口气,仰视圣祖灵位之上的画像,喃喃道,“父皇,您也失望了吧?皇上他,还真是不可造就呢!”
这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宗亲的面,武令媺表达了对小皇帝的不满和厌恶。小皇帝冷哼一声,高高仰着头,也看着圣祖的画像说:“皇祖父若知道您不是他的女儿,会更加失望!”
武令媺连连摇头,怜悯地扫了一眼小皇帝,又环视在场宗亲们,轻声问:“大家都不信孤身上流着和圣祖一样的血?”
与武令媺亲厚的皇室宗亲们。包括与她站在同一条船上的祥郡王和禄亲王等人,对此只是不屑低笑。但在场却还是有近三分之一的宗室面露犹豫之色,还有人假惺惺道,说什么都没用,还是要看证据。
此时,以太皇太后为首的后、宫女眷和十几位朝中重臣也都闻讯入殿。无论是小皇帝还是武令媺这边,都没有阻止他们。今天。既然有人闹出事来。便将过去的一些事都做个了断吧!
东昌兰真公主广袖轻拂,傲慢地扫了一眼聚拢在武令媺身边的那些人,漠然道:“便叫你们心服口服!延嗣。把东西拿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沉默寡言的懿亲王武延嗣身上,此人是圣手神医的关门弟子,难道他真的知道某些事情?
武延嗣低着头,在崭新的王袍袖袋里摸了又摸。慢腾腾地掏出一个白玉小瓶,双手捧给了东昌兰真公主。武令媺眼神微闪。低笑两声道:“皇姐,无论你我之间发生过什么不愉之事,都请你不要亵渎已逝之人的清白。您看,我明明好好活着。您为何要说明辉淑妃的孩儿已经死了呢?”
东昌兰真公主正在轻轻抚摸白玉小瓶,闻言身体微震,下意识看了武延嗣一眼。冷哼两声道:“不要胡搅蛮缠,”她举起玉瓶。对众人道,“如今圣祖驾崩,明辉淑妃也早就不在,无法再滴血验亲。但是,这瓶奇药可以令同一宗族血脉之人的血互相融合。取水来,孤先验!”
小皇帝跃跃欲试:“为表公平,朕也要验,所有人都要验!”
武令媺默不作声,任由东昌兰真公主当真取来了数十碗清水。她将玉瓶中的药水滴入碗中,透明澄澈的清水立时变成淡蓝色。她再刺破指尖挤出一滴鲜血滴入,那血也染上一层诡异的蓝盈盈光芒。
小皇帝取过银针同样施为,他的血滴入碗中以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与东昌兰真公主的鲜血相互融合在了一起,同样变成了淡蓝色。接下来,永泰亲王、懿亲王以及几位宗亲长老都将自己的鲜血滴入碗中,也能同样相融。
东昌兰真公主又叫来几位朝臣,让他们也将鲜血滴入碗中。而这些人的血无一例外的都无法与先前滴入的血相互融合,而是泾渭分明地各自占据了碗中清水的一部份。
接下来,宗亲们自愿或者不甘愿地做了这个宗族血脉大测试。也同样每每测试几个人,便将一位与武氏宗族没有半分血脉关系的朝臣、宫人或者侍卫的血滴进去,每每都不能相融。
最后只剩下与武令媺关系相厚的那些人,东昌兰真公主的目光里满是挑衅之色,一指面前那些盛满了清水的瓷碗,说道:“该你了,好皇妹!”
不用武令媺说什么,安国怀睦老亲王带着长肃亲王和武宗厚亲自去外面取了清水。盛水的茶杯还是老亲王自己用惯了的白玉茶杯,走到哪里都不离身的。
显然,这几位都怕东昌兰真公主在碗和水里动手脚。对此,东昌兰真公主只是冷笑,不免还讽刺两句。
那药水滴入白玉茶杯里的清水中,也同样将水染成了淡蓝色。安国怀睦老亲王才刚要动手刺破手指,武令媺制止了老人家,笑道:“叔祖就别凑小辈们的热闹玩笑了,难不成还有人会怀疑您老人家的血统不成?”
安国怀睦老亲王气咻咻地拄着龙头拐,瞥一眼另一方的那些人,阴沉着脸道:“今日之事必为天下人的笑柄。本王忝为如今武氏宗族最年长之人,却坐视此事发生,日后到了地下恐怕无颜去见武氏列祖列宗和圣祖。今日事后,某些人必要付出代价!”
老亲王向来慈眉善目,对待晚辈们都非常和蔼可亲。这是第一次,众多皇室晚辈瞧见老亲王杀气腾腾的一面,多有人心中生寒。长肃亲王也道,宗族内断然容不得那些无事生非之人!
至于武令媺的铁杆死忠永寿亲王武宗厚,从开始测试起,就用不善的目光逐一扫视那些质疑他家妹妹的人。他眼里的凶光简直如有实质,钵大的拳头始终捏得死紧。
武令媺不再多说,将自己的血滴入玉茶杯里,然后邀请东昌兰真公主:“皇姐,请您的一滴血,如何?”
东昌兰真公主款步行来,自信满满地笑道:“便是你不说,孤也要自己来验!咱们可是……亲姐妹呢!”她的语调拖得老长老长,与武令媺站在一起时,凑过去与她耳语,“不怕么?”
武令媺扭脸看她,同样悄声道:“父皇在天之灵必定会庇佑于我,我有什么好怕的?皇姐,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不瞒您说,今日,我也有一份大礼要奉上呢!”
“我等着你!”东昌兰真公主蓦然大笑,取过银针刺破手指,将自己的指尖血挤入玉茶杯里。然而,她想象当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她只见自己的那滴血虽然缓慢却异常坚定地与武令媺事先滴入的血液融合在了一起。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东昌兰真公主震惊大叫,猛地抓过身边一个人的手,看也不看就刺破其手指,再挤入一滴血。这滴血也同样缓慢坚定地与前面两滴血紧密相融。
“皇姐,您还没有闹够吗?!”这个被抓住手指的人正是武宗厚,他用力摔开还死死攥住自己手腕的东昌兰真公主,厌恶指责,“皇姐您是不是瞎了眼睛,若是瞎了就赶紧滚蛋!”
武令媺低笑两声,取过银针再次刺破了自己的手指,再将鲜血依次滴入了剩下的七个碗内。她又亲手取来药瓶,滴入药水,再一一点名,让那些与东昌兰真公主站在一起的宗亲们上前试验。最后,她问脸色青白一片的小皇帝:“皇上,您不试试?”
小皇帝嘴唇蠕动,半响才带着哭音道:“小皇姑,朕,朕是被大皇姑骗了。小皇姑,您能不能原谅侄儿?”
“不能!”武令媺和颜悦色地说,“孤的颜面事小,圣祖荣辱事大。今日之事,无论是皇上,还是兰真皇姐,都必须要给孤一个交待!否则……”
“否则如何?”脸色也极其难看的永泰亲王走过来,护在小皇帝身前质问,“辅国你难不成想谋逆?竟敢威胁皇上?”
“八皇兄您还是操心一下自己吧!”武令媺面对永泰亲王可没有面对小皇帝时的好脸色,立马脸挂冰霜,冷哼一声道,“断亭先生日前托梦给孤,说他死得好冤好冤呢!您与兰真皇姐合谋假造祥瑞、欺瞒圣祖,以为这事儿当真做得人不知鬼不觉吗?”
“皇上,您以为您当真是天命之君?若不是您的这位好王叔自导自演了一场陷害王妃落水以致早产的戏码,您以为您会有那么合适的机会出生于金鳞朝天、紫微正照中天之时?”武令媺温言细语,却字字如刀似剑,直刺得小皇帝体无完肤,“可怜泰王府的平妃娘娘和长嫡子无辜受累!这一对母子,可都成了皇上您的垫脚石呢!当然,那时候您的好王叔可没有想过您会抢了他的皇位!可不管原因是什么,您是最后的得利人,这毫无疑问!”
那边的永泰亲王长嫡子,也就是原泰王平妃之子武远嗣双目赤红,眼中的恨意简直能喷出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父王为了自己的野心,牺牲了他的母妃,也葬送了他的未来!何其冷酷,何其无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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