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一个痴人
尹真儿不无伤心，“只得两粒。”
洛长生却一阵欣喜，“可否借我一看？”
尹真儿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迟疑着递了一颗解药过去，“噬骨钻心毒恐怕没有解药，这丹药需一月一服方能避免噬骨钻心之痛。”
洛长生接过解药，先看了看它的色泽，“你说噬骨钻心丹是黑丹？黑色属水，能引水之态，不论是何种剧毒，服下去之后定会随着气血散布全身。这解药是黄-色，黄-色属土，土能克制水，但这样的解药只能暂时克制，无法根治。若是长时间服用，定会致人血行不畅，气滞血凝。”
说到这里，他将丹药凑近鼻尖嗅，仔细想了想，对尹真儿说：“这克制噬骨钻心毒的丹药想要再制并不难。”
尹真儿点头：“我已经大抵知晓这丹药里所含方剂，人参、半夏、甘草、陈皮、黄连，还有一味参不透，每样各放多少也没拿定。”
洛长生对她一笑，“我有办法。”
他的笑给了尹真儿很大的信心，她之前小瞧他修为太低，还班门弄斧对他又下药又放毒的，从他对墙上乱画的那一堆图能清晰地理出各种阵法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他很不简单了。
洛长生掀开外裳，从腰间系着的乾坤袋里拿出一本竹简，仔细查阅了起来。
查到重要的一处，他点了点头，拿着那枚丹药问尹真儿，“我可以尝一点吗？”没待尹真儿回答他用指尖抠下一小块，仔细尝了尝，细细品味一会儿，他摇了摇头，又在竹简上查阅起来。
如此反复几次，小小的丹药已经被他尝去一半，尹真儿太心疼了，抱着一线希望没有阻止他，但是看着丹药被他尝掉这么多，相当于全浪费了，她的眉心轻轻皱起来。
“原来是它……”洛长生终于找到了，喜不自胜，“微苦但又泛着清香，是它，一定是它……”他收起竹简，笑眼弯弯地看着尹真儿，“你参不透的那味药是青瓜蒂。”
他双拳紧握，激动地在房内走来走去，“这几味药你都有没有？先各拿三钱来，对了，炼丹药的炉子你家有吗？还有火，炼丹时最好不要用一般的柴火，最好用杨木之火……”
尹真儿有些看不透他，直截了当地问：“我对你下番泻药又用迷醉香，还害得你父亲受伤，害你们父子失散，我做了这些，你还愿意为我炼制解毒丹药？”
尹真儿的话提醒了洛长生，一想起之前发生的事，他就激动不起来了，“你做的事固然可恶，一时半会儿我是不会原谅你的。但是丹药之事另当别论，就当，就当……”就当什么他一时说不出来，有些着急，忽然瞥见满墙的阵法，大声说：“就当你用这些阵法换来的吧！阵法我会再仔细参研，丹药也要参研！”
原来是个痴人啊。
尹真儿在心里对这人终于有了个清晰的判断。
徐先生说，这世上有很多痴人，外人往往看不透，他们却沉浸其中无法自拔。说他是痴人，就更好解释他为何参出丹药的成分竟然比她还兴奋。若他能炼制出一模一样的丹药，他会更欢喜，根本与她做没做过那些事无关。
炼丹药这事儿尹真儿没做过，她有心尝试，一月前已在镇上的铺子定了个丹炉。现在好了，有个熟手来教她这件事，她很快就去铺子里把丹炉给拿回来了，顺道还去药材铺买了那几味药，人参太贵，为了自己的性命之事，咬咬牙将全镇仅有的一棵人参也买回来了。
洛长生炼起丹药来熟门熟路，尹真儿在他的指导下看着火，因为摸不清每味药放多少分量，洛长生做了不少尝试，他甚至不眠不休，尹真儿实在撑不住打了好几回瞌睡，若是不知情的人，定会以为中毒的是洛长生而不是频频瞌睡的尹真儿了。
三日过后，很不幸的，尹真儿剩下的一颗半解药在洛长生的尝试下都用光了。
洛长生搓着手，有些内疚，但是他没有气羸，“真儿，你放心，我一定在你毒发之前将这解药炼制出来，那个，人参，没有了……”
连几味药之中份量最重最贵的的人参也全浪费完了。
尹真儿担心不能在毒发之前炼制出解药，但是她完全没立场责怪洛长生，他如此尽心尽力，她都看在眼里。若是让她一个人炼药，或许还不如他。
“继续尝试吧，人参……我会进山去寻。”
没有人参就没法继续炼药，当务之急就是进山挖人参，好在她两年前有过进山挖人参的经验，虽然那经验完全没有指导意义，只能称之为经历。
洛长生说：“我陪你一块进山。”
“你不在这里等你爹吗？”
也是啊，爹还没找着，想了想，洛长生说：“我给我爹留个讯息在这里。”
他在他的乾坤袋里翻东西的时候，拿出一个雷火石给尹真儿，“这个你拿着，要是遇到野兽什么的，你就朝它扔过去。”
“这是你爹用来遁逃的那个烟雾弹？”
洛长生点头，“我做的。我爹瞧不起这东西，说它产生乌烟瘴气，对俗世灵气有损。你看他这次是不是用它救了自己一回。”
他在乾坤袋里又拿出个黄-色符箓，“再给你个厉害的，这是火球符，是我爹特制的。本来没有灵力的人用符箓是没效果的，但是我做了点改动，你可以用，遇到危险就扔出去，这道符箓就会化作一个大火球，野兽都怕火，吓住他们之后你就跑。”
尹真儿接了，忍不住赞叹地笑，“你还挺厉害的嘛，炼药，阵法，制符，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当然有。”具体是什么，洛长生没有对尹真儿说。
今日的天气十分晴朗，是进山的好天气。
尹真儿进山的时候特意避过了上次和李柱一起走的路。尹玉说不定还在水晶洞修炼，她看见尹玉杀了闵行之之后从他身上搜出一个厉害的东西，后来她拿着那东西对付洛长生的爹，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东西就是吸灵的法器，只是只有巴掌大小，像玉一样莹润，她没看清具体什么样子，要是被尹玉发现洛长生的存在，尽管洛长生的修为在那个法宝那里发出的光微弱到可以不提，说不定她也不会放过他，要拿他练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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