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满门抄斩

第1章 满门抄斩

南耀国国都

位于西郊菜市场的行刑台现下人满为患,从日初便聚集了百姓,虽然对于接下来会看到的血腥景象他们早已司空见惯,但今日被斩杀的人和事让他们有着异于以前的热衷。

三十五个刽子手前头都有着一个跪着的犯人,男女老少均有,上至满八十的老妇,下至五六岁孩童,双手捆绑跪地,面临死亡的恐惧让他们哀鸣声不断。

身为监斩官的刑部尚书施锦惊堂木一拍,大手从桌上的签令筒拿出令箭,厉喝道:“时辰已到,行刑。”

声落,哀鸣声骤然加大,而随之便是一声高呼:“国安侯到。”

施锦原本扔令箭的手一收,微微一愣,略发福的身子跌跌撞撞的走入人群,对着徐徐而来的轿子一躬身,脸上挂着谄媚的笑,说道:“施锦拜见侯爷,有失远迎,还望侯爷海涵。”

抬轿的家丁撩开帘子,欧阳瑞一身华服下轿,双鬓有着些许银丝,额头有着几条明显的皱纹,双眼看向行刑台上的人,微抿的双唇对着身侧的施锦淡淡道:“陛下今早下旨命我监斩。”语毕,踏步率先向刑台走去,施锦有着一瞬间晃神后便迅速跟上。

人群因为这一句话开始沸腾起来,今日所斩之人,乃护国大将军乔城啸家眷,去年年尾,北边边境蛮人进犯,皇上派护国大将军前去镇守,数月前,战报告急,边境两城失守,死伤过半,而同去副将上奏参主帅乔城啸勾结敌军,连着外带一些带着私印的书信一同上奏,皇上震怒,抄了将军府,并将所有家眷处以斩首视众,而将军夫人欧阳容慧可是安国侯庶出的女儿,安国侯来监斩自己的女儿,这一消息更激发了百姓们将戏看下去的心态。

传言,护国将军夫人是主母侍婢所生。

传言,护国将军夫人未嫁时为人善妒,常辱骂嫡姐,虐打嫡弟。

传言,护国将军惧内,府中无一侍妾。

欧阳瑞袖袍一甩,双手握拳,双膝跪地,面向皇宫方向,一拜,语气中有着十足的惭愧:“臣教女无方,纵女负国,愧对皇恩,在此一跪,以表惭愧。”

“嗤”一声低笑从哀鸣声中响起,带着十足的嘲讽,不大,却由于靠得近,而自己也是练武之人,所以格外清晰。

欧阳瑞起身回头厉眼扫向那群犯人,当与人群中那双带着嘲讽的笑意的眼相撞时,他有些心虚的向后退了一小步。

欧阳容慧站起身,可能由于她的身份,身后的刽子手原本阻拦的手也在迟疑中收回,一身与其他犯人无异的白色囚服,青丝散落耳后,面上没有要死了的恐惧,美眸中带着丝丝笑意,双唇也漾着笑,虽不华服锦衣,却也气质雍容。

她就那么站在那看着生父,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在众人觉得窒息的时候,她轻笑:“父亲?教女无方!您还真不忘在此时此刻撇清与我的关系。”

欧阳瑞眼眸中闪着寒芒,手颤巍巍的指着欧阳容慧,面容上有着扭曲,愤怒地吼道:“孽女,早知今日,你出生之际老夫就该将你掐死。”

“呵!”欧阳容慧唇边的笑随着父亲的话漾得更开,语带轻柔:“为父,你嫡庶有别,待嫡系子女为珍宝,视庶出子女为草芥,为臣,你忠奸不分,袒护贼人,欺君枉上,像您这种不仁不义的人,也配愧字一说么,父亲。”

一字一句都让欧阳瑞心一颤,喘着粗气,对着这个他从来不待见的庶出女儿,面对她的指责,他有着些许心虚。

“教女无方!!好笑,敢问国安侯,您的教何在?纵容嫡妻虐打庶出子女么?还是将庶出子女当侍婢差遣?”

欧阳容慧杏目在闹哄哄的人群里看到了一抹极力向前挤的小身影,一身衣衫褴褛,满脸土灰肮脏,一头杂乱的头发,赤着双脚向前挤,她心里一阵酸涩,她的夫和她的女儿,好好的家,就这么被这些人拆散了。

女孩在人群中推搡着向前走,一双氤氲着水汽的眸中有着压抑不了的恐惧和惊慌,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同是粗布麻衣的奶娘,终于,她站在最前头,欲从喉间脱口的“娘”字被身后的奶娘硬生生阻止了,她双手使劲的掰开那只捂住她嘴巴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

“驾,驾,驾”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人群中慌乱的闪出一条道,只见不远处一群将士骑马而至。

领头的却是一个十二三岁的紫衣少年,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有着令人生畏的阴沉,长发轻扬,左手握着马鞭抽到着胯下的马,在距离刑台五米处,少年脚尖在马背上轻点,凌空一跃,很是轻松站到刑台上。

而随之而来的将士身后拖着一个竹筏,竹筏上绑着一具被白布包裹的尸体,尸体所到之处,百姓无不伸手掩住口鼻,实在是太臭了。

欧阳瑞和施锦见来人,均下跪道:“参见太子殿下。”百姓们闻言也匍匐在地行礼。

“免礼,起来吧。”胤御左手上的马鞭有意无意的拍着右手,丹凤眼扫向欧阳容慧,皮笑肉不笑的说:“不日前,逃犯乔将军被抓回,身中百箭毙命,现下尸体被押回国都,父皇下令鞭尸五百,本太子是前来观礼的。”

话落,一竹筏被四个将士抬上刑台,白布撤去,尸体的腐烂味袭来,让欧阳瑞不免也捂鼻退后,冲身后的衙差挥手:“还不行刑。”

四个衙差上前开始扬鞭抽打,那件被刺出几个血窟窿的里衫随着被抽打而逐渐残破,那张昔日刚毅的脸上也有了四五条鞭痕。

小女孩的双眼有着不敢置信,身子被环抱着,小手握拳,泪水扫过她脸颊上的污泥,顺着颈项滑下,被捂着的嘴发出呜呜声。

“住手!”欧阳容慧欲上前却被胤御挥手让人拦下,她拼命的挣脱着,双眼有着不能言语的痛,那一鞭鞭,仿佛抽在她的身上,让她疼得窒息。

她就这么瘫软在地,双手被人抓着,眼睁睁看着他被鞭尸。

悠悠记得他出征之日,他说:“容慧,等我回来,我带你去北塞看雪。”

她的一生只有这么个人疼她至宝,两行清泪留下,她失声痛哭。

将士中走出一人,在胤御耳边说道:“太子殿下,城中找过了,并未找到乔言萧和乔韵琴。”

“母后养你们这帮废物是来当摆设的么!”胤御回头扬鞭给了来人一鞭子,脸色阴沉,步子向欧阳容慧走去,挥手让抓着她的将士退下,低声问道:“乔言萧在哪?”

欧阳容慧抬眸死死地盯着他,随即嗤笑一声,双手趁他不备扣住他的双肩,摇晃着,近乎疯了一样的吼着:“怕了吧,你怕了吧,那个位置,你一辈子都坐不上去!”

一字一句,无不敲击着胤御的心,握着马鞭的手轻颤,那个人,一日不死,他这个太子也名不实,位不正,父皇心心念念的那个大皇子,不除,他怎么继位。

“哈哈哈!”欧阳容慧松开双手,朝天大笑,笑得令人发寒。

胤御的脸有些阴沉,看着那个狂笑的女人,眼中有着杀意,对着身后的欧阳瑞说道:“侯爷,时辰已过了吧,这刑莫不是要等个猴年马月。”

欧阳瑞急忙俯身说道:“即刻行刑,即刻行刑。”话落,便走到案前,伸手拿过令箭,扔到地上,说道:“斩。”

两个衙差上前,欲去抓欧阳容慧,胤御却说:“南耀一直以孝治国,尊师长,敬爹娘,古有孝子于文背娘翻山考状元,不久前,探花郎元勇当街弃养母亲,被父皇下旨发配边关,而今日,将军夫人辱骂侯爷,置孝道于何处?”

欧阳容慧轻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太子殿下!”

“很好!父皇曾说'不孝者,杖毙'。”胤御唇边挂着浅浅的笑,眼中却有着嗜血,嗓音中有着轻描淡写:“来人,将犯妇欧阳容慧给本太子杖毙。”

欧阳容慧也不反抗,任由着被压在地面,前方,是女儿那双泪眼和一张肮脏的小脸,她的琴儿,只要活着就够了。

抽鞭声,廷杖声,外加那一个个淌血的头颅,让台下百姓眼中有着恐惧。

天空一声轰鸣,本是晴朗的天却不知何时早已乌云密布,雨水犹如被人倾盆倒出,百姓逐一散去,而将士中有人走出给胤御撑着油脂伞。

杖停,鞭停,血掺着雨水从刑台上流下,从深变淡,变得无从寻找,血腥味弥漫的雨下,一抹小身影被一个肥胖的妇人紧紧搂着,衣袖下的小手握成拳,望着从刑台上走下来的胤御,眼中有着恨意。

“施大人,若是父皇问起人是否被斩杀,你可知道怎么回禀?”胤御边走着边看向走在身侧的施锦。

施锦躬身说:“臣一定据实回禀陛下,乔府中无一人幸免,都已斩首。”

“很好!”胤御回身对着安国侯道:“改日本太子会登门拜访侯爷,而乔府的小姐和少爷嘛……”

欧阳瑞双手抱拳:“老夫一定加派人手在城中搜。”

“那本太子谢过侯爷了,母后还在宫中等本太子回禀今日之事,就此别过。”说着便跃上马带人走了。

欧阳瑞也坐上轿子回府,而施锦则留下吩咐人处理尸体。

乔韵琴双膝跪在雨里,脸上的手早已被撤去,一张白皙的小脸被雨水冲刷着,她不知,她脸上是泪还是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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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恨:复仇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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